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楔子 虽然我曾无数次的假想穿越到时空那一头时会是怎样的景象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切竟然会真的生。(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在那个时空我是一名普通女生有一个普通的家庭生活安定除看看闲书之外倒也无其它爱好生活就像钟摆一样平稳而规律。 而在这个时空我的名字叫娥姁(音许)吕娥姁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我能做什么。在这个如此遥远的时代里一个背不全元素表搞不懂能量守桓定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工女红不能事稼穑更不懂琴棋书画的文科女生怎样才能活下去。 出生后我花了整整三年来思考这个问题。这三年里我畏惧着与任何一个陌生的人接触在稍稍长到能够自己行动的时候就拒绝与任何人的交流。我长时间的缩在房间的角落一个人不吭声只是呆然后偷偷的掉着眼泪。 所以在我三岁以前虽然模样长得精致秀气却怎么也看不出一点点的聪明样儿来。我只是一个古怪且令人讨厌的小孩儿。我在这一世的父母于是一直忧愁着幸好他们都是宽厚的好人虽然不断的被失望和忧虑所困扰却仍然疼惜着我爱着我像天下所有伟大的父母一样包容着自己另类的女儿。 三岁时我的妹妹出生了。 那天我被带到母亲的房间看见两个哥哥都带着一脸兴奋的表情围在母亲的床边而刚出生的妹妹被父亲抱在怀里好小皱皱的红通通的半瞑着眼睛嘬着近乎是半透明的手指。父亲微笑着呼唤着我:“娥姁来看看你的妹妹。这可是你的妹妹哦你是姐姐了以后要知道照顾妹妹知道吗?” 母亲斜靠在床头带着点虚弱的微笑:“是啊我家娥姁也长大了先生您该给娥姁取个大名了。”父母的年纪比母亲大许多所以即使在内室母亲仍敬称父亲为“先生”。 父亲沉吟了片刻走到书案前取笔在一枚竹简上写了一个字然后把我拉到身边将那枚竹简放在我的眼前:“这个字念雉是一种有着很美丽的长羽毛的鸟儿。吕雉就是你的名字现在是一只小小鸟将来说不定会长成一只凤凰哦。” 我睁大眼盯着那个古怪扭曲着的黑字吕雉! 我很想矫情的晕过去但是没有我的神经某种时刻倒有一种讨人厌的韧劲崩在那里似乎再加一丝丝力道就要断了却又始终没有。我反复的想着六个字: “原来我是吕雉。” 即使是对历史的不甚至了了我也能知道吕雉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居然是吕雉! 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消化这个名字带给我的震惊与恐惧我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苦苦的回忆着与吕雉这两个字连系在一起的一切信息像是在水中捞月总似乎记起了什么却又消散模糊不可捉摸了。在那一世我显然不是一个好学生虽然学了几年的历史也不过是敷衍差事如今除了几个名字几个年代竟然全都还与老师去了。 预知却又未知的未来遥遥的在远方等待着每过一日就向那未来迈进一步。我开始生病缠绵在病榻之间我恐惧生又恐惧着死这种不可说、不能说的恐惧像阴影一样笼罩在我的身上低低沉沉抽去了我脸上最后的一丝幼儿的红润。 我整整病了一年父母亲为我请来各地名医黑苦的药汤怕是有喝了一水池下去这病还是好不了。病到昏昏沉沉间我想死了倒也好罢一死百了怕是又能回去了不必再顶着吕雉这个名字面对着那可怕的未来在这个陌生的世道活下去。 然而我始终没有走到了那一步缠缠绵绵病了一年我忽然醒悟我死不了如果我是吕雉我就死不了因为吕雉有吕雉应该走的路没有走完吕雉就该走的路做完吕雉该做的事我就死不了。 如果上有苍天这就是天命! ------------ 第一章 单父的吕家 我出生的地方名叫单父。(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秦时属于砀郡古来是宋国的领土宋灭以后又归了魏国。 我的父亲是一个视土地为命的人祖父留下了不过几亩地传到我父亲的手里经过几十年的辛苦积蓄这几亩地已经变成了几百亩成了远近闻名的地主而原来小小的吕家也升格成了吕府乡人见了面也都尊称他一声吕公。 父亲在单父也有几间铺面但不过经营些米面、布匹之类盈利总在其次目的还在于销售从那几百亩土地里生出来的物产。在父亲的眼里土地才是一切。 我的两个哥哥吕泽和吕释之在我出生时都已经有十多岁了他们虽没有赶上秦灭六国前的那些血流盈野的战役但十几岁的少年心里还是跳动着一颗游侠的心。父亲在儿女教育上面从不吝金钱自大哥五岁起便请了当地有名的饱学之士授学可是他们哥俩在学问上始终不过了了兴趣倒是缠着家里的护丁舞枪弄棒做一些领雄兵、败强敌的梦。 父亲性格终是温和见强求不了自揣家里的这点底子还不至于让这哥俩有一天没饭吃便也随他们去了。只是便宜了我不必如祝英台那般辛苦的外出求学在家中便有老师授课以至于后来学堂里常常只剩下我和妹妹吕须我的两个精力充沛的哥哥却溜得不见人影。父亲也只得叹气着对我说:“雉儿你那两个哥哥读书上但凡有你一半用心上进我这请先生的钱也不算白花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在吕府做西席想必是令人郁闷的父亲请来的先生在教了两个哥哥以后常常有卷起铺盖卷走路的冲动我想大概是因为教这两个毛小子实在是太令人没有成就感了。不过在这乱世读书之人想找到这等既轻松自在又颇受尊敬的活儿大概是很不容易的所以这位胡济世胡先生也就一直呆在吕府没有挪窝只在私下里喝喝闷酒而已。直到我的入学才令他精神一振直感叹此生得英才而教乃大幸也。但也还有小小的一点遗憾我终究是一名女子。 其实我当然算不上什么英才一个二十岁的灵魂装在一个几岁孩子的身体在人生的前几年能够抢跑得分那是一点也不奇怪。每次听到先生这么说的时候我都微微一笑心里不禁萦绕过几个名字那几个属于这个时代真正的奇才的名字。 父亲无法禁止哥哥们的任性游荡他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后来便时常带着我们出去借着察看庄稼长势的机会领我们看那片广阔的土地那片他一生心血换回的财富。 他坐着牛车来到乡下总是离着那些田亩半里多路就下了车然后一手牵扯着我大哥吕泽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走到田边。这短短的半里多路对他显然是极享受的他一步步走近那些田地脸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种春风洋溢的神情。有一次他还在田边蹲下抓起一把土凑近鼻端嗅着然后感叹“这土不错够肥看来今年的庄稼是不用愁的了。”其实土好不好他是不知道的虽然他是这数百亩地的主人自己却没下地劳作过一天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大地主”。 父亲站在田埂上眺望着自己田地的边际处然后长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对着身边的吕泽说:“泽儿释之你们喜欢什么爹也不管你爹也不指望你们出人头地你们只别糟踏了咱们家的这几百亩的地就行了。雉儿呢到底是女孩儿她纵然要强也还是要嫁到人家去的。”我的两个哥哥都应了一声但显然是心不在焉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在我眼里这几百亩田地不过是转瞬黄花在即将到来的大时代里我眼前这位“大地主”的这点心血与财富连点泡沫都算不上就将烟销云散。乱世藏金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能比黄金更有价值。 ------------ 第二章 计划 所以我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很多很多的金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在那一世我好歹也看过几本穿越的文章那些宜古宜今的牛人创造了无数领先时代的产品直赚得盆满钵满。牛人们通常有个理科的底子某些变态些的还是学材料或者直接就是学冶金甚至某某人还是个双硕士兼修经济学。而我却不过是个连文科都没学好的三流学生。 唯一庆幸的是我那一世的母亲为了塑造她心目中的现代淑女曾对我的厨艺狠狠操练过虽然现在是多年不动锅铲但一些操作程序总还是记得的。赚钱真是俗啊开饭馆更是俗中之俗。而可悲的是我现这似乎是我唯一的选择。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风华青年竟然只能在吃这一项上能傲视古人。 我决定开饭店的那一年只有十二岁。虽然自四岁起我便有了神童的迹象但是当父亲听到我郑重向他提出的请求时仍然吃惊得半天合不上嘴。半晌才狐疑的说:“雉儿是谁教你说这个话的是不是你两个哥哥在外面没钱使教唆你变着法子找家里要钱?”当然不是不过可见我的哥哥们素日时的名声差到了何种程度。 在我软心肠的母亲的帮助下我那同样软心肠的爹最终还是答应了资助我开饭店。看着他们的口气的神色居然有点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我与家人并不亲近二十岁的大人终是装不来幼儿的娇痴四岁之前纯属自闭之后算是开朗了一点也总是喜欢独处做自己的事想自己的心思拿自己的主意小小年纪就有点孤标独立、自行其事的味道和人隔得远远的让人亲近不得。这一回却难得有点机会让他们和自己孤僻的大女儿拉近距离。 父亲索性把单父县城里最大最好的一间铺子挪给了我那铺面原是售粮的生意很是不错但为了给大小姐让路也只有委委屈屈的让地方了搬进了旁边一个小了三分之一还不止的小门面里。 实地看了铺面以后我闷在房里闷了三天心里想着那个世纪见过的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和那些促销手段却现能用上的寥寥无几。现实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铺面也不过是间路边的大土房罢了走进去阴暗潮湿脚底下总是软软滑滑的像踩着某些可疑的生物。门和仅有的两扇窗上垂着粗麻布的帘子垂下来的时候屋里便一片黑暗非得点起油灯才能看得见自己的鼻子若是撩开帘子屋外的冷风便灌了进来桌边的人饭还没吃就得灌一肚子冷风。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思念现代科技的诸般产物最简单的例如玻璃真是好东西啊。 也罢!打起精神自力更生没有玻璃也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捻着父亲差人送来的一箱子足有一百贯的铜钱我决定饭店计划第一步房屋改造计划。 屋里深挖了两尺全部铺上打磨得光滑水净的青条石板原有的窗户全部拓宽一尺用青条石板和数条竹竿粗的铁条撑住此外又增加了两个窗户窗帘全部改用青竹内辅轻麻下缀以青石雕刻的各种缀饰天暗时用金钩钩起天亮时放下轻麻布也不觉昏暗。屋后原有几片菜地我也命人全部推掉了盖了三五间式样精致秀美的阁间又在空地上种了些难得一见的花草。 弄完这些在我看来也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我绕着铺子转了几圈最后让人上山找了些白石烧成石灰再弄成白石灰水刷在墙上一间干干净净的白房子立刻从一大片土屋子里显了出来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倒真的成了单父县城里数一数二的漂亮房子了。 父亲在铺子完工后来看了一遍神情很是古怪屋子变成这样让他吃惊不小但那哗哗流出去的铜钱想必也让他心痛不已。 房屋改造完毕下一步便该是解决店里的人手问题我也曾动过心思想招几个俏丽的少女做小二旋即立刻打消了这个心思在这个时代用女孩子招徕客人的通常是那些特种行业我可不想还没开业就让人误会。好在人力倒也不值什么钱哪个郡县都有会自形成一片贩奴市场我虽然并不喜欢这种行业的存在但却不能否认它是现在唯一能使我快购买到满意人工的地方。 ------------ 第三章 忠奴 到贩奴市场购买家奴这件事刺激了我的二哥吕释之。 大哥吕泽已经成亲倒也不再提他二哥释之已是十八岁的青年自负武勇早就是单父县城里的风头人物但身边的随从却始终是小猫两三个且也不是他指使得动的若想做点私事还要避着点这些随从的耳目防止他们向家里老头子通风报信。而与此相反他年仅十二岁的妹妹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就能拎着大把的铜钱上贩奴市场买人去真是天理不公。 抗议无效之下只得曲线救国。那日我尚未出门二哥居然已经在门外等了见我出来笑着对我说:“妹妹你今天去的地方又脏又乱二哥知道你素来讨厌这些腌臜已经跟爹说过了带几个人陪你去有些不干不净的事你就让他们干干。”我微微一笑道了声谢临上竹轿却又转身道:“我看二哥平日里身边也没什么人要不今天也一起去挑几个合适的使使?” 我从没去过类似的地方。奴隶?那真是离我好远的一个名词。虽然家里也用着家奴但在我眼里也不过把他们看作和那一世纪的小保姆或者钟点工相似我从没意识过他们这些人会是我的私有财产。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但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能来到贩奴市场一次他所有关于人的概念都会被瞬间颠覆。如果我这一生必将见识无数人间地狱的话那么单父县城里的贩奴市场肯定是第一个。 当我看到第一个被鞭打得不停惨叫的奴隶时我闭上了眼看到第二个被拳打脚踢的昏死过去的奴隶的时候我皱着眉扭过了头但当我看到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的时候我已经麻木了。我救不了他们。我带来的全部资产只有十五贯即使一贯钱一个奴隶我也只能买下十五个人而这里奴隶的数量足有几百而且还在每天不断的递增着! 我算是今天贩奴市场的大买家父亲一早已和这里的几个大户头打过招呼待我们一走进这里立刻有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吕二公子您一早就来了?呦这位是大小姐?您二位这边请小地方粗陋得狠您二位委屈在我这儿喝口茶歇歇吕公昨儿已经关照过我这就把人给你们带来。” 说话的是这里最大的一个奴隶头子。吕释之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王叔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却懒得跟他废什么话随着二哥在边上的一个小厅里坐下自有小女奴端上茶水与精点。在这厅里已看不到虐打奴隶的场景鼻间唯有茶香缭绕倒似刚才所见只是幻像一般。 不一会那中年人带着十几个奴隶走了进来令他们男女分两边站好自己笑着对吕释之道:“二公子这十一个可是我手里最上等的货色岁数都在十五六岁大的也不过十九上手就能干活带回家稍微调教调教那都是好把式了。这价格呢倒是不贵的。吕公也常关照在下在下也不能和您二位虚报是不是一口价亏了赚了都是一人一贯。”我曾经打听过单父县奴隶市场的行情这价格确实不很贵想是是最近生意不很好做这个姓王的奴隶贩子又极想做成这笔生意的缘故。 站在厅上的这些奴隶俱都衣衫褴褛瑟缩着不敢抬头。说是十五六、十八九但可能是衣食极差看身量也不过十四五岁罢了还都是些孩子但比之外面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看上去还是精神多了。二哥看着这些奴隶也愣怔了一下回头低声问我:“妹妹你看怎么样?” 我叹口气道:“二哥你再去看看若有中意的就挑两个带走。其余我留下了回去调教个把月吃几天饱饭也许还能长出个样儿。” 二哥围着几个男奴隶转了几圈又伸手捏了捏他们的骨骼和肌肉皱着眉似乎也不甚满意但还是勉强挑了两个岁数较大且也稍微壮实些的男孩。我把钱算给了那个奴隶贩子起身带这十一个孩子离开。这种讨厌的地方实在是让人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 走到那些调教奴隶的地方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里又在鞭打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与一般奴隶哭喊求饶不同那少年虽然被鞭打得浑身颤抖却只是双手抱头屈膝侧卧在地下把肩背及臀部腿部露在外面却紧紧的护住了头脸和胸腹部。在不能抵抗外力的暴戾打击时这可能是最好的一种防卫方式了。 我指了指那少年:“他是谁?” 正送我向门口走的奴隶贩子迅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噢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子刚刚侍月阁来挑人原是看中了他哪知道他不但不听话还一头撞得侍月阁的大管事摔了一跤差点吹了一笔大生意。这小子的脾气就是将来被人买去也有他的罪受倒不如在我这里打老实了将来也还少吃点苦头。” 我看了看二哥释之想问问他侍月阁是个什么地方。吕释之摸摸鼻子居然有几分尴尬咳了一声含糊的说:“侍月阁嘛就是就是附近的一个嗯小官馆。”最后三个字他说得飞快倒像生怕我听得清楚了。 这世道也只有这种营生才生意兴旺啊。“这人一贯钱我要了。”我说。 “是是大小姐真是好心肠见不得人受苦这小子跟了大小姐可是有得福享了。”奴隶贩子一脸喜色估计这个少年在他手里也算得是茅厕里石头又臭又硬能早日脱手也算是甩掉一个负担了。 我打量着被带到眼前的这个奴隶少年五官很俊秀但明显是营养不良脸色枯黄得一丝血色也没有。一双眼睛倒还有点神采与一般奴隶瑟缩回避不同居然与我对视了一下才迅垂下了眼帘。 “我不是什么这个阁那个阁的。”我淡淡的说“买你回去不过是缺人手干活。你若愿意就跟我走。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那少年静了一下突然扑嗵一声跪了下来低声道:“我我跟小姐走。” “你叫什么名字?” “审食其。” ------------ 第四章 饮食的创新之道 在我买下审食其的那天他十分认真的对我说:“小姐小人卖给了小姐这辈子都会跟在小姐身边不管小姐叫我干什么我都去干就是小姐让我马上去死也是一样。(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这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我一笑置之。 我不知道在我以后的岁月里审食其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至始至终的跟在我的身边直到了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他不惜毁誉不吝性命不管我变成了天使还是魔鬼也不管我将要去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审食其他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 单父县城在战国之际环处楚、齐、韩、魏之间地属交通要冲秦灭六国后单父的经济随着南来北往的人流也迅兴盛了起来。但终究是战后初定要说在单父开一间饭馆就能财源滚滚那是谁也不信的。我的父亲也不信他不过是拿出点钱哄自己的女儿玩罢了这个女儿还能在家里待几年呢嫁作他人妇的日子也不远了。 唯有我相信在这个时代开饭馆一样大有可为因为饮食亦有其创新之道。 这个时代的饮食方式以水烹为主在调味方面已能够酿造酱油醋酒且能制作多种多样的酱油以动物油为主不同季节还须使用不同的油。春天用牛油煎小羊、乳猪;夏天用狗油煎野鸡和鱼干;秋天用猪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则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这便已经是豪富人家的饮食至于贫苦人家能吃些稷食菜羹便已经够安乐了。 在这样的原始饮食方式下我就是横空出世的一代饮食天才女易牙。 于是吕家大小姐召集了吕府的所有厨子带着刚买来的几个伶俐的奴隶开始了开业前的短期培训。[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吕府的厨子原都是一方的厨艺高手但大小姐的种种奇思妙想仍然令他们目瞪口呆。比如在吕府厨房里我模仿现代农家厨房垒起的灶台、我吩咐当地最好的铁匠用生铁铸造出来的又薄又结实的铁锅和铁铲、我命令他们砍竹子剖竹篾编的蒸笼…… 吕府的厨子们将信将疑的挟了一筷子大小姐用那种奇怪的烧菜方式做出来的蔬菜时经过大火猪油急烹而成的香味立刻从舌尖缭绕到鼻腔又从鼻腔里轻轻伸出一点撩拨着饥渴的胃老天怎么会有这样让人把舌头都忘记了的美味! 中国的饮食史上从水烹展到油烹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而到了我的手里只用了短短的半天时间就已经令所有专业厨师的拜服。而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给他们比如面点甜食各式炒菜火锅烧烤…… 饭馆开业的那天我请求父亲出面邀请单父的县令到饭馆用餐并题写店名。这原是现代用滥掉的一招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一招鲜吃遍天。而父亲也欣然答应了自从他品尝过厨子用新式方法烹调的菜肴以后每次看见我眼里都泛着一种希望之光然后甜蜜蜜的问:“雉儿啊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没有?” “没有?哦哦。”那层希望之光顿时泯灭。 “有?好啊好啊赶紧叫厨房端点上来让为父与你品尝一二。”那笑容真正是喜出望外再加满怀期待。 我在这个时代开的第一家饭馆最后定名为五味天。 中国菜自诞生以来便以滋味胜有甜、酸、苦、辣、咸五味之说以五味为基可以调出多种复合味。县令大人用了店里的餐点之后大为赞叹直称店里的所有菜肴都可称之为五味调和的巅峰之作以“五味天”为名实在是实至名归并欣然题写了店名。而我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县令大人的墨宝令匠人雕刻了刷油描金挂到了店门上方特意留下的位置上。 其后的日子里我时不时的命人送几份新研制出来的菜式给县令大人而县令大人光顾五味天的日子也越来越多最后他索性辞掉了县府的厨子每天两餐都在固定在店里。而有这一支大风标招招摇摇的存在五味天顿时成为了单父远近数百里最高贵、最美味、最时尚也最难吃得到的饭馆。 之所以说难以吃得到实在是因为食客太多只能竹牌预定。最后连五味天预订竹牌居然也可以根据预订期限的长短在市场上明码标价的对外出售了。 ------------ 第五章 半步 吕府“五味天”的生意好得已经成为单父的一个奇迹。不过吕府原本就是单父数一数二的富户再多一门赚钱生意也不奇怪也只是证明了吕家父子们精明的经商手段而已。至于吕雉这个名字从未进入单父人的耳朵因为适合我的位置永远只是站在男人们的身后。 女儿终究只是女儿终究是人家的人。“五味天”虽然是我一手创办却也只是吕府的产业并不属于我吕雉。在出嫁的那一天我除了父母陪送的嫁妆外什么也带不走。 虽然现在和父母谈这些难免有些伤感情但我宁愿尽早将这个问题说清楚这可能缘自一个现代人的潜意识一定要产权明晰责任明确。我向父母提出了我的请求在我出嫁以前“五味天”的所有盈利都将划入我的名下而在我出嫁之后“五味天”将留给吕家的子孙。父亲沉吟了一下很爽快的同意了。 在他“五味天”成功已是意外之喜仅仅半年的利润就顶得上他全部田亩收入的八成简直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女儿在创办“五味天”的时候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便是拿走了这只母鸡前几年下的蛋也是应当这只鸡终究还是留在了吕家。自己的这个女儿人小心大怕是已经在为自己留嫁妆了也好以后嫁得风风光光也是吕家的脸面。 而我在拿到半年的利润之后立即着手在附近郡县连开了三家“五味天”虽然这三家“五味天”将来也都将留给吕家但我在此期间获得的利润也将增长两到三倍。我需要这些钱因为我想做的事需要更多的钱。 有人说领先时代半步的人将成为圣贤而领先时代一步的人只能成为疯子。 我没有兴趣做一个天才疯子所以我不能开玻璃作坊、炼钢厂。当然我也没这个本事。我只想小小的比别人多迈半步只是半步而已。 我最新的投资是开当铺。 当铺!以钱赚钱的行当现代金融业的鼻祖。我还没有开钱庄的野心虽然有时也难免幻想一番心里却明白以自己这缺乏全局观念的三流文科生水平是玩不起那种高深的金融学的。我勉强能驾驭的也不过是典当这种更为简单的操作罢了。 其实民间的借贷不论是物贷还是钱贷早就已经存在了家境窘迫的自耕农也习惯于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到熟识的富户家里借些钱物丰收之后再连本带息一起归还的方式。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这种方式集中在了一间铺面里在这里借贷不需要任何关系你只需将家中不常用的物品拿来抵押就行如果东西在当铺坏了当铺还将照价赔付。 当真是完美的借贷方式在那个时代。 我只是多走了这么小小的半步而已。 快十四岁的时候我开了自己的第一间当铺自己的只属于吕雉的产业。我在“五味天”的附近买了铺面重新装修同样粉刷了白墙墙上用墨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圆圈里写了一个半人高的“当”字。倒没花什么心思原样照抄后世电视里的那些当铺模式就行了。能一直存在下去的都是好东西当铺也是如此。我相信。 府里的教书先生胡济世被我搬来做了当世第一间当铺的第一任掌柜。他老人家在吕家的悠闲日子也过得实在是够了到了该挥挥余热的时候了。至于我妹妹的学习唉女孩子还学那么多干什么?而且在我看来妹妹吕须对厨艺的兴趣实在是比读书更大。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她想必已经听说过了所以才一天到晚跟着“五味天”主厨身子后面转。 说起来胡先生到当铺当掌柜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这个时代儒还没那么重商也没那么轻他冷眼旁观我风风火火的干了两年对于我做的事一直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心这次见我又玩出了新花样便也忍不住想过来凑凑热闹了。在他想来至差也不过是再回吕府而已以吕公那副温厚的性子以及与自己十多年相交的情谊这口饭还是吃得下去的。 而帐房的工作我交给了审食其。 审食其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两年前我买他回来以后就把他和其余九个孩子一起丢到胡先生那里启蒙。别的孩子粗粗识得几个字以后便先后被带到“五味天”工作唯独他整整学了一年。他是个好学生原本可能有点底子更兼刻苦勤奋不过一年的学习水平已经直追我那两个学问上不求甚解的哥哥了。 胡先生很是喜欢他。“五味天”人手一直紧张我令掌柜去要了几次人胡先生居然都不放直到我自己亲自过去才把他拎回了“五味天”。而他便从小二开始做仅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居然做到了的掌柜位置。虽然那是最新开的一个店规模也较小。 我一直信任他在第一间当铺开业的时候立刻把他调回了单父。这是我的产业用的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而我只希望他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 第六章 大铁锥 人对陌生的事物总要有一个接受过程的。饭馆倒也罢了不过是里面卖的东西不一样而已这当铺却是听也未听说过的东西。吕家当铺新开的一个月里围观的人倒是不少但生意居然一笔也没做。 我不急只在后院悠悠闲闲的看我的书。当铺这门生意原本就是细水长流不愁不开张只要开了张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急的倒是胡先生和审食其尤其是胡先生原打算出来新鲜新鲜哪知道居然比在吕府里教书还要闷。他显然有几次已经想问我偏又张不开嘴只在我的院门外转来转去。 我的院子他已经不太方便直接就进了比起一般深居简出的闺秀父亲对我的要求已经少了很多但从十三岁开始仍然令我凡出门必要面覆绢纱每处生意场所的后面也都划出了专门的房舍仅供我使用不允许外人出入。 听着院门口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我终于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简。唤过身边的丫环红玉“红玉你过来咱们聊一聊。”红玉吃惊的看了我一眼温顺的走到我的身边。我是个冷淡的主子虽然平日里不曾虐待下人但这么温温和和的说话却也是很少有的。 我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了想问:“红玉娘把你派到我身边也有好几年了我也没问过你就是单父人?” “是”。红玉低着头应了一声。 “家里还有什么人?”我问。 “一个娘三个妹妹。” 我点点头“为着什么进府的?” 红玉抬起头迅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爹没了我娘一个人实在养不活我们几个娘说吕家是大善人不会亏待我我就就自卖自身进了府。府里给的钱多我娘用这些钱换了亩地再加上替人浆织虽说虽说辛苦得很好歹也能养大我的几个妹妹。” “嗯。”我沉吟了一下伸手自腰间摘下一枚玉佩放在桌上。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明日你叫你娘将这枚玉佩拿到前面铺子里当了当的钱带回去贴补家用吧。” 红玉一下子跪了下来“奴婢不敢我娘知道也要打死奴婢的。” 我微微笑了笑“没关系就算是帮我的铺子开张吧你没听见胡先生一直在门口转吗?你记着这个月多替他做双鞋子他脚上的这双恐怕是穿不长了。” 第二日红玉的母亲拿着玉佩来到当铺典当激动得胡济世掌柜亲自走到柜台前面做了这第一笔生意。红玉的母亲出了当铺的门便有不少闲人过来问究竟她母亲也说不出什么只含糊答了几句红着脸拨开人群走了。 我的当铺啊好歹开张了! 胡掌柜做完这笔生意立即拉着审食其跑到我的小院门口高声道:“小姐小姐有人上来当了有人上来当了。”我卟哧一笑听着他的话倒像是说“有人来上当了”莫不成我的铺子是专让人上当的? 我令红玉打开门请他们俩进来笑道:“不知当的是什么?” 胡先生将那枚玉佩托在手上得意洋洋的道:“一枚玉佩那妇人求当五贯我观这玉佩当值十贯按三折起当付了她三贯。六十日内若不赎回此佩便归当铺所有。” 我点点头道:“看来有先生在当铺打点我可以放心了。”目光一扫却见审食其神色奇怪的看着我又轻轻摇了摇头显是已经知道了我玩的花样。这枚玉佩是我近日随身佩带之物胡先生对女孩家的物事不甚在心审食其却心细如早就现那是我的随身之物只不过不说穿而已。 我轻咳一声:“食其从明日起你每日寻找三名靠得住的朋友让他们到铺子里典当。不管贵贱典当物品一律归还至于当的钱就算是他们的辛苦费。另外教他们一套说辞若有人问起也知道怎么回应。”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他是个沉默少语的人但凡是吩咐他办的事总是妥妥贴贴最是不用操心。我轻叹了一声心想不管是什么世道广告总是少不了啊。 近些日子我在单父的日子总的来说还算悠闲。饭馆的生意永远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当铺的生意在一番广告攻势之下也慢慢被单父人接受开始步入正轨至于盈利那总还得有一年半载的时间。 可我心里却一直惶惑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生。 我十四岁了未来也离我不太远了吧。也许很快它就将以某一个方式闯进我的生活中从此结束我所有的安静和平宜。 可悲的是我这个三流的文科生啊知道这一切的结局也有着人的预感却永远预测不出下一步的未来。 我的预感很准确未来很快就在我的面前露出了第一个面孔——一柄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铁锥。 ------------ 第七章 天才的存在 “大铁锥”三个字出自县令大人之口又从父亲的口中传入了我的耳中。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大铁锥”! 我知道跟这三个字联在一起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张良。 从前读过《留侯列传》记述也不过是寥寥几句隔着两千年的历史读起来像没有血脉的枯骨。而现在坐在吕府的书房里恍恍惚惚却仿佛那锥击秦皇的场景便在眼前。 ……乌黑亮的骏马开道玄色的猎猎旌旗遮天蔽日如黑云垂空。华贵的銮舆、副车如一派流动的宫室。而曾使六国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一支大秦猛士、虎狼之师一个个威猛高大、刚健孔武的禁军身着齐膝的战袍披满银亮的铠甲依然保持着矩形的方阵随侍左右。无数的百姓黔跪于道旁不敢仰视…… 便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竟然一枚硕大无朋的铁锥如流星般从天而降撕裂銮舆把一辆副车砸个粉身碎骨…… 这不是历史而是正在我身边生的事。 随着这枚大铁锥的落下无数英雄将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以广阔大地为纸以满腔热血为墨淋漓尽致的书写他们辉煌灿烂的一生。 父亲低声道:“这谋刺之人已然当场就擒但据传尚有一同谋在逃此人容貌秀丽疑是女扮男装之人。始皇诏书大索天下十日见女扮男装者均得押解进京。县衙里的人手昨日已被县令大人派了出去务要挨家挨户搜索盘查。雉儿这几日你且在家里歇歇不要出门免惹事端。” 他顿了顿叹道:“看来这天下是要乱了啊。” 此等机密大事父亲却未在两个哥哥面前露出一点风声独独将我喊到书房说了这么一番话。一者是近两年我虽独行其事亦做得风生水起父亲已不视我为一般的女儿家反而比儿子更为看重二者也是对我的忧虑。(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我的行为早已出了他的预计反常即为妖他只怕自己的女儿招惹上什么祸端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全家。 “是女儿省得。”我应了一声却有些神不守舍。 —————— 一场全国性的大搜捕开始了仅仅是为了一名孤独的刺客一名敢于向千古一帝秦始皇挑战的刺客。这也不仅仅是一场大搜捕而是全国范围的一次大清洗随着这场搜捕的深入一些多年埋名匿姓的六国贵族再也无法隐藏行踪纷纷浮出了水面旋即被强大的官府势力无情的清除掉。 这次的十日大索成为了继秦灭六国后对六国残余势力最大的一次打击。 而由于大搜捕的原因所有铺面的生意都很清淡“五味天”居然还出现了空余的桌面这在以前真是不可想象的。 我在家中枯坐了多日心里总是忐忑不定想着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遥想智者张良那位姿容秀美貌如女子的青年此刻该当已经逃到了下邳了。而在下邳他将遇到命定的恩师黄石公继而改变一生的命运。 在下邳县东的那座拱桥上篷垢面的黄石老人醉命张良拾鞋而张良不愠不怒恭敬如待师长般不仅拾起那只鞋而且还跪着替他穿在了足上。如是者三日终于感动了黄石老人授下了三卷《太公兵法》。 如果历史还没有因为我而改变的话这一幕终将生吧。而我有可能成为“黄石授书”的唯一目睹者。这真是一种天大的诱惑亲眼目睹改变历史的事件在眼前生。 而这种诱惑谁又能拒绝呢? 大搜捕的风声渐淡后我命人唤来了审食其。“你将手中的帐务交一下这些日子随我出去走一走。” “是。”他只应了一个字见我未曾叫去便垂手默立于一边。 而我想着自己的心思过了半晌才现他仍然立在身边。他的眼帘轻垂着注视着面前的地面似乎面前这块土地令他有着无穷的兴趣即使站上再多的时间也不会厌倦更不会改变一下姿式。 我忽而有了说话的兴趣:“食其你觉得自己资质如何?” “小人资质平平不过中人而已。”他恭谨的回答。 “那么我呢?” 审食其迟疑了一下沉声道:“小姐聪慧群在我所见过之人中根本无人能胜您一分。” 我淡笑然后摇头“你错了我们我和你都是平常人。但是”我的目光不禁飘向了远方想象着那些卓然不群的风姿“这个世上一定有天才存在天才的智慧是你我所不能想象的它的力量足以改朝换代。” ------------ 第八章 沧海之远 我的出行计划很自然的受到了父亲的阻挠。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土地主却也有着类似狐狸般的嗅觉与狡猾。天下风云渐变的味道他自上次全国大搜捕的事件中便已觉察出来了纷乱在即他又怎放心让自己妙龄的女儿独自远行呢。然而我早已是家中的一个另类的存在。自十二岁起我做出的决定所有的家人包括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办法改变这早已使得他们常常感到郁闷和无奈。 在再一次的阻扰失败之后父亲只得同意我的出行但是他也将家中武功最好的四个家奴交给了我。一遍又一遍的嘱咐他们定要保证我的安全。于是我带着丫环碧玉、随从审食其以及四个孔武有力的保镖第一次离开了单父直奔下邳而去。 正是暮春时节若在那个时代道路两边怕不开满了油菜花铺天盖地的看着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而现在油菜那是哪个世纪的产物?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了。路边田亩里摇曳着的是我不知名的植物陌生却也有着自己的美丽。 去下邳的路在审食其口中并不很远换算到现代的度怕是一天之内就能打个来回了但现在我却只能坐在马车里在每天二三十里的度里煎熬。交通唉真是难以忍受的大问题啊可我可能注定要在这里忍耐一辈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路上悠悠荡荡走了十多天我安慰自己只当春游罢了想那二十一世纪哪里有如此美妙自然的春光旋即仍是奈不住烦恼就算是春游这春游怕也太慢长、无聊且寂寞了吧。抬头看看已经是近午时分我踢了踢车门令驭夫停下车。 “红玉你把车上那小箱东西拿出来就是你问我作什么用的东西。食其你带两个人到附近转转打几只野鸡顺便带些柴回来。”审食其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家奴去了红玉则吃力的从马车上御下一只小箱子搬到我的面前。见我打开木箱将其中物件一一取出又忍不住问:“小姐这些到底是什么呀?” 我且不理她自顾将东西摆好这才拍拍手笑道:“主子我今天要玩烧烤。” 烧烤耶! 想当年我也是俗称的烧烤一族。出外游玩虽有无限风光也可以照样视若无睹心里只惦着背包里腌好的鸡翅膀常常吃得满脸长痘亦无所畏惧。 自从来到这里这一口爱好我已经戒了很久了。 这个时代并非没有烧烤但那种烧烤无疑是粗放型的啥东西往火上一撂熟了以后洒点盐就行真是缺乏技术含量。 但一个完美的烧烤在这个时代却是很不好实现的。直到我主掌了“五味天”才慢慢把烧烤器具一一凑齐又幸运中的幸运在两个游商手里买到了干的野辣椒和孜然野辣椒出自湘江附近而孜然则来自长城以北这两种天南地北的物产凑到一起可着实不容易啊! 鉴于这两种调料的数量稀少我只让厨子们看了一眼记记模样就赶紧晒干磨粉珍藏了起来。等的就是这一天啊我要烧烤啦! 红玉和几个家奴面面相觑烧烤?就是在火上烧东西吃?值得大小姐高兴成这样?幸而他们都是在吕府做得时间长了知道我就是“五味天”所有大厨背后的女易牙才稍稍对我所说的烧烤有了点好奇。 或许大小姐亲手烧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吧。 审食其和两个家奴很快弄来了野鸡和木柴。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在单父不干活的时候他也常跟在我两个哥哥后面混混学了点简单功夫现在普通的拳脚箭矢已经难不倒他了野鸡这种警觉性颇高的动物他居然一弄就弄了六七只。 我指点家奴清洗野鸡并在我特制的铁架子下面燃起柴火。这铁架子也是极不好弄的东西单父的铁匠打锄头的水平很高可几根极细的圆铁条楞是难倒了他们费了好大力气做出来的还是半圆不圆。我也只得罢了接受现实吧。 看着柴火升起听着那噼噼啪啪的爆响声我的心情一时间突然大好起来似乎把穿越的这种倒霉事都给忘了浑然就如在二十一世纪和朋友一起烧烤一样。 “用刀割开口子是为了让鸡内外都熟透不至于生外边已经熟透而里面却依然半生不熟也方便腌制。像这种整鸡呢我们还要用木棒撑开鸡肚子!”我一边说一边动手熟练得用小刀在洗剥好的野鸡身上划了几刀再用手抓了调料揉在了鸡肉之上。“你们是有口福了五味天”的大厨们想学这个我还没教呢。” “烧烤的时候要勤于翻动这样可以避免烧烤的食物被烤糊糊了就不好吃了!肉制品烧烤的时候不要先急于刷油最好是等食品烤热表皮收紧之后再刷油。其它的食品就没有关系可以烤的时候就刷油。” “油不要刷得太多以刷完之后不会滴油为标准烧烤的过程中还要尽量的避免油滴进烧烤的炉中因为油滴入炉中会和炭形成一团火苗突然冒出的火苗会把烧烤的食物给烤焦和薰黑!” 我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操作着怀念啊上一次作这些动作的时候还在那个时代至少十四年以前呢。 刷完了一层蜜*汁稍等片刻又刷了层油在鸡肉上鸡肉开始出滋滋滋的响声一股浓烈至极的鸡肉烧烤的香气散了出来随着风又袅袅飘向了远方。 围在我身边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手里的鸡这还是平时吃的鸡吗?这香味这香味简直是要人命啊。跟着大小姐出门就是好啊享福! 一顿烧烤吃得大家话都懒得说了一个个含着满口的鸡肉呜呜作声。自然也吃得我心满意足。我理所当然的扣了一只烤好的鸡作为自己的晚餐站起身接过红玉递过的绢帕擦了擦油手正准备让他们收拾东西上路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却自东方传了过来。 抬头看去一个青衣武士骑着马已经迅的靠近了这里。 “各位在下这里有礼了。”他跳下马来抬手称了个诺然后迟疑了一下“鄙上路过此地闻得奇香扑鼻令在下过来询问一下不知各位刚刚在食用何种食物?若……”他的脸色忽而有点红润“若各位方便可否可否转让一点此种食物。” 我看了审食其一眼。他上前了一步拱了拱手下问道:“不知贵上是……” 那武士微笑道:“鄙上自号沧海。” ------------ 第九章 初见 审食其走回我的身边低声问:“小姐你看……” 我瞟了一眼已经被红玉收好的那只鸡委实有点舍不得。(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叹了口气:“算了拿给他们吧。钱呢倒是不用收了要不然我倒成了为他们做菜的厨子了。”审食其应了一声走过去将最后一只鸡递给了那青衣武士。两人言语了几句那青衣武士连连抱拳相谢翻身上马疾驰去了。看他去的方向那位沧海公想是正在我们身后赶路呢。 收拾完毕坐在马车里继续赶路不多久听得后方一阵马蹄声渐渐接近声音虽密集却隐隐有节奏于其中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部众。我撩开布帘回头看去只见十几名青衣武士骑马在前后面跟着一辆由四匹白色俊马拉着的马车车辆的长宽都高出一般马车一倍有余马车之后又跟着一群武士却是身着一色的黑衣。 眼见着后面的队伍已与我们接近我赶紧踢了踢车门令驭夫将车停在路边让开道路。心道那位沧海君如此气派显然非富即贵还是少惹为妙。 然而又是一阵狐疑总觉得这“沧海”两字有几分熟悉。想了一想忽而想起了曹操那《观沧海》。不由低声吟道:“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叹了口气心道那个曹操?还要四百多年才生得下来呢。 那支队伍越了我们十多米距离忽然停了下来。由急行改为急停竟没有一人一马生错乱可见其骑术的精湛。一名青衣武士跳下了马走到了马车前微微穿下了腰。那马车的竹帘也掀起了一条细缝显是有人在车内对他说话。 青衣武士边听边连连点头随即快步走到我们面前拱手问道:“鄙上适才在马车上听得一好诗却不知是何人所作?” 审食其和红玉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却不禁一凛。自己在轿内用如此低的声音哼了一诗连近在身边的审食其和红玉都没有听见那马车中的人却在这么杂乱的马蹄声中听得清清楚楚这难道会是传说中的武功? 我也轻轻将布帘撩开一条缝道:“贵上见笑了适才所吟不过是一时游戏之作。” 那青衣武士听得是清脆的女孩声音脸上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将身体转向的竹轿长躬到地“鄙上有言不管此诗为何人所作在下都须以大礼诚请至马车一叙。” 审食其沉声道:“我们小姐是个女孩儿家恐怕不太方便吧。” 青衣武士仿如没有听到审食其的话再次长躬“请尊驾至马车与鄙上一叙。”审食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这是他难得一见的气恼神色。 我淡淡的笑了笑道:“算了看在他这么诚心的份上我且去一趟青天白日难道他们还会吃了我不成?食其你若不放心便随我一起去吧我想这位沧海公也不会在意的。”说罢我重新覆上刚才因气闷而取下的蒙面绢纱出了竹轿。(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审食其虽有些气恼却也只得跟在我身后随我向那马车走去。 走到近前才觉得这位沧海君的马车实在是够大的估计在里面可以开个小型会议了。车旁武士迅放下一副小竹梯掀起马车前的竹帘将我和审食其请进了车内。 车内装饰以青绢、翠竹、碧玉为主一派深深浅浅的碧色让人怡然忘俗。角落里的小鼎内燃着木犀清香一名素衣丫环跪在茶几一侧正细心得用一柄银刀将那只出自我手烤制的野鸡细细的切成薄片。暮春的午后天气已经微然有些懊热但车厢内却清凉宜人我定睛一看却原来靠近车门的高几上放着一只翠玉盆盆里盛着一尺见方的冰块。冰色映着翠玉的颜色晶莹剔透得可爱。 冰块倒也罢了自古中原的官家、民家皆有藏冰的习俗不过是多费些人工金钱。但那翠玉盆却显见得是由整块翠玉雕琢而成。如此大的玉块怕是皇家也难得一见吧我可不相信在这个时代造假技术能如此先进。嘿仅这玉盆怕就值得我全部的家当了。这等豪富之人大多于小节之处不甚在意率性而为也难怪有遣人求鸡之事了。 车厢上端坐着一人身材阔大粗眉虬髯。他的身左也坐有一人年纪只在十七八岁却是凤眉秀目俊美过人只是脸色略见苍白。两人俱都目不转晴的看着车门眼见一个身量尚未长成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脸上不由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我微作敛衽清声道:“可是沧海公在上小女子有礼了。” 虬髯者怔了一下突然站起身拱手为礼哈哈笑道“某刚刚听得绝妙好诗一心下疑惑不知是哪位大才当面却不料是一位小姑娘。那诗若当真是姑娘所作姑娘之才当真令我等须眉男子愧煞啊。”他这一站起身高足有一米九多幸好这马车的高度远甚于其它否则他在这车厢里大概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不敢当。”适才吟诗的时候我的声音压得极低他的马车一掠而过恐怕仅仅听得了寥寥几句也难得分清音色粗细误以为轿内是一位少年也是有可能的。 “姑娘请这边上坐。” 待我坐定那素衣丫环迅端上了一只白玉杯杯内不知盛了什么饮品亦是一汪清碧。审食其立在我的身后只是默然不语。 “不知姑娘贵乡何处?以姑娘之才某当早已有闻。”沧海公拱了拱手道。 “不敢。”我微俯了俯身道:“小女子乃单父乡野之人名不出闺阁亦是应当。” “单父?”沧海公沉吟了一下“倒是藏龙卧虎之地某近日尚闻得单父新开了一家名为‘五味天’的食肆滋味绝妙大非寻常。” 我微微一笑道:“沧海公过奖‘五味天’正是家中产业。” “哦?”沧海公似是毫不诧异与身左那位俊秀男子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某等适才正谈及此事赞叹姑娘惠让的这只鸡奇香浓郁入口难忘怕是‘五味天’的大厨亲做也不过如此怎知原来‘五味天’正是姑娘家业那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他指了指面前案几上几碟菜肴“却叫姑娘得知昨夜某刚遣人赴‘五味天’购得菜蔬数份呢。” 我定晴看去那几碟菜果然是出自‘五味天’厨子之手油烹与水烹差别极大那是一望可知的。但是我暗自计算了一下最近的一家‘五味天’亦在两百里以外此人昨人遣人购得今早便置放于案几之上了这几乎就当得上六百里加急了。嘿千年之后唐明皇一骑红尘妃子笑也不过如此吧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 沧海公笑指着身左那人道:“张良兄弟你平素目无余子今日可见了真章了吧这位姑娘年纪小你许多诗才却不在你之下更兼如此妙手巧艺你可服是不服?” 那秀面男子笑着拱了拱手:“子房心服口服。” 子……子房? 张良张子房? 若是在上个时代我可能是要惊得一下要跳起来然后尖叫着请他签名了。张良这个秀秀气气的十七八岁少年就是张良耶! 虽然我远赴下邳一心就是想见见这位一代谋圣但真人当面我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是张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还这么张扬不知道满天下人都在抓你吗?”张良现在不是应该躲在下邳的哪个角落里可怜兮兮地等着黄石公的出现吗?居然还敢这么大模大样这么嚣张的在路上走? 失言真是失言!话刚脱口而出我就恨不得打自己两记耳光。以我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知道张良就是大铁锥事件的幕后指使人?若是连我这个单父乡下的小丫头都知道了这个秘密它还会是秘密吗? ------------ 第十章 绝色 沧海公与张良脸上的笑容忽的敛去都回头看着我。沧海公微眯起了眼睛道:“某记得‘五味天’好像是单父吕府的产业吧吕姑娘不知道你刚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威胁!就是在威胁!嘿嘿先点出来你是吕家人让你知道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弄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知道了多少。若是我回答的话有一点不让他们满意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们这伙子人把我们这可怜的三五只小猫给灭了那还不像砍瓜切菜一样。 我睁大眼睛只觉得一颗心咚咚的在胸腔里跳强自镇定却仍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呃他不是不是那个张良吗?刚刚在单父杀了人家一家五口官府正在悬赏5o贯钱抓他呢他怎么还敢乱跑被人看到怎么办?5o贯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哦。”沧海公长长的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久久才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小姑娘你弄错了他不是那个张良。” 老天老天保佑好像这个沧海公相信我的话了。 我故作狐疑的看了看张良很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点点头道:“好像是不太像那个张良是个屠狗的听说长得雄壮有力他确实不太像。呵呵。”我打了个哈哈“想这天下同名之人多不胜数这位公子也是倒霉竟与那屠狗负罪之人同名。” 张良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似乎也认同了我的话。 阿弥陀佛佛祖啊呃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出世反正佛祖保佑啊这一关我居然这么顺利的就过了。下次下次说话嘴上要带把锁一句说错就是要害死人的呀! 过了很多年以后我才搞清楚沧海公此刻相信了我的话并不是因为我的一番做作一来是因为我面蒙绢纱遮住了惊慌的神色二来则是因为张良原本不姓张他本姓姬自大铁锥事件之后为躲官府追捕才改名换姓这件事极之隐秘包括沧海公自己也不过一二人知晓。而我脱口而出的“张良”二字反而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想来即便我对张良过往极之熟悉也只会唤他“姬良”这个名字。不会自然而然就把他们数日之前刚取的“张良”这个名字叫出来。以此想去我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了。 而我哪里知道这些历史隐秘嘿嘿阴差阳错倒保住了一条小命! 沧海公很快岔开了话题我说话时也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谨慎只是忍不住还不时偷偷瞟一眼张良。那张良大约把我的神态当成了小孩子的好奇也并不在意言谈之间一直对我温和的笑着。 谈得兴起沧海公忽而问道:“不知吕姑娘欲往何处去?” “下邳。”我实话实说。 “那倒是巧某等也是前往下邳呢。”沧海公呵呵笑道:“姑娘不如就某等同行吧姑娘的马车嘛我看倒是逼窄了些。” 废话!和他所乘的马车相比天下哪里还有更宽敞的车轿。我心里暗想倒也觉自己车子确实闷热了些度也够慢哪里有这辆马车舒服。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就算是春游有张良陪伴在身边谈笑还坐在这么一辆豪奢的马车上面那也是一桩千古难逢的美事吧。 “也好”我笑吟吟的道:“那么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头吩咐身后审食其下去交待吕府的家奴只管赶着空车跟在后面就好。若跟不上便径自赶到下邳原已定好的下处。我自会过去与他们会合。 审食其脸色有些不喜似乎对我的决定非常的不满意我瞪了他一眼催促他赶快去办。我现在和张良在一辆车上难道张良竟会害我不成?他也只得去了半晌才带着红玉回到车上沉着一张脸双双立在我的身后。 沧海公的马车这一走起来我顿时觉出与自己那驾大不相同。若换算成现代的度单位我那马车只有1o码而这辆则至少能有3o码但仍然平稳如履平地令乘坐之人毫无颠簸之感。午后的风儿自窗帘处吹拂进来只令人心神极之舒爽。 好在我与沧海公等人相遇的地方已经离下邳不远车行个多时辰便已经到了下邳县郊。一名青衣武士隔着车窗禀道:“君上前方已经是下邳十里亭项先生遣人过来通报主人他已然在十里亭摆酒等侯。” “知道了。”沧海公转过头笑着对张良道:“子房项缠此人慷慨豪迈已是我多年好友了值得你见上一见。” 我听得一个“项”字心里突的一跳项!项什么项缠没听过啊该不会和项羽有什么关系吧。难道是亲戚?一时忍不住胡思乱想连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车行不多时靠边停了下来自有武士搭起竹梯沧海公当前下了车我跟在张良身后也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不禁伸长了颈子想看看那个项缠是什么人。 却见那边厢大步走来一名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颌下微髯边走边拱手大笑道:“海公多年不见一向可好?”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急步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来。 我暗自摇头看这人的年纪必然不会是项羽了想那项羽今年最多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已。 但旋即我的目光被那小女孩吸引了过去完全是一种被迫的吸引。那女孩年纪虽幼却冰肌雪肤明眸皓齿生生是一个绝色美人的胚子而她的水样的眼波流动之处温媚的笑容展现之时更令身边所有的视线都不得不停留在她的身上欣赏她崇拜她迷惑而难以自拔。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有天才的存在之外还有着纯粹的美丽存在。 ------------ 十一章 妹妹 沧海公亦大笑着拉住了那项缠的手道:“项兄风采亦如往昔啊。”两人双手相握说不尽英雄相惜之情。 “来来来”沧海公回身拉住了张良的手“子房这位便是某十多年的好友原楚国项氏的后裔项缠。”他又对着项缠道:“项兄某可为你带来了一位好朋友这位就是张良张子房别看子房年少可却”他突然顿了顿“可却英雄了得他亦是韩国公族后人先人曾五世为韩相家学渊源与某等莽夫不可相提并论啊。” “项兄。”“张公子。”张良与项缠长揖作礼。虽为初见但其间有这位沧海公的引介显然彼此都对对方相当敬重。 “至于这位姑娘嘛”沧海公笑呵呵的将项缠拉到我的面前“单父吕府的吕姑娘项兄你亦是行商之人当听得‘五味天’之名吧可就是她家的产业啊。这倒也罢了说到吕姑娘之才连子房都不得不佩服呢。” “不敢沧海公过奖了。小女子见过项先生。”虽然用后人的诗词欺世盗名原非出自我愿但总归让人觉得不自在。忙着改变话题:“这位小姑娘如此灵秀貌美可是项先生的女儿?” 项缠神色一凝轻轻拉起了那女孩的小手道:“海公可还记得十年前秦楚淮水之战时独率五千楚项精兵断后最终尽忠殒国的虞将军吗?此女即为虞将军的遗腹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虞夫人当时身怀六甲为避秦军追捕在深山之中隐匿数月之久气血尽亏诞下女儿后不久便病重难返了。我与虞将军原有金兰之谊她临终前便辗转托人将这孩子送到了我处。” 我与沧海公及张良都打量着那名女孩只见她听到提及往事面上显有戚容但忧而仍不损其媚姿色浴雪犹清只令人倍增怜惜之情。 虞姑娘她应当就是未来的虞姬了。虽然在看到这女孩的第一眼我便有这种预感但得到确证仍不免心头震动。想到这个女孩未来经历的那种命运不禁怜惜之情更盛。 忽而又想虞姬和吕雉命运中的第一次相遇竟然在这里有谁能想得到呢? 在十里亭稍作盘桓一行人便向下邳城去了。我向沧海公告辞径自去自己原定的下处。而他们也不作客套想是多年不见原本就有满腹话语又加上张良这个莫测的因素不欲为更多人闻之也是正常。 倒是初次见面的虞姬有些依依不舍拉着我的手道:“吕姐姐明日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项伯伯他们明天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才不会顾上理我。”她的眼睛带着些渴求望着我里面像是涵了一池的碧水幽幽荡荡。 在长亭小叙之时我才知道项缠为人重情重义结之妻去后为了专心照顾虞姬竟从此没有再娶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多年。虞姬终究只是个孩子纵容不缺浓浓的父爱却也渴望着同龄人的友情。所以在看到我这也不过十四岁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时她才会那么兴奋。 这时的虞姬只是个孩子。 我轻轻摸了摸她细润的小脸笑道:“好啊姐姐明天会在馆驿等你记着要让家里人送你来哦。”然后看着她灿放出一脸幸福的笑容而去。 次日虞姬果然一早便到了我所下榻的馆驿。一身桃红的轻巧薄绸衫像一个桃花精灵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个女孩果然有倾国倾城的潜质。 其实我倒也没什么话说和十岁的虞姬在一起只需倾听就够了。说话的一直是虞姬。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她的家是什么样子平时最喜欢做什么项伯伯平时是怎么凶她的呀她养了一条小狗刚养了一个月就不见了最后在屠狗者那里找到了狗皮害得她大哭了一场诸如此类的小女孩心思。 我微笑的听着不时附和一两声。“是吗?”“这样啊。”心里却想着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虞姬十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姐姐啊你是第一次来下邳吗?我陪你出去玩玩吧。”虞姬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晃着恳求小鼻子轻轻皱了皱“项伯伯平时都不放我出门的要不是说来姐姐这里恐怕我今天还得关在家里呢。”说是陪我看来倒是她自己玩心重吧。 “好啊。”我笑着答随即道:“下邳有河吗?姐姐带你去捉鱼吧晚上做一道清蒸鱼给我们的小虞姬吃啊。” 虞姬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好姐姐是捉鱼吗?我只看男孩子们捉过他们都不和女孩子玩的我一过去就用水泼我赶我走。”我卟哧一笑心道你若再大得几岁怕天下所有的男孩子都舍不得赶你走的。 下邳果然有河。其实应该说是较大的溪流更为恰当些河水清冽可见得巴掌大小的小鱼儿于其中穿梭游动。河岸边桃花成林暮春的风儿吹过一片片花瓣悠悠荡荡落入水中引得鱼儿们争相抢食鱼尾拨喇喇掠起一阵水花。我牵着小美人虞姬的小手顺着河岸而行一路呼吸着清清的桃花香只觉四肢百骸都愉悦到了极点。 “姐姐就在这里捉吧。”“姐姐这里行不行?”虞姬不时便问我一句我微笑着说“这儿啊还差一点呢在水面宽阔的地方鱼才会多也会肥一些。” “这样啊”虞姬歪着头想了想“姐姐县城东头的河是最宽的夏天涨水的时候大人们挽起衣服都过不去呢所以才有人在河上修了一座石桥。” “是吗?”我不动声色“那虞姬带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拉着她的小手径往她指的方面行去。 想来这时代还没有出现及精良的造桥技术所以下邳河上的石桥很简陋不过是河滩上放了几块相对较为齐整的大石块然后用宽大厚重的青石板铺于其上。这样的桥沧海公的那辆马车是绝对过不去的。 我在桥边站定反复打量着这座桥心道:“这应当就是‘黄石授书’的那座桥了。”转身对审食其道:“食其你和红玉陪虞姬去河里捉几条鱼小心一点不要去水太深的地方。”低头对虞姬道:“他们俩陪你捉鱼好不好?虞姬自己要小心一点不要在河里滑倒了弄脏了衣服可就不漂亮了哦。姐姐呢到桥上走走就在虞姬的旁边抬头就能看到虞姬捉鱼呀。” 笑看着虞姬嘟起的小嘴把她的手交到红玉手里又叮嘱了一句:“红玉一定要小心。”红玉应了一声和审食其一起陪着小虞姬向河边走去。 而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向那想像了无数遍而终于出现在眼前的石桥。 ------------ 十二章 书 分明只是一座普通的小轿但双足踏于其上的时候感觉着足下的每一分触感我忽而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在此处而灵魂却飘荡于半空中俯视着这大地这河流这石桥以及在石桥上徘徊不去的人。[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踏入历史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在石桥上来回走了几遍终于站定静静的望着不远处在水中嬉戏的虞姬与审食其等人。有一点点的忧伤在这浩荡而来的历史中我到底是什么呢? 迈步下轿信步在河岸边走着。不过十多米远处路边倒着几块硕大的黄色石头我顿了顿心道这石头想必就是黄石老人的指代了。又想若这石不是黄色而是青色、红色、黑色那么有名的“黄石授书”极有可能变成“青石授书”、“红石授书”、“黑石授书”了。 正在漫想之中忽然嗅到一股极其浓烈的酒味侧头看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人斜卧在黄石之后若是站在桥上却恰好被石头挡住看不见他的身影。 我动了动鼻冀嗅了嗅弥漫在空中的酒味微笑地走到那老者身侧轻声道:“老人家老人家?你的鞋子呢?要不要我替你拾来?”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道令所有人都赞不绝口的清蒸鱼。其实做法简单胜在原料极其新鲜一小把野生的羊角葱就足以令满室飘香了。 虞姬边吃边连声大赞“吕姐姐我昨天听海伯伯说你做菜好吃真的好好吃啊。”她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吕姐姐你就做我的亲姐姐好不好?” 我微震了一下伸手用绢帕替她轻轻擦了擦嘴角“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妹妹。” 虞姬嫣然一笑忽道:“姐姐那我们明天还去抓鱼海伯伯、项伯伯都没吃到明天我们多抓些鱼给他们吃啊。” 我笑了一下“嗯明天啊明天姐姐有事你不如和子房叔叔一起去啊。子房叔叔也是第一次来下邳呢。” “嗯。”虞姬歪着头想了想道:“是啦我拉着子房叔叔一起去。捉到了鱼还拿过来请姐姐做明天啊我可要带几条这么好吃的鱼给项伯伯吃。” “好。”我含笑点头。 月上柳梢头项府派人来接虞姬居然便是沧海公门下的那名青衣武士。他拱手作礼恭恭敬敬地道:“吕小姐鄙上令我来接虞姑娘。另则也向小姐作辞鄙上明日便将离开下不邳返乡去了。鄙上言道此行能与小姐这等才女巧遇实乃不虚。特备薄礼一份请姑娘笑纳。”说罢取出一只锦盒双手奉上。 我略有些诧异以为这位沧海公与项缠多年好友一朝相逢必然是要盘桓相当时日的哪知却不过待了短短一日就要返程。我示意审食其接过锦盒问道:“贵上如何今日便要返乡?” 那青衣武衣面上突然现出一丝忧色“不瞒吕姑娘鄙上原欲在此小居数月怎奈今日忽得消息说皇上将于近日迁天下十二万豪富以充咸阳而鄙上之名也不幸列于其中。故而鄙上急于返乡处理一干事务。也不及亲与姑娘辞行望吕姑娘见谅。” 虽短短数语我却大吃一惊。迁富户以充京城我只记得似乎是朱元璋干过这么一回怎么秦始皇居然也做过这件事?那么单父吕家不知是否也在这十二万户豪富之列。不过想来应该是没有否则哪里会有后面的那些事生吕家也不过是有几百亩地开了几间铺子罢了还不至于被官府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定了定神我拉过虞姬的小手道:“好妹妹我且不送你了自己一路小心。记着明天一定要带子房叔叔去捉鱼就是我们今天捉鱼的地方千万别弄错了啊。” 虞姬用力地点点头:“知道了姐姐我明天一定和子房叔叔去下晚再来找姐姐玩。”说罢挥了挥手笑吟吟地和那青衣武士远去了。 审食其打开手中的锦盒只见一块尺见方的玉壁卧于其中烛光之下翠色盈然不可逼视。红玉忍不住瞟了一眼惊道:“小姐这沧海公出手倒是大方。” 我却无心去看兀自凝神片刻对红玉道:“红玉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明日一早动身。食其那几个家仆和轿夫今天已经赶到了你去和他们说一声东西也不必完全卸下明日继续赶路。” 审食其道:“小姐还往哪里去?” 我沉思片刻方慢慢地道:“咸阳。” ------ 第二日清晨虞姬兴致勃勃地拉着张良来到下邳河边。然而让她颇不高兴的是张良只是却之不过陪她玩了片刻便一个人在桥上桥下走来走去呆。然后又突然神经兮兮地和桥边一个乞丐说了好久的话这才神不守舍的回到她的身边。这一天呀只有她一个在辛辛苦苦的捉鱼连昨天的三分之一收获都不到。 在回来的路上张良走着走着忽然站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小虞姬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捉鱼呀?” 虞姬噘着嘴道:“我昨天就和吕姐姐在这里捉鱼的姐姐说今日有事不能陪我才让我拉着你去。可是子房叔叔你根本就没有陪我捉鱼嘛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良赶忙赔出了一个笑脸:“哦是叔叔不好叔叔明天再陪小虞姬来好不好?子房叔叔问你真的是吕姑娘让你和我一起来捉鱼的?她真的提到我的名字?你好好的想一想哦认真地想一想你的吕姐姐是不是提到我的名字。” 虞姬用力地点头:“就是的啊。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吕姐姐还拉着我的手让我千万不要忘了。我才不会忘呢这些鱼我都要送到吕姐姐那里她做的清蒸鱼可好吃啦。” 张良一阵失神半晌方道:“小虞姬那我们去找你吕姐姐好不好?” 虞姬奇怪地看着他:“子房叔叔我们不正在去姐姐那里的路上吗。” 张良尴尬地笑了笑站直了身子:“是是是叔叔忘了。” 两人重又上路这一次虞姬居然小跑着才能跟得上张良气得虞姬一边跑一边想今天这位子房叔叔都已经奇怪一天了怎么还没奇怪完。 来到馆驿两人径自往吕雉所住的偏院而去。然而人去院空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张良几步回到前院向掌柜的打听偏院住客的去向。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道:“您贵姓?” “张。” “哦这儿倒有一封信。偏院的客人说若有一位姓张的先生来寻只管将信给他。”说罢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白色锦囊。 张良劈手夺了过来打开锦囊取出一幅白色丝绢上面写了五个大字:“相逢必有时。”其下又缀着两个小字:吕雉。 虞姬抬头看着张良手里的丝绢急切地问道:“子房叔叔姐姐去哪里了。是不是走了?是不是呀?” 张良脑中电转瞬间将与这位吕姑娘相遇的前后一一掠过又凝神思索了片刻只觉这位吕姑娘行事奇特往往颇有深意但要说恶意却也没有倒不知是何方神圣。不禁苦笑心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往日其实不过也就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 他低头向虞姬道:“小虞姬你吕姐姐大概是有急事已经走了。” 虞姬涨红了脸将手中的鱼扔到了地上跺足道:“吕姐姐骗我她骗我明明说好了今天等我来做鱼的她自己她自己就走了连说都不说一声我我”她憋了半天终于道:“我再也不睬她了。”说罢呜咽而去。孩童心性难得一个好朋友忽然又失去了这份伤心却是真真实实再也忍禁不住了。 张良又瞟了一眼丝绢沉吟着相逢必有时嗯其间大有深意啊。 ------------ 十三章 咸阳道 我去咸阳干什么! 再次坐在那窄小闷热的马车里我忍不住一次次叹气。(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想到还要走那么远的路我就不寒而栗。从单父到下邳不过几百里的路我就已经忍无可忍何况是去咸阳岂不是要在这小空间里坐上几个月? 然而咸阳不可否认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心。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其实宁愿穿越到唐朝去见识一下大唐长安的盛景。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鬼年代也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咸阳吧也许能看见阿房宫也未可知。 好在几日之后我们便离开了颠簸的小路拐上了直通咸阳的直道。直道在这个时代便算是军事高公路土质坚硬地面平整宽足有十余米原是秦皇在统一战争中为快集结调动军队和运输粮食等物资用的车马修建的级专用道路。灭六国后直道的军用价值渐渐失去便成为了民间的通行坦途。 直道驰马曲径通幽。在直道上走了两天我便毅然的抛弃了那驾小车令审食其在附近买了五六匹三岁口的健马逼着红玉与我们一起骑马赶路。骑马急行于直道之上倒也能找出几分游侠的感觉。 至于那马车索性打回了单父顺便向父母亲禀报我的行程。也只是禀报而已我如今早已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 饶是如此路上也足足走了两月有余才赶到咸阳以东的第一座万户之城:栎阳。(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骑马立于栎阳南门之外我回头看了看审食其与红玉等人一个个都有点面色黄燥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似乎都瘦了一大圈。倒也不奇怪骑马赶了两个月的路若不瘦掉点肉反是说不过去了。 我微笑道:“这两个月大伙儿着实辛苦既然到了栎阳索性歇上几日再走。”几人大声应诺这才总算提起了点精神头。 一入栎阳只见道路两旁商户林立行人如织着实繁华热闹倒是有几分现代都市商业区的味道。寻了路边一间干净的食肆入内坐下令店家上几份清酒菜蔬。店掌柜快手快脚地端上几份菜肴跟‘五味天’相比自然差得极远好在也还整洁。我随口问道:“店家这栎阳城往日也是如此热闹?” 那店掌柜笑道:“原来客倌倒不知道明日徐君房大人奉旨东海寻仙便要路过栎阳这周围几百里的人但凡是来得了的都赶到栎阳沾仙气呢。” “徐大人?”我迟疑了一下“哪位徐君房大人?”心中暗想该不是我遇到徐福了? “说起这位徐市徐君房徐大人呀那是久有仙名了。”旁桌一名食客兴致勃勃的接上了口“听说他自幼聪明过人精研儒术兼修阴阳五行修真练丹习学道术。去年皇上在琅琊待了三个月日日与徐大人促膝相谈对徐大人的本事很是看重。徐大人不过说了句要去海外求取灵丹皇上立马便派人随他同去了不过徐大人性格随意对这种事原不放在心上故而才拖至今日才起程。” “什么徐市?我听府衙里的朋友说徐大人的名字叫徐福。”另有一个反驳道。 “你又知道什么?”先一人摇头道:“徐大人原就叫徐市后来见了皇上皇上喜欢他恰好身边还有一位得宠的喜大人皇上就说了干脆他是喜你就是福吧这才改的徐福。咱们知道根底的人倒还是称呼他徐市大人的。” “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胡说八道哪有这事我就与徐大人同乡怎就没听过……” 店堂里忽而热闹起来我与审食其等人面面相觑心想原来这一屋子坐的都是追星族! “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有人忽然冷冷的哼了一声声调略见古怪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店内所有人的耳朵。 食肆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指向了声音来处:角落里坐着的三个二十余岁的黑衣男人。被众人怒视那三人倒也不惧当先一人站起身来冷冷的扫视着整个食肆直将众人的目光都逼得躲避开去才“哼”了一声抬手扔了一角银锭子在桌子昂迈步向外走。 待走到我们这一桌前忽而顿了顿目光掠过我和审食其及红玉几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几个家奴的胳膊和腿脸上泛出一丝似是不屑的笑意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三人停顿的那一刻我方才看清了当先一人的形貌身材高大五官深刻有型目光炯炯皮肤微黑牙齿却洁白锐利即使是笑意也在唇缝里露出一丝冷冷的白光。嗯拿到现在也算是酷哥一名。 待三人走远店里才又嗡声一片众人唧唧喳喳议议论起来只不过兴致明显不如方才高。 我从看酷哥的感觉里找回自己回头向审食其等人淡淡的道:“快吃吧待会去找家客栈歇歇这么好玩的事既然碰上了怎么能不看呢。” 翌日。 果然热闹。栎阳的南门外人潮汹涌护城兵丁们则组成了两道人墙将人流拦住留出了三米宽的一条道。我一时几乎有种错觉以为这里在开一场二十一世纪的明星现场秀。可惜大多数人都手持香火还有一些老者索性在道旁摆上了香案现场磕头不已这诸般的举动生生将这种感觉给破坏了。 审食其一直皱着看着这人群和几个家奴护着我和红玉穿过人群在城门外西边找了个高台爬了上去登高远眺倒也一目了然。 百无聊赖的等到近午时分终于闻得远处传来一阵金鼓之声人群也开始了一阵骚动徐福大人的队伍出城了。 两面随风飘舞的大纛旗出现在人们的眼帘之中。旗后跟着三排弓弩手弩兵之后是排成密集方阵的长矛兵队接着是四骑一组四组一列八列共1o8名组成一个纵队的精锐骑兵队伍。骑兵之后还有十辆四马军车队伍再其后便是徐大人乘坐着的豪华马车。一队队童男童女四人一排跟在马车后面手里抛撒着五彩的绢片及花瓣旁边还不时巡回着轻兵武士。这支队伍的最后才跟着一群百姓模样的人有推着独轮车有背着家什似乎是各色工匠。 路边的百姓在队伍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全部都跪在了地上胆大的人伸直了上身竭力去接那些绢片花瓣胆小的人却只是跪地磕头不已。 我站在高台上看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按照队伍这种编制几乎秦军所有主力作战类型都出现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档次却绝对够高看来这位秦始皇是真的非常非常重视徐福的这次寻仙之行啊。 看着那些秦军锐利的青铜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的幽幽寒光我不禁叹了一声:“好强。”随即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这般精锐的队伍竟也如土鸡瓦狗般被摧毁不由又摇头说了声:“可惜。” “确实可惜。”突然有人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我回头一看诧异的看到昨日食肆中那名酷哥竟然就站在我的身后不禁失声道:“是你?” ------------ 十四章 山有扶苏 各位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因为5月3o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书6月1日进入了强推今天抽空到了网吧才现的所以今日补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后再予更新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此外由于书中记述的需要对一些历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变希望大人们见谅。 --------------- 他扫了我一眼眼光似乎闪动了一下冷冷地道:“连你这小女子也知道可惜。这样的军队唯一应该出现的地方就是战场不是胜利就是死亡。如今却用来为徐福这等人作仗真真是对军人的侮辱!”他的口音似乎有些古怪但绝对不影响语调中那冰酷的感觉。 我怔怔地望着他而他沉默半晌忽尔伸手向城门口一指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城门口突然又奔出两匹马却被门口的大批人群挡住骑者急急的勒住马马长嘶了一声在原地打着圈。 “那是你们大秦的鸿翎急报”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丝讽刺的笑意冷冷的道“急报的内容是匈奴入侵上谷、渔阳、九原、云中四郡掳去边民十余万人秦军大败恳请朝廷急做定夺。这样的一份军报却被这种可笑的原因堵在了栎阳城门口。嘿嘿。”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军报的内容。” 他扫了我一眼道:“你知道脚下站着的是什么地方吗?”我茫然摇头。 “正是昔是商鞅君百金立木的高台。如今却破败如此。看看这里再看看那些人哼大秦已经完了。”他冷笑说罢一挥袖纵身从高台上跃下。身如轻羽落地无尘。 “你是谁?”我大声问道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也不作答竟飘然去了。 -------- 那人走后我忽然对眼前那喧闹的一切没了兴趣在高台上呆了一会儿便带着审食其他们回到了客栈中。连着几日都无精打采连房门都没出一步。倒让审食其他们好好地休息了一阵子毕竟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转也很累不是? 又过了四五天我终于强打精神令审食其退了房一行人再往咸阳而去再怎么说百里路道九十都走到了栎阳咸阳就在眼前岂能不去。 就这么信马由缰闲闲散散的往咸阳方向逛又走了数日终于来到了咸阳城下。 想像是一回事目睹又是另一回事当立于咸阳那高耸的城墙之下我仍不得不为这座雄居关中平原、三面环山、东临黄河进可攻退可守的宏伟城市所倾倒。这里是大秦帝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在这里即使是一条简单旨意也将迅地迈越重山峻岭南至山越北至长城传递至帝国的各个角落使国家为之震颤。 我不禁握了握拳只有在咸阳站在帝国的心脏之上一个人才能充分的品尝到权力那令人难以抵挡的诱惑味道。 深深呼吸了一口蕴含着丰富的渭河水气的咸阳城的空气我带着审食其几人走进了这座天下第一城。 自始皇决定迁天下十二万豪富进咸阳之后随着富户们的陆续抵京咸阳城也空前的繁盛热闹起来。十二万户若每户的主人、妻妾、子女、门客、侍卫、仆从、家丁等加起来仅有十人那咸阳也将一下子新增一百二十万人。 在这个时代一百二十万真是个恐怖的数字。 进了咸阳我才现这座城市远比我想象的先进得多且不说那些连绵的宫殿楼宇便在我随意住下的客栈里我居然就现了成系统的排水管道。老天现在居然就有了排水管道这真是让我欣喜若狂。 真到了咸阳我又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想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做什么。于是连着多日只在城里闲逛。后又想起要看阿房宫的事便向客栈掌柜的打听掌柜的想了半天方慢慢道:“客倌皇上在渭河之南先后倒是盖了二百多处的宫殿可就是没听说过有什么阿房宫的。”他陪笑道:“或是小人消息不灵客倌不如再向他人打听打听。” 我惊诧莫名阿房宫居然消失了?忙令审食其向他人打听竟然也是没有。我顿觉郁闷不知道自己如果连阿房宫都看不到还待在咸阳有什么意思可若要走岂不是对不起这一路的风尘。 掌柜又笑道:“客倌若是寻好玩的去处不如便去兰池。便在渭水河南灞水之边那可是咱咸阳一等一的好去处。便是朝中亲贵闲暇之时也多爱去那里赏柳踏青。” “哦。”我点头心道看不到阿房宫也只有去兰池转转了。 -------- 与咸阳遥遥相对的渭水南岸有一条叫做灞水的河流从莽莽南山入渭两岸生得大片大片柳林苍茫摇曳覆盖百余里逢得春日柳絮飘飘如飞雪漫天北岸咸阳遥遥望去竟是茫茫如烟蔚为奇观!便在这灞渭交汇柳絮如烟的地带不知何年何月积起了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清澈大湖周边花草葱茏林木茂盛人云有芝兰幽香故被咸阳人称为兰池。 始皇帝亦深爱此处风景于兰池边建了一座兰池宫将故去皇后的遗体停灵于此只待百年之后与自己合棺同衾。 我与审食其和红玉来到兰池边时已是初夏所谓灞桥柳絮如飞雪的美景是看不到了唯见郁郁杨柳葱茏成片间或有一二朱红色的宫殿勾斗跳跃其间。 忽而想起了柳永的那《雨霖铃》想起那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竟自痴了。 在这个世上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罢。 红玉侍立在边见我好半晌无语只是怔怔呆忍不住轻轻碰了碰我“小姐怎么了?” 我回头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有点渴了。找个干净些的茶肆买几碗水喝。” 兰池边确有几间茶肆多有客坐看来生意很是不错。在一间茶肆挑了一副靠窗的座头坐下审食其自去唤来茶水、小点我则翻转捏弄着手里的一只小陶碗一时郁郁不语。红玉也不知我为心情突然变差与审食其对视了一下也不敢说话默默的坐在一边。 这一坐便坐到了黄昏。我叹了口气正欲起身离去忽听得数声琴音传来茶肆里突然沸腾起来众客连声道:“来了来了。好幸今天倒没白等。”一径往门口挤去。 我诧异得抬起头才现这茶肆里的客人居然个个都是一脸激动兴奋的表情。想是我刚才心事重重竟没有现他们的神色有异。 我站起身向窗外望去只见灞河之上一叶扁舟悠悠荡荡顺流而下舟尾一名老者摇橹舟则一站一坐着两名男子。琴音正是从这坐着的男子横放于膝上的古琴上传来。 我忙问掌柜:“店家不知这两位是?” “客倌可是第一次来兰池?”掌柜笑道:“若是那客倌可是有眼福了扶苏公子与子婴公子同游兰池那也是难得一见的。” “扶……扶苏?子婴?”我结结巴巴地问忙又凑近窗口细看只见舟上弹琴那人约有二十左右岁容貌清丽绝伦姿色竟比女子胜似几分。他手抚琴弦作奏脸却望向了站着的那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而站于舟之人约在十七八之间剑眉星目英姿勃却是一个俊美英挺的少年。低着头看着那弹琴之人仿佛兰池边围观的人众都只是空气般不存在。 ------------ 十五章 兰池夜 各位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因为5月3o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书6月1日进入了强推今天抽空到了网吧才现的所以今日补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后再予更新了。 此外由于书中记述的需要对一些历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变希望大人们见谅。 --------------- “店家店家”我急声叫道:“哪位是扶苏公子哪位是子婴公子?” 掌柜的凑了过来用手指点着:“喏那位坐着的就是子婴公子那位站着的就是我们大秦的长公子扶苏。” “子婴怎么可能和扶苏的岁数差不多。”我简直说不出话了。这场景彻底颠覆了我那些可怜的历史记忆子婴不是继秦二世之后为王的吗?他怎么可能和扶苏一样大? 只见那子婴突然宛尔一笑琴音突转弹起了一古曲。扶苏也低头微笑了一下竟在舟头便拔出了佩剑作起了剑舞。岸边围观之人都倒抽一口气一声“哇”字压在嘴边只屏住呼吸看着这绝美的一幕。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是诗经《山有扶苏》原应为女子所唱但那扶苏且舞且唱竟丝毫不见柔媚之态唯有朗朗英气于其中。 这两个人一个壮志未酬身先死被同父异母的弟弟矫诏赐死一杯毒酒便断送了万丈雄心。一个则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虽然用雷霆手段除掉了奸臣赵高却再也无力挽回大好江山四十九天的帝位一朝陨命。 这两个灞河边兰池畔弹唱着《山有扶苏》仿佛神仙中人般的青年。 我听着悠然如仙乐般的《山有扶苏》彻底地呆了。 -------- 此后我常常带着审食其和红玉往兰池边走走然都没再见过扶苏和子婴其中的任何一人听说他们来兰池边的机会原也极少。如今朝廷与匈奴和南疆的战事纷纭不断蒙恬大将军已经已经领兵三十万出征匈奴而南越更隐秘的消息是领军大将尉屠睢在越人的反攻中战死沙场秦军在南越一带损兵折将已达十万以上了。 在这种情况下想来贵为帝国长公子的扶苏以及堂兄公子子婴是不会有什么心情再来游山玩水。我这时也才弄清楚子婴原来竟是始皇帝同父异母弟弟成蟜的孩子而非我一直误以为的扶苏的儿子。 在咸阳又闲居了月余审食其来告诉我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快没钱了。 “呃?”我问“钱呢?” 审食其严肃地道:“小姐我们这次出门原没打算来咸阳这么远的地方这一路上人吃马用处处都是钱。小姐又不似我们随随便便就算了一概用度总要说得过去这钱也就省不下来了。我算了一下若再不回去恐怕连回程的费用都没有了。” “那你想个来钱的法子吧。”我说。 审食其想是有气反倒笑了一下“小姐这钱又不是地里长出来的说来就来。” 我想了一下“沧海公不是送了我一块玉壁吗收在红玉那里你找他要来找个识货的把玉卖了我看那玉好像还值不少钱的样子。” “玉卖了以后呢?”审食其却没走站在那里想要个说法。 “行了”我不知为何也开始有些生气“这点小事也难倒你了没钱咱们就再开饭馆反正饿不死你。” 审食其静了一下道:“小人知道了。”转身走了出去。 以审食其的能干他把那块玉壁卖了一个相当高的价钱。拿到钱以后他和红玉几人商量了一下居然真的捣腾起饭馆起来。反正审食其原是从店小二做起一概事务俱熟半月过去居然便在咸阳开起了一家“五味天”还租了一间小宅子搬了过去。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再禀报我和红玉商量着就办了。可能他也认了摊上这么个主子就得想着法子供给她吃用没有条件也得创造条件。 而我撇开了辛苦工作的审食其和红玉依旧日日在咸阳游荡。 我原不是这样的似乎也有着一点雄心不然也不会勤快的去开办什么“五味天”开什么当铺。可是自从离开单父遇到了绝色美女虞姬又遇到了神仙中人般的扶苏和子婴一颗心却突然沉静下来像是沉到了极深极深的水里怎么也浮不上来喘不过气。 我只是茫然的游荡着有时跑马一整天到咸阳东边的骊山陵墓坐在山上看那些役工挥汗如雨地工作冷眼旁观那些生命在夏季的烈日下慢慢凋零有时又漫无目地的游走在兰池边上坐在灞柳之下一坐便坐到夜深人静。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审食其和红玉想是担心的所以每当我出门必然派一名家奴缀在后面远远的保护我。好在我此刻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身量未成更兼咸阳是大秦的都律法犹为严峻故而游荡多日也并未惹出什么是非。后来他们也渐渐的不太在意了人手紧的时候也就放任我一个人在咸阳城晃来晃去。 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不惹是非则已我一惹就惹了一个大麻烦。 后来我向审食其和红玉解释这桩麻烦的时候只说了两句话:“天太黑了我哪知道他们都是谁。” -------- 事情是这样那日我依旧在兰池边待得很晚才往回走走到路上就戏剧性的碰到了两帮人互相厮杀。一方是三个黑衣人而另一方有五个人不过动手的只有四个另一个人站在后面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我没有动悄没声息地躲在角落地阴影里尽量缩紧了身体。被任何一方看到了我肯定都是死路一条。 七个人杀得很起劲好象都算是高手偶尔还有高来高去的动作让我咋舌不已。黑衣那一方渐渐落了下风毕竟是少了一个人。 其中一人惨叫一声显是中了招没什么希望了。另一人叫了声:“主子你快走!”然后就不要命似的向对方四人冲去。剩下那人顿了一下纵身向黑暗中遁去。 但他显然还慢了一点站在后面一直没动的那人忽然一抬手手中一柄精致的手弩中射出了一只弩箭。黑衣人的身影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猛的向前一冲踉跄了几步却还是逃走了。 射弩之人一跺脚喝了一声:“你们两个去追死活不论。你传内史来见朕还有你带上这两个贼子的尸跟朕来!” 朕?哦原来是皇上我突然睁大了眼睛难道我居然目睹了一场对秦始皇的刺杀? 两帮人都消失后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可以想见接踵而来的必然是一场全城大搜捕这个时候不赶紧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岂不自找麻烦。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距离事地两里多路的地方我居然再次碰到了那个遁走的黑衣人。他正自躲在巷道的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把短弯刀恶狠狠地盯着一头撞进这条巷子的我像一头在黑夜里择人而噬的狼。 一头受了伤的狼。 ------------ 十六章 要约 “我知道是你。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这匹狼唇角微动锐利的牙齿闪出一道冷冷的光。他招了招手“过来吧小姑娘。” 我走不掉在他的面前我的力量微弱如一只雏鸟。 我走到他面前他低头打量着我:“又见面了啊。”我这才认出是他居然就是栎阳城外的那个黑衣人。他似乎松了口气身子向墙壁上靠了靠“你住哪儿啊小姑娘可能”他嘴角微弯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可能是要到你那儿借住几天了。” “他们有狗。”我干巴巴地说提醒他很快秦兵就会带着嗅觉敏锐的獒犬来搜捕他而他身带着一身血腥味是绝对走不脱的。 “我知道。”他说“不过天底下还没有能找得到我的狗。”他似乎有些疲惫“现在带我回你家吧。我真是有点有点那个嘿累了。” 我瞪着他想着从哪里找根大棍子把这个大麻烦一棍子敲死。 但是最后我还是把他带回了家。在他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狗能嗅得出他的味道的前提下。他说:“我身上撒了药这药是用来对付草原上的狼的狼都不在话下何况是狗。” “真的”我狐疑的问用力嗅了嗅似乎真的闻到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 “对我有点信心吧小姑娘”他说“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 第二日秦王下诏关内大索二十日。 我庆幸审食其他们早就在咸阳租了一套房子独门独院却也隐秘。把这个大麻烦带回去以后红玉他们很是慌乱了一番幸好夜已经深了我们三个人连家奴都没敢惊动就把这个家伙塞进了我的屋里。我的屋子一向是不让人进的跟我时间长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这件事毕竟干系重大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在这二十天里我们租住的地方被搜查了三遍每一次都要吓得我要好半天才回过魂来。幸好白日里家奴们都随审食其去食肆帮工家里只有我和红玉两个人搜索的官兵见只有两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便也不太在意常常不过是随口调笑两句四处翻上一翻便离去了。 每一次官兵搜索的时候我救回来的那个人就躲在院里腌酱的大陶缸里。那缸足有一人高酱未腌成前盖一打开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所以搜索的官兵都只是将盖打开捏着鼻子看一眼也就算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拿手上的兵器进去搅一搅。 可以想见躲在里面的人更不好受每次他从酱缸里钻出来脸色都苍白若鬼然后就飞快地冲到井边打上几桶水从头淋到底把那些恶心巴拉的酱料冲掉。尽管如此连着浸了三次酱缸的遭遇也令他在这二十天里身上总是散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身上的弩伤也是稍好些便复又好些又复。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居然挺了过来。尤其是在后期为了节省伤药我常常直接给他酒涂伤口。我的经验是一个快要收口的伤口如果用酒涂抹然后任其干掉然后再涂抹再干掉这个伤口一定会好得很快当然也有点后遗症那就是很痛痛彻心腑。而他在这方面倒是英雄得很从不叫痛顶多就是就是找块木头用力咬在口里。 他倒也明白这个时候到药店买金创药是一件危险的事。 因为他我搬到了红玉的房里三个人还一天到晚像做贼似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要死所以审食其和红玉是向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估计也就碍着我的面子否则早就一脚踢出门了。而这个家伙倒也识趣乖乖的躲在屋子里二十天连头都不伸一下。 也是因为他我被迫结束了在咸阳的游荡生活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随时应付各种突情况。我还得每天回到自己原来屋子里熏香不然一天不到那屋子里就是一股怪味了。一边熏一边又生气看看没人在家就劈利啪啦的骂上一阵。他也不生气有时反而嘿嘿笑一声好似我骂得很有趣。也是有求于人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大索结束风波平定后我们这几只受惊的小老鼠才慢慢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也渐渐开始在院子里露头偶尔被家奴看到审食其便解释说他是自己的朋友暂住些时日胡乱搪塞过去。这时审食其和他的关系已经渐渐缓和了因为他无意中教了几手功夫给审食其。他的功夫可不像我的两位哥哥似的不过是个花架子那是真刀真枪里拼出来的虽然只是寥寥几招也让审食其受益非浅。有了好处自然是不好对别人太刻薄。 只是他从来不肯说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始皇帝。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躲在后面。”有一次他漏了口风“为了做成这桩大事我们几个人在兰池边埋伏了十几天。而你老是在树底下呆哪有不知道的?” “那你就是故意在那里堵我的了?”我又惊又气瞪着他。 “那也是没办法。”他承认“始皇帝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根本下不了手唯一的机会就是趁他轻车简从到兰池宫悼念皇后的时候不过还是没想到他身边的人那么扎手。早知如此我该先用弩箭射杀一两个再动手的。至于你”他嘿嘿一笑齿缝间又闪出那种锐利的白光“谁让我在咸阳城就认识你呢算你倒霉。” 真是该死! 这人又在我这里赖了两个月才提出离开。 阿弥陀佛我和审食其几人的脸上立刻露出那种大家一起送瘟神的神色。 为避人耳目出城时他和“五味天”的进货队伍混在一起直到出城十多里路从队伍里离开。 临走前他坐在马上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牌丢给我“喂小姑娘看在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拿着这块牌子你将来可以要求我做三件哦不两件事。不过做与不做还是要看我的心情。” “小气。”我拿起铁牌看了看上面雕着一只狼头刀法简练却也栩栩如生。“喂你到底叫什么”我说“我就算要找你办事也得找到你的人才行。” 他看了看我忽而又露出那种锐利的笑:“你若要找我就出河套去草原吧我的名字叫冒顿。” 我拿铁牌的手突然的颤抖了一下沉静了片刻问“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要求你一件事?” “说来听听。”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如果有一天”我凝视着他的脸慢慢地说“你成为了草原上最伟大的单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终其一生不让匈奴一人一马跨过长城?” 他的目光忽的锐利如刀静了片刻猛地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娘那是皇帝与皇帝的要约。如果你希望我做这件事那么”他一字一句道:“请你先成为这中原的皇帝吧。只有那一天真的到来我才可以考虑。” 他一提马疆忽的从我身边冲过瞬间俯下身子扯去了我覆面的绢纱“知道了我的名字也让我看看你的脸吧别到时你来找我我却不认识你是谁。” “你!”我忙不迭抬袖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怒视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不错还算是个秀气的小丫头。小姑娘咱们后会有期至于那些蠢话就别说了。”说罢一磕马肚向远处奔去。 “说过的话是男人就不要忘记!”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喊。 而他只在马背上挥了挥手便算作了答复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地平线的那端。 ------------ 十七章 武装 各位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因为5月3o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书6月1日进入了强推今天抽空到了网吧才现的所以今日补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后再予更新了。 此外由于书中记述的需要对一些历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变希望大人们见谅。 --------------- 冒顿走后我渐渐恢复了精神开始对审食其在咸阳的生意恢复了兴趣。每日不再无聊的打时间而是到店里打点生意几个月里又先后想出了十多个在这个时代可以操作的菜色渐渐“五味天”便成为了咸阳一座虽不算大却极有特色食肆开始有了像单父那般的兴旺态势。而与此同时随着各地富豪的陆续迁入咸阳的商业也空前的繁荣起来。不久我便又在咸阳的闹市地带开了第二家更具规模的“五味天”。 每日都能看见金钱滚滚流入是一种简单的快乐仅仅是做生意而言这样的咸阳是我所喜欢的因为忙碌而富足的生活总能让人忘记很多事。 转眼我在咸阳已经生活了近两年时间。我十六岁了。 这两年大秦的朝政总的来说还算稳固虽然不时有类似“亡秦者胡也”之类的消息悄悄在各地流传但秦朝的军队总体来说在南北两条战线上都取得了胜利。南边大将赵佗继尉屠睢之后继续着帝国的征服战争终于一统岭南。而北边蒙恬的三十万大军将头曼单于也就是冒顿他爹赶出了河套并驻军上郡威慑着整个大草原。(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没有再得到冒顿的消息但是我想即使他爹败得再惨冒顿也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因为他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像匈奴人的匈奴人有着汉人般的狡猾与远虑。 这两年我的生意经营得非常之好仅“五味天”我便开设了五家高中低档次一应俱全一网打尽咸阳的各色食客。在我的操作下二十岁的审食其俨然已经成为了咸阳城里商户中的一个新起之秀甚至还与李斯的儿子李由交上了朋友。 必须要说在咸阳的富贵公子里李由算是那种好的榜样。他性格沉稳虽然年纪轻轻便已经在大秦军中有了相当的职位却仍然极其谦恭自制连一个生意人也愿意折节下交这在其它的世家公子身上是不可想象的。这大约也与家教有关不管怎样李斯也算是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尊严的最后的一点气度。 他们的朋友关系对于我们在咸阳的生意大有好处以至于我在咸阳开当铺和镖局的时候都顺利无比毕竟李斯大人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镖局?是的镖局。 咸阳城的富户日多他们家虽迁到了咸阳但往日的生意大多还丢在原籍金钱货物往来比以前要密集许多倍。而同时即使在大秦的严刑峻法之下各地小的骚动还是难免于是一只能够保障他们财物安全运输的力量便成为富户们的迫切需要。(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创造。我的“吕威镖局”应运而生。 最初镖局人数不多碍着官府的种种禁令武器也没有作用更大的是李由公子出具的一份亲笔拜贴。每到一地镖局负责人便持拜贴拜会当地的驻军而当地的驻军好歹也会看着这张贴子的面子抽调若干不甚重要的军士护送一程。 再往后随着与官府势力交往的日渐增多随着大把大把的金子不断地送出去我的镖局也明里暗里增添了不少人手和武器总算有了一点民间武装力量的意思。 随着镖局在各地的行镖我和单父老家的联系也渐渐多了起来。 自从我走后单父的生意便统由胡济世先生在掌管。这个读书人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生意人并且还乐此不疲。我的二哥成了亲娶的是当地一个儒生的女儿。他成亲的时候曾特意捎信让我回家但我想起那几个月的漫长路程便心生畏惧终于还是没有回去只是捎了一副咸阳最新式的珠宝饰给这位未来的二嫂。 而父母亲每次来信也都让我回家。父亲说哪有一个女孩儿家成年累月的飘在外面的岂不是要让人家骂他们不会做父母?而我旁敲侧击得到的真实消息是由于我的一去不归单父已经流传着关于我的种种流言最恶劣的一种是我和家奴私奔又半路被弃竟致无脸回家。 真是岂有此理。 我越不想回到那个闭塞的单父。 可能骨子里我始终不曾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父母和家人所以始终躲闪着他们付出的爱当稍有力量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张开了翅膀飞到了广阔天地里寻找去丢失的自己去了。 在这个天地里我始终是一个人。 -------- 我一直后悔自己在穿越之前没有就相关穿越指导材料作些准备否则我最起码应该去学学基本的军事知识而不是仅仅知道军训时勉强学会的齐步走、正步走立正、报数以及唱“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我不是军人只是一个三流的文科生。 如果说在幕后操作生意我还算游刃有余的话而训练一只民间武装简直就要了我的命。我只是一个不管走到哪里都必须站在男人身后的十六岁的女孩能拿什么去震慑这些孔武有力的大汉。在寻遍了身边还可以被榨取剩余价值的人后我想到了李由他好歹也在大秦军中任职不是。 曲线可救国。于是商界新俊审食其突然就对军事生了兴趣时不时就拎着点“五味天”出品的好菜去拜访大哥李由于酒酣耳热之余畅谈畅谈强军之路。他从李由那里掏来一些当代军事知识给我又从我这里找一些模糊的军事概念塞给李由三下两下居然对军事也有了点心得偶尔也能出些惊人之语令李由也不得不刮目相看连称他为军事奇才甚至打算把他推荐给父亲李斯。 我赶紧让审食其见好就收开玩笑和李由交交朋友可以年青孩子总好糊弄。李斯?那是可以轻易惹的人吗。 在实在没有人可以托付的情况下我也只得将这支武装力量交给了审食其。至于能训练能什么样子那只有天知道了。我倒不曾期待过一只召则能来、来则能战、战则能胜的精兵但至少危急时刻保住我的一条小命是可以胜任的吧。当然在这之前最好还能想点子多赚点钱。 “比如说除了保货我们能不能开保人的新项目啊越是有钱人越是怕死啊你不记得我们在下邳碰到的沧海公嘛他带的保镖可不止二三十。当然还有这个帮别人报报私仇啊背后敲敲闷棍啊解救解救人质啊之类之类如果你能做得了我是肯定不会反对的总之要把这些人利用到极限从实战中练兵这才是生意之道啊。”我对审食其询询善诱“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人质?你那总该知道什么是绑票撕票吧。不知道?我找个人绑了你杀了你再问你要二百两金子你就知道了。” 我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但是没想到的是镖局这行真的真的很好做啊。 可能是因为长期身处乱世人人都缺乏安全感吧。镖局的生意真的如我所说渐渐从保货展以了保人。虽然看着那些一声不吭默默跟在雇主身后的镖局镖师我时常有种黑社会的错觉。 ------------ 十八章 焚书坑儒 各位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因为5月3o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书6月1日进入了强推今天抽空到了网吧才现的所以今日补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后再予更新了。 此外由于书中记述的需要对一些历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变希望大人们见谅。 --------------- 但是在目前来说这些镖师们对于我最大的意义在于他们可以代替我这个懒于运动的人踏遍大秦的各地做我想而做不到的事。 在行镖之前他们常常会收到一些奇怪的任务书简有些是去找一些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人比如:项梁、韩信、陈平等等。但这个任务是很是让他们挠头一年多过去列出的名单里他们也只找到了隐居在会稽的项梁这还是因为项氏家族在楚地势力实在是太大想隐也隐不住的原因。至于其他一律是查无此人。 还有一项长期性的任务是搜寻历史、军事、诸子百家等等各类简椟。这个任务倒不难每次行镖回来他们都能给我带回几大车竹片子。 在剔除重复、冗余之后我与审食其、红玉及从单父带来的几个心腹家奴亲自动手一一用油布包裹用石灰在四周填充装箱悄悄运到骊山附近我无意中现的一个山洞里。 封箱前我总会放入一枚亲手刻的竹简。红玉曾问我那是什么我笑而不答。 其实那竹简上只写了了十二个字“公元前216年吕雉封于此”。 不是小篆而是简体。 震惊历史的“焚书坑儒”也不远了吧可能我抢救不了多少书籍但是我尽力了。也许未来某一日会有人再次打开那些箱子并现我留下的那枚竹简不知他们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 如我所料一夕之间风云变大秦各地燃起滚滚浓烟无数刻写着前人心血的竹简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能逃脱厄运的仅有秦纪、史篇、医药、卜筮、种树等寥寥几类。 那些日子我能做的只是站在“五味天”的楼头怅然望着远处咸阳城郊终日不断的蔽日浓烟。然后把审食其、红玉以及参与封存书简的几个心腹家奴叫到身边让他们对皇天后土、亲生父母、满天神明出血誓对此事从此绝口不提。他们也都一一做了只是自此看我的眼神便有了不同多了几分敬畏、几分疑惑。 我知道做这件事自己露出的马脚太多但若要我坐看这些事的生却是万万不能的。焚书之事过后我悄悄叫来了审食其让他替我传句话。 “你去告诉李由便说令尊所做的事怕是已经大大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不知道千年之后史书上又会怎样写今天的事呢?” 审食其诧异的看着我然后迟疑道:“只怕他难免要问这话出自何人之口。” 我想了想道:“你只推说是路遇一老者听其闲聊时说的。李由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话的意思你既然不说他也不会多问的。”我叹了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了。” 果然李由这孩子在听了审食其的话以后聪明的没有多问什么但我料想这句话想必已经传到丞相大人李斯的耳朵里去了只是不知他听进了几分。焚书之事我已无力阻止只希望坑儒之事我能稍稍改改一下这悲剧的历史。 始皇32年的冬天便在大秦各地燃起的烈火中悄悄地过去了。 始皇帝再一次出东巡并在东海之边召见了那位我曾见过的徐福大人询问仙药之事。徐福奏说东海有鲸鱼为祸几次欲出海都无功而返恳请皇上派遣善射者同往。始皇同意了依他所奏派了强弩手多人随行。但仙药仍不见踪影。 在咸阳朝廷里供奉的诸多方士始终炼不出仙药于是便开始流传了一种说法说仙药之所以不能成功是因为始皇帝凶戾残暴杀戮过多所致是老天爷不让他长生。这种说法很快在因焚书一事而无比愤怒的懦生们中流传开来。 始皇暴怒拘禁咸阳所有的儒生彻查此事。 我所担忧着的坑儒事件终不可避免。 但历史似乎因为我的到来显出了些许宽厚。坊间流言坑儒一事因为李斯大人在朝廷上说了几句好话始皇帝对儒生还是采取了相对平和的态度。只对为的几十名儒生判处了役刑往北疆服苦役十年其余跟风者数百名皆判黥刑令其回家闭门思过。 坑还是坑了不过坑的全是方士没有一个儒生。 尽管如此焚书坑儒还是令天下儒生从此颤栗不敢多言大大地杀了一下儒家的锐气也令诸多法家学子深受鼓舞愈加的昂挺胸在几年内陆续提出了一些极端激进的学说大有一霸天下文坛的态势。 而我一直关注着一个人的动向那就是皇长子扶苏。 据说自焚书开始扶苏就不断在朝堂之上提出与始皇相悖的言论到坑儒事件生时扶苏的语言益激烈终于惹怒了秦皇一道旨意将他贬去了上郡任监军与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蒙恬一起守北疆修长城去了。 那个俊美英挺的青年从此再也不会在兰池边出现。 山有扶苏剑舞兰池便宛如一场绚丽却易碎的梦消逝无踪。 -------- 但我没想到的是坑儒之事竟然对于吕家这个地主家庭也产生了影响使得我的二哥吕释之千里迢迢地从单父来到了咸阳。 原因无他只为了二哥娶了一位儒生的女儿。 他的那位岳父老大人是一位乡间的胆小儒生焚书坑儒这么大的风声简直吓坏了他忙不迭的疏散了家人唯恐被人一锅端。女儿嫁到吕家虽然已经是外人了但也还有几分风险最好是到一个没有知道她底细的地方去。 二哥释之与岳父大人一拍即合他早已腻烦单父无聊单调的生活看着我在咸阳大展拳脚心痒难耐便趁此机会与老丈人一起做起了父亲的思想工作最终达成所愿从此脱开金锁走蛟龙远走高飞去也。 而我的这位二嫂也真真是儒家教养出的好女儿温良恭俭让比我这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强上了百倍。可能因为单父流言甚广我见她始终怯怯地不敢和我说话倒与红玉亲密有加时不时还当着我的面咬两下耳朵。我想那定是在打探我的某些隐私却也懒得理会只当是给红玉找个伴罢了。这些年红玉跟着我这个时不时就出点莫名其妙状况的主子东奔西走身边还都是些不通女儿家心思的大老粗臭男人也真是苦了她。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的二嫂居然是身负公婆托予的重任来咸阳的当她渐渐与我熟稔而终于敢于向我开口后我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十九章 人言可畏 各位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因为5月3o日因公外出一直不知道本书6月1日进入了强推今天抽空到了网吧才现的所以今日补六章剩下的要等到6月12日回家后再予更新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此外由于书中记述的需要对一些历史事件的年代作了一些改变希望大人们见谅。 --------------- 她似乎是不在意的一双眼睛躲闪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小心地看着我。她说:“妹妹今年也有十七了吧若是在乡下妹妹这个年纪早就嫁人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一两个。唉我知道妹妹是做大事的但这些事情女孩子家总要想一想的。娘在家里常常念叨着这件事说常年都见不到面也不知道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让这做娘的心呀想操都没法子操。” 我哑然彻底无语。 忽然有些恍惚。嫁人?嫁谁?嫁给……刘邦?那个大我二十多岁的男人? 这究竟是吕雉的命运还是我的命运? 莫非我真的要随着这历史起伏竟不能稍作改变? 二嫂期期艾艾地说:“在乡下也听说过妹妹的事。嗯我想若妹妹真的喜欢那个审……嗯审……爹娘也未必不会答应。释之说他原也是好人家的孩子后来父母早亡才家道败落被恶亲卖为奴隶的也是可怜人如今只管脱了奴籍就是倒不碍什么。” 我失笑怎的将我和审食其拉扯到了一起?虽然他这几年陪在我的身边那也不过是得力的手下而已再往好里说算是一个朋友哪有其他?而且这几年我看他和红玉倒处得不错配成一对看着也顺眼。 我淡淡笑了一下“嫂子我心里有数。” 但二嫂却看了看我神色里一副你很没有数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再看到审食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起来而审食其似乎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每次看到我都眼神躲闪让人怀疑是不是得到什么眼病。 更可恨我的那个二哥吕释之见了镖局大喜过望可投了脾胃了居然成天泡在镖局里和那些汉子们打熬力气丢下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不理不睬让她闲得只能找我唠磕绕来绕就是三个字:嫁不嫁? 我也只能……闪。 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 指使红玉带着二嫂天天出门逛街不到天黑千万别回来若是喜欢什么金银珠宝玉石饰买去钱是用不着省的只管把她哄开心了别烦我就行。 可惜天下事总不遂人愿刚刚用大把大把的金钱培养出了二嫂的狂热购物欲让耳根清净了片刻我便接到了母亲病重的家书。 虽然联系到二嫂的言行我颇为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但信中母亲几乎一字一泪的叙说仍然令我难过莫名。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一个思女欲狂的母亲。不管她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她对女儿的思念与担忧却是真真实实。 我算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吧。 思索再三我终于还是决定回家。纵使回家后必须去面对那莫测的命运我也不能冒着与母亲天人永隔的风险躲在咸阳。因为我明白有些事如果不做将会成为终身的遗憾。 她始终是我的母亲。 我喊来审食其和红玉告诉这两个一直跟随我的人我将回单父一趟。至于他们去留自愿决不勉强。 红玉急切的道:“我当然随小姐回去小姐我也有好几年没看见我娘了。红玉……真的有点想我娘和几个妹妹。”说完眼圈竟然红了。 我一阵惭愧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飘对我来说可能是随心所愿但对红玉只怕就是残忍的一件事呢我犹能不时捎封家书她呢有谁会专门为一个丫头奔波劳碌?纵有万种思念也只能藏在心头吧。 “那你就跟着我吧。”我说又望向审食其道:“食其你这几年在咸阳也做得很不错以你的能力在我门下当奴才确实是委屈了我明日为你脱了奴籍你便在咸阳为我掌管一应事务你看可好?” 审食其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沉声道:“请小姐还是带着食其吧如果必须是奴隶的身份才能跟着小姐。小人宁愿永不脱籍。”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叹道“不管你们以后跟不跟着我我都会替你们脱籍。你们说起来是吕家的家奴可我心里实在是把你们当作了朋友。也罢既然一起来的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至于咸阳的事你们也知道我二哥是个成事不足的人且只让他看看玩玩的好。具体事务方面镖局这块交给周信食肆和当铺这块便由丁复来打理。” 这一撒手又不知何日才能重来终究是几年的心血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垮下来。周信和丁复都是随我来咸阳的老部下几年看下来虽然才具方面不是最佳但做事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守成还是可以的。 待审食其将手头事务交待完毕红玉也将远行的一应事物打理妥当我们三人踏上了回乡的路。和我们同来咸阳的其余几名家奴都留了下来辅助周信和丁复。他们毕竟是跟我时间最久的老人信得过。 这一路上又是一番风景。 当日来咸阳茫茫然然今番回乡却是心事沉沉。那遥远的家乡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呢? -------- 经过三个多月的路途我终于回到了单父。 叩开家门时开门的家奴吕婴居然已经不太认得我了倒也难怪我走时不过十三四岁回来时已经十七八岁身量容貌都变了颇多。吕婴看着我怔了怔转眼看到我身后站着的红玉才反应过来喜得一迭声地道:“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这可好了夫人的病可就没事了。” 原来母亲真的病了而且这病还一直缠缠绵绵不得好。 回家三天后我才从母亲的丫头紫烟隐约的言词里得知娘的病竟然与我有关。她的病就是心病。 半年前邻县大户孙家托人说媒求娶妹妹吕须。妹妹年刚十五父母原舍不得但孙家书香世代、家道殷实孙家公子又一表人才、知书达礼实在是个极好的人选合了生辰八字后俱是好的这才点头应了互换庚贴商定只待妹妹长到十七岁便为一对小儿女办喜事。 这原本是件好事怎知过得几日却横生变故孙家竟然令媒人上门索回了庚贴并道两家亲事从此作罢再也休谈。 母亲吃惊不小又急又气只管向那媒人讨说法那媒人居然冷笑一声道:“吕夫人你向我要说法我却向谁去诉苦。那孙家原是一心求亲的不料却听到了你家大女儿的事。有这样的姐姐又能有怎样的妹妹那孙夫人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断容不得如此家风的女子嫁进门来退亲一事自是理所当然。你若要怨便怨你的大女儿不给你挣脸在外面做出了丑事败了一家子的好名声。” 母亲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从此缠绵病榻再不得好。 听到这里我仿佛被人泼了一盆的冰水从头到脚直令我浑身不停地颤抖说不出话来。 “小姐”边上的红玉急忙扶住我连声道:“小姐你别生气这乡下的人没见识哪知道世上还有小姐这样的人。小姐你这么要强这么能干他们这些人哪明白小姐你别吓着着红玉啊。”说着竟嘤嘤哭了出来。 而审食其立在一边整个人像如一座冰雕一般。 ------------ 二十章 一万钱 临上火车之前抽空到网吧更新几章献上。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紫烟偷偷瞟了一眼审食其急急地道:“小姐你可千万别告诉老爷夫人这话是我说的。要不他们准得打死我。”说罢福了一福竟逃也似的一溜烟跑了。 “红玉”半晌我才吃力地道:“你昨天回家去看你娘你一定听到了什么他们说什么丑事什么败坏门风。” “没有没有哪有什么小姐你别瞎想了。”红玉拼命地摇着头。 我长叹一声“你也不用瞒我嘿他们说的我也猜到了几分。” “小姐”红玉叫一声突然痛哭出来“他们胡说八道什么与奴才私奔还有什么主仆共事一夫的我昨天回家刚见到我娘一句话没说就被她赶了出来她说……她说从今天起我便再也不是她女儿了……” 审食其突然怒吼了一声“谁造的谣我剥了他们的皮!”说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向门外冲去。 “食其!”我厉声喝道“站住你若出去就别再进吕家的门!” 审食其突然站住像被钉子突然钉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却一动都没有再动。 “也难怪”我凄然一笑“一个小女孩子带着个丫环跟一个奴才无缘无故在外面飘了这么多年一直不回家他们还会有什么好的想法不指着鼻子说我已经是给足了吕家面子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以前在咸阳也曾听到种种传言但都一笑置之似乎那是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事可是回到了单父真的面对这一切时我才真正感觉出流言的杀伤力! 人言可畏! 原来在乡人们的眼里我已经成为一个败德丧行全然没有名节的女人了。 可是我的父母为了怕我伤心难堪即使是病了也不肯向我吐露一字。还当我是他们最好、最值得骄傲的女儿。细想起来这十多年间我竟未曾带给他们些微快乐先是自闭后是重病病好了也是孤僻得不愿理人再之后长大了一些索性离了家一去不回任由他们在家中担忧牵挂忍受乡人的白眼指责。 这天下还有我这么不孝的女儿吗? 乡人的流言固然让我愤怒难过但思及父母亲这些年的处境心情我的心里才突然涌起了一阵尖锐的疼痛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欠他们的怎可还清? 又过了两日父亲把我叫到书房沉吟了半天方道:“雉儿沛县县令吴公是我多年好友前日来信邀我去沛县小住我想呢这单父确实也住得腻了换个地方也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你看如何?” “全凭父亲作主。”我道。 回家这几天心境上总有点心灰意冷甚至连话也不欲多说。虽然知道父亲这迁家之举背后另有苦衷也知道若迁至沛县无疑将与那命定的未来更近一步却是连想也不愿去多想。 “又能怎么样呢?”心里总是有一点颓废的感觉萦绕不去“随它去吧就在这个时代随波逐波去吧。” 既然已经不想在单父待下去自然要全盘搬走。毕竟家大业大搬个家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足足忙了近两个月。 这些时日连审食其和红玉进进出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他们也不愿多管闲事只管把我那点东西收拾收拾也就罢了。而我常年在咸阳单父又哪多少东西倒难得的清闲下来。 随父母到达沛县时县令吴公带着两位公子及一众衙属亲来迎接。 这位吴公与父亲的年纪相仿两位公子也都有二十多岁看上去倒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前来问侯之时我实在懒得应对却又不好失礼只撩开马车的帘子和妹妹两人在车内福了一福也就罢了。 父亲前去沛县后衙吴公的住所拜访我与母亲、大哥、大嫂以及妹妹径自回到县衙边新购置的大宅。这一番收拾又忙了近月。 搬到沛县母亲的身子便渐渐好了些略有精神时便拉着我说话一则我多年离家这些年的话积下来也够说上几个月的二则却是旁敲侧击的问我与审食其的事。 三人成虎我悲哀地想连母亲也不能信任我。 过了些日子母亲在一次说话中突然说道:“雉儿上次县令吴公来接我们时他的二儿子见了你很是喜欢听吴公的口气是想和我家提亲呢。” “哦。”我淡淡了应了一声。回想那日原是坐在马车之中也就没用覆脸的绢纱大约是被人看到真面目了我自惴不是虞姬那般的绝色美女但姿容清秀应也不输于她人。 母亲听我语气平淡便也不敢多说只自言自语道:“我也说不妥听说那位吴二公子家中原已娶妻你若嫁过去说是平妻其实也就是二房以你的脾气怕是忍不下去的。但是”母亲顿了顿欲言又止。 她大约是想说以现在的形式有像吴家这样的人家肯以平妻聘娶便已是极好的了毕竟我的名声在单父一带已经坏得不能再坏只怕沛县这里也难免有耳闻吧。 但母亲又怕我伤心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又过了数日县令吴公见家中事宜渐已料理妥当便提出为吕家接风洗尘父亲推说在沛县尚人地生疏怕一时照顾不到反为不美。吴公却笑道:“吕公多虑了我属下有一功曹掾萧何做事认真心细如且人头熟络沛县上下贵贱各色人等没有不知道的到时可请他来为吕公操办一二。” 父亲也只得点头答应。 于是这场影响我一生的接风宴终于开始。 酒宴当天男宾在前厅宴饮女客则在后堂另开了几桌小宴由母亲、大嫂以及我和小妹相陪。 我心神恍惚坐立不安了数日终于悄悄把审食其叫了来。 “食其你且在门口守着若有人报出一万钱的贺礼你便赶紧让红玉来报我千万千万!” “一万钱?”审食其奇怪地问了一声见我郑重点头这才诺了一声去了。在这个时代虽是交情至厚来往贺仪至多也不过上千哪里有一万钱难怪他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可我却知道一万钱是会出现的。 那个人将拿着一枚写着“一万钱”的竹简作为贺仪走进我的生活。 或者应该说走进吕雉的生活。 开启一个大时代的序幕 ------------ 二一章 嫁与 那天的酒宴盛大而热闹。沛县略有身份的场面上的人物都来到了吕家新宅。吕家非常富有这是事实却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吕家的家主是县令大人的好友在地方长官面前极能说得上话是一条走上层路线的良好通道。 我一直有点焦燥不安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来拜会的女宾。那位母亲曾向我提过的吴二公子的原配夫人也在其间显然她对我很是在意总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仔细地打量我目光里有种奇怪的神色。 想必她也知道自己的夫君有意向我提亲的事但身为女子却不能对此事稍作置喙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中的妒忌。七出者无子、淫泆、不事姑舅、口舌、盗窃、妒忌、恶疾。算是把男人的借口想尽了丈夫可以用其中任何一条为借口休妻另娶而妻子却只能从一而终。 “七出三不去”乃是周礼在这个时代虽还不太看重但丈夫休妻却也是有据可依。 她再望向我时我便抬眼平静地看着她用眼神表示我的怜悯。 而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在喧闹地人群中寂静地等待。 等待那个人的出现。 酒宴拖得很长。从中午一直到傍晚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拜会好在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同桌而食每位客人进大厅后都有人抬上一张小几上面放着数样菜肴倒也清爽方便。而这些客人们也大多不在意吃的是什么而在意见的是什么说的是什么听的是什么。 到傍晚时红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站在内堂的门边偷偷地向我招手。我心里一动和身边的女客寒暄了几句捡个空抽身出了内堂。 “小姐真的有人喊了一万钱的贺仪。”红玉兴奋地说。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这原在意料之中又问:“什么样子的人?” 红玉却摇了摇头道:“审食其一告诉我我就跑进来了也没看到。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内堂的丫头不太方便到外厅去。” 我点头倒是忘了吕家自从出了我这个声名扫地的大小姐之后于家中女眷的管理愈加严厉小丫环们等闲不得迈出内院一步家奴更是离内三米都为禁区。妹妹吕须原有学厨的喜好这一两年也被禁足连“五味天”都没去过一次。 这下一来连我想去看一眼也成为麻烦了呢。 我叹了口气对红玉道:“你告诉食其把这个人的模样行止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都记下来回头我问他。” 红玉应了一声又急匆匆去了。 审食其做事向来谨细晚上女宾去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红玉的口中知道了他的观察结果。 这个“一万钱”年约三旬身材较高衣着普通袍袖内处补了两个补丁补丁的颜色与衣服相差较远似乎不应是出自女人之手;气色较好呼吸间略有酒气看来日常饮食尚可且来吕府刚刚喝过酒;喜笑笑则爽朗大笑;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注视着对方让人觉得对自己的话很重视;喜与人称兄道弟旁人对他的态度不甚尊重他也不很在意纵使刚被讥讽也面色如常谈笑自若;举止随意不似受过很好教养在席间不止一次撩起裤管搔痒;与县衙功曹萧何较熟进门时说了好一会儿话;老爷曾唤他到身边落座言谈甚欢老爷于其间大笑三次。 我正在低头思索着审食其说的这些红玉又道:“审食其向萧何打听过此人名叫刘季现为沛县泗水亭长。” 我点点头道:“食其现在做事是越来越细心了。”出神了片刻终是想像不出这个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心道罢了若是该来的终究会来我现在操这心却是没意思。 过得数日父亲再次将我唤到书房踌躇了片刻方道:“雉儿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关于你的亲事我和你娘也商量了多次总是没个好法子。如今你娘看中了吴家的二公子唉倒也是一表人才门当户对只是人家已娶过妻子你若嫁过去只算是平妻。” 父亲顿了顿看着我叹道:“你是我女儿家里人都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外人未必清楚。我总在想娶你的人若没有一点心胸我怕你日后要受委屈。” 我心里忽的一阵心酸黯然道:“女儿明白。” “近日我在沛县也见了不少人可看来看去总没有太合适的”父亲叹道“我并不是想替你找一个什么英雄豪杰什么文华公子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有担当有气量的男人而已。能容你能让你能宠你不让你难过也不让你伤心。这样的男人在这世上实在是比英雄好汉更难得啊。” 我只默然无语。 想我十多岁便在单父开食肆是父亲给的第一笔钱我离家远行是父亲点头同意的为了我的将来离开祖居之地举家迁到沛县也是父亲做的决定。我做的所有的事情父亲都看在眼里虽然并不说但他心里总是顾着我宠着我任我挥洒任我飞翔始终视我为掌上明珠最心爱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做的父亲他都做了。 就连我的婚事他也操碎了心只想找一个能容得下我能对我好的男人不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父亲道:“我这几日想来想去倒想到一个人此人家境一般年岁也不小但一直未曾娶妻性格嘛倒极是随意大方。我想着一来你嫁与他也算结之妻二来他家境不如你年岁大于你成亲后肯定是要对你好的三来你个性要强而他的性格随和以后过日子总是他让着你由着你做主不致于让你受多大委屈。所以此人条件虽比吴二公子差得远但我想与你还可勉强相配。”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见我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反应这才续道:“此人姓刘名季家中行三现任沛县泗水亭长一职。我差人在沛县打听了一下除了有点好吃懒做之外倒还没有太大的毛病。还算说得过去吧。”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原来自己终是逃不过这命运的安排。沉默了一下才强打精神道:“全凭父亲作主雉儿从命便是。” 父亲看着我终于长叹一声挥手令我出去了。 我吕雉嫁与刘邦从这一刻起终成定局。 ------------ 二二章 新生活 刘邦和家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这是我出嫁之后才现的。新婚的那几天碍着新妇的面子大家还算和颜悦色三朝回门一过原本的面孔便都拿了出来。 他原有两个哥哥大哥早亡唯留寡嫂和幼子。二哥刘喜也已娶妻生子刘濞。刘喜勤恳务农之余还常做点小买卖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刘交年岁尚小还有几分天真。 这一家人喜欢的是刘喜疼爱的是刘交讨厌的则是刘邦。 对这个儿子最不客气的还要算刘公每次说话字句里总带着个“咄”字似乎总是想一口唾沫把他喷到几里远去。当家的是这般下面自然有样学样连小刘交对着他的三哥也常常呼来喝去。在这样的家庭里刘邦居然也能长得如此壮大且没有什么精神隐疾真不知要说是他神经粗呢还是天生愚钝麻木。 父母亲生怕我在刘家过得辛苦除了十几大车的嫁妆之外还有陪送了十名丫环十名家奴。 审食其原是被刻意划在这十名家奴之外的但他在父亲的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求父亲一定要让他继续跟着我。父亲和母亲甚是为难商议了好久便说若他肯娶红玉夫妻二人一同侍奉我那倒还可以考虑至少也免了许多闲话。 审食其一句话没说只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便转身去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也不知道和红玉说了什么这两人竟真的在我出嫁之前成了亲然后以夫妻的身份陪我出嫁。 而我在红玉成亲的那一天才知道了这件事一时心里百感交集不是不感动真的。 其实我现在也已经离不开审食其了。 各地的“五味天”虽然留在了吕家但当铺和镖局仍然我的名下。近年来这两项生意的展都十分迅尤其是镖局居然在各地已经有十多家分局镖师达到了数百人每年的利润居然要过“五味天”一倍还不止。 对这一切的掌控原本就一直是我在幕后策划而审食其在台前操作。若没有审食其恐怕那些掌柜与镖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而这些我历经辛苦培养出来的力量我不想留在吕家也不想带到刘家它不属于吕雉只属于我。 就如同审食其和红玉这两个人不属于吕雉而只属于我一样。 我不想彻底地成为那个历史上的吕雉我只希望做我自己。 刘邦这个人不修边幅粗鲁不文但也许是因为三十多岁才次成亲对我倒是极好有时甚至有点小心冀冀的对我说的话做的事一概都点头应诺生怕惹我生气。 我不爱在刘家人中间周旋婚后数日便令审食其在离刘家三里远的地方另起了一间屋子。刘公为此生了很大了一场气却又不敢正面喝斥只背地里嘟哝了好几天“人没死就分家”之类的话。我也懒得理他只将大段大段的时间泡在工地上指点工匠造出这时代的人见所未见的水塔、上下水管道、厕所以及沐浴间。 看得出来刘邦对造屋这件事是高兴的估计他早就想另立门户了但有时碍着刘家人的面子还忍不住说一两句例如“家里事总是娘和二嫂操持你什么时候空了也搭把手”、或者“女人家总是抛头露面不太好”之类可常常话没说完就被我冷冷的一道眼神给瞪得咽了回去。 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想必他也知道。 而且他总还有点心虚。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心虚什么直到那日刘公拉着个三四岁的孩子走进了我的屋子有点尴尬得说:“这个……这个孩子是老三的儿子叫刘肥。” 我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实在是被打击得说不出话了。 这个刘老三老婆没娶居然就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真是无耻! 刘公干咳了一声道:“这孩子前些日子一直住在外面你来了……嗯……倒也好他也算有了娘。好歹是老三的儿子小孩子可怜你就看在老三的面子上照顾照顾他。”说罢丢下那孩子以一种与他的年龄绝不相称的度迅溜走。 只留下我与那个小男孩面面相视。 大屋建成后刘邦便常常呼朋唤友带一帮子人到家里喝酒。新屋新妇未必不带有点炫耀的意思。而且他也是极其大方的人不管是万贯家财还是不名一文都能眼都不眨地掏出来与朋友喝酒所以他在那帮酒友中的名声倒是极好。当然若他实在是身无分文喝起别人的酒来也不会有半点不好意思。 我也不至于愚蠢到在他的朋友面前太不给他面子所以在小心冀冀试了一两次之后我的新屋便成了刘邦的酒场了。唯一和在酒馆里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我。 他们喝酒我也坐在一边不时小口啜饮着一边静静地看。 像看一幕真人出演的历史剧。 萧何也是三旬左右的年龄常穿着一身青衣文士的长衫他目光锐利不太爱说话最多也只是附和几声。但喝酒干脆酒到杯干看上去虽然文弱居然每次喝酒都是他最后一个倒下去真看不出他有如此酒量。 曹参比萧何壮得多了他的兴趣好像都在酒上总是来了就喝喝了就醉醉了就睡。 卢绾这个和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家伙最没里没外了只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看到好东西立马揣到口袋里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夏侯婴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刘邦这么好不管刘邦说什么是对是错他都点头好像自己没带脑子一样 樊哙最是被刘邦欺负的家伙唯有他每次来喝酒都得带一大块狗肉否则就被刘邦一阵痛骂赶回去而他居然总是乐颠颠的又带着肉回来。 最后一个就是雍齿。他总是酒席唯一一个对刘邦的大言不惭提出异议的人每次都被气得满脸通红恨恨的坐下恨恨地喝酒然后很快又对刘邦的下一句话较起真来来来去去倒也不厌真真是奇怪。 而这几个人里酒酣耳热之余还能注意到大屋里的一些新设计的人只有萧何。 听家奴说萧何第一次来我家饮到半醉起身更衣伺侯在厕所外面的家奴便听到他极其诧异的“咦”了一声如厕之后净手他又咦了一声还把那个简陋至极的水龙头摆弄了好久。其实那也不过是现代农村井压水龙头的简易翻版。 回大厅的路上他便问家奴是否单父吕家都是这般设置家奴便摇头说这些都是大小姐嫁过来以后指点工匠做的连吕家都没有。前日吕老爷来看大小姐还特意把这批工匠借了回去打算在吕家也做上这么一套呢。 萧何“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难怪呢我想难怪有时萧何喝着喝着酒会突然看上我一眼目光里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 二三章 义气 大屋建好后的一段日子相当安定闲不下来的我遂让审食其在屋后圈了一块两三亩的地建了一座练功场又在奴市陆续买了一百五十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日日拘在练功场里操练。这时代的豪强大多门客、家奴众多我不过是买了一帮少年而已倒也没引起多大风波。 在审食其的建议下离沛县最近的一家镖局分部也迁了过来。那些镖师闲下来时可以调教调教这帮少年一些功夫这些孩子也可以轮班跟着镖局走镖既在实战中练了兵又赚了自己的口粮钱倒是两不耽误。 没事的时候我也常到练功场旁的一间屋子里隔着窗看这些孩子练功偶尔也会想出些这时代没有的练兵法子便将审食其喊来商量一来二去两个臭皮匠凑在一起居然也练出了一批军容整肃、似模似样的娃娃兵。 只可惜这年头的马实在不是普通的贵这一百五十人也不过配了十匹马而已还不算是军马只是拉车的健马也只有最优秀的十名孩子才能骑上马。而审食其竟然也因势利导订立了以骑马为诱饵的奖励制度真是聪明。 再过得几年当真的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我常常这么想。 只是不知他们之中有几人能活着看到自己人生的夕阳。 自从家里有了练功场以后刘邦那伙子精力旺盛的家伙实在是喜欢得了疯。每日喝完酒以后总要溜到练功场里操练操练。这其中尤以樊哙和夏侯婴为最几十斤的大石锁成天在手里抛来抛去乐此不疲以致于这些日子饭量、酒量都大了一倍。 其余几人便在一边叫好看热闹手痒时也上去玩几把不过不像那樊哙和夏侯婴那么疯狂。 萧何与曹参却对我们练兵的法子有了兴趣两个常常凑到总教头审食其那里狂侃交换兵法的心得我一直只以为他们是文臣底子却不知道他们对带兵也有这么大的兴趣大概男人骨子里总有一种提雄兵、战沙场的欲望吧。 那日几个人酒大概都喝多了点有些醉薰薰的勾肩搭背、歪歪斜斜的往练功场走。天已经黑下来娃娃兵们都已经回屋休息练功场空荡荡的唯有一些重型器械散落在地上。 樊哙大喝一声冲上去对着一只吊起的粗麻沙袋就是嘭嘭几拳然后又抱住那摇来晃去的沙袋嘻嘻傻笑。夏侯婴高喝了一声好拎起一只三十斤的石锁呼的扔到半空又轻舒猿臂接住斜着眼对樊哙叫道:“屠狗的和你家夏侯公子比一比。” 樊哙咧开大嘴呵呵一笑道:“比就比怕你这小子不成。” 两人竟就当场脱了光膀子扭打在一起。樊哙原比夏侯婴力大但可能是适才喝酒过多脚下颇有些不稳打不到一时三刻被夏侯婴觑见一个空脚下使个绊子竟摔了个四脚朝天。樊哙倒也不恼便躺在地下拍着地哈哈大笑。那几人也“哄”得笑作了一堆。 夏侯婴得意洋洋地叫道:“还有谁再来会你夏侯爷爷一会。” 刘邦便跳了出来大笑道:“我来偏不信了我便打你不过?”也脱了个光膀子摆了个架式便向夏侯婴冲去。夏侯婴连退几步便欲接招怎知脚下一滑踩到一柄木枪一跤摔倒在地手舞足蹈之间又拉倒了旁边的兵器架子只听哗啦一声整架子兵器全砸在了夏侯婴的身上。 刘邦冲到跟前忽尔不见了人影甩了甩脑袋才看清夏侯婴竟然被砸在兵器架子下面忍不住跺着脚大笑其余几人也笑得越大声那樊哙索性趴在地上捶着地狂笑。 笑了半晌这才现不对忙七手八脚的将兵器架子挪开把夏侯婴抬了出来。却见他右胳膊上被一柄铖尖划出了一条三寸长的大口子脑袋也青鼓了一大块这才吃惊不小赶紧将他抬到屋内救治。 这是审食其向我通报的情况。等我赶到时夏侯婴已经裹好伤口几个人呆坐在屋里不吭声了。见我进屋众人都站了起来夏侯婴捂着伤口期期艾艾地哼了一声:“三嫂。” 我嗯了一声瞟了一眼他的胳膊问道:“伤得重不重要不要让食其去请大夫。” 夏侯婴忙道:“还好还好不用不用。” 萧何却皱着眉道:“伤也倒罢了只是夏侯明日原本要送监御史回泗水郡现在胳膊成这样却是怎生驾车。”夏侯婴职为沛厩司御这官员来来往往的接送是推不掉的差事。 “噢。”夏侯婴张大嘴似是刚刚想起这事不由得挠挠头道:“倒是将这事给忘了。”随即笑道:“放心啦夏侯婴身强力壮晚上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儿准好得差不多啦。” 众人商议了一阵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得再三叮嘱夏侯婴小心从事这才各自散去。 刘邦这日的酒大约喝得过了次日近午还在房中高卧。我则独自在书房看近日送来的各地当铺帐册却见红玉匆匆跑了进来道:“小姐县衙来人将刘爷带走了。” 我略怔了一下道:“有没有说什么事?” “也未细说只道打伤官吏什么的。”红玉想了想道。 我心里一沉看来纸里包不住火夏侯婴受伤的事只怕是曝光了。细细思忖却始终记不起曾看过相关的历史故事只得摇摇头放弃三流文科生水平就是差啊。 待赶到县衙刘邦已经收监好在他混迹于沛县上下人头俱已熟透再加上萧何等人可能已经打过招呼却也没怎么吃苦。这一刻正披着件衣服居然就坐在监内悠悠地喝着酒。 “夫人?”看到我来他有三分惊讶却有七分喜色地站了起来。 “嗯。”我哼了一声道:“上过堂了?怎么和县令大人说的?” 刘邦挠挠头道:“还能怎么说照实说呗。夏侯那个伤确实和我有关系我自己做的事自己认。” “昨天夜里场地上只有萧何几个人大人怎么就知道是你还这么快地方就把你提了来?想必是你的几个朋友走漏了风声。”我道。 刘邦怔了一怔正欲说话。却听到有人道了一句:“三嫂责得没错。”我回头一看却是萧何。 他过来揖了一礼道:“夏侯的伤原只是小事偏今早在御车之时被监御史大人看到县令大人便是有心维护也不可能也只能禀公处理了。夏侯推说是自己练武时不慎划伤县令大人恼他在监御史大人面前丢了面子便令人拖下去笞打他身上原本有伤笞不过十鞭便抵受不住。所以雍齿才忍不住说了实情。” 刘邦点头道:“原来是雍齿。”又笑道:“他倒也没做错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我在当场也必是要站出来说出实情的。” 我皱眉问道:“那现在该当如何?”心中暗想似乎刘邦也没经历过什么牢狱之灾啊。 萧何道:“三嫂不必担心。夏侯知道三哥入狱之后适才又去找县令大人了他道自己反正已经有伤不过是伤上再加点伤而已不必连累兄弟。而且昨夜之事也是他自己滑倒所致原和三哥没多大干系。” “只是”萧何顿了顿叹道:“只是他的这番苦头是免不了。依照秦律至少也得笞刑三十拘禁一年。” 我和刘邦都再没说话。沉默了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刘季你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有了这些讲义气的好兄弟。” ------------ 二四章 希望 夏侯婴最终被判笞刑5o拘禁一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但在萧何、曹参的活动下只关押了几个月便保了出来并没有吃多少的苦头。经此一事刘邦兄弟几个行事便也收敛得多了。虽依旧喝酒却没有再狂饮滥醉于公事也愈加勤俭。 忽忽又过得数月我闲居在家却忽感不适令红玉请来沛县名医诊治。那医者搭脉良久微笑起身拱手贺道:“却要恭喜夫人了。” 我心里轰得一声只觉一阵头晕过了半晌才吃力地道:“先生的意思是……” “妊娠已两月有余虽有反应但夫人身体康健应是不碍的。”那医者拈须笑道:“待在下开数味药为夫人将胎气稍作平服不过三日夫人的身体必然安泰如初。” 我茫然无措只任由红玉领那医者去旁厅开方取药。 我知道吕雉为刘邦生了孩子而且这孩子未来将是一国之主但那是吕雉不是我。 吕雉是一个辛苦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女人而我则只是一个无意中穿越到这里的一个二十岁的文科生。 一个寄居在吕雉身体里的灵魂而已。 但是孩子一个孩子将在这个身体里孕育并出生。当我日日想象他、等待着他、感觉着身体一点一滴变化的时候我还能是我吗?还能是那个二十岁的小文科生吗? 我呆坐良久眼泪终于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回不去了。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悟。我永永远远也回不去了…… 红玉送完医生回来见我坐在那里默然流泪惊得连声道:“小姐小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再去把医生叫回来。” 我一把拉住她摇头道:“不要去。没事的。” 红玉怔了半晌眼圈渐渐红了起来道:“小姐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是吗?”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轻声叹了一声:“可怜的小姐。” 一股极酸极酸的感觉忽的刺入了心底我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站在身边的红玉将脸埋进了她的怀里努力压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哽咽道:“红玉你不要动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红玉僵了一下又慢慢抬起手来轻轻地在我的背上拍着像是拍着她的孩子。 过了些日子审食其突然提到请我到练功场去看看那帮娃娃兵的情况。 “他们的功夫也有些基础了过些日子我想把他们分派到各地的镖局去只留下几个特别好的。然后再去买些孩子训练。”他说。 “你做主吧。”我有些无精打采地说。 “他们走之前小姐最好还是去看看。”审食其难得地坚持。 于是我在红玉的陪同下到了练功场自从得知有孕之后便一直没来过这里这会儿看见一帮孩子生龙活虎地在场地上操练不觉也提起了些精神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审食其见我到来立刻转身面向操场大声喝道:“令!整队!”场地上瞬间没了声音一百多孩子迅排成了一只整齐的方队。 “你们来了也有近一年一直泡在这个练功场子里只认得我审食其。”审食其沉声道:“可审食其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主子是这里的吕大小姐。”说着他向我站立的方向深作一揖红玉也将我扶到正前方立定。 我诧异地看看他们审食其和红玉跟我这么长时间深知我不喜太过张扬怎地今天却演了这么一出。 审食其抬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们都是我从奴市买来的那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自己都知道。可现在看看你们有衣食有饭吃有人教本事放出去有活干活得能像个堂堂正正的人这都是大小姐给你们的福气没有大小姐你们还是活得像条狗一样任人宰杀!” “我审食其以前也是一条狗大小姐买了我我现在活得比一般人还要像人像主子”他厉声道:“你们今后知道尽忠的自然能过上好日子。那一起没心没肝的我也有本事让他滚回去当一条狗!听明白了吗?” 那一百多个孩子安静了片刻齐声应喏。 审食其向我微俯了俯身“大小姐不知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看着这些十六七八犹带稚气的孩子微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记住自己的本份就好我救得了他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更救不了他们一辈子。” “是。”审食其大声道:“恭送大小姐。” 那帮孩子也齐声道:“恭送大小姐。” 我点了点头示意审食其跟着过来边走边道:“怎么想起出这个主意?这么多事倒不像你了。” 审食其沉声道:“小姐这些原就是你的心血我不过是教他们再认一次主子罢了免得有朝一日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看着他问道:“为谁?” “食其也不是一定指谁只不过小姐总要为将来打算。”他避开我的目光顿了顿道:“就算是小姐为以后的小小姐、小公子做点准备吧。” 我愣了一下不由喟叹了一声:“倒也是。”又看了看他道:“食其谢谢你。” 审食其的脸忽的红了起来没有接话。 “这些孩子我看还得再留三个月你找人教他们一些基本的行军战术总要保证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至少能有当伍长的本事。”我思索着道。 “是。”审食其应了一声转头对红玉道:“小姐身体不好你这些时侯要多加注意。”红玉低头应了她的神色似有点古怪但一闪而逝连我也没有看清楚。 为了这个孩子连审食其都知道为了这个孩子做准备。可我这个即将要当母亲的人竟没有这种觉悟。我有点恍惚的想虽然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啊他们会长大会喊我妈妈会带着我的思想络印成为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延续…… 不管我活得有多么无力、多少失败他们都永远是一种希望地存在吧。我忽而又想到了历史上吕雉孩子的可悲命运不禁打了个寒噤。难道我的孩子竟将要那样可怜地活着吗? 不会的我轻抚着小腹感受着那还不存在的心跳。不会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有那样的命运。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也是你唯一的希望为了你即使要改变历史我也在所不惜。 改变我第一次想到这个词这十多年来我总是有种旁观者的心态看着打量着欣赏着像是在做客随时有离开的自由。我从未意识到这历史也是我的我同样也在这浩荡的历史长河之中扮演着自己愿意或者是别人希望的一个角色。 如果我已经注定回不到自己的世界注定永远无法得到救赎那么就让这个世界因为我而改变! 至少我还能保护我爱的人让他们不致堕入那种可悲的命运! 至少还会有人因为我的不幸而得到幸福! ------------ 二五章 野心 得知我怀孕的消息之后刘邦高兴极了连着十多天撇下他的那帮朋友只在内室陪着我。(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亲自下厨煎药再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我喝下去;我在书房看书或理帐时他虽觉得无聊却也舍不得走只在一边哄着五岁的刘肥玩让小刘肥欢喜得一天到晚小脸总是红扑扑的。在以前这个孩子便是想要和父亲说话也难得能够找到机会。 有时我晚间失眠他便小声的说他小时候的一些无赖故事哄我入睡比如钓鸡惹狗、抓虾逮蛙抢卢绾饭吃骗樊哙狗肉种种糗事不一而足……直到我沉沉入睡。 有几次我困倦起来便随意地在书房的榻上睡去醒来身上也总披着他的长衫想必也是刘邦怕我受凉才搭上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目前他对我以及腹中的孩子是真心的我想。 而我随着腹中孩子的一天天成长愈感到时间的紧迫。陈胜、吴广的大泽乡起义究竟是在哪一年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想必不太远了吧。揭竿一呼江山变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在这铁与血的男人们的世界我究竟能为我的孩子争取到多少呢? 怀着这种急迫的心情我破天荒地每日都到练功场亲自监督那些孩子练武。虽然关于战阵之类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懂但我总还是能记得起一些后世的常识比如马镫比如马鞍比如马刀。 以前我骑马去咸阳的时候便注意到这个问题但那时一则总在赶路再则也不愿多引人注意便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最近我日日去练功场才现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这些孩子如果要控制马匹的转变必须要空出一只手控制缰绳同时利用双腿不一样的力度摧动马转向。也就是说骑在没有马镫的战马上他们只剩下一只手使用武器这样武器便不能太重重则不仅一手无力使用在挥动间也很容易影响平衡使士兵在激烈的战斗中掉下马来。 没有马镫的马还使得他们必须时时刻刻利用双腿紧夹马腹来控制平衡这样一来使骑马作战的技巧十分难以掌握二来也使得骑兵无法做到长途奔袭否则这两条腿就会被磨得血肉磨糊不用敌人打就自己就先伤了。 难怪呢我想难怪骑兵在各国军中所占比例都那么小日常看到的更多是战车而非战马原来有这个原因在其中。 马鞍也是如此低桥鞍的弱点我还没有完全感受出来但后世骑马一律使用高轿鞍我还是记得的依葫芦画瓢总归没错。 至于马刀则是我在看那几个孩子骑在马上用青铜长剑互击时灵机一动想到的。马上的冷兵器还有比马刀更适用的吗?即使我这个兵器白痴也知道啊。 我用白绢画了马镫、马鞍和马刀的基本形状令审食其拿去试制马镫和马鞍很快便做了出来唯有马刀可能由于我拙劣的画图技术问题试制了几次都令我不满意。这时代流行用剑马刀这种兵器工匠根本就没有概念。 我只得又重新画了几张分解图格外注明马刀宽背薄刃刀身较重以及线条带弧度的特点并强调了刀尖和刀身上的血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其实具体马刀是什么样我也并不太清楚只是有个想法而已好在工匠的技术娴熟埋头鼓捣几天还真做出了个大样。审食其拿着刀骑在马上反复试用又提出一些修改意见这才打出了这世上第一柄马刀。 是不是与现代的马刀一个样子其实连我也不知道。 审食其在马刀被打成的那一天立刻掏钱买下了替我们打制这些东西的铁匠铺并将铁铺搬到了练功场的附近。“这些东西若被商人看到必群起仿制若被官府看到只怕也有些干系。而且有这么个铁匠铺在手以后想打制东西总归容易一些。”他这么向我解释倒是有些知识产权的意识。 铁匠铺连着十几天叮叮铛铛一通敲打连续为十匹马配好了镫鞍武器。看着那十名骑兵纵马劈砍的样子我真是遗憾自己只有十匹马否则我未必就不能练出一支这世上最精锐的骑兵来。 在新式武器的试制过程中刘邦的那些酒肉朋友也投入了巨大的热情。樊哙和夏侯婴总是武器半成品的试验者而令我惊奇的是曹参居然还提出了很多具体且实用的建议比如马刀护手的设置再比如刀身血槽的长短等等我只知道他是一个有名的文臣倒还不清楚他有做一名武器制造师的潜质。 樊哙和夏侯婴见那些孩子骑在马上舞着马刀眼热顿时和审食其的关系打得火热半哄半逼着审食其为他们也各打了两柄大刀这两柄刀形状取自马刀但更厚、更宽也更重一刀劈下空气中都充满了凛凛的杀气。 我想了半天依稀记得鸿门宴上樊哙是持剑拥盾闯入大帐的看他现在那副对刀爱不舍手的样子难道将来他要持刀拥盾亮相不成?不过也难怪他喜欢刀屠狗剔肉岂不用得都是刀所以他用刀肯定天生要比用剑更顺手。 一伙人在疯狂的武器热中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秋天的时候我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了一个小小的女儿。 刘邦想给这孩子取名为元我摇摇头言辞清楚地告诉他“秀女儿的名字要叫刘秀。” 刘邦想了想笑道:“也好我女儿啊长大了要漂漂亮亮秀秀气气的这名字听着又顺耳又大方就叫刘秀了。” 我倒有些怪怪地心里总想是不是有些恶搞啊把刘光武帝刘秀的名字给我女儿先用了那以后刘光武帝叫什么。但不管怎么说坚决不能用刘邦取的名字。我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有那种悲剧性的命运。 改变命运先从改变名字开始。 我的女儿就叫刘秀。 刘邦其实很爱孩子这是我没想到的因为在我眼中他一直以来对刘肥都淡淡的不甚亲近。秀儿生下来身质较弱最初几个月经常整夜整夜的啼哭有时我都有点烦得吃不消他却一点也不急不恼抱着秀儿就在屋里走来走去轻声哄她入睡。 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动作我有时会疑惑会是这个男人吗?会是这个男人在未来的某次逃亡中把手中正在抱着的孩子残忍地踢下马车只为了让马车跑得更快一些吗? 现在的刘邦只是一个普通的居家男人而已如果这样的日子继续过下去可能他真的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只是可能未来有谁能说得准呢? 这种平静的生活又过了一年多这日萧何带来一个消息。 “刘季这次的徭役册上有你的名字可能你要到咸阳骊山干一年活了。” 据我所知秦朝的徭役有几种简单来说成年男子每年要在本地服一月劳役一生中要去外地服一年劳役还要到边塞服一年的兵役。 刘邦怀里抱着秀儿手里捏着一块米饼正在喂她吃听到这话呼的站了起来大声道:“老子才不去骊山每年要死多少人老子有儿有女的人了还不想把骨头埋到那里去。”秀儿在他怀里一惊含着口米饼瘪嘴便欲哭。我连忙抱过她来坐下继续喂她吃。 萧何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何尝不是我原想替你推托掉可如今官面上实在催得紧。你也知道早几年朝廷征民伕修灵渠死了多少人好容易灵渠修好了该缓口气了又开始修骊山墓最近又听说咸阳还要修什么宫工程大得很不是十几年修得好的。所以县里能抽出来的人手都抽出来了你自然也跑不掉。” 我失声道:“阿房宫?” 萧何诧异地看看我想了想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随即又苦着脸说“县令大人可是把你交给我了说你出名的惫懒无赖你若不去我曹参、夏侯都没好果子吃。” ------------ 二六章 当如是 刘邦终于还是背上了行囊和县里的其它役伕一起踏上了去咸阳的路。 但相比于其它人来说他算是极幸运的。萧何和曹参这两位兄弟竭尽所能地通过种种的关系为他上下打点最终安排了一个较轻闲的去处。萧何和曹参拍着胸脯对我说道:“三嫂我们和你保证三哥这一去虽不算享福但受罪肯定是不会的。你且放心管保一年后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三哥就是。” 我微笑点头。就算不放心他们我也会相信自己在留在咸阳的周信和丁复等人的能力自从得知刘邦将赴咸阳服役的消息后我便给他们传了信想必他们此刻已经在咸阳把一切事物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 那日在十里亭送刘邦一帮子酒肉兄弟都去了。除了一个十七八岁的腼腆少年外他的这些兄弟我基本上都见过。我低声问审食其那少年是谁审食其回道叫周勃是沛县的一个乐手也就是婚丧嫁娶的时候给人吹锁呐的。我点点头虽然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却也并没有在意。 刘邦虽说先前百般的不乐意脾气到临别的这一刻反倒放开了胸怀和兄弟们拍背搭肩大声说笑似乎这一去真的只是远游而已。某些时候他确是一个颇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曹参等都纷纷上去道别顺便每人塞给刘邦一个小布囊里面装的是各人送给刘邦路上用的餐盘费用。其实自从我与刘邦成亲后他就迅脱离了贫下中农的地位而晋升到地主阶级中去了这些钱也不是很在意但兄弟们的一番心意仍然让他十分感动拉着一帮兄弟的手眼圈都有点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萧何最后挤了进去也塞给了刘邦一个布囊随即大声道:“兄弟们散散让三哥三嫂说说话人家夫妻这一分手可就是一年半载见不着的了。” 我牵着刘肥抱着秀儿走过去那帮人笑道:“可不敢打扰三哥三嫂我们这就散了吧。”说罢各自散去寻民伕中自己识得的人说话去了。 刘邦抱过秀儿沉默了一下道:“在家里要一切小心。” 我嗯了一声。 “若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找曹参曹参要解决不了就找萧何。” 我又嗯了一声。 “樊哙上次看到吕须喜欢得要命。我原打算过些日子去和父亲说说这事现在是去不了了你见到父亲好歹替我问一下若没什么希望就实话实说也省得他一天到晚神经兮兮。” 我微笑了一下不由想起卖狗肉的樊哙上次看见妹妹吕须时的傻样怕是足足痴呆了三天。但妹妹也是父母的心头肉就我看来眼下只怕一成希望也未必有。我道:“你一路上也要小心身体只要到得咸阳那里有我二哥一切都好说。”我早已告诉过刘邦关于二哥吕释之在咸阳的住址现在只是再提醒一下而已。[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刘邦也嗯了一声目光在秀儿和我身上打转终于长叹一声把秀儿还到我的怀里扭头走了。 六岁的刘肥看着刘邦远去的身影怯怯地问:“爹爹还会回来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也望向刘邦的背影轻声道:“会的会回来的。过一年爹爹就回来了。”心里却道只怕回来的却不再是眼前的这个刘邦。 在我的记忆里刘邦便是在这一次去咸阳时看到了始皇出巡的赫赫声威从而感叹了一声:“嗟夫大丈夫当如是也。” 一句话从此开启了他心中对权力的那种隐秘的野心。 但是我既阻挡不了也不愿去阻挡刘邦与秦始皇的那次宿命的相逢。 因为争霸天下就是他的命运。 --------- 我半晌方才回过神这才现众人已经慢慢散去了刘邦的那些兄弟过来与我拱手作别我微笑着一一还礼。萧何走过来我也还了一礼轻声道:“萧兄弟可否稍留片刻。”萧何愣了一下并不作声只默默的站到一边。 待众人散尽我沉吟了一声对萧何道:“萧先生近日听闻县令大人对我府里蓄奴之事颇有微辞不知可有此事?” 一年来我大大加快了训练的步伐练功场已经扩建到了五亩训练人数也增加到了四百名。同时我还通过各种渠道采购了数百匹良马除了部分留以配种产驹其余全部被训练成了轻骑。也因此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对府里的情况颇为关注并先后在不同场合对此表示了不满。 萧何道:“县令大人数月之前刚刚到任自是希望属地平安无事。” 我叹口气道:“若说家里养这点人手在大地方根本算不了什么偏在沛县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刺。夫君此次远去咸阳服役只怕也是县令大人想敲打敲打我们吧。” 萧何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吕刘两家素来奉公守法从无不轨行为之所以多养了些人也不过是这几年生意上赚了些银子想保个平安罢了。”我道:“还请萧兄弟在县令大人面前替我们两家分辩一二。”说罢我招手令审食其和红玉将停在一边的马车赶了过来掀开车帘抬出一大一小两只箱子搬到萧何驾来的单车上。 “这大箱子里是吕刘两家对县令大人的一点小小心意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出面还需请萧兄弟代以转送一下。”我将怀中的秀儿递给红玉伸手拍了拍小箱子“这只小箱子里却并非什么金银财宝只是几卷书而已我知道萧兄弟博览群书这几卷也不知看过没有。” “三嫂。”萧何终于出声“如此只怕不妥吧。” 我微笑了一下道:“我不过是求个自保而已萧兄弟若肯帮这个忙吕雉我感激不尽若不肯却也不勉强吕雉另寻他人出面就是。” 萧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一大一小的箱子沉吟了片刻道:“既如此萧何从命就是。” “那就多谢萧兄弟了。”我笑吟吟地微福了一福。 “三嫂”萧何忽道:“有件事萧何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说。”我道。 “人都道沛县的‘吕威镖局’是吕大公子的产业但那日我与吕泽公子喝酒吕公子却说这镖局乃是三嫂五年前一手创办目前也仍由三嫂在管不知可是事实。” “是真的。”我注视着萧何道:“此事知者寥寥但吕雉却不想瞒萧兄弟。长城以南‘吕威镖局’已经开了十五家分局镖师也已有上千人了。” 萧何的目光中次露出震惊之色:“居然有这般规模。三嫂那时年不过十五却能做出如此大事。” 我叹了一声“时事所逼而已。萧兄弟也算是沛县第一聪明人可今天的事萧兄弟自问能知道几件明天的事萧兄弟又能猜得到几件呢。不说别人只说你三哥……” “三哥怎么?”萧何急问道。 我看着他慢慢地道:“你三哥此去咸阳再回来之时他的心只怕就不是沛县刘季的那颗心了。” “对了”刻意地忽视掉萧何那种茫然的样子我又道:“萧兄弟若遇到樊哙他们不妨说一声夫君虽去了咸阳可家里的练功场各位兄弟仍尽可来玩只需找一下审食其便是。” 我微笑了一下道:“唉夫君这一去我倒真要把妹妹接过来住些日子呢。” ------------ 二七章 如意 刘邦这一走便有近两年的时间。 这些日子里也生了一些事。比如我又生了一个儿子再比如我的妹妹终于嫁给了樊哙。 我是在刘邦走后才现竟然身怀了两月的身孕的。这次怀孕与前次不同妊娠反应期间我吐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最严重时甚至连续三天水米未沾人几乎都奄奄一息了。审食其和红玉自作主张把母亲和妹妹接了过来四个人目不交睫精心照顾了我整整十天才渐渐恢复了元气。 这个磨人的孩子八个月后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母亲抱着他笑着道:“雉儿啊我看这孩子倒更像你一些。”是的秀儿的容貌像他的父亲有着高挺的鼻子修长的颈项而这个孩子眉宇清秀尖尖的下颌确实更像我一些。 “取个什么名字呢?”母亲问。 这一次我有些迟疑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刘如意。” 我不管将来会不会再有一个刘如意我的孩子就叫刘如意我要让他万事如意一生顺遂。 这段时间妹妹吕须一直在这里照顾我。她只有十八岁在家里关了四五年出来看什么都新鲜有趣。她很喜欢马审食其帮她在马房里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枣红小马她便每日傍晚都要骑一骑开心得像个孩子。而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樊哙和上次遇见的那个少年周勃两人来府里练功场玩的次数便明显增多了。 因为刘邦远行萧何和曹参、夏侯婴等人似要避嫌若有若无间便极少来了而樊哙却是雷打不动的隔一日便要来一次但一个人跑来未免有点不好意思于是便拉上了小朋友周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两个人加上审食其泡在练功场里骑马、斗剑、练拳脚。 后来审食其对我说那个周勃虽然只是个吹乐手但反应灵敏手脚极快力气也不错稍加训练也是一个好手呢又摇头说道:“别看樊哙有一身的大力却老是有点走神被小周勃掰个筋头也是常有的事。” 我只微笑一下心道樊哙的走神怕是与同时在练功场骑马的吕须有关吧。 关于吕须的婚事我心里一直颇为矛盾。在我看来天真娇俏的妹妹与樊哙那个大老粗在一起明显不配但他们偏处得极好。妹妹喜欢厨艺改良狗肉的做法成了他们之间的一大话题吕须异想天开的建议樊哙剁碎一只鳖放在狗肉里一起煮樊哙居然就照她的话做了居然味道还就好得出奇让吕须得意许久。 樊哙与周勃、审食其三个角斗这丫头必在一边加油。樊哙若胜了自然喜笑颜开樊哙若败了便老大的不高兴捏着小拳头叫:“再打再打打他个狗吃屎。”真是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了。偏樊哙就高兴得要命咧着大嘴合都合不拢。 他们也许互相有点喜欢的吧虽然我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姻缘也许真是天注定的就像吕须与樊哙就像我与刘邦。 一年以后樊哙真的托人去吕府提亲。他托的人就是萧何也不知萧何施展了如何的三寸不烂之舌父亲居然就爽快得同意了。也是大女儿都嫁给刘邦了二女儿再嫁给樊哙心理上总容易承受一点。而且父亲想必事先已经问过妹妹的意思知道女儿的心既然已经走了再留在家里只会留来留去留成仇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小周勃居然也有点喜欢吕须。这一点还是红玉提醒我的在这方面她比我细心得多。“那个周勃啊每次看到二小姐都有点脸红。”她悄悄的对我说。 可惜现在的周勃只有十七八岁还只是一个未完全成气候的少年呢就男子气概上又怎么比得过纠纠武夫的樊哙只有徒叹奈何了这就是男孩与男人的差距吧。于是在樊哙与吕须成亲的那一天周勃就避去了郊外吹了一天的箫哀悼自己初恋的破灭。陪着他的只有刘邦二哥刘喜的儿子刘濞一个十一二岁正好对吹箫生兴趣的男孩子。 --------- 而这两年我虽足不出户但依托南来北往的镖局也知道外面生的一些事。 始皇帝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四次东巡。 河南东郡一带天落陨石其上刻写着“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帝派人挨家挨户搜查但数月不得结果始皇大怒屠尽陨石周边所有人家。 又过得数月有官吏从关东夜间路过华阴有人手持玉璧让使者转送嬴政璧上写着“今年祖龙死”。该吏未及追问那人已放下玉璧隐身离去。听说该吏后将此事禀告给了始皇并献上了那枚玉壁始皇持之良久竟沉默不语。 有人说那枚玉壁原本就是始皇帝前年过渭河时不慎遗落在河中的。 又有人说始皇帝虽服丹不辍但身体却渐渐衰弱甚至有晕眩之症这一次的东巡原本就是为寻求不死药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这些话是真是假却也无从考证。 我却知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将是始皇帝的最后一次出巡。 这位千古一帝的时间不多了。 --------- 又过得数月刘邦终于回到了家。一年的徭役大半年的路途跋涉让他瘦了一大圈皮肤也变得黑黄黑黄。八岁的刘肥几乎都不认得他了刘邦向他招了半天的手才怯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当刘邦看到已经蹒跚在地上学走路的小如意时呆了半天搞不清楚自己走的时候只有一儿一女回来的时候怎么就多了一个儿子。抱着如意在手上父子俩眼睛瞪眼睛对看足有五分钟刘邦才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啊如意儿我的好儿子。” 转头又对我笑道:“如意这名字虽好但好像是个小名这样吧儿子大名还是叫盈也是完满如意的意思。我儿子就叫刘盈刘如意。” 我心头巨震缓了口气才勉强笑着点点头道:“也好依你吧你到底是他的爹。” 刘邦看看我伸手将刘肥、秀儿拉进了怀里搂着三个孩子叹道:“你一个人又要管家又要带三个孩子着实辛苦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还好食其和红玉很能干母亲和妹妹也时常来帮我我倒常常没事做呢。对了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妹妹年前已与樊哙成了亲你若再迟回几个月看到的就不止如意一个孩子而是两个了。” “哦?”刘邦眉毛一挑正欲说话忽听得大厅里有人大叫了一声:“三哥三哥兄弟们看你来啦!”正是樊哙的声音不由笑了起来将孩子放下道:“是樊哙这几个小子夫人我出去看看。”也不待我点头急走几步冲了出去。很快便传来了一片笑闹之声。 这一晚刘邦和他的那群酒肉朋友喝得大醉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厅上人事不知。我令家奴将那几人安置睡下自己和红玉半拖半拽得把刘邦拖到床上睡好。 刘邦鼻息沉重的睡着过了半晌睡梦中叫了几声:“夫人夫人!” 我嗯了一声。 刘邦翻了个身嘴里咕噜着:“夫人……我……我见过……皇帝啦。”我不禁屏住了呼吸却听见刘邦在睡梦中低声说:“大丈夫……当如是。” 他又沉沉睡去。 ------------ 二八章 倾家 平静的日子总是非常短暂刘邦到家仅数月时间始皇帝驾崩归葬骊山的消息便传了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想不到‘今年祖龙死’这话竟应验了。”萧何摇头叹道。他和曹参、夏侯一从官家渠道得知这个消息便赶到了刘邦这里。萧何还特意将我请到厅上几人破例没有喝酒只围坐一处计议。 刘邦沉默不语神色肃然也不知是否在回想当年在咸阳目睹的始皇的赫赫威风。管他何等的人间权贵终究逃不过生死二字啊。 “若是扶苏公子继位这天下人的日子还好过些。”曹参道。 始皇帝后期灵渠、骊山墓、长城、阿房宫几项大工程相继进行百多万民伕劳作在工地上每天都有近千人因累、病而死去而能生回者十不足二三送亲人外服徭役简直就如同送丧一般。民间都说长公子扶苏禀赋温厚日日只盼着他能早日登位以救百姓于水火。如今始皇帝既死这种内心的愿望自然由晦暗而变为明朗。 扶苏我不禁想起那兰池边那个英挺俊秀的青年轻轻叹息了一声。我仅见过他一面看来此生也只能见那一面了。 萧何看了我一眼道:“不知三嫂为何叹息?” 我淡淡的笑了笑道:“我笑曹兄弟一心只望扶苏公子登位却不知那扶苏此刻正命在旦夕呢。” 萧何怔了一下神色间若有所悟而曹参和夏侯则诧异地问道:“三嫂此话何解?” 我轻叹了一声:“我听说始皇崩前蒙毅大人被遣回咸阳向山川之神祈祷不知可有此事?”萧何微微点头曹参和夏侯则有些茫然。想来他们一为狱椽一为厩司御却还未有机会接触到这等朝廷高官的动向。 “蒙毅、蒙恬两兄弟一文一武是始皇帝最亲信的人。尤其是蒙毅位至上卿是皇帝一时一刻也离不了的人怎么偏就在自己重病之时派他回咸阳做这等随便一个文官就可办成的事呢?”我叹了一声:“可见始皇死前早已身不由己。始皇既死蒙氏兄弟处境堪忧他们如若立身不稳扶苏公子又何能安?” 萧何点头道:“三嫂此言有理想那朝堂之上必然有天翻地覆的一番变动只是却不为我等蚁民所知了。” 刘邦忽道:“我等也无需在此枉自猜测始皇死后二世为谁三月内必有分晓。”倒也是不管是谁继大统总要诏告天下的到那时自然知道谁是这场残酷的权力斗争的胜者。 胜者为王而败者只怕连当寇的机会也没有。 果然未过数日始皇遗诏传檄天下: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帅数十万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随之而来的是扶苏奉诏自尽的消息。那个兰池边的英挺青年终于带着一腔遗憾和愤懑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下大丧。 只是在秦国百姓的心里服丧究竟为的是始皇帝还是公子扶苏只有自己知道。 然后蒙毅于代州被杀蒙恬于上郡被擒杀。大秦名将蒙氏一门自此凋零。 始皇第十八子胡亥继位。不久杀始皇后宫无子者数百名杀兄与姐妹22人杀朝廷重臣多名终于在淋漓未尽的鲜血中坐稳了至尊的宝座。 还有一个于百姓间口耳相传的消息是始皇帝下葬后最后一批参与营造骊山墓的工匠尽遭活埋人数达数千名。这个消息让刘邦颇感庆幸若他再迟离开骊山半年只怕也要埋身于那幽深的墓道与始皇帝一并不朽了。 胡亥继位后百万民伕修长城七十万民伕修阿房戍徭无已赋敛益重用法也更为苛深。而在小小的沛县又一批役伕即将动身前往咸阳受命途中押送他们的正是刘邦。 对刘邦和他的朋友们来说这一次生离仿如死别。 临行前一天他所有的好朋友都聚到了家里开了大坛的酒人人都大碗地满上。刘邦端起碗道:“各位兄弟此次去咸阳有命去却不知有没有命回。若我刘季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家中弱妻幼子还望各位兄弟多加照拂刘季在此先行谢过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萧何、曹参等皆默然只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仰尽。秦法严苛这批役伕途中若走失一名押送之人也是死罪。可在如今的形势之下人人都思逃役往咸阳之路迢迢千里怎可保得了不失一人也难怪刘邦话中竟有托孤之意。 那晚所有人俱大醉。 刘邦醉中拉着我的手道:“夫人我知道嫁给刘季实在是委屈了你我总想待你好点如今看是不成的了。”说罢长长地叹息又昏沉沉的睡去。 我凝视着他眼角似乎闪烁着的一点水光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 第二日清晨刘邦悄悄地离开了家小心冀冀地不去惊醒犹在沉睡中的我。 刘邦走后我迅起床更衣整个大屋仿如一架制作精良的机器一般运作了起来。女仆们集中收拾金银细软烘制干粮男仆们套马备车、修检行具、宰杀家畜、制作肉脯正在练功场训练的那些家奴也俱都打点起行装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兵器随时做好出行的准备。而我坐在书房里写着一封封给家人及往咸阳的书信。 “小姐真的要如此吗?”审食其站在我的身后看着那些忙乱中的家奴问。 我神色肃穆地点点头:“食其这是我命中注定要走的路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我看了看他道:“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下去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和红玉现在就去帐房取黄金十斤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些钱够你们过好下半辈子了。” 审食其沉默着忽尔笑了一下:“小姐我记得当年离开咸阳的时候小姐就说过这样的话。请小姐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因为”他淡淡地道“有小姐的地方永远会有审食其。” 时至二更黑暗中微微刮起了小风我亲手建起的刘家大屋周围堆满了柴草。 红玉望着手拿火把的我颤声道:“小姐真的……真的要烧吗?烧了就没有家了。” 我扬起手火把在漆黑的夜里划出一道亮光。亮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泼了烈酒的柴草堆上火苗轰的爆燃起来转瞬间散出了滚滚热浪。 “红玉我们以后一定会有一个更大更好的家。”我轻轻地说。 不管是未来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未来当这火把扔出去的时候我都已经不能再后悔。 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跳上了马背带着身后的数百名少年向黑暗中走去。 ------------ 二九章 赤帝子 刘邦押送的役伕队伍每日堪堪只走得四十余里我们虽迟行了一天但一夜行军之后与他们的距离便缩短到了十里左右。审食其派出的斥侯不停的向回传递着消息当得知前面那支队伍已经造饭起身时我让审食其停下队伍转入密林之中。 “我们人数众多而且大多带有兵器白天走在驿路上过于扎眼。”我对审食其道:“从今天起我们白天休息夜间赶路与他们保持十里左右的距离。”审食其应了一声回去自行安排队伍行止。不多时队伍转向没入路边的密林深处立营造饭解鞍休息。 红玉打点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之后打了盆水给我净面又端了杯水送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一口口的啜着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就这么一直跟到咸阳吗?”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道:“不用再过个二三百里也就够了。” 红玉皱着眉道:“那我们以后去哪儿啊沛县的家都烧了带着这几百人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既然带你们出来了自然会给你们找一个去处。”说罢我放下杯子走出营帐点手招来正在帐外指挥安营的审食其:“食其此处离砀郡还有多远?” 审食其想了一下道:“约二百里左右。” “从今天起你派的斥侯不但要探前面队伍的行路过程还要知道他们路上遇到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另外尤其重要的是一定要探到每日逃走役伕的人数。”我道。 审食其诧异地看看我:“逃走的人数?若有一人逃走这押送的官兵可是死罪。” “若非如此你道我为何烧屋出走。”我轻叹了一声:“左右是个死不过是死中求存罢了。” 从第二日起斥侯的报告里便多了逃走役伕的人数先是一两人而后便是三四人到得四五天后每日逃走的役伕已达一二十人之多。 “不过刘爷并未令追赶县衙的兵丁几次要追都被刘爷拦了下来。”斥侯说道:“另外刘爷今日又在路边酒铺买了二十斤酒。” 审食其点头挥手令斥侯下去转头对我道:“算下来这批人已经逃了七八十了。刘爷如此买醉定是自知死罪难逃索性一醉解千愁。” “都是受苦人他想是不忍心太过强逼。食其你吩咐下去若是路上碰到逃走的役伕留得下来就留留不下来就给点路费让他们早点回家。”我道:“还有你分出三百人马连夜抄近路赶到芒砀山去找一块地势较好难攻易守的地方安顿下来。” 审食其目光闪了一下道:“小姐的意思是……” 我苦笑一声:“从现在起我们就一起落草为寇吧。” ---------- 在分出了三百人马及大部分淄重车辆后队伍依旧按原先的度尾随着刘邦一行人行进。路上陆续遇到逃走了役伕但他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一般哪里敢留下来连给的钱都不要飞快地逃走了。又走了数日将至砀郡得斥侯回报刘邦所押的役伕已有十之四五逃走剩下的也人心不稳都在商议逃跑之事。 我抬头看了看远处一片连绵的山峰已是到了芒砀山。 听斥侯回报刘邦今日仅走了三十余里便宿营于山腰间而刘邦本人与十几个同行的兵卒一起喝得烂醉已经睡了。我当即令红玉及后续部队在后缓行自己与审食其马上加鞭赶了上去。 十余里的山路急行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黑郁郁的山林间已经能够看到前方宿营地闪烁着的篝火之光。 猛的一阵巨大的喧哗从那宿营地传了出来在这静谧的深夜尤显得惊人心魄。我和审食其几乎同时勒住了马缰。审食其吃惊地道:“莫非是炸营了?”须知那些役伕纵然逃走了十之四五剩下的也有数百人若同时难刘邦和那十几个押送的兵卒只怕连骨头碴子都不会剩下来。 我心头一紧喝到:“走。”马上加鞭加快度向营地驰去。 马行不到一刻营地已在眼前影影绰绰数百个人在其间晃动竟是热闹非凡。审食其立定凝视看了一会儿舒一口气道:“不像。”我嗯了一声驱马进前只见那些役伕挤挤攘攘围成了一个***闹闹哄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竟煞是热闹。我和审食其立在圈外被人群挡住虽骑在马上却看不清***中间到底生了什么事。 审食其在***外大叫了一声:“刘爷!”想是被那些人的嘈杂声盖住了竟没见到***里有一点反应。他皱了皱眉猛的提了一下马缰那马前蹄扬起唏呖呖长嘶一声。马鸣之声在人声中尤为刺耳人群这才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见到几个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当前之人手提着一条约两米多长的死蛇却正是刘邦。见到我们刘邦不禁诧异地道:“夫人食其你们怎么来了?” 而我目光却凝视在那条死蛇上心头巨震失声道:“原来原来你已经把这条蛇斩了。” 刘邦哈哈一声随手将断成两截的死蛇扔给身边一名兵卒走上前来将我扶下马道:“适才我喝多了点酒想去小解哪知这条死蛇从黑暗里刷的蹿了出来吓了我差点摔一跤那还能饶得了它我一刀就把它剁成两断了。正好这几日兄弟们口淡得很待会儿炖锅汤喝了补补气力。”说着他突然顿住了脚步略带紧张地看着我:“夫人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我却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眼睛瞟见拿蛇的兵卒往篝火处走去似是当真要拿它下汤锅了不禁大喊了一声:“不要!”几步上前夺下了那条死蛇。手指触及那冰冷粘腻的蛇尸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刘邦怔了一下走上前来问道:“怎么?” 我平静了一下慢慢托起那条蛇道:“夫君你知道这条蛇是什么吗?”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看着我及那条蛇。 “它是白帝子!”我一字一字地道。 “适才我和食其在山下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老婆婆。”我看了一眼审食其见他脸上现出一抹惊讶之色却又转瞬即逝。 “那老婆婆痛哭不止我问其原因她道她的儿子是白帝子化身为蛇出来游玩在山上路遇赤帝子被他一刀斩死故而在此痛哭。”我慢慢地道“等我和审食其刚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时那婆婆已经不见了。食其你说是不是?”我转头望向审食其。 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是。” “夫君这条蛇是白帝子适才已经被你一刀斩死。”我举起那条蛇凝视着神色迷茫的刘邦大声道:“你就是赤帝子!” ------------ 三十章 天变 “赤帝子刘邦”。 我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是这个神话的最初缔造者似乎那一刻冥冥中有种感觉、有种冲动令我脱口而出。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在这个时代收拢人心最快的一个办法就是——“造神”。 而今天这个神将由我亲手创造。 我转过身看见身边那数百张由迷蒙而渐渐变得崇拜、敬畏的脸庞深吸了口气大声道:“诸位二世残暴大家到了咸阳大概都是死路一条。就算我夫君一肩担下放你们逃回家在官府的搜拿之下你们也还是难逃一死进亦死、退亦死我们眼见就是没活路了!” 人群骚动起来有的人高声咒骂着而有些人则低声痛哭起来。 “可幸赤帝子斩白蛇天降神谕。”我扫视着眼前众人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部“这是天意让这天下改朝换代!凭什么有的人富贵荣华凭什么有的人天天忍饥挨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脑袋掉了不过是个死活下来的就有几辈子的好日子。大家跟着赤帝子一起反了吧!” “造反……反了”。这几个字低低地在人群中传递着渐渐变成了越来越大的合音。既然已经没有命了就干脆反了吧搞不好还有条活路。 “夫人。”刘邦低低地在我身边唤了一声。 我回过头看见他面上残留的酒意一扫而空睁大的双眼中跳动着两团小小的火苗。我握住了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冰凉得一点温度也没有。 “你放心。”我同样低声说。 然后我回头望向审食其看见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他大概一直以为我毁家而去只是为求自保而已却不料我会说出这样的一段话。但渐渐的他目光中的震惊散尽换之以坚定的神色猛的举起来右臂呼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反了!” “反了!”有一个人跟着喊道。 “反了!反了!”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人跟着喊起来。在闪烁的篝火照耀下他们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眼里透着血光。他们原本就是一堆干燥欲燃的柴火而我只不过扔进了一点火头。 那一晚沛县士卒12人役伕467人共计479人随赤帝子刘邦于芒砀山斩蛇起义。 ---------- 在斥侯的带领下我们带着这479人进入了芒砀山的深处。芒砀山是一道连绵的山陵共有13座峰头先行到来的三百人马及家丁、仆役已经在其中一座山峰腰处的平地上搭建好了简易的住房。这块平地背靠险峰易守难攻地势煞是险峻。 我和刘邦、审食其三人看着他们一一安顿好又去看了看因一路疲累而早已困倦入睡的三个孩子这才走进了特意为我们留的一座木屋里。(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刘邦盘膝坐在我的前面良久才道:“是早就想这么做吗?” “如果我说是上天给我的喻示你信不信?”我道。 刘邦沉默了一下道:“以前我看你训练武士总以为是为了补充镖局人手没想到……”随即又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赤帝子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的。”我淡淡地道:“可若没有赤帝子这几百人片刻间就将一哄而散我们就算想落草都不行了。想造反的话第一就是要有人。” 刘邦的神色里有些许失望想了想叹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如今官府势力这么大我们就这点人还大部分都是农夫连兵器是什么样子都没看过。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补给也成问题。难不成真的躲在山里吃树皮草根?” “补给目前还不成问题。”站在我身后的审食其沉声道“刘爷此次我们共运来了五十车淄重粮草配合上山里的一些野菜及兽类可供目前的几百人吃三个月。” 刘邦吃了一惊:“哪里来的这么多粮草?” 审食其看了我一眼道:“这些粮草是小姐在一年前就开始慢慢储备的。这次我们出来时小姐把能带出来的都带出来了。小姐……”他顿了顿道:“小姐随后一把火烧掉了大屋。” “你把家烧了。”刘邦失声道。 我微微点头:“已经烧了。所以夫君我们已经没有家也没有退路了。” 刘邦有些失神地坐着一时没有从这些消息里缓过神来。 “至于后续的补给夫君也不用愁”我慢慢地道:“临来之前我已给沛县镖局留了信两个月后他们将以行镖的名义给我们送来粮草。再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干干强盗的行当反正也是上山落草了。” ---------- 在其后的两个月里刘邦与审食其忙的就是整编与训练。在跟来的479人加上我带的四百名少年武士中选出7oo人整编成了一只初级的武装队伍。其余的人都补充进后勤队伍加紧构筑营地采摘野菜、射杀野兽以补充粮食…… 那四百名少年因为接受过系统训练很快被指定为伍长、什长等职务。我原想引进后世的连、排系统但又觉得自己半通不通不敢拿手上这仅有一点力量做实验便也作罢了。 刘邦一直担心驻守在砀郡的官兵会过来攻打手上这几百人可不是全副武装的秦军的对手。他皱着眉在我面前说了好几次我终于忍不住说道:“夫君这天下不会只有一个刘季。” 是的这天下不会仅仅只有一个刘季。 两个月后沛县镖局在给我们送第一批补给粮草的时候带来一个消息几个月前也就是还稍稍早于我们两个叫陈胜、吴广的戍卒在大泽乡揭竿起义了。 这两个人原是带了一支九百人的適戍队伍赶往渔阳戍边但路上大雨滂沱误了行期秦律误期当斩两人眼见是死路一条一咬牙打出了秦太子扶苏与楚国名将项燕的旗号带着那九百人索性就反了。 “听说陈胜造反之前他们兵卒捉鱼充饥结果刚剖开鱼肚就现里面就有写着‘陈胜王’的绢布。后来还有很多人在路边看见九尾灵狐一边叫着‘陈胜王’一边就跑掉了。”那传来消息的镖师兴奋地说。 刘邦听得津津有味连声道:“那现在如何?” 那镖师道:“那个陈胜吴广当时大呼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知一呼百应麾下立刻聚集了数万人。如今一路东进攻破了铚、酂、苦、柘、谯诸县势如破竹。小人来之时听说队伍已经打到陈县了。” 刘邦听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几个字身躯一震迅的瞟了我一眼。我垂下眼帘心道糟糕那天一时激动怎么忘了这句话是陈胜吴广喊出来的。 待那镖师走后刘邦一直若有所思良久方道:“夫人想不到你当时说的话竟与那陈胜吴广如如出一辙。” 我点点头道:“夫君现在你当可相信这是天意了。” 刘邦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 三一章 立足 不久更多的消息接踵而来。 短短数月间陈胜、吴广到达陈县后陈胜自称楚王号张楚国。随后陈胜派大将武臣向北方赵国故土推进武臣后自称为赵王。武臣又派大将韩广北取燕国故土韩广被拥为燕王。而张楚国大将周福在攻取得魏国故土后立故魏国王子宁陵君魏咎为魏王。 与此同时狄城高户田儋也于齐国故地自立为齐王。 此外还有一些规模尚小的起义部队也活跃着比如骊山刑徒英布与鄱阳县令吴芮于鄱阳起义;原楚国大将项燕的后人项梁杀会稽郡守殷通后自命为郡守占据了会稽及其下属各县…… 至此除韩国外楚、赵、燕、魏、齐五国复立始皇帝花数十年心血夺得的山东六国之地一朝归于他人。 在这些日子里所有人都为听到的这些消息而兴奋。刘邦与审食其两人加紧了对队伍的操练并不时下山对砀郡的小股秦军进行了骚扰。很快芒砀山有起义军的消息在这一带传开陆陆续续便有当地青壮年来芒砀山中相投。这些青壮年有的是逃役的役伕戍卒有的是无地的佃户有的则是一些久愤于大秦暴政的热血青年。芒砀山上起义军的人数也迅过了千人。 为了解决这千多人的吃用红玉带着二十多个女仆和男奴简直忙翻掉了。我几次想要帮忙她却坚决不肯没奈何只得揽下了带孩子的活。教教十岁的刘肥识文断字再照顾照顾秀儿和如意的起居。 秀儿今年四岁有了一点小姑娘的样子见到陌生人总有点害羞喜欢躲到大人的身后去。而如意这孩子不到两岁却已经精力充沛得满山跑了。有时候还喜欢跑到正在训练的兵卒中去非得要刘邦亲自把他抱出来不可。可我从不限制小如意的活动让他能够厮滚在普通兵卒中长大是我所乐见的。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更粗放、更坚强因为这个动乱的时代需要见惯铁与血的男人而不是善良但却柔弱的书生。 只有他自己强大了才能抵得住日后无数的风霜雪雨。 这一日午后我正在木屋内教刘肥读书远远地看见夏侯婴跟着一名“吕威镖局”的镖师走上山来。小如意正在旁边玩亏他还记得夏侯婴嘴里叫着“婴叔婴叔”一路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夏侯婴张开双臂一把抱起如意举在空中绕了两圈逗得他咯咯直笑随即又一只手抱起了在一边抿着嘴笑的秀儿一边逗着他们一边走进了屋子。 进屋后他放下了秀儿和如意叉手见礼道了一声:“三嫂。”我也起身微福了一下道:“夏侯兄弟可是自沛县而来?” 夏侯婴点头道:“是。” “前些日子我为追随夫君烧屋而去不知有没有给萧兄弟和夏侯兄弟惹什么麻烦。”我微笑着道。 夏侯婴抬眼看了看我神色中有些古怪道:“萧大哥那晚收到三嫂留下的信即刻便作了安排只当意外失火进行了处置并没有什么麻烦。”正说着刘邦与审食其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夏侯婴刘邦紧走了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连声道:“夏侯你怎的来了?” 夏侯婴也反手一把握住了刘邦道:“三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说着声音居然有点抖。刘邦哈哈一笑一拳打在他的身上笑道:“我刘季的命长着呢。你夏侯蹬腿的时候我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说笑间两个坐定我也在刘邦右手坐下审食其立在了我的身后。 夏侯婴道:“三哥我们哥几个知道你在芒砀起兵了心里痒痒的只想着来投奔你。萧大哥却拦住了他说以我们兄弟几个的义气若不送上一份大礼怎么好意思见三哥呢。” 刘邦目光一闪却笑道:“你夏侯又来笑我你们几个若肯来帮忙我刘季实在是求之不得。只不过这造反是要掉脑袋的如今我也是今日不知明日的事你们都有家有业若是连累了兄弟们那我刘季可就没脸见人了。” 夏侯婴摆了摆手道:“三哥兄弟不是与你说笑如今确有一件大礼送与三哥。” 刘邦神色郑重起来道:“还请夏侯兄弟细说一二。” “这件大礼便是……”夏侯婴顿了一下慢慢地道:“沛县。” 屋内一下子寂静无声半晌刘邦方道:“我如今手下仅有千余人且有一半只能以木棍为兵。沛县虽不算大郡但只要三四百人据城而守我这点子人恐怕是拿不下来的。” 夏侯婴微笑道:“既然说是礼怎用得着三哥费力去打该是唾手可得才是。” 刘邦眼睛一亮喜道:“莫非……” 夏侯婴点头道:“正是。”随即笑道:“如今这世道眼见就是大乱临头。那沛县县令有意自立但手下只有百十号人如何成事。萧大哥便劝他迎回三哥合兵于一处再举旗一呼自然从者云集那县令回去想了三天终于是点了头这才令我来迎接三哥回沛县。这可不是将沛县送到三哥手里了吗?” 刘邦大喜笑道:“果然如此当真是大礼一件。”忽然又顿了一下道:“不过回沛县之后岂非要遵那县令的号令行事?” 夏侯婴笑道:“三哥却是多虑了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响三哥有千余人在手只要进了沛县要怎么样还不是听我们的。” 刘邦又沉吟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我道:“夫人你看此事如何?” 我一直在暗自思索终是想不起历史上的刘邦在这段时期之间的动向微笑了一下道:“夫君自己拿主意就是。” “好!”刘邦猛的一拍桌子“我意已决这就兵沛县!”又喟叹了一声道:“只要得到沛县我们也就算有了第一个立足之地不算是落草的强盗了。” ---------- 第二日刘邦带着我与审其食以及八百名士卒随夏侯婴返回沛县。红玉带着三个孩子以及剩下的士卒仍留守在芒砀。因为带的都是青壮兵卒行军度格外迅只三天便到了沛县郊外二十里处。 刘邦看看熟悉的景致心情格外地好他长笑一声回身向士卒大声道:“兄弟们加把劲走完这二十里路今晚就在沛县过夜了到时候我刘季请你们喝酒吃肉!” 士卒们嗷的应了一声想到有酒肉在前相候脚下顿时又加快了几分。 正行进间忽见前方一人一马急奔来那马上人边奔边大声叫道:“三哥停一停休要再走了。” 我们均愣了一下凝神看去却是周勃。 那周勃急驰到面前翻身下马喘着气道:“三哥别走了再走就糟了。” 刘邦立刻挥了挥手令队伍停下这才跳下马来道:“周兄弟出了什么事?”夏侯婴等也都跳下了马围了上来。 周勃歇了口气啐了一口道:“那个县令原说得好好的要迎三哥回来昨日却忽的翻了脸不但调兵守住了四门还把萧大哥抓了起来如今正锁在县衙呢。我怕你们不知道吃了暗亏就借了匹马出来堵你们好幸还算把你们给等到了。” ------------ 三二章 首战 众人一下子便呆了原本欢天喜地的来接收沛县谁料到却出现这种情况如今取沛县倒是其次要紧的是赶快把萧何给救出来。 刘邦急问:“怎会这样?萧兄弟可有危险?” 周勃摇摇头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昨天下午曹参哥哥急来寻我只叫我赶紧出城来拦你们具体情形根本不及细说。不过曹参哥哥说道他在狱里已经上下打点了萧大哥暂时吃不了什么苦头。” 夏侯婴怒道:“好无耻的狗官待我进了城去非砍了他不可。三哥咱们索性就攻城吧杀他们屁滚尿流认不得家!” 刘邦沉吟着看看身后的兵卒又看了看远处的沛县城墙似乎是在估量强攻的可能性。我催马上前道:“周兄弟现在守城的有多少兵卒?” 周勃忙叉手一礼这才道:“回三嫂我也只是出北门之时匆匆看了一眼北门附近约有百余兵卒。其余三门便不太清楚了。” 我暗自盘算了一下若一门有百余兵卒则全部兵卒可能有四百多人据守城墙与我们区区八百人对抗那是绰绰有余。而且我那四百少年是按照骑兵的标准训练出来的若用来攻城岂不是太过可惜。思索了片刻我催马往旁边行去并抬手叫来了审食其低声问道:“食其镖局的人你可联系得到?” 审食其抬眼看了看远处的沛县城墙道:“城墙不算高若等到夜间可寻偏僻处翻墙进去。” 我点点头道:“既如此你去和刘爷说且不要强攻等晚间翻墙进去联络到镖局的人手里应外合既可破了这沛县也能救下萧何。” 审食其讶道:“小姐为何自己不说?” 我微笑了一下道:“食其我现在只是刘夫人。打仗的事你们男人出面就好。” 审食其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道:“是。” “还有”见他转身欲走我忽地想起一事忙又叫住他:“镖局人手少不要和他们硬拼只需攻破县衙其兵自乱。若是抓到了县令……”我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道“就当着萧何的面把他杀了吧。” 审食其应了拨马向刘邦处走去。 我又在原处站立良久向远处的沛县县城望着心里有一点惆怅。杀一个人原来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 刘邦、周勃和审食其一番商议很快敲定了晚上的行动方案。刘邦又道:“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我想着咱们写几封劝降信射进城里就算没效果也扰得他们心烦意乱好方便晚上咱们进城。” 周勃点头称是几人商量了一下拟出了信的内容用布帛写了再命士卒中会文墨的连抄了百多份。 我取过一份只见上面写着:“天下苦秦久矣!今沛县父老虽为沛令守城然诸侯并起且必屠沛。为诸父老计不若共诛沛令议择子弟可立者以应诸侯则家室可完不然父子俱屠无益也!”不由点点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刘邦只是粗通文墨这信写得也是直白易懂给城里的那些士卒百姓看倒是恰当不过的。 当下几十名骑兵分别骑马绕自各门将劝降信射进了城墙。城内明显生了一阵骚动但几声喝骂声随即传了出来显是带兵的伍长、什长之类正在弹压兵卒。过了一会儿城里又渐渐安静下来。 刘邦搭手眺望了许久叹了口气道:“看来只能等到晚上了。” 当晚二更时分审食其与周勃果然在沛县城东找了一处偏僻角落搭成*人梯攀爬了上去。沛县只是小城城墙也较矮小他们俩人又都有点功夫底子爬上去倒也不吃力。而刘邦带着其余的人埋伏在东门外两里处等着。东门离县府最近稍有动静便可觉。 足足等了有一个多时辰近四更时分县衙附近果然传出了一片喊杀声其中夹杂着几声人临死前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犹为惊心动魄。刘邦精神一震大声道:“下手了。”命所有的人都点起两只火把带着兵卒直往东门奔去。 接近城墙之时城门楼上已见乱像刘邦令所有人齐声大喊“县令已死尔等还不开门迎接义军更待何时?”八百名兵卒每人点两支火把也有一千六百支在黑夜中星星点点连成一片颇具威势。 城墙上传出几声惊叫接着稀稀落落有几枝箭射了下来但歪歪斜斜丝毫不具威胁。刘邦皱了皱眉正欲下令攻城忽听得城上有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哥下面可是三哥小弟樊哙在此。”接着城头一阵大乱不断有惨叫声响起想是樊哙这个屠夫正用着他那把厚背大刀行杀人夺关之事。 果然城楼上惨叫未歇城门已经吱吱打开当前骑马奔出数人正是萧何、曹参、周勃和审食其。萧何和曹参尚好周勃和审食其却都溅了一身的鲜血。我拨马向前只见审食其面色冰寒手中挽缰一手提着一件黑糊糊的物事。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人头。 刘邦大喜冲上前去大声道:“萧兄弟曹参兄弟。” 萧何和曹参并不下马只急道:“三哥请进城免生意外。” 刘邦点头传令兵卒迅进城一部分士兵直接奔上城墙配合樊哙等人解除了守城士卒武装占领了城门还有部分士卒跟着刘邦等人径往县衙而去。 审食其跟在了我的身后低声道:“小姐人我已经杀了。” 我嗯了一声问道:“是当着萧何的面?” “是。”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面色仍然有些苍白道:“第一次杀人大多这样以后就好了。” 审食其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 一行人进了县衙只见一路鲜血淋漓不时有尸体倒在路边。刘邦皱了皱眉与萧何等径往县府大堂行去。审食其则忙令士卒打扫县衙处理尸体。 在县衙中坐定刘邦拉着萧何的手道:“萧兄弟可担心死三哥了这沛县取不取有什么打紧。萧兄弟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我可……”顿了顿还是没说下去。只长叹了一声道:“苦了兄弟了。” 萧何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原本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哪知道竟突生变故。” 曹参在一旁道:“事突然连我也没摸着头脑这县令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自然是有原因的。”萧何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昨日刚得到的消息吴广已死陈胜王麾下的大将周文大败于章邯之手几十万军队都被打散自己也在渑池自刎而亡了。”他叹了一声道:“我想这县令有家有业原本只想于乱世中取点好处哪里肯豁出脑袋冒脸这种形势之下他自然要翻脸不认人了。” 夏侯婴恨道:“当真是狗官!” “算了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白丢了一条命。”萧何说着向刘邦拱了拱手“至于他的家眷还被关在后衙就请三哥饶了她们一命吧。” 刘邦似乎还没有在陈胜、吴广大败的消息中回过神愣怔了一下方道:“几个妇孺我自是不会为难他们待会儿让兵卒把她们放走就是。”萧何又拱了拱手道:“多谢三哥。”转身吩咐兵卒至后衙释放县令家眷。 “萧兄弟如今陈胜王已败秦军气势转旺只怕很快就将攻来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刘邦看着萧何吩咐完兵卒回身坐下这才皱着眉问道。 ------------ 三三章 天命 萧何沉吟了一下忽尔看了看坐在刘邦身边的我道:“不知三嫂有何想法?” “我一介女流哪懂得了这么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我微笑了一下道“只不过如今县令大人已死大伙儿算是都没了退路也管不了那个陈胜王是胜是败左右是得绑在一起干下去了。” 萧何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道:“三嫂此言有理。三哥咱们已然走到这步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了。但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想咱们还该先选出一个领之人才好。”顿了一顿道:“依我看这领之人自然非三哥莫属。” “哪是当然只要不是三哥当头儿我樊哙谁也不服!”一身是血的樊哙拎着厚背大刀在厅外大声说道。他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拱了拱手道:“三哥那些不安份的小子我已经全都给收拾了。” 刘邦笑骂了一声:“又在胡说。还不赶紧坐下。”又道:“现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为聚人心领之人自当选全县最有声望之人。我刘季素来声名不佳也没什么本事坐了这个位子只怕要误了大事。我看各位兄弟还是再权衡一二选个才德兼备的贤能之人方可图谋大事。” 刘邦素来言谈随意忽然正色说了这番话厅中之人都愣了一下我也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神情严肃凝重竟透出了一点上位者的威仪。 萧何沉默了一下道:“既如此天明之后我们召集县内父老推举人选设下香案拈阄不管拈出何人只听天命而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樊哙腾地站了起来:“老子谁的命也不听如果拈出的不是三哥老子另拉一支人马上山去。” 刘邦喝道:“樊哙坐下!”又沉声道:“如今商议的乃是大事岂容你在此胡说八道。” 樊哙愣怔了一下终于还是气哼哼地坐了下去。 沛县的百姓在惊恐中过了一夜至天明有大胆的人出来探看赫然现县衙里坐着的居然是刘邦都吃惊不小。刘邦素来混迹于市井沛县的百姓也不惧他渐渐的都围在了县衙外面看起了热闹。 萧何令兵卒将县内的头面人物尽皆带到。这些人也不知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惊惧不已。听得是要他们推选人选料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哭哭闹闹地你推我让最终九个家势较小的人被推了出来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立在堂上与刘邦一起正好凑成十人。 萧何将十人的姓名一一写于布帛之上再用麻线团紧置入香案前的竹筒之中。燃香祭告天地已毕便请他们来拈阄。那九人推推挤挤却是一个也不肯进前。 萧何微笑了一下道:“三哥那就你来吧不管拈出的是谁咱们只认天命就是。” 刘邦此刻却没推辞几步走上前去跪于香案之前再次祈祷这才伸手取过竹筒上下摇晃了数下伸手进去拈出一只布团。 ---------- 我坐在后衙的小厅内翻看着县府近日来往的文书。审食其不时过来通报一些前厅的情况听得刘邦上前拈阄我微笑了一下道:“食其你待拈阄完毕立刻将那竹筒取来。” 审食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过了半晌方才回来果然手中拿了一只竹筒道:“刘爷拈出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萧先生道此乃天命所归大伙儿公推刘爷为沛公如今正在前厅誓师呢。” 我点点头伸手取过竹筒取出一只布团打开看了一下依旧团了回去递给审食其道:“拿到厨房烧掉。” 审食其接过了竹筒却又道:“我适才取竹筒时被萧先生看到他托我谢谢小姐。”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心道萧何到底是个聪明人。看看了审食其道:“食其你还记得当年在咸阳的那个朋友李由?”审食其愣了一下点点头。我翻着桌上的文书道“原来吴广的死也有他的一份呢?” 审食其没有作声我却知道他其实在仔细地听又道:“我也是看了这些往来的文书、军报才知道的。李由如今任三川郡太守吴广领军攻荥阳他率秦军坚守了十多日这才使得吴广损兵折将最后为部将田臧所杀。”我叹了一声道:“食其说不准哪一日你和他就要在战场相见了。” 审食其沉默了一会微躬一下身道:“小姐我出去了。” 我嗯了一声又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竹筒道:“烧的时候不要被人看见。” 他喏了一声悄悄地退了出去。 刘邦被拥立为沛公之后四县都有来投者不多日人数便增至了三千人他和萧何等人整兵备粮忙得不亦乐乎。而我仍然大多时间只待在内衙各地送来的消息再调教调教从芒砀山接回来的三个孩子。 红玉也和刘肥、秀儿、如意一起回到了沛县但芒砀山上仍留守着百余名兵卒那个地方易守难攻花了偌大的心血建设一朝丢弃实在是可惜。 其实刘邦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说是沛公说是手下有三千人马其实除了我训练出的那四百骑兵外其余的人都只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根本就形成不了战斗力。打不了仗吃饭却是要的光这三千人的粮草就愁坏了萧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何再是能干也是个凡人变不出大把的粮草喂养这些胃口不小的兵卒。 我那四百骑兵还算好因为在我的坚持下没有被打散整编仍然独立成军所以吃的是我补贴的小灶其余兵卒的伙食却渐渐由每日两干变成了一干一稀最后只有每日一稀了。吃不饱自然有怨言而我纵然有心也无力喂四百个人好说反正有镖局在那里撑着越是乱世生意越是兴旺因而还供得起。喂三千人就是一件恐怖的事了。不用几天我多年的老底就得被他们吃光不可。 于是沛县原本积蓄的粮草用尽后沛公刘邦陷入了经济危机以及信任危机。 ------------ 萧何来向我借钱的时候我正抱着如意教秀儿写字。看着他期期艾艾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样子猜也猜到了他的来意。 自从萧何知道我是镖局的正主子以后他就知道我很有钱。粮草用完之后开拓财源的主意便打到了我的头上想必事先还和刘邦嘀咕过。但刘邦自成亲那天起对我的经济出入便不敢插手估计这个时候更不好意思开口和老婆借钱就撺掇萧何亲自来跟我说指望我一时不好驳萧何的面子乖乖地掏点钱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萧何道:“萧兄弟你要多少钱?” 萧何的脸居然红了一下道:“大约也就五千贯了应该够这三千人一月之用。” “一月以后呢?”我问。 萧何迟疑了一下道:“到时应该会有别的办法。” 我摇摇头道:“萧兄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造反不是请客吃饭!”我不客气地道:“我知道你们如今都尊我夫君为沛公像是名正言顺了。其实骨子里谁不知道自己还是个落草为寇的强盗。既然是强盗就该做强盗该做的事那三千人总不是养着玩的要想吃饭就要付出代价。没粮草了就去有粮草的地方去拿没钱了就到有钱的地方去抢。我知道萧兄弟还是文人脾性不适应这种强盗生活但这到底是你们男人该做的事应当用不着我这女人家操心吧。” 我难得在萧何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站了起来有点尴尬地道:“是萧某知道了告辞告辞。”说罢转身急急地走了出去。 ------------ 三四章 得失 手无寸铁的农民想起义想造反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自然是抢劫。抢官府抢大户有时也抢抢老百姓抢来米粮钱财和兵器一来让自己活下去二来壮大自己的力量。一直要到势力稳固难以动摇的时候才会金盆洗手脱下强盗的血衣披上一件时代主流的正统外衣。 沛公刘邦现在只算得上是一个小强盗而已不抢怎么活? 萧何渐渐适应了自己从郡吏到强盗军师的身份转换开始筹划起抢劫事项目标自然便是四周秦兵势力较弱的郡县。 刘邦的人手不多力量也很弱但可幸的是樊哙、夏侯婴都是难得的猛将再加上此刻大秦各地人心思变秦兵士卒们防守大多出工不出力短短两月间竟也被他们先后攻取了丰邑、胡陵、亢父、方与等地。尤其是丰邑是附近有名的大粮仓仅此一郡之所得便可供给刘邦目前所有的军队吃半年。军队士气大振从三千人又扩张至了五千人。 可见强劫对于强盗来说才是正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呆在沛县。刘邦出门抢劫前把卢绾和五百兵卒留了下来以作防守之用。那四百骑兵也仍跟着我骑兵这一兵种最不善攻坚若用来攻城简直是糟踏倒不如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刘邦一走我毫不客气的夺了卢绾的权把那五百兵卒的训练和指挥权交到了审食其和哥哥吕泽手里。卢绾这孩子人品不算坏但性子浮滑胆小算不上是一个人才。那五百兵卒在他手里绝对属于浪费与其信任他还不如选择信任一直跟着我的审食其。 而卢绾也没敢多吭声胆子小是他的致命伤足以让我吃定了他。 我不喜欢住在县衙但因为原先住的大屋已毁便只得搬回了父母家。好在父母家离县衙本不算远我每日可以轻松的往来于工作地点与家之间似乎倒找回了一点上一世上班族的感觉。而因为樊哙的出征生产刚数月的妹妹吕须也搬了回来。除了远在咸阳的二哥多年来一家人难得地凑齐了。 在这个乱世的大背景下我们一家却因这难得的相聚而感到格外的温馨和喜悦。 --------- 虽然刘邦目前的势力扩张较为顺利但自我接到的各种消息来看现在却是自陈胜吴广起义起来反秦战斗的第一次低潮期。 陈胜也死了死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车夫庄贾的手里。 自吴广被部将田臧所杀后陈胜虽被迫任命田臧统率军队但该路大军不久仍在敖仓之战中大败。秦国大将章邯杀田臧、李归解了荥阳之围乘胜直逼陈县王城。陈胜再战再败一路溃至泗水郡的城父在城父之战中被车夫庄贾自背后一剑刺杀。 如流星一般瞬间划亮了长夜却又于瞬间殒落。 陈胜亡后张楚的将领广陵人秦嘉拥立楚国名门景氏之后景驹为楚假王驻军于彭城之东。但其势也仅能自保而已再不复昔日席卷天下的声威。 陈胜、吴广是必然要败的。我虽已知道但当真在竹简上读到这些消息仍不免心头沉重。 这不是历史而是我所生活着的时代。 此后不久我再次在消息竹简中读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项梁。(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张楚将领召平矫陈胜王之命封项梁为楚上柱国项梁随即率八千子弟渡过了淮河此刻正向下邳进。 楚项!一个曾经让秦兵心惊胆颤的名字终于要重新响彻在中原大地上了。 --------- 刘邦自占据丰邑之后便与樊哙、周勃、雍齿一直留在丰邑整兵因为连续征战兵卒多有疲弊损伤再加上新兵源的不断加入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进行修整。 此时他的势力已渐渐可观几县的高门富户为求自保纷纷派人与刘邦接洽有的提供粮草有的奉上钱财还有的索性献出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 这件事我没有在从丰邑传过来的消息中看到反是被妹妹吕须有意无意间提点了一下她的消息来源想必一直与刘邦寸步不离的樊哙。 吕须那日正在为儿子樊伉缝制小衣缝几针停一下缝几针又停一下眼睛瞟着我似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烦放下手里的书简道:“有什么就说吧反正你从小就憋不住话。” “呃倒也没什么。”吕须目光有些闪躲低下头缝了几针似在自言自语地道:“姐夫在丰邑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我嗯了一声等待她的下文。 “那个……夫妻俩分开时间太长总是不太好”吕须低着头边缝针边道:“还是写封信把他叫回来吧。” “你和樊哙不也分开了这么久。”我淡淡地道。 “樊哙和姐夫怎么一样他又不是沛公又不会有人送什么漂亮姑娘给他。”吕须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失言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怎么好象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啊。”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吕须怔了一下咬了咬唇道:“那……姐姐我也不瞒你是樊哙捎回的口信说是丰邑县城里有一家姓王的大户人家前些日子托人说媒说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姐夫。那家人居然还让媒人领着他女儿亲自到姐夫住的县衙去了一趟说是让姐夫亲眼看看真人。”吕须顿了顿又道“樊哙也见着了说是长得确实够漂亮的。” “哦不过是件小事看让你心神不宁的。”我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种田的多收了几担粮食都想着要买地娶小何况他如今是沛公了占了偌大的地盘再娶三五个老婆有什么奇怪。” 吕须看看我见我若无其事的又拿起了书简简直愣住了半晌才气道:“就你是好脾气要是我家樊哙敢在外面乱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罢收拾收拾针线一扭身走了出去。 ---------- 过得一日突然有紧急军报传来秦泗川的郡监薛平率五千秦军围了丰邑欲攻下丰邑活捉刘季向朝廷请功。刘邦此刻虽已有五千兵卒奈何已分至各地镇守丰邑城中只留得区区两千人虽然暂时仍能守住丰邑但想突围而去却是万万不能。 审食其见我看完军报方道:“如今沛县除了沛公留下的五百人近日又招募了一千人已经进行了月余的训练加上咱们那四百骑兵勉强可以凑出一千四百人虽不能一战而克但若突然动内外呼应解围应是可以的。” “谁说我要兵去解围?”我看了审食其一眼将手中的军报扔在了桌上“不去!他死不了。” 当晚萧何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见了面一向注重礼仪的他也顾不得施礼了急道:“三嫂沛公如今被困丰邑内外消息断绝他人少将寡只怕撑不到三五天我们还是尽早兵前去解围才是。” 我微笑了一下道:“萧兄弟我何尝不想去救呢可你也知道沛县就这点人而且还都是些没打过仗的新兵我只怕我们兵去了反中了薛平围点打援之计到那时夫君才真正是没了生路。” 萧何愣了一下:“围点打援?” 我耐心的向他解释这个后世的军事名词:“就是先用兵把一个城围起来再布下陷阱把前来救援的队伍一支一支吃掉吃完以后再吃城里的包子馅。对了‘五味天’的包子你吃过吧包子馅就是里面的那团肉。我特意交待他们一定要用一岁龄大的野猪肉所以味道格外的鲜美。” 萧何听我说着说着扯到了“五味天”的包子上一时哭笑不得道:“可如今沛公被围危在旦夕啊。” 我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审食其新招了一千人我就把这一千人给你。其余的嘛我还要留着守沛县。”我叹了一口气道“夫君临行前把沛县托付给了我我这个做妻子的若连这点家底都守不好又有何颜去见他呢。” 萧何张口结舌地看着我他自然知道若没有四百骑兵冲阵只用那一千新兵去攻薛平只怕真成了“五味天”的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 三五章 夫妻 此后萧何每日三次来我这里报道磨破了嘴皮劝我出兵。(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我开始只笑吟吟的听听然后让红玉送客后来烦不了索性称病闭门谢客。以萧何的智慧想必也感觉到了其中有些不对但苦于与丰邑信息断绝一时竟无计可施。 又过了十来日审食其忽来报我樊哙回来了。 “樊将军刚刚一身是血的冲进了县衙就兵解围的事和萧先生大吵了起来。” 我点点头心道以萧何的的口舌应付樊哙当是易如反掌。微笑了一下道:“知道了。对了你让红玉把伉儿抱过来几天没见着怪想他的。”顿了一下又道:“妹妹要是没忙什么事的话也一并请过来陪我说说话。” 过了一刻吕须果然抱着伉儿过来了。这几日为出兵解围救樊哙的事她也没少磨过我我都淡淡的敷衍了过去。正是心急火燥的当口听说我请忙不迭的就跑了过来却也不敢冒然开口只有一搭没一搭的陪我说着闲话。 家人回报萧何先生和樊哙将军来了。吕须眼睛一亮腾了站了起来转眼看我笑吟吟地看着她脸微红了一下又坐了下去。我笑道:“就知道你心里惦记才赶紧把你喊了来让你看上第一眼。”吕须嗔怪的瞪了我一眼却掩不住满脸的喜色。 片刻萧何和樊哙走了进来。萧何也还罢了一向是仪态从容而樊哙原本紧绷着一张脸忽见自己的夫人就坐在一边自己的宝贝儿子樊伉则依在我的怀里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脸颊不禁抽了两下到底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樊哙一眼转头向吕须微笑道:“妹妹看你夫君这一身的血别把孩子吓着你还不陪他到后面换个衣服再来。” 吕须红着脸哦了一声站起身抱起樊伉走到樊哙的面前掩着鼻子扯了扯他的衣袖道:“走啦臭死了。”樊哙摸摸头哦了一声一头大蛮牛就乖乖地被她牵走了。这两人小别胜新婚这一走一时半会儿可就来不了了。 萧何见我一句话就打了怒气冲冲而来的樊哙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吕须和樊哙已经走得没影了不禁摇摇头长揖了一礼道:“三嫂。” 我笑道:“萧兄弟请坐我前两天身体不适也没见客切莫见怪。” 萧何苦笑道:“萧某不敢。”在下坐下慢慢地啜起女仆端上来的茶。这时代的茶大多是煮食还要放入葱姜蒜调味我喝不惯在家里一律改成了沸水冲泡。萧何等人一开始觉得诧异试品之后觉得清香无比倒嗜起这口来了每次到我家里总是端着茶喝个不停直到喝到淡而无味才罢。 这会儿看他开始品起茶来我微笑了一下也不说话找了卷书简悠然看了起来。 茶过三巡萧何终于有些耐不住咳了一声道:“倒有件喜事告知三嫂。”他顿了顿道:“周勃兄弟在丰邑成亲了因为战事甚紧也未及通知我们直到樊哙兄弟这次回来我才知道。” 我哦了一声微笑道:“这可真是喜事不知女方是哪里人。” 萧何看了看我道:“女方是丰邑大户姓王年刚十六与周兄弟正好相配。因正在战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虚礼沛公做主雍齿为媒前日已经正式拜堂了。”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萧何叹了一声:“虽是喜事可如今沛公与周勃、雍齿俱被围于城中又哪里喜得起来。”顿了顿又道:“此次沛公令樊哙回沛县就是为了搬救兵。听樊哙言道如今城里粮食虽有但守城士卒日有伤亡又无新兵补充顶多再撑个十日左右丰邑必破无疑。” 我点了点头道:“夫君被困我如何不急只是那薛平新胜士气必须大旺我们这些人就算全都带过去也是以卵击石。非得等到围城多日士兵多已疲弊松懈我们以逸击劳方可有一胜之机。” 萧何面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道:“是三嫂说得有理。不知三嫂有何打算。” 我微笑了一下道:“打仗总归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可管不了不如你去和审食其商量看看。” 萧何大喜喏了一声便转身急急地出去了。他自知审食其是我的心腹既然点头让他与自己交涉这出兵之事便已经搞定了八成。 当晚审食其向我回报与萧何商议的结果我点点头道:“这战阵上的事你和萧何商量着办就是至于出兵日期……”我顿了顿淡淡地道:“再往后押十天。” 审食其迟疑着道:“再拖十天只怕……” 我看了他一眼审食其不由后退了一步咽下了后面的话。他跟在我身边日久深知我并非易怒的人但若真的恼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消解得了的。 --------- 十日后审食其、樊哙率四百骑兵、一千步卒出征丰邑。我的四百骑兵在这一战中的表现光彩夺目。配备了马镫、马刀以及半身甲的骑兵如一柄利剑顷刻间便刺破了薛平并不算厚实的战阵随即又掉头杀回几进几出之后薛平的战阵已然大乱。一千步卒随即掩上趁乱一通砍杀。刘邦和周勃在城内见了也放下城门带着仅余的士卒冲出城来内外夹攻之下毫无防备薛平军大败兵卒逸走无数被迫引兵退走。 丰邑之围遂解。 刘邦与樊哙、周勃、审食其领兵回沛县独留雍齿率千五兵卒镇守丰邑。 刘邦到家时我正坐在屋里缝补着他的一件长袍秀儿端坐在书案前练着字小如意手里抓着一只大梨子正啃得满脸都是汁水。见他进屋我也没起身只淡淡的说了句:“回来啦。” 他嗯了一声脱下外衣递给一边的女仆转身抱起小如意狠狠亲了两口小如意被他的胡子刺得咯咯直笑两只手乱抓抹了他一脸的梨汁。秀儿也丢下笔跑到他身边刘邦便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物事哄着两个孩子玩没有一点像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样子。 我始终没抬头却似乎能感觉他的目光不时扫视着我。 过了一会儿刘邦将如意递到女仆的手上示意她将两个孩子带走这才坐到了我的身边咳了一声道:“夫人。” 我嗯了一声仍没有抬头。 “夫人还在生气?”刘邦低声道“但是我很开心。” “自从你嫁给我还是第一次因为我的事生气呢。”他顿了一顿道:“以前不管我做什么喝酒啊打架啊还是别的你从不生气好象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邦伸出手慢慢将我揽进了怀里:“虽然是被围在城里但想着你到底还是因为我的事生气了我心里就很高兴得很不过不敢让他们知道。你终于是我刘季的老婆了而不是什么吕家的小姐。” 我浑身都僵住了这个男人刘邦在说情话吗? 我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微笑了一下道:“我给你炖了一蛊参汤待会儿可别忘了喝。” 手头还有一些精华浪费总是可惜的希望大人们能帮我消费掉。 ------------ 三六章 反复 丰邑之战后刘邦虽然全身回到了沛县但清点兵卒之后却现足足损失了千余人对于家底本不富余的他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故而一回沛县便忙着与萧何一起招募兵员整训军队忙得不可开交。 审食其向我详细的禀明了丰邑之事的经过。这一战我的四百骑兵损失了五十余骑实在是令人心痛之极。需知若三个月可勉强训出一名步卒的话十三个月也未必能训出一名骑兵其投入的金钱与心血何止十倍。骑兵还是太少了我不禁想。骑兵的冲锋如高崖泻水若想一击起效便需有足量之势。如果当时不是四百而是一千四百骑兵进行冲击薛平的战阵极有可能一触即溃何需再用步卒冲杀。 按大秦的兵制军中五人为一伍五十人设有“屯长”一百人设有“百将”五百人设有“五百主”。但在我看来总有些混乱哪有后世的班、排、连好记好用。可我对军事实在只是一知半解若只照葫芦画瓢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想了半天也只得罢了决定还是将步卒丢给萧何去操心我只管好我的骑兵就是。 暗自盘算了半日后我令红玉将审食其叫来。又仔细问了问刘邦与萧何近日整军的情况“你与大哥前日在沛县招的一千兵卒如今归谁统领?” 审食其道:“这一千兵卒在丰邑之战中损了二百有余此次整军萧先生特意抽选了精壮兵卒进行了补充如今仍由吕泽公子率领。” 我微微一笑心想萧何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那一千人的指挥权已经落在了吕泽的手里索性便做得大方一点又补了两百多人给我。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和大哥说一声在一千兵卒里挑出四百五十多名健壮精干的用剩下的人和萧何换四百五十匹马。我知道他手里还有五百多匹与其放在他那儿做个摆设还不如给我用。” 在这个时代骑兵在军队中的人数最少但却是军中最锐利的一把尖刀我自问没有野心也未必有这个能力去掌握整支军队但还是觉得将这把尖刀握在自己的手里更安心一些。 审食其应诺去了。他与大哥吕泽精选了四百多兵卒后即将其余的人还给了萧何选出兵卒都至少有一点骑马的经历配上从萧何那里弄来的马匹我的骑兵遂从四百增至了八百。项梁率八千铁骑渡河西向如今我的骑兵也算有了八百当然质量上还远远不如。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项梁乃六国贵族后裔项氏一族在江东声势、财势都极盛楚项雄兵甲天下义旗一挑即从者云集。而刘邦不过是沛县一名无赖亭长投奔而来的也都是些失地的佃户或是逃役的农夫。难怪历史上刘邦每与项羽对阵总是一触即溃除却项羽本身的不世之勇外这兵员素质上实在也差得太远。 虽是心里不停的感慨却也只能面对现实与审食其和大哥吕泽挖空心思训练这耗了我无数心血和财力才凑起来的八百骑兵。原有的四百骑兵都已经配了马镫、马刀和半身甲丰邑之战虽损失了五十余骑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这些装备还是被仔细的收了回来。但新组的四百骑兵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马镫、马刀还勉强能凑出来半身甲就别想了一个个只能可怜兮兮的弄件皮甲套在身上。就这还是逼着萧何挖空心思配出来的他自己手下的那些步卒可是连件皮甲都没有呢。 这些皮甲骑兵我可舍不得拿去冲锋。想了半天只能告诉审食其将这四百名皮甲骑兵按轻骑兵的方法训练着重练习其控马及射箭能力只希望将来能在自保的基础上以其一击即走的度、迅捷变幻的队形以及弓箭的精准射击制造足够的杀伤力。谁让咱们是农民军起义从一穷二白中起家。 ----------- 刘邦在沛县驻军一月多刚缓过一口气就得到了一个糟得不能再糟的消息——雍齿叛变了。 丰邑之富远近皆知除了秦军对其志在必得便是别的起义军也对其垂涎三尺。刘邦引兵回沛县不久原张楚国大将、奉魏咎为魏王的周福便派人与雍齿进行了密会。周福使者言道丰邑乃魏国故地如今魏国势大已连下了数十城攻克丰邑也是易如反掌你若降魏诸事好说你若不降魏军杀来只怕要血流成河你也难逃一死。雍齿遂举城降魏魏王封其为丰邑侯并派兵进驻了丰邑。 但雍齿所带之兵多来自沛县他降魏之后便有几十名兵卒趁着城禁之前逃离了丰邑径往沛县报信。最早得到消息的是萧何他知道滋事体大为免影响军心这些兵卒刚说得两句便被他喝令禁声并亲自将他们带到了吕府的内厅。刘邦自回沛后懒得再行搬动便随我一直住在吕府。 萧何令人将周勃等沛县城内所有重要将领尽数传来又请审食其将我也请到内厅这才让他们将消息向厅上众人说出。这些兵卒约有五六十人因一路劳顿大多都一脸疲惫之色见萧何让他们说话目光都望向了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而这青年也不推辞神色镇定口齿清晰的将前后经过叙说了一遍。 话还没说完厅内已经乱了。刘邦的黑得像锅底一样虽没说话目光却极其凶恶一时间变得像一只欲择人而噬的狼萧何皱眉曹参沉默不语周勃一脸震惊之色而夏侯婴和樊哙早已跺着足破口大骂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丰邑还因为雍齿曾经是他们的好兄弟。丰邑没有了地盘固然少了一大块全军粮草的供应也顿时受到了威胁但是对于从一无所有中拼杀出来的他们来说兄弟的背叛却比失去一座城池更令人无法忍受。 萧何缓缓道:“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那士卒从容道:“小人原是雍齿将军的短兵雍齿将军与魏使密谈时小人便在屋外守卫故而得知。”刘邦的队伍如今仍是仿秦军而建短兵即为指挥官的卫队秦军每个五百主便可有短兵五十人统率二个五百主的主将和享受一千石俸禄的县令便可以有短兵一百人。刘邦自然没有这么奢侈却也给雍齿配了十名短兵。 萧何又问:“魏王派了多少兵卒进驻丰邑。” 那士卒想了想道:“小人只知道在离开丰邑之前魏王已经派来两名将领均为五百主。至于后来是否有所增兵小人并不清楚。” 萧何点点头挥手便欲令他们下去我心中忽然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卒看了我一眼即垂下了眼帘恭声道:“小子灌婴。” ------------ 三七章 困局 灌婴! 我眼睛一亮虽然记不太清灌婴在历史上曾经做过什么但这个名字却是听过的汉初数得上的几位大将人才啊。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不禁点点头暗自把他的样子记了下来。 灌婴退下后厅内一片沉寂良久刘邦出声道:“我们手下还有多少兵卒?” “六千四百名但可抽调出来的不足四千。”萧何肃容道。 刘邦面沉如水慢慢地站起身手中佩刀的刀鞘重重地击在桌案上“点兵四千明日一早兵丰邑!” “不可!”萧何扬声道:“丰邑原有兵千五即使仅仅增加一千名魏军城内守军也已达两千五百名。兵法云:十则围之。欲围攻丰邑至少需两万五千人依眼下的区区四千人根本不足以攻克丰邑。” 刘邦看了他一眼转向了樊哙沉声道:“点兵之事交由你办明天早上我若见不到这四千兵你就提着脑袋来见我吧。”说罢目光冷冰冰的扫了厅内众人一眼转身径向内室去了。 萧何望向了我道:“三嫂。” 我沉吟片刻叹了一声道:“随他去吧。”我看向周勃和樊哙:“此次出兵你们切记要时刻紧随沛公身边。丰邑能取则取若攻之无望就立刻把军队带回。” 周勃叉手喏了一声樊哙却哼了两声道:“三哥这次火大得很只怕不肯听我们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我淡淡地道:“那你就把他打晕了再带回来。”说罢看了审食其一眼亦起身而去。 审食其会意垂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待拐过屋角我方停住脚步道:“明日一早你找萧何把那个灌婴要过来。看看他的马上功夫如何若尚可入目以后就让他跟着大哥。”顿了顿又道:“另外明日出战那八百骑兵一骑也不许动。” 我叹了一声道:“反正去了也是白去。” 这一晚刘邦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至后半夜索性披衣下床抽出佩刀坐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用细麻反复的擦试着刀锋。他性虽浮浪但交友至诚还未想过会有与兄弟刀兵相见的一天心中实是郁恨难言。 ------------ 第二日清晨樊哙果然点齐了四千兵卒列于城外审食其和吕泽则立在军阵旁边。 刘邦看了看他们大哥吕泽拱了拱手道:“沛公骑兵不宜攻坚我等便不随行了望沛公得胜而归。”刘邦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点点头对樊哙说了声:“走吧。”带着他和周勃两员战将及四千步卒静静地离开了沛县。 这一仗打得毫无悬念丰邑守军实有三千五百人对付刘邦这区区四千人马的进攻简单是易如反掌。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据说在他的进攻又一次被打退时雍齿曾在城墙之上露了一面刘邦见之大怒便欲亲自冲上去邀战樊哙无奈之下自后一掌将他劈晕在地和周勃两人将他拖了回来。 回沛县之后刘邦重病不起一躺就躺了一个多月。 在这期间起义军陷入了极为窘迫的局面。这一仗不但未拿下丰邑反而损失了兵卒两千多粮草已近断绝再加上刘邦的重病县内遂谣言四起军心浮动不少投奔而来的人又纷纷离去最后萧何和曹参不得不将其余几县的守军撤回以巩固沛县的防卫。 几月来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待稍有气力刘邦便挣扎着起身视事把几位兄弟都召集到了床边商议对策。 “周福原是陈胜王手下大将我闻陈胜王去后秦嘉拥立景驹继位为楚假王我欲前往留县楚假王处一问周福无故占我丰邑究竟是何道理!”刘邦恨恨的敲击着床帮道。 萧何和曹参对视了一眼两人均觉一直以来与秦嘉、景驹的楚军并无什么交情这般冒冒然上门质问只怕会讨个没趣但若只是坐困愁城却也不是办法。曹参忽道:“周福原为楚将如今背楚立魏楚王心中必然不喜。我们且不必以言辞相责只向其借兵回攻丰邑魏军倒尚有几分把握。” 刘邦眼睛一亮看了看萧何道:“萧兄弟你道如何?” 萧何点了点头道:“此计甚佳。我愿陪沛公一同前往说项。”又看了看坐在床尾处的我道:“只是此番路远步卒上路不便需求借三嫂的八百骑兵相送了。” 我坐在那里轻轻搅动着手里的半碗药汁见萧何问到我这才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萧兄弟说笑了夫妻原本便是一体还说什么借字。休说是八百骑兵便是我也要陪同上路呢。夫君身体尚未清爽若没人在旁照料我岂能放心。” 萧何喜道:“那是最好不过。即如此我等三天后便动身赴留县。” 刘邦摇摇头道:“还等什么三天就明天出。我躺在这个床上心里便像蚂蚁在咬一样难过。早一日动身便早一日借到兵早一日借到兵便早一日宰了那雍齿那个兔崽子我心里这股气才早一日咽得下去。”他边说边不停地咬牙切齿果然是将雍齿恨到了极点。 ---------- 第二日我与萧何、樊哙点齐了八百骑点与刘邦一起上路。审食其也穿戴整齐走在队伍之旁不时出声喝令着骑兵的行止大有借此次出行练一练兵的意思。他素来随侍在我身边萧何、樊哙见得惯了也并不以为意。 刘邦的身体还有些绵软无力虽将他扶到了马上却坐得不甚稳当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找来了一辆马车让他在车内休养。想了一想我索性又将红玉带在了身边有她坐在车辕上随时应付刘邦的诸般需求我们也可安心些赶路。 一行人便这般上了路。前两日刘邦身体虚弱只能坐在车中后来恢复了一些便坚持要了一匹马骑乘那辆马车反而成了红玉的专车。刘邦一直很少说话也很少喝酒脸色虽苍白眼睛却炯炯有神像是燃着两团火一般灼得人心里难受。 骑兵的度迅捷行进数日便已经接近了留县的地界。这一日前方开路的斥侯忽来回报有百余人在数里外的道旁歇息这些人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青壮衣着虽普通但袍服之下隐见硬物似是藏有兵器。 刘邦和萧何对视一眼。萧何皱眉道:“既是暗藏兵器便应不是秦军。” 刘邦点点头对樊哙道:“你去看看。”樊哙应了一声便欲拨马前往。 我忙喝住了他道:“就你这火爆脾气只怕还没问清楚他们是谁就先打了起来。”樊哙咧开了嘴边笑边道:“我保证不打他们就是。” 我也不理他只转头对审食其道:“你去吧。” 审食其喏了一声一带缰绳催马向前路奔去。过得片刻又骑马赶了回来面上颇有些异色道:“小姐前方果然不是秦军却有小姐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我扬了扬眉等待他说下去。 审食其不紧不慢地回道:“正是当年小姐在下邳沧海公那里遇见的那位张良先生。” ------------ 三八章 相得 我不禁大喜连声道:“是他你可上前与张先生见过?” 审其食摇摇头道:“张先生随行之人皆内藏兵刃恐有私隐之事不欲为外人得知其食不敢冒然上前见礼。” 刘邦在旁听得真切驱马走了过来问道:“夫人前方究竟是何方人马。” 我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历史上的张良现在到底在办什么要紧的事不禁摇摇头正色对刘邦道:“夫君妾身想问您一句话。” 刘邦诧异地看看我道:“夫人请说。” “不知夫君之志为何?”我看着他。“一郡之守一方之霸抑或天下之主?” 刘邦猛地睁大眼睛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我:“夫人此言何意?” “前方道上之人乃是天下大贤有管仲、乐毅之才。若夫君之志为一郡之守请以朋友之礼待之若夫君之志为一方之霸请以兄弟之礼待之。”我顿了顿凝视着刘邦那双忽然变得无比明亮和锐利的眼睛道:“若夫君之志为天下之主请以父师之礼待之。” 刘邦面色变幻沉默了半晌忽尔哈哈一笑:“有如此大贤在此便是执弟子之礼又有何妨?”翻身下马回身向众人喝道:“全部下马随我步行往见这位张良先生。”众人应喏纷纷跳下马背牵着马匹跟在刘邦身后向张良处走去。 唯有那八百骑军仍骑在马上岿然不动。(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军马是骑兵的生命是他们最亲密的战友若无军令没有人能让他们与自己的马匹分开这个意识是在训练骑兵之初我便令审食其反复向他们灌输的现在看来确实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根深蒂固了。而刘邦也只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便脚步匆匆地向前赶去。 刚刚走近前方那一行人便有所警觉纷纷站立起来手搭在了最易于抽出兵刃的位置。刘邦见状忙转身令骑兵停下自己带着十余人步行向前边走边拱手为礼大声道:“可是张良先生在前沛县小令刘季在此有礼。” 只见一位白衣人穿众而出拱手回礼道:“不敢正是张某在此。” 我紧步跟在刘邦身后眯着眼看着已有八、九年未见的张良。昔日的一丝青涩早已消失不见代之的是沉郁刚毅之色笑容虽仍然温文柔和但目光却更加清冷无波。 刘邦几步抢上前去长揖到地道:“沛县小令刘季见过张良先生。” 张良忙扶起刘邦带着几分诧异地道:“不敢刘沛公怎的知道在下之名?”张良隐居下邳多年虽才华横溢但却声名不显人多不知其人。他多年旁观天下之事对各路义军均有知闻知晓刘邦并不奇怪但刘邦居然也知道他这个乡间隐士且如此恭敬以大礼大待不免令他奇怪了。 我微笑着敛衽为礼道:“不知张先生可还记得当日于下邳所遇的一名吕姓女子。” 张良看看我略略思索了片刻转眼看见了站在我身后的审食其不由惊喜道:“原来竟是吕姑娘。”当年我初遇张良之时只有十四岁身量未成且常以面纱覆面想必张良对我面容的记忆相当模糊直到见到了变化不大的审食其才认出我来。 我微笑道:“多年不见先生风采更胜当年。” 张良也微笑着看着我道:“姑娘诗才为良生平仅见。可惜当日姑娘匆匆而别未及深谈每每想起均深以为憾。” 我的笑容顿时凝滞心道他该不会还记着那《观沧海》吧若张良突然诗兴大我可怎么应付。不由尴尬地笑道:“先生高赞。”转眼瞟见刘邦正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对答忙道:“小女子如今嫁入刘家为妇这诗词之道已是极少涉及了。” “噢可惜可惜。”张良显出一丝怅然之色看看刘邦却又笑着拱拱手道:“可喜可喜。” 刘邦笑笑绕开了这个话题道:“不知张先生欲往何处去?” “正欲前往留县面见楚王。”张良坦然道:“昔日河东六国已有五国重建唯我韩国未立。良先祖五世相韩于此时怎可不尽心力故我欲前往面见楚王以求楚王之助寻找韩王后裔早日复立韩国。” 刘邦似是有些失望但随即又笑道:“原来先生与我竟是一路。不瞒先生我于沛县起兵数月间已攻取了周边数县但可恨魏国周市欺我部下雍齿负我竟趁我回军之际偷取了丰邑。刘季力所不及打了几仗也是大败亏输此时无路可走也只得去投楚王了。”他哈哈一笑:“怎知路上竟遇到先生这几仗败得也不算没有价值。”说罢拉住了张良的手道:“先生大才刘季实有无数的问题需要当面请教啊。” 打了败仗原是丢脸之事但他此时坦然道来却似已经毫不为意胸襟之坦荡连张良也不禁动容开始认真打量起刘邦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刘邦拉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两人盘坐在地居然就这么聊了起来完全视众人于无物。 萧何走到我的身后皱着眉低声道:“三嫂这张良究竟是何许人也?我还从未见过三哥这副样子。” 我只淡淡地笑了笑远远地注视着他们。 自古君臣相得从没有过刘邦与张良这一对的。我一直以为张良跟随刘邦至少应该在刘邦少有成就之后却没料到如此天差地远的两人竟然这么早便相遇相识了。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份。 “无妨。”我微笑着对萧何道:“让他们谈吧能遇到这位张先生是夫君天大的福份。” 萧何目光中显出了然之色点了点头径自回去招呼已慢慢跟过来的那些骑兵扎下营寨。跟随张良的那一二百青年等了一阵见两人谈兴极浓也不便前去打扰商量了一阵也在旁边支起了营帐。 天渐渐黑了下来兵卒们纷纷燃火造饭。我令人在刘邦与张良的旁边燃起篝火又让审食其带着几个人去打了几只野鸡仿着当年在下邳的样子烧烤起来此时烧烤物具大多不全但总胜于那些干巴巴的面饼不多时烧烤的浓香便袅袅地散了开来。 张良正在说着话忽然顿住喉头动了动道:“是烤鸡!” 我笑道:“原来先生还记得。”用几片洗净的树叶托着已被分割成大块的烤野鸡走到了这两人的身边。 张良赞叹地看着焦黄油亮的鸡块道:“怎么可能忘记。刘夫人除诗才绝世之外烹饪之才也独步天下当年那只鸡直令人三年不思肉味呢。”说着也不客气伸手取了一只鸡腿吃了起来。 刘邦看看鸡又看了看我道:“我倒是沾了先生的光她嫁我这么多年可从来也没有在家做过菜。”虽是抱怨着却也飞快地伸手取了另一只鸡腿。 我笑了笑用树枝将火堆又拨得旺了一些道:“张先生不知项先生和虞姬妹妹可好?” “前些日子江东项氏起兵项兄原是项梁堂兄带着虞姬投奔项家军去了。”张良到底是世家子弟出身见我询问虽有点舍不得还是放下了鸡肉擦净嘴巴这才回答我的问题。 ------------ 三九章 三忍 我持树枝的手抖了一下“项先生是项梁的堂兄?他……他是项伯?” 张良奇怪的看看我道:“项兄确是名缠字伯刘夫人有何不妥?” 我微笑了一下道:“没什么鸡冷了你们快用吧我去和红玉收拾营帐。”说罢欠身告退。一边退一边暗自摇头以前读鸿门宴只知道项伯这个名字哪知道当年遇到的项缠竟然是便是项伯结果懵懂了这么多年尤自不知。 坐在整理好的营帐中我望着四周幽暗的树丛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惶惑一个来自现代的人若连历史知识都所知如此有限那还能在这个大时代里做什么呢? 此后多日刘邦寸步不离张良。他原是随意惯了的人但面对张良却自然而然的拘住了性子。张良不喜粗言刘邦说起话来便也文雅有礼张良不喜狂饮刘邦便也陪着他小杯慢斟。白日里并马而谈晚间亦抵足而眠。我陪在一边的时候常常能看见刘邦眼中的欢喜那是一种自内心的喜悦丝毫也没有做伪。 而张良最初仍是谨慎有礼的渐渐也与刘邦如老朋友般的熟捻了话题才慢慢由闲谈转向了兵法、大势。开始仍只是无意中漏出一两句但刘邦在专注倾听细心领会之下仍颇有所得张良也觉得高兴便当真与刘邦探讨起了用兵之道。 萧何和审食其得空也跟在他们左右听得几句便或皱眉或沉思。尤其是萧何他原本读书极多但听到张良说的用兵之道却有耳目一新之感常常忍不住赞叹几句。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唯有樊哙不耐烦听张良唠叨一个人自与那些骑兵厮混在一处。 不一日到得留县城外张良向刘邦拱了拱手道:“沛公我需先去与几位朋友会合便在此与公告辞了。” 刘邦抬起头遥望着高高的城墙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我只望永远都走不到留县才好却终究还是到了。”这句话自肺腑说得真情真义。他转脸看了看张良突然翻身跳下马来一记长揖到地。张良也忙跳下马扶住了他道:“不敢不敢沛公请起。” 刘邦抬起头恳切地道:“我与先生同行日夜聆听教诲受益良多。如今分别在即却不知何日可以重逢刘季不敢妄想留先生于身边只求先生临行之前再教我一策。” 张良苦笑道:“良如今自身犹不能安又有何良策教沛公。”沉吟了片刻又道:“也罢良多年潜读倒有三点感悟沛公试听一二。” 他神色一肃道:“良闻自古欲成大事者需有‘三忍’之性一曰容忍二曰隐忍三曰不忍。容忍者胸怀气量也。有容乃大海纳百川;隐忍者隐而不也。时运不济之时忍而不积蓄力量以图再起;不忍者非常人之所忍也剖心忍性刚韧难移。‘三忍’兼具成大事可也。” 张良目视着刘邦意味深长地道:“如今时势艰难沛公尚需隐忍啊。”刘邦一怔半晌再作长揖沉声道:“多谢先生教诲刘季定当铭记不忘。” 张良微笑点头忽尔又转向了我道:“刘夫人还记得当年下邳黄石吗?” 我愣了一下缓缓地点头:“自然记得。” 张良从马背上挂着的布囊中掏出一卷竹简递到了我的面前:“当年夫人不取而去黄石却不曾忘却特令良送与夫人。” 我心里轰地一下巨响看着那书简却不敢用手去接只颤声道:“这是……” “此是夫人应得之书。”张良大有深意地道。 “难道是太……太公……”我茫然地道说出太公两字猛地便捂住了口看向了张良。 张良温文如玉的脸庞上飞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微笑了一下道:“刘夫人一看便知。”说罢将书简递在我的手中翻身上马于马上拱了拱手道:“沛公良先行一步就此告辞。” 刘邦和萧何等均拱手回礼目送着张良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我低头慢慢的打开了竹简只见前几片竹简上写着两个大字:素书。其后则书写着几行小字:不传于不道、不神、不圣、不贤之人;若非其人必受其殃;得人不传亦受其殃。 看完这几行字我不禁一颤紧紧握住了这卷竹简心头百感交集。 ---------- 为避嫌疑刘邦将骑兵尽数留在了留县城外扎营只与萧何两人进城求见楚王景驹。而我则留在营内细看张良留下的这卷竹简。 《素书》原文并不长只有六章一百三十二句。如果说《太公兵法》是兵家秘要那么《素书》则是修身之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我反复看着卷末那句“如此理身、理家、理国可也”不禁呆怔良久。 当年在下邳对于是否利用自己那点历史先知去取《太公兵法》心里总有些犹豫直到站到了圮桥之上才豁然想通我并不是万能的。凭借自己的那点先知便玩弄古人于指掌之上的那种孩子般的妄想当真是可笑之至。便是将天下所有好的东西都抢到自己手里又有什么意思? 会给予游魂般飘荡在这个时代中的我以及我所爱所关心的人快乐吗? 放下其实比得到难得多。 所以我才能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心态和黄石公谈笑然后又悠然而去。 历史是祖先的故事是先民们生存的印迹是作为后人的我们应该以尊敬与温情的心情去看待的。纵然如今我被迫生存在这历史之中我也不愿去做一个历史的破坏者除非是为了更多的人带来幸福。 可如今黄石公将《太公兵法》传给了张良却将《素书》送给了我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呢? ---------- 傍晚时分刘邦与萧何回到了宿营地刘邦沉着脸而萧何则皱着眉一望可知此行不顺。 “楚王怎么说?”我问。 刘邦一声不吭地从我身边走过撩开帐门走进去一屁股坐下伸手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拿酒来。”一边侍立的红玉看看我回身取了一坛酒放到了刘邦面前。刘邦拎起就喝酒液淋漓着从嘴角流下洇湿了胸前的衣衫。 萧何苦笑着摇摇头道:“哪里见得到楚王啊我们在王府的门房里干坐了一整天说是替我们通报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理我们一天下来连水都没喝到一口。” 我点点头走进帐内坐在了刘邦的边上淡淡地道:“夫君张先生离去之前不知说了什么话妾身竟是忘记了。” 刘邦神色一清沉声道:“三忍。” 我微笑着拿过他手中的酒坛道:“那么就请夫君隐忍为先吧莫要辜负张先生的这番苦心。” 刘邦看着我半晌摇摇头道:“你呀我都忍了一天了回来喝点酒你还管东管西。” 我挑了挑眉将酒坛又放回他的怀里:“那我不管就是。” 刘邦瞪着那酒坛静了一会儿又转头看我道:“那……就这一坛?夫人就只喝这一坛?我今天可是一口水都没喝过就算解渴也得给点喝吧。”神态间又有了点当年沛县无赖亭长的惫懒模样。 见我没什么表情他立刻转头又向坐在一边的萧何道:“萧兄弟你也够渴的来来来先来口解解渴。明儿咱们哥儿俩还得再去站班呢老子就不信他能一辈子不见我。”说罢将那酒坛递给萧何。 萧何看看我摇摇头苦笑着接过酒坛喝了一口。 此后几天刘邦和萧何日日去求见景驹但景驹却始终不见。 ------------ 四十章 利用 又过了数日驻扎在留县外的八百骑兵的粮秣渐渐成了问题。人吃马喂一名骑兵所耗粮草大大高于步卒眼见存粮渐空不仅刘邦和萧何愁眉不展连我也不禁忧心起来。 刘邦和萧何依旧日日去求见楚王而审食其则在留县城内四处打探。这日傍晚他带回一个消息秦大将章邯连日进军楚北其部下别将司马攻取了相县如今兵势已直逼彭城。 我凝神想了一会回头对红玉道:“红玉你和食其到集市买点肉食今天我下厨作菜。” 红玉怔了一下道:“小姐咱们带的钱已经不多了你不是还说要省着点用吗。” “现在不用了不出明晚自然有人会给咱们送钱粮过来。食其你说是不是?”我笑看着审食其。 审食其也微笑了一下道:“正是。” 饭菜上桌刘萧二人仍没有回来我也不以为意令审食其喊来樊哙也不拘上下四人围坐一桌吃起来。樊哙素日吃肉喝酒惯了这几天大概嘴里早就淡得没味看到桌上的菜眼珠子都要跳出来扑上去就是一顿海吃一个人足足抵得上我们三个。 三更后刘邦和萧何骑马回营两人均面色赤薰似是在外面吃过了酒。进帐后两人连喝了两碗醒酒汤才慢慢清醒过来。 “今日可是见过了楚王?”我递过一条凉手巾让刘邦擦脸红玉也给萧何送上了一条。 “嗯。”刘邦只嗯一声却面无喜色只接过手巾粗粗地擦了把脸。 萧何却道:“见是见了可楚王绝口不提借兵之事只是要我们带兵替他堵住彭城的秦军。秦军势大我们这几百人马便是全带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处。” 刘邦慢慢地道:“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老萧我知道刚才喝酒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扯我后面的衣袖可那种情形之下人家就是递把刀子我也得吞下去。不过”刘邦眼神一动露出了一丝狡黠之色道:“想要我们帮他打仗也不是那么便宜的事晾了老子那么多天这会儿有竹杠不敲白不敲。老萧咱们盘算盘算明天跟楚王要些什么好。” 我微微一笑有萧何这位内当家替他拨算盘珠子哪里还用得到我。吩咐红玉送两杯浓茶上来自己则悄悄地退下自去休息。 次日清晨刘邦和萧何又灌了两杯浓茶两人这才精神抖搂地上楚王府敲竹扛去了。这一顿竹扛敲得梆梆响共要来了一万兵卒以及足够一万人马吃一月的粮草。唯一不爽的是楚王硬加了一个添头——楚王大将宁东阳并坚持要宁东阳亲领这一万人马。 “还是对咱们不放心啊。”刘邦看着眼前进进出的兵卒道。 萧何站在他身边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如今楚中无大将景驹才会拉拢我们。但若没点保证谁会平白把这么多的人马粮草给别人。” “你看这都是些什么兵。”樊哙在一边咕囔着“比咱们差远了。”顿了一顿又道:“咱们也就是人少点。” 的确楚王景驹此次过来的一万兵卒老少参差不齐队形散漫一望而知是临时凑起来的新兵。萧何摇摇头叹道:“景驹刚刚在相县大败元气大伤能凑齐这些人也算是不容易了。” 刘邦道:“这些新兵是我特意向楚王要的。” 樊哙嚷嚷了起来:“三哥你脑袋热啦这种兵有什么用?” 刘邦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自然知道他们没用不过……”他忽然顿住转身对樊哙道:“等上路后你就拿出自己的手段把这帮家伙整出个兵样来。” 樊哙挠挠头道:“可这带兵的是宁东阳我插不上手。” 萧何笑了起来与刘邦对视了一眼道:“大军上路还怕他一个人作怪吗?” ---------- 三日后一万大军集结完毕由宁东阳和刘邦率领向萧县进。我和红玉也换了男装皮甲混在队伍之中。刘邦原本不愿让我随军但又担心景驹将我扣为人质更为不妥便也只得随我去了只吩咐审食其带着十名精锐骑兵日夜护在我的四周。 因为都是新兵所以行进得很慢第一天只走了三十多里且队伍稀稀拉拉拖了十五六里长。樊哙看得心头火起骑着马忽前忽后地整顿兵伍几鞭子抽下去那些新兵看他的眼神里便不禁多了几分畏惧动作也利落了些。 第二日清晨宁东阳遣人将刘邦请了过去。两人在帐内谈了不多会儿刘邦便掀帐帘走了出来。 “三哥他说了什么?”樊哙一直陪在刘邦身边见他走了出来忙紧跟了几步。 刘邦却没说话只低着头一路疾行到自己的帐中将佩刀摘下扔到了几案上这才转头对审食其道:“食其叫弟兄们把马鞍先卸下来咱们不急着走。”审食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这些骑兵都是他一手训出的也都以他马是瞻。 萧何站起身问道:“宁将军可是说了什么? 刘邦靠坐在几案后眯了眯眼道:“这位宁大将军要亲率一万兵前行令我等随于队后接应。” 萧何扬了扬眉道:“只怕是临出前楚王吩咐的。” 刘邦沉吟着道:“看样子这一万人他是不想让我们沾边了。哼!”他冷笑了一声“就让宁大将军带着一万人在前面顶秦军罢用不着我这八百骑兵是最好老子本来就舍不得拿出来。”话虽如此脸色却依然阴沉难解。 他早已知道以楚王景驹的心胸借兵是万万不能的如今不过是人家用得着他一旦用不上了依旧会弃如敝屐。他们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原指望从这次出征里占点便宜好歹弄点人马在手上谁知人家防得他紧昨日樊哙不过是过去整了整军纪今天宁东阳便要独自带兵前行怎不教他郁闷。 萧何见状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我拱拱手悄悄地退了出去。 “夫君你看此战胜败如何?”我端了杯清茶给他轻声地问道。 刘邦哼了一声道:“宁东阳志大才疏一万新兵战阵都列不齐一旦对上秦军必然一触即溃哪里还有什么胜败。” 我微笑了一下道:“既然已知是必败之局夫君还烦恼什么?” 刘邦怔了一下迟疑地看了看我忽尔若有所悟哈哈一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道:“多谢夫人提醒。”说罢站起身抓过佩刀又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此后刘邦便带着骑兵慢悠悠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骑兵行动快步卒一天的路程他们只需一两个时辰便赶到了。因此刘邦每日都高卧到日上三竿才慢洋洋地起床漱洗直到下午才带队上路却也不耽误时间。 这日队伍进入了萧县境内。刘邦依旧睡到日高待一切漱洗用餐完毕已是近午时分正欲下令部队出忽见一名斥侯飞马急驰过来到了营门前连滚带爬的下了马口中一边大呼着“紧急军情”一边几步冲进了刘邦的营帐。 ------------ 四一章 乱战 宁东阳败了。 他所率的一万新兵行至萧县以西忽遇一股秦军主力足有三四万人。狭路突逢也不及摆什么阵势双方便是一场混战。怎奈兵势悬殊再加上新兵无心求战没过一刻宁东阳的队伍便已溃散。宁东阳本人也亡于乱军之中。 “已退至何处?”刘邦急问。 “我军原路败回离此已不足三里了。”那斥侯喘着粗气回道。大家急冲出营帐向前路眺望只见远处烟尘渐起已隐隐约约能听得到人喊马嘶之声正迅向这里接近。 “所有兵卒即刻整鞍上马随我前去收拢乱军。”刘邦果断地下令。众人均知此为紧要关头应喏了一声便急急的去了。 兵败如山倒。败兵溃散奔逃这三里的路程转眼就到了。骑兵刚刚骑上马背尚不及列成阵形已有成群的败军冲了过来不少马匹受惊扬蹄长嘶不止情形一时大乱。 刘邦厉喝了一声:“审食其你护住夫人其它人带好自己的部下聚拢一处跟我冲!”此刻他也顾不得收拢乱军了在这数万人的混乱战场上几百骑兵就如同一滴水般转瞬就能被吞没。唯有聚拢于一处才有一线生还的可能。 审食其带着十几名精锐骑兵护在我的周围裹着我和红玉的马一起往外冲。而我手脚冰凉头脑中一片混乱一时连方向都已经辩不清楚只能盲目地跟着骑兵的后面。 我从不知道真实的战场便如同地狱一般眼中看到的是奔跑、呼喊、挣扎、死亡殷红的鲜血与乌黑的泥土搅拌在一起把一切都粉刷成了这种可怕的混合颜色。(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耳中听到的则是无数人的呼喊、惨叫、哀鸣、呻吟那些声音汇合在一起震耳欲聋充斥于天地间而把其余的一切声响都挤压了出去。 我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连呼吸也几乎停止了一颗心像是被重锤击打着一下又一下。 在这个数万士卒混战的血色战场上生命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由于大批乱军冲了过来骑兵根本无法在混乱的人群中挥度的优势不多久背后追兵的马蹄声便已清晰可闻。刘邦和樊哙领着骑兵在前开路为了及时冲出乱阵他们对自己的队伍也下了杀手用刀剑硬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但尽管如此骑兵队伍仍然处于时而聚拢时而被迫分散的状态。几百人的力量在这样的乱局里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 秦军已经近在咫尺无数支弩箭自后方嗖嗖射来尖锐的破空之声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响着紧接着就是无数连皮甲也没有的兵卒惨叫倒地有的一时还没有死挣扎着在地上爬了几步随即被跟在后面的乱兵踩倒生生被踩死在地上。 大地漾起了一片血海。 我身边的骑兵在不断的减少在这种乱局之下骑兵只要受伤落马基本上生还的可能就很小很多都瞬间死于后面乱军的踩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快要追上刘邦与樊哙的前队时最后一个骑兵也倒下了此前他一直跟在我的身后用身体为我挡住后面射来的弩箭。 可我甚至都来不及看他一眼。 审食其换到了那个骑兵的位置挡在了我的背后抬手在我骑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嘶声叫道:“小姐快走跟上沛公的队伍就安全了。”一句话未说完身子巨震已是中了一箭。 我惊叫道:“食其你中箭了!” 审食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居然还笑了一下道:“没事。”转头向紧跟在我身边的红玉厉声道:“看什么看!和小姐往路边跑紧跟着沛公的队伍不要裹在中间!”红玉满脸是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咬着牙回过头一鞭子抽了下去。 在跟上刘邦的前队从中间杀到路边的这短短数息之间审食其始终挡在我的身后我只看得到他苍白的脸却看不到他背后究竟中了几枝箭…… 堪堪已快要冲出乱军正要松一口气我的马却突然踏进了一个深坑前蹄一空猛地前仆倒地我不禁惊叫一声由着惯性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觉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嗓子眼甜几乎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小姐!”跟在我后面的审食其大喊一声。猛的从马上跳了下来伏在了我的身上用身体挡住了即将要踩在我身上的几支大脚自己却“扑”地喷出了口鲜血喷在了我的脸上。 “你……”我想说话却现自己不出声音。 “没事。”他苍白若鬼满口都是鲜血居然还笑了一下。然后用身体护住我向路边爬去。爬到路边至少不会被人踩踏而死好在我们原本的位置就离路边不远。 路旁是一个陡坡审食其吃力地把我放下刚说了一声小姐身体便轰然倒下向那道陡坡滚去。 “食其!”我嘶叫了一声竭力全力用手勾住了他的袍尾。可是我勾不住他他倒下去的那股巨大力量不仅撕裂了袍服也把我也一起带着向那道陡坡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 憋在胸中的那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我要死了吧。 我神智模糊地想从前想死没死成今天终于还是死了。 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 ----------- 痛深入骨髓的痛…… 四肢百骸就好像是被汽车碾过一般碎成了无数细小的小片。我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模糊的想是车祸吗?我是遭了车祸吗?旋即心中一痛汽车……家……再也看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在无意识中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又被人轻轻地擦去。 是谁?我想问。刚开口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这种醒不同于睡眠的苏醒而像是从一片沉沉的黑暗里猛地挣脱了出来我费力地睁开了眼。 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脸进入了我的视线这张脸很清秀带着一种温暖的笑容。他高兴地说道:“你终于醒啦!” 我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 那孩子笑道:“你别怕屈老爹说只要能醒了就没事了。”突然摸了摸头道:“对了我熬了粟米汤还放在灶上呢这就端进来给你吃。”说罢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看了看周围。是一件很普通的民房泥土夯的墙壁地上平铺了些干草草上铺上张软席席子上面则放一张粗糙的几案。屋角堆着几件农具都沾满了泥土似是刚刚使用过连泥还没有刮干净。 只匆匆看了几眼便觉得头痛欲裂忙闭上眼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便看见那孩子端着一只粗陶大碗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一个六旬左右的白须老者。那老者在榻边坐下伸手搭在我的手腕上凝神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喂吧。” 那孩子嗯了一声便也在榻边坐下用木勺舀了一小勺粟米汤喂到我的口中笑嘻嘻地道:“屈老爹说你现在胃弱只能喝些汤要等五脏六腑都润过了才能进食呢。” 那老者站起身淡淡地道:“吃完以后让她继续睡养养精神。”说罢走到屋角拎起了一只耙子走了出去。 ------------ 四二章 丧痛 连着三四日我都处于一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态只是醒来的时候常常看到的不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又过得几日身上渐渐有了几分力气能够开口说话时我才知道这中年妇人姓景。 “景大娘”我吃力地问道:“还有一位同伴与我一起摔了下来不知道大娘可曾看到。” “你是指那个青年他伤得可是比你还重到现在还没醒呢。”景大娘看看我摇着头叹了口气道:“也亏得你们滚到了河沟里半边身子都被杂草遮住了才留得了一条性命。后面追上来的秦兵凶残无比凡是伤俘全都当场就杀了。屈老爹带着心儿偷偷上去看了看一路上前前后后怕不有几千具尸体后来都被堆起来一把火烧了。” 我知道了审食其的消息心里一松道:“他没事吧。” 景大娘似是了然地笑了笑道:“你放心他受的伤还算不上要害只是泡在河水里时间长了失血过多而已再过一二日想必就能醒过来。”她看了我一眼道:“是你相公?” 我一怔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她似乎是想问什么却又止住道:“心儿说救你们的时候看见他垫在你的身子下面一只手还护着你的面部我还以为……”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我神智一阵恍惚依稀又回到那乱战之日回到我从山上摔下去的瞬间忽然觉得一阵剧痛自腹内升起片刻间席卷全身我闷哼了一声猛然倒向了床上双手揪着细麻布被紧咬着牙不停地颤抖着…… 景大娘吃了一惊忙道:“这是怎么了?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叫屈老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说罢小跑着出了房门片刻功夫便拉着屈老爹跑了进来。屈老爹满手都是泥巴看我痛得颤抖不止也顾不上洗手只在衣襟上胡乱擦了一把便过来搭脉。而景大娘则在一边用力压住我的手尽量减少我控制不住的抖动对屈老爹的诊脉影响。 景大娘的额上微微沁出了汗珠回头问了一声:“是不是……” 屈老爹收回了手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又道:“我留下不便一切要靠你了。好在药已经准备好我即刻煎了叫心儿送进来。” 景大娘点点头却又道:“心儿不必进来药好了在门口叫一声就行我出来端。”低下头轻声道:“忍着些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若拖时间长了只怕连大人也要没命。” “什么……孩子……”我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颤声道。 “你……唉……”景大娘叹了口气道:“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吧撑过这关就好了。” 我全身一阵抽痛终于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又是两日以后在景大娘的温词慰言中我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个孩子一个已经在我的身体内生存了两个多月的生命。 他悄悄而来又在我还没有觉的时候便悄悄而去了乖巧得令人心痛。 “你受伤的时候想是腹部受到了剧烈撞击后来又长时间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外伤加外寒内侵腹中的胎儿那一刻便已经生机灭绝了。屈老爹说若你当时清醒最多只是失去孩子可是你却一直昏迷未醒拖延至今现在……”景大娘坐在床边轻拍着我的手忽然问道:“家里还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我心思模糊地道想着远在沛县的那一双小儿女的笑颜忽然悲从中来那个失去的孩子会有着怎样的一张笑脸呢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那还好。”景大娘温言道:“就算以后再不能生育也什么太大的关系。”她忽然顿住看了我一眼勉强笑了笑道:“屈老爹说若以后调养好身子还是有可能的。” 我垂下眼帘过了良久才又抬起看她道:“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吗?” 景大娘不答只看着我用手柔柔的抚了抚我的额角轻声道:“可怜的孩子。” 我嘴角微弯想作出一个淡笑嘴唇却颤抖着出卖了我。于是我用牙齿咬住了颤抖的唇用力地咬住然后抿起双唇弯出弧度。 不会再有孩子了。 吕雉一生只有两个孩子原来我也是如此。 历史就真的这般不可逾越不可改变吗? 每每以如此惨痛的方式逼着我回归到它应有的轨道以冷酷的现实不停地提醒着我。 我就是吕雉! ------------ 我清醒后不久审食其终于也从长久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当得知我病卧榻上时他撑着虚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爬下床就要过来伺候。身为主治医师的屈老爹自是不许见他倔强恼得一巴掌又把他打昏在了床上。 “我下手有分寸这小子现在睡过去对养伤有好处。”他对闻声而来的景大娘这么解释。然后拿过几根麻绳把审食其的手脚绑在了床柱上。一边绑一边自言自语道:“看你还乱动不。” 醒来后的审食其又惊又怒用力挣扎。屈老爹坐在一边用眼角瞟了瞟他冷冷地道:“你再不听话我就去给那个女人灌一碗毒药。”审食其一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停止挣动。不过他显然不肯受制于人过不了一两天便哄得给他喂药的少年心儿从中做起了传信使。 传来的只有四个字:小姐安否? 回信则只有一个字:安。 审食其接了回信又细细地向那少年问了我的情况这才安下心来不再闹着要见我。他只是外伤更兼年青体壮伤口愈合迅不过七八日便可起身扶桌而行。而我既伤且病足足躺了月余才起得了身。 一待屈老爹允他出房行动审食其便立刻让少年心儿带他来到了我的床前看到我躺卧在榻上的形容他忽的面色一紧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小姐。” 我微笑了一下道:“你可好?” 审食其眼圈一红甩开了心儿搀扶着他的手:“小姐……”这个一向沉默内敛的男人眼中居然隐约闪动着泪光。 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我很好。” 审食其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看向我道:“是小姐。” ----------- 在养伤的这些日子我们和屈老爹一家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这是一户隐居于深山的普通民家不大的四五间草屋屈老爹每日忙于务农少年心儿的工作是放牛牧羊而景大娘则在家里操持家务。 唯一不同的是每到晚间屈老爹就会把心儿叫到他的房里讲读诗文经史。家中并无书简但屈老爹的肚子里仿佛装着一个无穷的书库旁征博引信手拈来且又深入浅出还不时穿插几个或真或假的故事令人听来兴味无穷。我与审食其初时并不在意但无意中听得几次后便都忍不住每日厚颜跟随着少年心儿一起听课。 我只是一个现代人的底子到了这个时代虽然恨读了几年书终究还是浅薄。而审食其更是不堪他只正正经经读过一年书而已。在我们的眼中这位屈老爹的学问简直称得上是一代大儒了。 屈老爹见我们两人厚着脸皮蹭课听原有些不悦但心儿难得有同学之人欢喜异常屈老爹便也只得罢了只是每每看到我们的时候眼光冷冷的也从不回答我们提出的问题。 ------------ 四三章 访客 一待身体稍稍好转审食其便也帮着屈老爹做些农活闲时利用出门采办物品之机打探当前的战况。可惜屈老爹隐居之处山高人少信息极为闭塞便是听得只言片语也是模糊不清难以决断。 打听到的消息是在我与审食其伤病的这一个多月里刘邦自败退留县之后又重新整军先后攻下了昫县和下邑很是打了几个胜仗。 “沛公近日征战不断必是极其辛苦小姐最好能在此多调养些日子待战事稍定后再回军营也不迟。”审食其道。 我微笑了一下向远处牧羊的心儿看去这孩子正蹲在一块泥地前拿着根树枝也不知在写些什么十几只灰白的山羊散落在他的身边悠悠地啃着地上青草宁静得像一副山水画。 我明白审食其担心的是我的身体。而我确实也不争气已经一个多月了全身却始终酥软无力连多走些路都脸色苍白喘息不已。却又在床上躺不住总想着到屋外的青山碧水间走走审食其为此不得不做了一辆带木轱辘的手推椅每日定时推我出去晒晒阳光。 按屈老爹的诊脉我此次内外皆伤若无三个月调养必留后患只怕要终身受苦所以审食其才会劝我留在此地静心调养直待病势彻底全愈。 而在我生活得平静安宁不需要算计也不需要思考像一棵单纯的植物一样无思无虑日头起了便晒晒阳光月亮起了便到屈老爹的屋子里听听他说故事清风明月悠然自得。 我从不问屈老爹的故事不问他的身份不问他何以有如此渊博的学识他们也不问我们不问我们的来历不问我们何以会受伤。在这里大家都抛开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背景、权势以及一切一切只剩下一个单纯的生物存在循着自然的规律生老病死。 自穿越以来我那颗始终紧绷、忧虑着的心被这静谧的山水慢慢浸润着似乎也渐渐的舒展了开来。像是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回到了我原本的那种平静又简单的生活中去。 我又变成了我自己而不是吕雉。 可以依自己的意愿幸福而自由的活着。 ------------ 这一日我正陪着心儿在山间牧羊。适度的运动可以加快身体的恢复我一直相信这一点所以体力稍济便不再让审食其陪我。在青山绿水之间身边环绕着羊群与心儿这个聪慧的孩子神聊其实是一件非常愉悦身心的事。 卧在心儿身边的那只大黑狗忽然低声吠了两声这只狗是心儿自小养的高大威猛。有它陪着心儿牧羊即使走得远一些屈老爹他们也能放心。 心儿跳了起来踮着脚向狗呔的方向眺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喜色随手拍了拍黑狗的头喝道:“叫什么叫范爷爷都来过几次了还不认得。”那狗呜咽两声乖乖地伏了下去。 “范爷爷是老爹的好朋友每年都要来看望我们。”心儿笑着地对我道:“他最喜欢我了每次都给我带好多吃的玩的呢。”说着又抬手齐眉向远处眺望似乎想看清那个范爷爷这次又带了什么东西来。 我也起身望去只见远处山道上一个白白须的老者骑着一匹青马向这边慢慢走来。山道崎岖待得他走到面前只怕也要小半个时辰以后。 可是心儿这孩子已经等不及了呼哨了一声已经笑着冲下了山大黑狗猛地蹿起汪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冲了出去。羊群一时有些骚动我忙学着心儿素日的语调叱了几声这才让羊群慢慢平静下来。 过不多久心儿已经陪着那位老者走了过来。这位范爷爷约有六旬左右的年纪身材瘦削面色红润须皆白两缕寿眉束入鬓角望之仙风道骨仿如神仙中人一般。 “吕姐姐。”心儿远远地向我挥挥手黑狗也跟着吠了一声。那位范爷爷看了我一眼似是极为诧异俯身向蹦蹦跳跳跟在马边的心儿说了几句话心儿也仰头回了几句大约是回复他关于我的情况。那范爷爷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我一眼却目光冷冽始终不释狐疑之色。 屈老爹看到这位范老先生却未显出多大的欢喜只淡淡地寒喧了几句随即吩咐景大娘整治几个小菜招待客人。而那位范老先生也并无不悦相反还隐有喜容似乎屈老爹已经给了他相当大的面子。 晚间用餐时我与审食其也算是客便陪坐在下侧景大娘和心儿却只在灶间用餐。我有些坐立不安但拘于礼节又不便就走只得强自忍耐听着两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说些没什么味道的场面话。他们便是有什么要紧话想说只怕也碍着我和审食其在场不会说出口。过得片刻两人渐渐便聊到了养生之道方面也对岁数都不小了对这方面是该关心些。 我听得愈加无聊正欲托词告退突听得屈老爹问了一声:“范公我去年为你配制的药丸服用之后背疾可见好转?” 范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道:“正要多谢屈先生蒙先生赐药今年以来背疽已经大为好转疮口渐有复合之象。” 背疽?我将这个词默念了一遍心念电转手中的竹筷突然滑落到桌上。 我已经知道坐在眼前的这位六旬多的老者究竟是何人了。 范增他应该就是范增! 项羽的亚父范增! 听到竹筷滑落桌面的声音那两人都转过头看向我。我只得勉强笑了一下道:“屈先生范先生小女子身有不适要失礼告退了。” 屈老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却也不说什么回过头对范增道:“背疽之症尤忌湿热忌躁怒难以根治又极易复切不可掉以轻心。我近日无事又制了些内服外敷之药当够你近二三年之用。总之只要一切小心这病虽然磨人却也算不得什么。” 范增大喜躬身谢道:“如此多谢屈先生了。”这一躬到地实是真心真意。而屈老爹也不作虚让居然就怡然承受了这一躬。 我悄悄地退了出去。退到屋外被冷风一激才现自己后颈之中满是冷汗。 范增这个在有生之日无时无刻不想着杀死刘邦令刘邦最为忌惮的敌人不是应该死于背疽作吗?我心思混乱地想如果真的有药治他如果他不死那死的会不会是刘邦? 这是真的历史事实还是还是所谓的蝴蝶效应是因为我的存在而使历史产生的改变?我猛的停下了脚步突然想到连范增都如此恭敬相待屈老爹又会是什么人呢? 夜风幽幽的抚过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几座简易的茅屋忽然觉得其中无比幽深似乎隐藏着无限的秘密。 ------------ 四四章 王孙 审食其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见我皱眉不语忽道:“心儿那孩子他姓熊。”我一凛回头看了看他。只见他又轻声道:“熊、屈、景都是故楚大姓。” 我挑了挑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我以为小姐早就知道了。”审食其垂下了眼帘沉声道。 我淡淡笑了笑自知这段日子过得太是平静以至于忽视了本该注意的许多事情。比如屈老爹的医术与学识又岂是一名普通山中老农能有的再比如屈老爹、景大娘、心儿为何分三个屋子住着而相互之间的神态也不似一家人。 熊心? 真是大惊喜啊。 这一夜屈老爹屋里的灯光始终未灭纸窗外可以看见两个须老者的身影对坐倾谈直到东方白才各自倦极睡去。 门外响起了两声轻轻叩击想必是心儿来唤我的。我这些天日日陪他去牧羊早已养成了习惯。于是拉开了门微笑道:“心儿进来吧。” 心儿站在门外一张清秀的面庞映着初升朝阳的红润笑着问我:“吕姑姑今天还去不去?”我凝视着他忍不住想伸手触碰一下那张青春少年的脸却又落了下去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怎会不去心儿先等等我。”稍作收拾便和往日一般陪着他上山了。 心儿依旧走在前面不时打着呼哨大黑狗忽前忽后纵跃在他的身旁听从小主人的命令驱赶着羊群。[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这原是日日看惯的风景今天看来却平添了异样的心思。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牧羊少年的名字叫熊心。 熊心。故楚怀王嫡孙昌平君之子。嬴政二十四年秦国大将王翦、蒙武攻楚国在淮南大破楚军。昌平君战死大将项燕战败自杀千金之躯的楚王孙熊心也于乱军中不知去向。 就是这个孩子吧。 一个牧羊的王孙。 心儿回过头喊了一声:“快点啦咱们今天要翻过这片坡到那一边的草场去呢。”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心儿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心儿的身上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熊心的神色有些迷茫他凝视着那只蹿来跳去的黑狗过了片刻忽然一扬眉笑道:“不记得了呢。”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短剑在我面前晃了晃道:“吕姑姑你看这是范爷爷带给我的。” 短剑只有成*人的巴掌长短剑鞘似是由牛羊皮鞣制而成皮上雕刻着许多精细的花纹并用银丝镶嵌于其中。剑柄则洁白如雪似乎是用兽骨或是类似象牙的物质制成的。但剑身却只是由青铜所制精致而小巧。 以这把短剑的尺寸送给孩子把玩是最好对敌之时其实毫无用处。 看我把玩那把短剑熊心忽道:“吕姑姑我想永远和屈老爹还有景大娘一起住在这山里有黑子陪我放羊有姑姑陪我说话……”他的眼睛里泛起了一阵淡淡的阴影:“只要这样就好。” 我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真的只要这样?” 心儿点了点头道:“真的。” 我看着他良久将短剑放回了他的手中轻轻地道:“你会长大的。”我选择着自己的用词:“长大以后就要过自己不很想过的生活做自己不很想做的事。” “我不想长大。”熊心的神色中有一种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悲伤“最好是长大前生场重病死了。不过”他忽然淡淡地笑了笑:“屈老爹很厉害呢肯定会把我救活的。” “有一个办法。”看到他恬淡地笑容我的心中却一阵酸痛。半晌才道:“你去和范爷爷说让他陪你十年。你不是很喜欢范爷爷吗?他陪在你身边你……你一生都会很快乐的。” 熊心诧异地看了看我摇了摇头双手枕头在草地上躺了下来道:“我小的时候求过范爷爷可是他还是走了。屈老爹说范爷爷有事要忙要我不要缠着他。”他微笑地看着空中的浮云道:“屈老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我喜欢在草地上放羊一样范爷爷也有他喜欢做的事。只有做自己想做的事人才会开心。” “你是个好孩子。”我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姑姑希望你一生都这么开心。” 熊心笑着看了看我道:“我一定会的。” 我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便仿如当日在咸阳兰池畔看到了那神仙中人般的扶苏和子婴。知道一切的结局却无法改变。 扶苏已经死了。 “姑姑一定会帮你。”我将手搭在了熊心的肩上轻声道:“帮心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日暮归家时远远看到屈老爹瘦削的身影挺立在山坡之上。 范增已经走了。 又过了两月我所担心地事终于生。 那时我和熊心正坐在山坡上远远便望见一支青巾裹头的骑兵飞驰入山中扬起了一路灰尘。为的将领年约二十多岁至院门前率先下了马将自己的佩剑挂到了马鞍之上这才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景大娘也不知和那骑兵将领说了什么可能是话不投机啪地把门又关了起来。那骑兵将领似也不恼只是指点带来的那些兵在院外搭起了行军营帐。我转眼看了看熊心。他的脸上有种奇怪的神色终于叹了口气站起身道:“吕姑姑我们回家吧。”然后出一声呼哨招呼黑狗赶着羊群往回走。 那群骑兵听得声响纷纷回过头为的将领拨开人群走近前来叉手向熊心行了一礼道:“在下楚将吕臣敢问阁下可是熊心公子。” 熊心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个年青将领过了片刻方轻轻喟叹了一声道:“将军随我进屋吧。” 正在田里劳作的屈老爹和审食其得到消息以最快的度赶了回来。屈老爹沉着脸向熊心道:“心儿回你屋里去这是大人之间的事。”熊心扫了一眼那叫吕臣的楚将随即垂下眼帘似是想说什么却还是听话地出了屋子。 我也带着审食其退了出来审食其有些诧异低声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们大概要离开这里了。”我淡淡地道看见熊心这孩子虽出了屋子却并未走远只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怔怔的站着。不由心中微酸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心儿到姑姑屋里坐坐吧。” 熊心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却又似隔着我看着很远的地方。半晌才低低的叫了一声:“吕姑姑。”顿了顿突然用力挣脱了我的手。 “心儿!”我心中一凛只见熊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几步迈进了屋子。 屋里的交谈显然并不愉快。屈老爹面沉如水见熊心冲了进来不禁厉声喝道:“进来作什么出去!” 熊心身形一顿脸上又显出那种奇怪的神色慢慢地道:“老爹我都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熊心轻声道“楚怀王的孙子昌平君的儿子终究不可能……不可能在山里放一辈子羊。” ------------ 四五章 三户 骑兵将领吕臣神色肃然拜跪下去行了一个大礼方道:“末将吕臣参见公子。”既然熊心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一拜便当是正式谒见了。 熊心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道:“将军请。”却并未作势去扶。 吕臣也并不在意站起身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道:“拿上来。”便有一名骑卒上前单膝跪下呈上了一只雕刻精致的檀木盒盒中放着一叠堆锦积绣的新衣。 吕臣躬身道:“请公子更衣。” 熊心看着那叠新衣半晌才慢慢地伸出了手。 屈老爹突然喝了一声:“心儿。” 熊心回过了头微微笑了一下道:“老爹你放心。”说罢伸手取过了最上面的一件锦衣。随即便有两名骑卒快步走上前来轻手轻脚地替他脱下旧衣换上新服。熊心原本样貌清秀只不过平日里总是粗衣乱服也显不出多么出众这会儿换上锦衣又清水净面重整髻众人眼睛都不禁一亮果是一位俊美的少年公子。 待几名骑卒收拾妥当熊心只随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袍便回身走到屈老爹的面前拜跪于地道:“老爹我要走了。”他抬起头微笑道:“您和大娘岁数大了还请留在这里贻养天年。我走之后自会令人定期送信回来。心儿已经长大了您教了我这么多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总是知道的。” 屈老爹看着他终于流出一丝伤感点了点头却未说话。 “心儿。”景大娘忽然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熊心的身上也不知她静静站在门口看了多久。 “你这孩子又说傻话。”她一把拉起了熊心道:“你是我照顾长大的没有我在身边你怕连该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景大娘瞟了一眼屈老爹道:“这个老头子想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大娘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就指望你养老跟着你享福呢可不许丢下大娘。”她虽是含着笑说但最后几个字的音调却有些颤。 熊心眼圈一红喃喃道:“大娘。”大字说得极轻听上去就像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娘。 屈老爹长叹一声站起了身道:“也罢想留的留想走的走各人自有一片天。嘿谁又管得了谁?”又提高了声调道:“吕姑娘你请进来。” 我站在门角外悄悄看着屋里生的事闻听屈老爹的话微怔了一下不觉略有些尴尬却也只得迈步进屋微施了一礼道:“屈老爹。” “吕姑娘”屈老爹冷冷地看着我道:“不知道你们想走还是想留?” “正要告之先生”我道“我俩欲与熊心公子同行。” 屈老爹挑了挑眉道:“你可知道心儿要去何处?” “不敢瞒先生小女子夫君乃是沛公刘季数月前于战乱中不幸与其失散。如今既知熊心公子乃故楚王孙那么在公子的去处想必能打听得到夫君的消息。”我不敢回避屈老爹凌厉的眼神仔细地选择自己的措词“小女子思夫心切既有一线希望自然不愿放弃。” 寻找楚王孙熊心之事乃是何等机密之事如今却被我这个外人知道了若不立刻挑明自己的身份只怕我与审食其两人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是沛公夫人?怎不早说?”屈老爹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轻叹了一声“夫君做的是掉脑袋的事为妻妾的哪敢随意将夫君的名姓说出。若非知道熊心公子的身份今日却也不敢坦白告知先生。” 屈老爹凝视着我似是在判断我语意的真假。那位骑兵将领吕臣走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敢问可是沛公夫人。好教夫人得知沛公如今正与我家项将军在一处夫人此番随我前去定能与令夫君相会。”说着他看了一眼屈老爹。 屈老爹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眼光又转到了熊心的身上轻轻喟叹了一声一摆袍袖竟就这么拂袖而去了。 -------------- 明天就要离开了这一晚各人似乎都平添了一段心思。 我坐在院里的石椅上抬头凝望着满天的星斗。星星离我很近似乎仅有数丈之高在夜空中排列成无数奇妙的图案透出一种诡谲莫测的意味。 观星术在这时代是门很重要的学问现代人却都对此嗤之以鼻。可能是因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再也看不到这般明晰璀璨的星空吧。站在这样的星空下人只会感叹自身的渺小并油然生出对自然的敬畏对生命无常的忧虑以及对离合际遇的感怀。 “食其”我喃喃地道:“有人说每个人都是天空中的一颗星星我会是哪一颗呢。” 站在我身后的审食其没有回答他抬头望天久久地仿佛痴了。 “刘夫人。”黑暗里突然有人唤了一声我一惊回头望去却见屈老爹负着手慢慢自黑暗中走了出来“临行之前有些话想和刘夫人说说不知……” 我忙站起身道:“不敢先生请讲。” 屈老爹的目光在审食其的身上绕了绕淡淡地道:“还请刘夫人移步到我的房中吧。”说罢不待我回应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我心知他顾忌审食其在旁也只得应了一声随在他身后走进他的屋子。好在这些日子天天在他这里听课早已习惯了否则夜里进一个男人的房间总归不太妥当。 屈老爹走了屋伸手拨亮了油灯目光便有些呆呆地凝视着那一豆灯光也不招呼我坐下。我站了片刻索性自己在下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屈老爹忽然低声地说了一句终于把头转向了我问道:“刘夫人听过这话吗?”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句话是我十多年前说的。”屈老爹的脸在灯光下明暗莫测他喟叹了一声道:“那一年秦楚两军决战淮水楚军大败鲜血直将滔滔淮水染红了三天三夜。昌平君困守孤城无力回天最终夫妻双双服毒自尽以身殉国。临去之前将心儿托付给了我。” “我是屈家后人原只在宫中教导昌平君一些文墨之事而景大娘则是昌平君夫人的陪嫁侍女。都手无缚鸡之力。我问昌平君为何不把王孙交给项氏后人反而托付给我。项氏一门武功盖世岂不远远胜于我这一介书生。昌平君笑着对我说因为你是屈大夫的族人屈家历代虽文弱但刚烈忠义更胜于其它氏族。” 我的心砰砰跳着不禁绞紧了自己的双手。 屈老爹也略显激动沉声道:“后来我与景大娘得范增之助费尽了千辛万苦才逃至此地可是随行卫士却已经全部殉难了。我对范增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我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三个姓可是这国仇家恨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屈老爹突然顿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又缓缓地道:“可是秦之强大远非我们所能想象蛰伏十多年看着心儿一天天长大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嘿在城破之时就已经……”他又顿了很久方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让心儿挑起复国灭秦的担子对他是不是太残酷了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我替他做决定了。心儿……是个好孩子。” “刘夫人。”屈老爹突然起身向我拱了拱手。我忙站起身连道:“不敢您请说。” 屈老爹的目光在灯光下闪烁着凝视着我过了一会儿方又坐了下去道:“前些日子我那位老朋友范增来看我与我说起过天下之事令夫君……令夫君很是被他看得起。” 我心头剧震呼吸也不禁急促了起来。 ------------ 四六章 苍头 屈老爹沉声道:“范增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复楚的天赐之机只须王孙出面振臂一呼天下义军敢不相投。”他慢慢地道:“这话我倒是相信的。只是心儿还只是个孩子无兵无粮拿什么去压制那些四方豪雄?嘿嘿自古以来主弱臣壮未必是件好事。” 我一凛抬起头只见屈老爹神色淡然一双眼睛在一豆***之后幽幽地看着我。“刘夫人相处这些时日你的心性我也看在眼里。如今分别在即再见恐已无望我便厚颜恳求夫人看在这些日子心儿还算是真心诚意相待于你们的份上将来若有风高浪急之时还请伸手相援帮帮这个孩子。” 说罢屈老爹再次站起身便欲拜跪下去。我忙扶住了他连声道:“老爹请起莫要如此。” 屈老爹直起身长叹了一声道:“我已经老了墓中朽木不堪再用便是有心却也无力。”他顿了顿眼神中慢慢浮出一丝淡淡的悲伤与忧虑:“其实谈什么复国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已经不在意了。我只是希望心儿一生能够平平安安早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得享善终。”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慢仿佛字字有千斤需要竭尽全力才能说得出口。 得享善终我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一阵苦涩。这个老人他经历过无数岁月的眼中究竟看到了什么竟如此忧虑悲伤。 我叹了一声道:“老爹您放心。心儿就像是我的弟弟。吕雉不敢说自己有多少能力但只要一线可能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心儿周全。” 屈老爹凝视着我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 次日清晨熊心站在院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养育了他十几年的家然后这个孩子转过身踏上了自己命定的那条道路。 吕臣来的时候似乎早有准备多带了三五匹健马此时正好让给我们骑用。 我和审食其自然没什么问题景大娘也利利索索地上了马看样子至少当年逃亡之时还是骑过的。唯有熊心还没有学过刚骑上的时候有些把握不住全身僵硬差点摔了下来。那些骑卒在一边看着有几个忍不住便捂着嘴偷笑起来。吕臣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那几人顿时止住笑做出严肃之色。 “初次骑马都是这个样子。”吕臣温和地向熊心道:“公子不如暂时与我同骑待过一两日稍熟马性之后再独自骑乘也不迟。”说着从旁牵出匹高大地黑马伸手拍了拍马脖子道:“这是末将的马体格健壮而极耐久即使乘上两个人也没有问题。” “哦。”熊心脸微红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如此就有劳吕将军了。” 吕臣微笑了一下将熊心托举到了马上。又回头看了看我和审食其见我俩早已上马点点头翻身上马坐到了熊心的身后道:“出。”众骑卒齐声应诺了一声纷纷跳上自己的战马跟在吕臣的马后行去。 熊心有些沉默他虽然坚强但终究是个孩子还不能完美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吕臣似乎也知道一路上只是留心护着他的安全着意指点些路上的风景温言说些军中的笑话。熊心自幼僻居山野哪里知道这些渐渐听得有些入神偶尔噗哧一声还被逗得笑了出来看吕臣的眼神也慢慢的有了些温暖。 “吕将军我们此行欲往何处?”景大娘催马走了过来。许是久已未骑马她的身子看上去总有些僵硬。 “前往盱台。”吕臣温言道:“项梁将军、宋义将军、英布将军、蒲将军……”他看了我一眼道:“还有沛公等各位将领都齐聚盱台专侯公子。可幸公子允往否则只怕各位将军又要四散而去了。” 他说得隐晦我却可以想像出那种“十八路反王齐聚一堂谁都想当王却又都不敢最早跳出来”的情景。造反最终就是想让自己当皇帝这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吕臣转过头微笑着对我道:“刘夫人也请放心沛公前些时日已经收复了丰邑如今一切安好与项梁将军甚至相得。” “多谢将军告知。”我在马上欠了欠身试探地问道:“吕将军英武过人不知是哪位将军的部将?”吕臣微愣淡淡地笑了一下却没作答。 “我家将军岂会居于他们之下”旁边一名骑卒忍不住插话道:“苍头军听过吗?就是我家将军带出来的。” “多嘴。”吕臣喝斥了一声看那骑卒缩了缩脖子催马一溜烟跑到了前面这才回过头道:“部卒无礼刘夫人切莫见怪。” “苍头军?”熊心转头看了看身边骑卒头上系着的青色布巾道:“就是在头上系着块青布吗?” “公子所言正是。我们原都是陈胜王帐下的部卒。”吕臣温言道:“陈胜王被庄贾那厮暗害之后义军四散我们剩下的几万兄弟聚在一起头扎青巾和秦军干了几仗。”他摇了摇头道:“秦军叫我们苍头军其实不是什么好名字。” “陈胜王?”熊心扭过头看看吕臣又看了看身边那些身手骄健的骑卒眼中流露出孩子般的兴趣。 ----------- 吕臣其实也算出身书香可惜父亲吕清在坑儒之难中遭受株连家产尽没父子二人俱被官卖为奴。“当时父亲病重我却又被主家卖出不得侍奉在跟前。正在没奈何的时候听说陈胜王的队伍路过我便寻了个空子逃了出去。” 吕臣还是拗不过熊心说起了他自己的故事语气却始终是淡淡的“陈胜王救了我们父子我就在他的宫里做了一名近侍干些洒扫的粗活。后来秦军打来他们一直进我跟着王一直向后败。后来王就上了庄贾的那辆车我也跟在旁边……” 他突然顿住过了一会才慢慢地道:“我当时还没有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拉在了后面远远的看到……看到庄贾趁王回身向后看时用袖子里的一把利剑刺进了王的后心。” 熊心倒抽了一口冷气啊地低声叫了出来。我虽然早已知道但听到一个现场目击者当真在面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仍忍不住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吕臣有些怅然的拍了拍座下那匹黑马道:“当时若是有它就好了。”黑马轻轻地打了个响鼻似是回应他的话。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他随败军一直退到了新阳聚拢了剩下的队伍人人青巾裹头誓要为陈胜王复仇。他们反攻下了陈县抢回了陈胜王的遗体杀掉了弑主的车夫庄贾。章邯闻讯立即派左右校尉率兵来攻。秦兵终究势大陈县得而复失。 “后来听说项梁将军欲立公子为楚王我便引军到盱台与项将军合兵一处。”吕臣含笑道:“能亲来迎接公子实是末将之荣幸。” 熊心的眼里闪动着光芒他将手轻轻搭在了吕臣的身上恳切地道:“将军真乃我楚国之忠臣良将啊。”这个举动让吕臣怔了一下他不禁微微动容道:“公子过奖了末将不敢当。” 熊心收回了手负在身后这个动作让他身形显得格外修长似乎突然长大了几岁。他轻叹了一声道:“虽然前路维艰但有将军在我身边灭秦复楚终还是有望的。” 吕臣凝视着熊心犹带几分稚气的面容眼神渐渐热切起来终于沉声道:“是公子!” ------------ 四七章 群雄 盱台位于淮河中下游洪泽湖南岸境内冈峦起伏形势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 吕臣向熊心介绍道:“此地控两淮之要据清河口、汝河口、颍河口三口之险系淮南江左之本自古未有不得盱台而能东下江左、西上中原的。各位将军原在薛城会盟但薛城地势与盱台相差甚远故而决定移师盱台。如今此地已经陆续汇集了近二十万的义军。” 熊心听了不禁动容问道:“久闻项家军勇冠江东不知项梁将军部下有多少人马。” 吕臣略想了想才含糊地答道:“也应有七八万之多。项家军别扎一营个中详细末将也不甚清楚。” “哦。”熊心点了点头似是若有所思。 “听说项梁将军有一子侄项羽有万夫不挡之勇吕将军可曾见过?”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刘夫人是指少将军项羽吗?”吕臣有些诧异地看看我道:“会过几面却未曾深交。只知是个年青有为的小将却不知他有如此勇名。”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我微微笑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项羽这个时代不世的勇者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一个千古的传奇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 路上非止一日。熊心尚是次进行如此的长途跋涉但从第三日起他便坚持自行骑乘勉强跟着队伍进行一路直颠得面青唇白却只是默默忍受不肯叫一声苦。(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吕臣早已令人将迎到熊心的消息飞马报知了盱台刚至盱台县内那报消息的骑卒便返了回来禀道各位将军得到消息均大喜过望目下已在县门前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欲迎接王孙殿下。 熊心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对景大娘道:“大娘麻烦您帮我更衣。” 吕臣微笑道:“公子不必这么麻烦走了这么远的路沾些灰尘有什么奇怪。这些将军平素在战场上滚惯了哪场仗打下来不成一个泥猴子?” 熊心淡淡地道:“话不是这么说总归是初次见面心不愿让将军们失望。”说着从景大娘捧出的衣包里捡了件素淡的蓝色锦袍穿在身上又梳拢了一下略显散乱的长这才再次上马。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向吕臣微笑了一下道:“吕将军我们走吧。”说罢微磕马腹催马当前行去。 这个笑容犹显得恬淡平静竟看得吕臣微怔了一下才应道:“是。”一催马带着一众骑卒以及我们三人跟在熊心的马后向盱台而去。 ----------- 盱台县城前我终于见到了那些在史书中被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英雄。 项梁已年近五旬方面燕髯身形健硕。他自然而然地站在所有人之前气度从容比年仅十多岁尚显稚嫩的熊心更像一个王者。 看到熊心的马已到项梁一摆袍袖当前急步走到熊心的马前亲手拉住了马缰又伸出另一只手将熊心扶下马站定这才松开缰绳跪拜于地呼道:“末将项梁见过公子。”他这一跪身后跟着的十几名将领也纷纷跪了下去。熊心忙伸手相扶连道:“将军请起。”扶起了项梁忽看到项梁身边一人微怔了一下道:“范……先生?”伸手将那人也扶了起来。 跪在项梁身侧的人正是范增。熊心素日喊范爷爷惯了此时硬生生地改口语气顿时微变。范增身子一颤须眉微动似是笑了一下又似未笑道:“见过公子。” 熊心目光闪了一下一时似是不知怎么回应便微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了项梁身后道:“这位将军是……” “宋义将军!”项梁站于一旁接口道。“原为我楚国令尹。”又指了指下一位道:“陈婴将军人称东阳长者。” “英布将军。” “蒲义将军。” …… 我侧身站在路边随着项梁的介绍一一打量着他们。 宋义的年纪似已近六旬锦服绣带和谐雅致须修整得一丝不乱望之极具风度。他原为楚国令尹身为高位养尊处优后来虽多年隐匿乡野却也没有丢掉原先的习惯与品味。 与之相比站在他身边的陈婴便朴质如乡间农夫。陈婴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肤色微黑目光澄澈笑起来眼角便皱起两道深深的纹路果然像是一位憨厚的长者。 陈婴身后便是英布。英布又名黥布脸庞倒是有几分英俊精悍可惜右半边脸庞上至额角下至耳际刺着青黝黝的几十个小字说话之时这几十个小字便也随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跳动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狰狞。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多少药物能彻底洗去刺青留下的印迹看来这个大秦的刑徒这辈子都要顶着脸上的几十个字生活了。 而蒲义则又高又壮一群人里也唯有他顶着一身盔甲站着比旁边的英布整个儿大上了一圈倒衬得原本彪悍的英布显出几分精致来。 “刘季将军……” 项梁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心中一跳忙抬头看去。刘邦掩在蒲义庞大盔甲的阴影里几乎难以被现这时才踏前了一步深揖一礼道:“沛县刘季见过公子。” “哦。”熊心微笑了起来道:“你就是刘沛公吗?”他早已知道刘邦是我的夫君这时便多看了几眼笑着点了点头。 “季布将军。”项梁又向熊心介绍下一位。 我却没有跟着看过去只是看着刘邦数月不见他显是瘦了。当沛县亭长时养出的那点肥油似乎已经被刮得一干二净脸色也有些微白但举止倒似稳重得多此刻站在项梁、宋义等人的身后也不觉得有多么不堪搭配。 待熊心走过面前刘邦立刻望向了我这个方向。适才他立在蒲义将军的身后想必早已看见站在路边的我这一刻见过熊心目光立时灼灼地落到了我身上微白的脸上也泛出了些许血色。 这个人……这一刻……忽然让人多出了几分亲近的感觉。 “小侄项羽。”项梁又指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道。 项羽!我心头剧震目光立刻离开了刘邦落到了那个青年的身上。 很年轻这是第一个印象。大约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高大肩膊异常宽厚锦袍之下也能看到高高鼓起的肌肉让人丝毫不怀疑那其中蕴含着的巨大力量。出乎我想象项羽有一张看上去很清爽的面庞鼻如悬胆两道浓黑的眉毛便如鹰翅般向鬓角展开而眉下则有一双幽深地重瞳。 重瞳看着你的时候似乎异常的专注但再仔细去看时却又似完全没有看你。两只幽暗的瞳孔叠套在一起倒印于其中的影像也似有一远一近让人恍惚而难以分辨。 项羽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拱了拱手道:“见过公子。”他的唇轮廓分明一笑起来的时候便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右边似乎还有一颗虎牙探出了头这让他看起来又小了一两岁。 熊心站住了脚步也许是我曾提过项羽有万夫不挡之勇所以他认真地打量着项羽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莫测。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听说你武功很好啊能不能教教我?” 项羽那双重瞳闪烁了一下微笑道:“末将练的是杀人的功夫公子身份尊贵哪用得着学这些。” ------------ 四八章 伤逝 喧闹一阵后一群人簇拥着熊心上了马向城内早已准备好的宅邸而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刘邦却抽身而出几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夫人。”他的目光略带些贪婪地在我的面上流连然后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夫人我们回家吧。” 我心里一阵温暖又细细地看了看他刘邦真的瘦了。忽然看清刘邦穿的是件细麻所制的衰衣腰间还扎着根细麻绖带不禁惊了一下道:“夫君?家中何人……去了?” 刘邦沉默了一下道:“两月多前娘她……”他顿了顿道:“先回家吧再细细说与你听。” 故去的人是刘邦的母亲我的婆婆吗?我不禁有些怅然。 自嫁与刘邦未过多久便另立了门户与她其实并未相处多久。印象中这位老太太并不多话时时刻刻都在忙着手中的活计。家里人多年青人都下了地做饭、缝纫的活便落在她的肩上。她做的饭不很好吃却还是喂饱了一家老小她缝补的衣服也不算精细但好歹没让家里的人光着身子出门。 刘邦岁数老大还没什么出息从来不得父亲的喜欢被斥骂几声是家常便饭他母亲却从没说过他一句每每等他父亲气消了之后又悄悄地给他添上一碗饭然后拿着他扯破的衣服去缝补浆洗。 在那个家里母亲应该是他最爱的人。 我抬头看了看远去的人群迟疑道:“各位将军都去迎接王孙夫君不至是否有些不妥。” 刘邦苦笑了一下道:“无妨项将军府上今夜怕是要开场大宴我如今有孝在身这种场合也不宜多去。”他有些黯然道:“照理我原该居家守孝三年但张良先生却劝我说如今乃非常时期万事皆当从权如今也只得……” 他叹了一声然后目光柔和地看着我道:“回家吧。” ----------- 我不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月生了很多事。 那日他和樊哙、萧何等好容易冲出了乱军却惊觉我与审食其、红玉三人不见了没奈何之下只得收拢残军返回留县。此后连日派出斥侯多方搜寻打探。便有人传回消息说那场乱战之后秦军俘虏残军近千其中似有女眷已全部押至了砀县。 “我带着樊哙闯进了景驹的府里逼着他调出了留县所有的兵卒连夜出攻打砀县。巧的是有一支押运粮草的秦军刚刚到达那里一仗打了三天才总算把砀县打了下来。”刘邦道:“我们连夜查营却没有找到你和审食其只找到了红玉。” “红玉!”我惊道:“她现在哪里你可救了她出来?”想起那日我与审食其滚下长坡而红玉却孤身一人陷于乱军之中我心中忽然一阵愧疚。这些日子虽然也想过这事但总感觉她是安全的并没有多作思虑。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从没想过她虽然跟在我的身边多年能骑马能识字、能管家、能做事但毕竟还是一介弱质女子怎能应付那般残酷的战场厮杀。 审食其或许想过的或许一直担心着的但是因为我没有提他便也没有说。在他的心里只怕也怨恨着我的无情吧。 “红玉……”刘邦沉默了一下终于道:“她……已经死了。”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半晌方吃力地道:“是怎么……怎么……”喉间却噎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她……”刘邦有些费力地寻找着合适的用词“她被秦军……嗯救回来的时候伤得很重她不肯吃药也不肯进食水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最后还是……” “红玉……”我近乎呻吟地低声道:“红玉……”像是被人在心里狠狠的割了一刀生生的切下了一块痛彻心肺。我自小性格孤僻与家人并不亲近这许多年默默陪着我的一直是红玉。陪着我开饭馆、开当铺、开镖局陪着我四处游荡陪着我忍受乡人的鄙视和白眼。她虽只是个丫环在我的心里却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有什么最心底的话也只有告诉她。 放火烧掉沛县大宅的那一夜我曾对她说红玉我们还会有更大、更好的家。可现在即使拥有无数的宫殿她也再不能看到了。原希望自己的到来至少可以为更多的人带来幸福但是我最先带走的却是红玉的生命。 “食其他……”我喃喃地道不敢想审食其知道这消息会是怎样的伤痛。 “我已让萧何去劝他了。”刘邦道伸手轻轻将我揽进了怀里“别担心。审食其也是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 过了好一会儿刘邦才接着向我说后面生的事。攻下砀县除粮草大丰收之外还俘虏了近六千秦军。这些兵卒原是当年陈胜王手下大将周文逼近函谷关时秦国将军章邯临时招编的郦山役众哪里有什么忠心可言既已被俘便尽数归顺了刘邦使得刘邦率领的人马一时间膨胀到了近万人。 刘邦遂与萧何、樊哙遂回师丰邑但丰邑墙高城坚仍是久攻不下。正在没奈何间听说江东项梁与秦嘉、景驹打了起来秦嘉战死景驹自尽。几人便商议了一下前往投奔了项梁。从项梁手里借了五千人马这才把丰邑打了下来。 “这几个月一直打来打去直到攻下丰邑才算消停下来想着再去寻你哪知道娘她……”刘邦顿了顿黯然道:“她原就病重却死活不肯让人通知我直到去了家里才来报信……”刘邦沉默了下来这个素来浮浪不羁的男人今天也和我一样正在悲伤着亲人的逝去。 我流着泪静静地伏在他的怀中耳边是他的心跳声咚……咚……咚……低沉而忧郁。 ------------- 那天夜里审食其穿了一身细麻丧服来见我。 “小姐我想将红玉的棺木送回家乡明天就启程。”他微垂着头道“她若在天有灵也希望能早一天回家。” “对不起。”我低声道“要不是我非要带着她出门也不会……” “红玉不会怪您的小姐。”审食其抬起了头面色苍白像是又受了一次致命地重伤“是我……没有好好待她。”他顿住了似是强自抑制着情绪半晌方垂头道:“我不在小姐身边还望小姐万事小心。食其明日一早出就不来向小姐辞行了。” “还回来吗?”不知为什么我竟脱口问出了这句话。此前我曾多次对他说过任其去留但这一刻我却希望他还能回到我的身边。也许是因为红玉已经永远地离开一直陪着我的人只剩下了他。 审食其久久地沉默着终于轻轻地道:“我会回来的小姐。” 这是第一次红玉与审食其先后离我而去。有些人日日陪在身边的时候并不觉得多么重要一旦失去了却现他们是如此的珍贵。 刘邦日日都得去县府议事因为身边都是些粗枝大叶的男人怕我寂寞便特意买了两个伶俐的丫环陪我又从沛县接来了妹妹吕须及秀儿、如意和伉儿。家里多了三个孩子的喧闹那股盘旋在人们心中的忧伤才慢慢消淡了开去。 ------------ 四九章 新楚 审食其走后我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耳朵和眼睛没有人再为我四处打探军情内外传递消息每日只深居于府中几乎与外面那个沸腾的大时代隔绝了。 刘邦将那八百骑兵还给了我经过那场乱战这八百骑兵只剩下五百余骑他便又从自己手下拨了数百人凑齐了一千人。如今刘邦财大气粗早已不将这千八百人看在眼里还给我也不过是想哄我开心。 我自问没有成为沙场女将的欲望和潜质却又不甘心任由这一千骑兵嬉戏荒废谋思良久只得从哥哥吕泽那里要来灌婴。其实我也只知他是汉初名臣而已待他来后细心观察了数日才惊觉这人竟是天生的骑兵之才。灌婴似乎天生有种和动物沟通的能力不管多么烈性的马只要他稍作调教立时便服贴耳驯服异常人马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将骑兵的度和力量挥到了极至。 仅就一名骑兵将领来说他显然胜过审食其。 但他不可能代替审食其。虽然在我出门的时候他也会陪在车旁护卫虽然当我吩咐一些事的时候他也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可他永远不可能像审食其那样知道我想什么需要什么甚至有时不等我开口就把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他不会是第二个审食其他只是灌婴一个优秀的骑兵将领。 ----------- 有政治的地方就有斗争、有妥协自古皆然。 小小的盱台挤进了近二十万的义军这其中既有项氏的江东军也有陈胜王手下硕果仅存的少数精锐还有像刘邦这样大大小小的各地起义军。随着楚怀王孙熊心的到来盱台的形势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不断地斗争又不断地妥协再斗争再妥协……局势终于渐渐明朗起来。 熊心被各方尊立为楚怀王。怀王原是他爷爷的王号续用这个名字其目地就在于向天下告示他乃是正统嫡传的楚国王室后裔而不是像景驹那种随随便便的旁支小系。 老谋深算的东阳长者陈婴把手下的两万多人马丢给了项梁甘愿做一名无兵权的文臣作为回报项梁为他争取了三个县的封邑并力挺他做了楚国的上柱国。 故楚老臣宋义则被封为卿子冠军意为冠于所于武将之上的将军其实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而作为陈胜王一系的代表吕臣并没有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得到什么但熊心却提出任苍头军为护卫军的要求护卫军历来都为楚王手中最核心的兵力这一任命立时使得吕臣的地位然起来。 这场政治斗争最大的胜利者是拥有最强军事力量的项梁他自号武信君总揽军务。(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其实武信君这个号并不甚吉利当年秦国张仪外连衡而斗诸侯何等强人因功封得五邑封号为武信君最后不为秦武王所喜客死魏地。而陈胜王的部下武臣也曾自号武信君不久便死在了叛将李良的剑下。 但诡异的是整个盱台竟没有一个人提醒项梁人们保持着沉默似乎都在等着看这一位武信君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 战争让女人走开这是男人们信奉的当他们在朝堂上剑拔弩张时我却闲得几乎要霉。以前也算看过若干本穿越小说主角一回过去天生便成了万人瞩目的中心呼风唤雨好不自得。而事实上即使是在这个对女人的态度尚算宽容的秦末汉初留给我的空间依然少得可怜。 我不是男人所以我必须待在家里。 管理家务教养子女同时愉悦夫君的身心。 其实应该说来庆幸刘邦并非出身世家他的草根背景以及天生散漫的性格使得他对这些女人该守的规矩并不太在意相对于其它男人来说他更愿意和我谈论一些外面的事。例如说说秦军近日有什么动向今天堂上谁又和谁唇枪舌剑了一把以及他对某些人私下里的看法。他虽然肚子里没有多少学问难得却有惊人的悟性往往能一眼看到事件的根源所在直指中心让我也不得不暗自叹服。 现在的刘邦不很得志。 自从项梁派兵助他攻取丰邑之后他便被划入了项氏一系。可即使在项家军里他也人微言轻并不被人重视。手下拢共万多兵卒其中还有一半是项梁的友情赞助而且士卒的人数、质量都提不上台面不过是凑数而已。 楚国新立大封群臣雨露遍撒连英布那个黥面刑徒也被封了个当阳君他却还只是个普通的将军。别人见了他仍然尊一声沛公可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个“沛公”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过好在他生性豁达只觉得如今的地位比之当年在沛县当一介亭长已经好得不知多少倍便也没有多委屈依旧每日开开心心地把在盱台的老兄弟以及刚结识的一帮新朋友叫在一处喝酒倒也快活。很快他便以好友好酒而在盱台义军里出了名提到他时众人都会笑嘻嘻地道:“沛县的刘季吗?酒量不错是个好汉子。” 可我却在隐隐焦虑着新楚的局面远非想象中的那么乐观。且不说大秦雄兵犹在一侧虎视眈眈便就在朝堂之中主弱臣强项梁大权独揽早已有人暗生怨怼只要略见风雨那一点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须臾便可打破到那时外患未除内乱已生只怕谁也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 更何况如果我记忆不差的话历史留给项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一日我令人准备了些上好的鲜鱼又挽起衣袖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清蒸鱼。然后吩咐灌婴亲自给项梁将军的府邸送过去。 “不是送给项梁将军而是送给虞姑娘可千万别弄错。”我叮嘱道“路上小心些别粗手大脚地把汁水都漏掉了。”灌婴虽然诧异却仍喏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捧着食盒去了。 自从那日在城外看到项羽我便令人四处打听虞姬果然也在盱台只是深居简出不轻易见人。我苦思良久却也想不出见她的方法终于灵机一动想起了当年在下邳做的那条鱼她若还记得那条清蒸鱼便应当还记得我若已经忘了最多诧异一下也不至于有多么失礼。 半个时辰之后灌婴回报项府已经收下了那条鱼。“虞姑娘说明天来府上探望夫人。”他道。 我点点头示意他下去休息。心中却忽然激荡不已。终于又要见到你了虞姬。 已经近十年过去你又变成了什么样了呢? ------------ 五拾章 风云 自古美人如名花。[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记得还是在二千多年后的那个时代因为生活在江南屋门前便有园林工人种了成片成片的虞美人。每年四、五月间春光正盛时便是虞美人花开的时节先只是娇羞不胜的小小花蕾而后忽有一夜春雨过后便竞相盛开了。袅袅娉娉姿态葱秀微风拂过仿如只只彩蝶在丛中展翅。 虞美人据说便是虞姬精血所化。但那时我从未想过今生会与虞美人花传说的源起有什么关系。 我再一次见到虞姬时她正背对着我立于厅中一件素白的锦缎长披风裹着个亭亭玉立的人儿真有出尘之感。听到脚步声响她回过了身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吕姐姐吗?”她的眼波仍如少年时那般清澈明净流转中却又多了三分温柔三分娇媚真是清丽难言让人望之欲醉。 十年的光阴看来已将一名纯稚的少女雕琢成了倾城之色。 “是我。”我含笑道“妹妹真是越来越美了。”忽然想到这便是吕雉与虞姬的第二次相见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莫非刘邦、项羽、吕雉、虞姬这四个人恩怨纠缠、悲欢离合的一生莫非竟是从这一次平平淡淡的重逢开始?莫非因为我们的重逢冥冥中将会推动着刘邦和项羽这两个气质迥异的霸主枭雄走到了历史的前台? 这次重逢的主导者是我是我用一条清蒸鱼引来了虞姬。可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不是吕雉历史上真实的吕雉与虞姬之间又会生怎样的故事? 一种时空错乱感以及历史荒谬感忽然如潮水般冲进脑海我一时怔怔的只是看着虞姬那张清艳动人的脸庞呆。 ----------- 我与虞姬的这次见面其实并不如后人所猜测的那样充满了戏剧性的勾心斗角不过是两个多年未见的朋友说说这些年生的事而已。 虞姬已经是个大姑娘性子也变得温柔内敛坐在我的面前微含着笑只絮絮地说了些她这些年的生活。她怎么随着项伯住到了项家怎么又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堂哥虞子期怎么又会跟着项家人一起到了盱台。听上去倒是平平淡淡一点令人惊异的地方也没有。 “好像还有事没说哦?”我笑着瞟她。 “哪有?”虞姬的脸忽然微红了一下然后整个变成了粉粉嫩嫩的色泽真仿佛成了一朵淡粉色的虞美人花。 我见犹怜。 我心里暗自赞叹了一下却微笑道:“听说……有位少年英武的将军……”我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因为虞姬脸上的红色越来越深似乎有一小碟染指甲的凤仙花汁整个浸润了上去。 她咬着唇嗔道:“姐姐项羽他……” “哦。”我故作点头状道:“原来叫项羽呀。” 虞姬的脸愈加红了过了片刻才道:“姐姐你别再提他我……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我倒真的诧异起来难道这对神仙眷侣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矛盾?不觉也有了一点狗仔队的心态试探着问道:“怎么了?难道是……不会吧妹妹这样的容色天下哪有女子比得上?” 虞姬沉默了一会微笑道:“姐姐说说你吧。我听军营里的人说沛公为人是挺好的。” “他呀……”我微微地笑了笑“我们成亲好几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他待我……一直很好。” “都说沛公好交朋友是个顶豪爽的人不像项羽脾气又臭又硬还……。”虞姬顿了顿蹙着眉道:“不提他了……” 这对小情侣大约是起了什么小矛盾我猜测着却也不便贸然询问正有点冷场听得站在门边的丫环回禀道:“夫人沛公回来了。”话音未落刘邦已经几步跨了进来哈哈笑道:“夫人你猜我今天把谁请来了?”一眼看到了坐在我身边的虞姬楞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虞姬的脸色又红艳艳了起来她一向深居简出极少与人打交道此刻竟下意识的站起来往我身后靠了靠又觉得失礼敛衽微施了一礼低声道:“见过沛公。” 刘邦的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艳转头看了看我道:“这位姑娘是……” “是虞姑娘。”我看着刘邦淡淡笑了笑道:“项羽少将军未过门的……”还未说完虞姬已经在一旁跺着脚嗔道:“姐姐!”又红着脸道:“我可要走了。” “怎么小虞姬见了我就要走啊?”门外忽有人笑道说罢那人几步进了屋站在刘邦身边笑吟吟地看着她竟是张良。 “张先生!”我大喜过望身边的虞姬也惊道:“子房叔叔。” 回盱台后我曾打听过张良的行踪只知道他数日前已经离开盱台去迎横阳君韩成去了。韩成是故韩公子据说先韩王的几个孩子中也就算他有些王者之相。张良祖上五世相韩当此乱世自是四处奔波以谋再立韩国。上次在留县碰到他时他便正欲去拜见景驹。如今景驹已死新楚刚立而项梁之势却渐大。张良素与项伯交好以他的手段与口才只需寻来故韩旧主再上下游说一番韩国也未必没有复立的希望。故而不待局势平定便匆匆离开快马加鞭地将横阳君韩成接来了盱台这个新楚的权力中心之地。 “刘夫人。”张良拱了拱手道:“良刚回盱台听得夫人安然归来的消息特来探望。不想虞姬姑娘也在这里倒真是无巧不成书。” 虞姬的神色也自然了些道:“是啊我与子房叔叔好几年都没见了伯伯昨天还说要派人去把你揪出来呢。” 张良微笑了一下道:“那倒不必劳他大驾良自会送上门去的。” 刘邦哈哈笑道:“果然是难得这么巧的事今天可是值得喝上一杯思红!”他点了点站在门口的丫环道:“吩咐厨房备些酒馔上来。”那丫环是他刚刚买进府放在我身边的原在楞楞的听我们说话这时忙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虞姬略显犹豫之色轻轻咬着唇神态间仿佛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瞟了我一眼正欲说话忽听得门外刘邦的贴身短兵禀了一声:“回沛公门外有位项将军求见。” 张良眉尖微动问道:“多大年纪?” “约在二十左右。”那士卒道。 项羽? 我看了虞姬一眼又看了看张良不禁哑然失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天下间的风云人物都聚到这里来了。 ---------- 项羽一身素白的衣服不过他身材高大健硕看上去仍然威武不凡。他踏进厅来重瞳微闪目光立刻落在虞姬的身上停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冲着刘邦拱了拱手淡淡地道:“沛公。” 刘邦忙回了一礼笑道:“项将军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项羽深深地看了虞姬一眼方微笑道:“我是来接虞姬的她出门有段时间了伯父不太放心。” 虞姬垂下眼帘轻声道:“要是伯伯知道子房叔叔在这里只怕他自己第一个就过来了。” 项羽似是听见了他微微地眯了眯眼然后打量了一下张良道:“敢问这位是?” “张良张子房。”张良含笑道。 ------------ 五一章 朋友 “原来是张先生。”项羽客气地拱了拱手:“常听伯父提到过先生的名字。” “哦?”张良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项羽微笑道:“项伯曾提过在下吗?” “是伯父一直称先生为天下智者。”项羽答道眼睛有点心不在焉的看向了虞姬。而虞姬则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又向我身后靠了靠。项羽的眼神中于是流露出了些许气恼之色象是……一个正在和女朋友闹脾气的大男孩。 一直以来在我的想象中项羽这尊杀神应该是身高丈二、膀阔腰圆、满面钢针般的胡须一身杀气的汉子但当真见了面却现远不是这样。他很年轻很朴素很干净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健壮而不粗壮骄傲而不失风度俨然一个翩翩世家子的风范。 细想也是项羽出身贵族世家在义军之中算是相当的高贵虽然自幼不喜读书但毕竟多年的根基摆在那里举止投足之间的风采仍是强过了草莽出身的刘邦百倍。何况如今项梁仍在万事都用不着他这个晚辈操心劳神虽然上过几次战场也都顺顺利利没多少波折以致于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一个未经风雨、未遇磨难、武艺高强且又骄傲不群的贵公子罢了。像是一把宝刀安安稳稳的套在鞘内只要永远不被拔出就永远不会伤人、不会有杀气。 屋里一时有些冷场项羽瞅着虞姬虞姬却只侧着头偏不看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刘邦和项羽自不会对这种情形无知无觉但这种小儿女间的情事却又不方便插入其间也只得有点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思红领着几个家奴捧着几只食盘悄悄走了上来。一股浓浓的酒菜香气顿时飘进屋内煞是引人垂涎。在刘府别的说不上厨子却是第一流的这也是为什么常常只要刘邦一声招呼立刻便能跑来一大帮兄弟的原因。 冷了场就需有人来圆家中主妇难辞其责。我看了一眼端上来的酒菜微笑道:“今日难得是张先生和项将军都在这里两位可都别急着走。后院有个水阁最是喝酒的好地方你们三个大男人不妨上那儿喝上几杯。至于我和虞姬妹妹自然还有我们女人的体已话要说就不去和你们掺和了。”又笑吟吟地看了看项羽道:“项将军放心待会儿保管让妹妹跟你走就是。” 刘邦微怔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大笑道:“是是是张先生和项将军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朋友男人嘛有什么话酒桌上不好说偏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转过头对那丫环道:“思红把酒菜端到后面水阁去把府里最好的酒都拿上来要快!”见那丫头匆匆去了才又回过头一把抓住了项羽的手道:“项将军咱们只管喝酒去。” 他的岁数大项羽许多这抓人就走的举动虽是粗俗不礼骨子里却透着亲热项羽略怔了一下似是想拒绝但终究没说出口居然就默默地被刘邦抓着手拉走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张良也微笑了一下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妹妹”我看着三人的身影远去转身对虞姬笑道“他们走了才觉得耳边清静一点。” “沛公似乎很听姐姐的话。”虞姬微笑道。 我怔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点感概轻叹道:“这么多年夫妻了倒也说不上谁听谁的。”顿了顿拉住了虞姬的手道:“妹妹咱们不管他们男人的事。姐姐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几样好菜非让你把舌头都吃下去不可。” “吕姐姐的手艺天下无双我十年前就知道了。”虞姬道:“今天我可不要坐着等吃我也要学一点做菜的本事呢。”她带着点俏皮地笑了笑仿佛又成了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于是那一天刘邦、项羽、张良三人在后院水阁里饮酒而我和虞姬则钻在厨间里研究怎么做菜。虞姬的脸又被炉火的热气熏得红了但眼波水灵灵地流动说不出的俏丽动人。 如果我不知道未来将生的事那将是我觉得无比快乐的一天。但是每当我不经意的看到虞姬的笑容时便会不自觉的想到她未来的命运以及我与她之间最终破裂的友谊。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冷流渐渐涌出来让我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冰寒入骨。 到了晚上虞姬偏不肯单独跟项羽回家非拉上我不可于是也就带上了刘邦张良便索性也跟在后面五个人三匹马一辆马车带着几个兵卒一直将虞姬和项羽送到了项府门外。 男人的交情多是从酒里来的。三个男人已经喝了一下午的酒都薄有醉意此刻骑在马上一路大声地说笑着。张良还好些终究是文人的底子稍有自制刘邦就最是不堪说着说着居然就把手搭在了项羽的肩上有时还用力地拍几下。而项羽这时似乎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竟然不时因刘邦一句粗俗的酒话而大笑起来。 可能是因为项羽好歹出身世家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这种市井间的酒话俚语微醉之下反觉得刺激觉得身边的这个来自沛县乡下举止粗俗的刘沛公倒也有几点男子气概。 这一晚他们是朋友就如同一路上坐在马车中窃窃私语的我与虞姬一样是朋友。 ------------ 找回虞姬这个朋友之后我的生活顿时丰富多彩起来。她三不五时上来串门我也时常去项府看她有时还约着一起上街换身朴素的布衣去买些虽然不值钱但却有趣的小饰品。虞姬就像二千年后那些热爱逛街购物的mm一样对这项活动充满了乎寻常的兴趣。我这才现原来自古以来的女人在骨子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继虞姬之后刚入盱台便分手的熊心忽然也有了消息。他这些天一直安置在项梁替他买下的一座当地富户的大宅里府前的卫队除了青巾裹着的苍头军还有项梁手下的项氏子弟兵双岗双哨好不严密。我纵想去看他却也懒得惹这些麻烦了。 没有料到熊心居然派了人请我进宫。按说熊心如今已经贵为楚王理当有些宫廷侍卫之类服侍左右但当此战时一切也都从简了。那来传话的人青巾裹头显然只是苍头军的一名士卒见了我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可是刘沛公夫人楚王有请。” 熊心那张纯稚却略带坚强的少年面孔突然跳进了我的脑海是该去看看他了这个孩子这个虽然身处众人的中心却注定要寂寞的孩子。 现在的新楚国早没了以前的那些规矩到了熊心居住的府邸后那士卒只和站立在门外的士卒打了声招呼便径自将我带到了楚王熊心的书房外让我在侧厅等侯自己则去通报。 我站在窗前向外看了看可能因为这原本只是一座乡间富户的府邸所以屋外花园并不是很大两三个士卒站在院内易守难攻的位置目光不时四处扫射着显然是派在楚王身边的卫士。 正看着忽见熊心书房的门吱的一声拉开了盱台城外曾有一面之缘的上柱国陈婴大人走了出来他走了几步忽然立定了脚步低声吩咐了身边一名士卒几句话这才慢慢离去。随后只见熊心也迈出书房向我所在的偏厅走来。 ------------ 五二章 陈平 仅止十多日不见熊心似乎长大了不少目光坚定脚步沉稳。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他站在偏厅的门口微笑地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声:“刘夫人。” 他不再喊我吕姑姑而是喊我刘夫人。那个喊我吕姑姑的快乐的牧羊少年看来将只会存在于记忆之中了。我暗自慨叹了一声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吕雉见过大王。” “刘夫人不必多礼。”熊心走到矮几边坐下方道:“夫人请坐。” “是。”我喏了一声在下找了个位子坐了。 “原想早些请夫人过来坐但一直……”熊心顿了顿似是淡淡地苦笑了一下道:“后来听说沛公家有母丧又怕夫人有所避讳所以……可在这盱台城里放眼望去除了景大娘以外我也只有夫人一个熟人。” 这话讲得有些可怜我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道:“大王近日可好。” “不错衣食倒是强过以前百倍。”熊心淡淡地道。 有一些冷场。 从前在山坡上我和熊心从来不会找不到话题他总是着迷地不停问我关于山外的事而我也喜欢他的天真单纯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如今坐在这华贵的厅堂里我们却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找不到话说了。 “大王您也不必过于忧虑一切都会好的。”我忽然想起“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那句名言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只是沉甸甸地坠得人心疼。 “是一切都会好的。”熊心终于展颜微笑了一下口气也轻松了起来“听说近日夫人有了一位闺中好友?” “我与虞姑娘十年前就认识那时岁数都还小得很哪知这么多年过去竟然在盱台又碰上大家都觉得很难得。”我审慎地挑选着用词。 “听说那位虞姑娘是项羽少将军未过门的妻子。”熊心微笑了一下道:“项家可是我们大楚的擎天栋梁沛公如今在武信君麾下效力日后定会为我大楚立下赫赫军功到那时夫人当可妇凭夫贵得享尊荣。” 我看着坐在面前的熊心忽然觉得他虽然看上去冷静坚强但骨子里仍然一个孩子。不禁笑道:“我和虞姑娘不过一介女流哪里懂这些军国大事。吕雉只知道夫君刘邦是大楚的臣子领一群兄弟揭竿而起力抗暴秦所效忠的也是楚国的大王。项梁将军贵为武信君总管全楚兵马夫君自然要在项将军的帐下听命。” “倒也是。”熊心略显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也有心想见见沛公听吕臣将军说他是楚军里头一个好交朋友的。” “也就是酒肉朋友罢了。”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哪像我关在这屋子里连……”熊心突然顿住笑了笑没有说下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又和熊心说了好一阵子话才觉得彼此间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依稀又有一点当日山中的情景。熊心的情绪也渐渐好了脸上的喜悦漾了一些进入了眼睛里开始变回那个活泼开朗的孩子。 一名士卒便在这时匆匆走近书房立在门外禀道:“回大王武信君现在书房求见。” “噢知道了。”熊心怔了一下眼中的笑意瞬间退去他慢慢站起身随手掸了掸身上的因盘坐而显得略乱的衣袍这才向门外走去。待到门口却又回过了身道:“若是有空刘夫人可常来坐坐景大娘她也想有个人说话呢。”想了想又道:“我待会儿去吩咐士卒凡刘夫人来一律不得阻挡。也省得派人请来请去那么麻烦。”说罢看着我微笑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我又走到窗口向外望去只见熊心脚步匆匆的走了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一名士卒从书房里走了出去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人竟是张良。 他来做什么?我一阵诧异转而又释然想必是为横阳君韩成做说客的。如今既然项梁已经带他来见熊心只怕这事已有九成的把握了。 我自知自己所待的地方是大楚权力核心之地有些隐秘之事知道多了未必是好事也无意多待等张良走进书房后便匆匆离开了这座禁卫森严的宅邸坐上马车回家。 ------------ 盱台城现在非常的热闹近二十万义军的聚集以及楚都的新建创造了巨大的需求虽然在这个时代全然没有什么商品经济的概念但民间自的物品买卖仍然越来越兴旺以至于盱台县城原本狭窄的街道都有些不堪负荷。 马车在街上困难地行走着还未到最繁华的城中心地带驭手已经是满头大汗回过头禀道:“夫人前面实在不好走您看我们是不是走武信君府边上的那条路虽然绕些路但却人少也僻静些车走得快。” 我嗯了一声。明白他的意思项梁府邸旁边驻了不少了项氏子弟兵民不与官斗是老规矩了所以那些做买卖的小商贩轻易也不敢去那里倒使得武信君府四周都格外静穆起来。 驭手见我没有异意立刻掉转车头从路边的一条小路插了过去。果然越靠近武信君府的人越少市场暄嚣之声渐渐远去能听到马蹄踏在路上的哒哒声。 素日来看虞姬因是女眷走的都是侧门过正门倒还是第一次。我撩起了车帘向武信君府看去只见这片府邸外墙都是厚重的巨大青石所砌似乎已有些年月了一些青石上星星点点冒出了些苔藓。十多名二十左右岁的兵卒肃立于府门前个个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府前有一片颇大的广场场上搭起了两片长棚二三十个服饰各异的人坐在长棚之下似是在闲谈还有一两个士卒来来往往替他们倒水解渴。 “七夜那都是些什么人?”我问跟在车旁的叶小七。 叶小七是灌婴派在我身的护卫个子不很高极机灵的一个小伙子。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突然想起了以前看的某部倩女幽魂的电视剧里面有个“七夜”于是便随口叫他七夜。叫了几次大家都习惯了反觉得他原来的名字不顺口还有一两个新进的兵卒居然还以为他真名就叫七夜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世上居然还有姓七的。 叶小七在马上微俯了俯身道:“回夫人有些是各郡县派来回复公务的还有些是赵、魏各国派来的使臣。武信君府也不是很大每天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岂不混乱于是就搭了长棚让他们在这此歇歇脚等侯晋见。” 我点了点头回想到熊心的府前冷冷清清这里却门庭若市当真成了鲜明地对比。不禁微叹了一声正要放下车帘忽见武信君府里急步走出一人。那人几步来到长棚前拱了拱手道:“哪位是陈大人?哪位是陈平陈大人?” 我一惊忙凝视看去只见长棚内站起一人约二三十岁的年纪虽衣着有些破旧但却面色白净眉目俊朗。他拱手道:“陈平在此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见教?” ------------ 五三章 赌约 “七夜。”我凝视着那个站在长棚下的人道:“待会儿去查查这个陈平的来历越细越好。 “是。”叶小七俯身喏了一声。 我放下窗帘一颗心砰砰乱跳了一阵。陈平与一代谋圣张良齐名的阴谋大师莫非就是那个白净俊美的青年?居然在项梁地府外见到了他莫非这便是天意? 由陈平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个人——韩信。他此刻是否也在项梁军中呢但如今项梁手下部众已过十万盲无目标地去打听这么一个人只怕会引人疑窦反而不好。也罢我叹了口气若历史还未大变的话韩信终究会投到刘邦的手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两个时辰后叶小七来回报他查到的情况:“这位陈大人是阳武县人后投奔魏王官至太仆。不过听人说近日与魏王颇有些不睦来见武信君也并非魏王所遣可能是欲投靠武信君而来。” 我沉吟半晌问道:“七夜盱台有什么静一点的酒家?” 叶小七想了想道:“如今盱台人多各家都爆满了要说清静也只有城外的一些酒家。” 我点点头回身取过一块布帛在上面写上几个字折叠起来递给了叶小七道:“你找个没人的空把这个交给陈大人约他明日到城外见面。地点由你定只需人少、清静便好。” 叶小七喏了一声接过布帛转身去了。虽然身为在室妇人私自传递物品给一名男子的行为在常人看来总有些暖昧但我素知叶小七机灵过人自然懂得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倒也不必和他多费口舌解释。 叶小七挑的地方不错盱台城外淮水边上树丛中挑起一只高高的酒望因为离驿路较远在水声衬托之下反而显得格外安静 雅间里陈平一身布衣负手立在窗前听到脚步声迅回过头随即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我微笑了一下料想他面露异色必是因为看到约他之人居然是一名女子的缘故。 这一次近看才现陈平果然是一名美男子面白如玉两道剑眉眉下秀气的一双丹凤眼明明是正色凝视偏给人一种脉脉含情的风流之感难怪有盗嫂的绯闻传出。 陈平的诧异一闪即逝他拱了拱手道:“敢问可是夫人约我至此?” “正是。”我微笑了一下道:“先生请坐。” 陈平微微迟疑了随即在一边盘膝坐下了却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打开又看了一眼才道:“那么这几个字也是夫人所写?” “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我淡淡地道“应该没有写错吧。” 这是陈平在家乡时说时一句话当时他不过是阳武的一个穷文人为乡里的社庙做社宰负责分配祭肉每次都极其公平乡人赞之他却私下里道:“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但现在的陈平声名不显这句话也便不为人知。而我当年读到这段时偏偏对陈平怎么能把肉分得公平极感兴趣顺便也就记住了这句话。 “夫人怎么知道这句话?”陈平凝视着我。明知道他满腹狐疑惊忌但这一凝目而视却让人觉得他此刻正深情款款地看着你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微咳了一声避开了他的眼神道:“先生素有大志天下乱后先投魏王官至太仆可惜魏王并非可辅之才屡谏不用反听谗言猜忌先生先生这才弃魏投楚欲往武信君帐下效力。以求大志得展。”我微笑了一下道:“不知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陈平沉吟一下忽然往后轻靠了一下整个人似乎放松了下来微笑道:“夫人说的不错。” “先生真的认为武信君……”我顿了顿道:“已错一次就不怕再错第二次?” 陈平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眯了一下却笑道:“不知平之所为有何错处?” “我只不过是爱惜先生一身才华不愿您在这乱世中更多蹉跎而已。”我淡淡地道:“不知先生可愿与我作赌?” “赌什么?”陈平挑了挑眉。 “近日不论武信君有何战事请先生都称病莫去。若武信君能平安回来您便大可安心在他的帐下效力若武信君……”我微笑道:“还请先生答应我一件事。” 陈平又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凝视着我半晌方道:“夫人似乎知道一些事情。可否直言?” “先生说笑了有谁能知未来之事?”说完这句话我不觉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是近日夜观星象稍有所得而已。”观星术这门神秘莫测的学问今日没奈何之下也得借来做个门面用一用。 陈平的脸色微有变幻看了看我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洒脱地笑了一下道:“那就与夫人赌了!”片刻之间便做决断果然是一代谋臣的本色。 我点点头心里暗自赞赏道:“好。不出数月此赌必见分晓。”说罢微笑着站起身道:“此地风光不错先生不妨多留连片刻小女子另有事在身要先行告辞了。” “且慢。”陈平站起身道:“说了这半天平还不知道夫人的姓名来历可否相告?” “家夫刘季现在武信君帐下效命。”我微笑着俯身一礼:“陈平先生吕雉告辞。” ------------------- 虽然已与陈平作赌但目前仍不是见分晓的一刻我与他都下意识的闭口不谈这件事。此后数日生活又平静了下来不时去和虞姬聚一聚偶尔也去熊心那里和景大娘聊一聊。然而张良的到访很快打破了我貌似安静的生活。 “武信君已立韩成为韩王任我为韩国司徒过两日我就要随韩王赴颖川去了。那是韩国故地唯有韩地尽复韩国才算真正的复国啊。”张良略带一丝感叹地道。 我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先生让这天下重分复归战国真的是件好事吗? 张良微怔了一下他的目光越过了我向远远的天际望去久久没有说话。 “虽然大秦暴虐但若七国重现岂非战乱又起?到那时这天下的百姓不过是刚从油锅起又落进汤锅便想有一天的安生日子也不可得了。”我轻轻地道忽然想起一句话不由微叹了一声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天意难料啊。”张良的脸上现出茫然之色他轻叹了一声道:“良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我道:“师傅将《素书》传你我想其中必有深意。只是师傅乃世外高人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实是怎么也揣摩不出。”他顿了顿忽然现出一丝犹疑之色道:“或许……或许……”终又摇了摇头道:“只是你一女子……嘿难啊。” ------------ 五四章 战火 数日后张良与韩王成离盱台往颖川而去韩国故地秦军之势仍大此一去便是孤军作战以仅有的数千士卒独抗韩地秦军可谓艰难万分。 那日刘邦等与张良交好的楚将都到了城外十里亭相送。当此乱世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生什么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是永别。所以彼此虽然都谈笑自若满腔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但心底里难免也都有些黯然。 我没有去送张良一则因为是女眷总觉得不甚方便二则也因为我知道张良此行虽艰险异常却并无大难。他是一个能得善终的人至少真实的历史上是这样。我只是让叶小七在送别之人离去之后再追上张良将一块我亲手绘就的布帛送给他那布帛上画的便是颖川四周方圆千里的地形地貌图。 地形图还是当年设立镖局时我让那些镖师们利用四处走镖的机会画下来的后来审食其又花了诺大的心血将其一一汇总形成了一张较完整的山川形势图。地形图即使在古代也是禁忌之物也许秦王宫中还藏有更详细的地图但在民间能够详尽如我手里的这张图的几乎已是绝无仅有。但是因为刘邦以前的活动范围不过是沛县一带其后我又受伤这张图竟是一直毫无用武之地。直到张良临行前我才翻出了这张图用两个晚上的时间将颖川附近的地势另外用布帛细细地绘了一张送他。 对于很快就要面对数倍于己的秦军的张良来说这张图的价值想必会胜过千两黄金。 ----------- 随着公子韩成被立为韩王山东六国一一复立中原似乎又回到了战国末期的时代。 但实际上此时的义军却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四处燃起的星星之火脆弱得似乎随时都会被一阵微风吹灭。而显然章邯这位秦末最优秀的统帅并不是微风而是一阵酷烈的狂风暴雨。 果然不多时便有消息传来。章邯率着他部下的骊山士卒直扑魏境以众击寡打得魏军一路溃败已退到魏都附近。原陈胜王大将、现魏相周市急向楚、齐二国求救。魏齐原是唇齿相依齐王田儋亲自率兵援魏武信君项梁也令族内将领项它领兵赴援。 于是又一场连绵战火揭开了序幕。 齐王田儋先至魏国与魏相周市合兵一处共击秦军。两国联军与章邯的军队在临济相遇厮杀了一场不分胜负。但章邯终是一代名将当晚竟趁两国联军劳师远来又战后疲惫之机令部下衔枚潜走趁夜劫营。齐魏联军猝不及妨一时溃乱成一团死伤无数。就连田儋与周市也亡于军中人头被悬于章邯营中示众。 章邯趁胜追击率兵直逼魏都城下魏王咎无兵无粮自知大势已去遂遣使至章邯营内甘愿以一身抵换城内数万百姓。章邯倒也敬他是一位好汉慨然允诺。魏王咎得信之后即于宫中纵火自焚而亡。而其弟魏豹则率数百亲随趁乱逃出了魏都。 魏王焚身之火刚熄齐国便已乱相丛生。田儋死后齐人即立齐王建弟田假为王以田角为相田间为将。田儋的亲弟田荣自是不服收拢了田儋剩下的几万残兵自行占据了东阿城。怎料章邯攻下魏都之后趁着齐国内乱直捣东阿将一座小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田荣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快马飞报项梁恳求楚国出兵相助。 楚将项它自魏都无功而返后项梁欲亲率人马前往迎敌这时却接到齐国的求救急报与帐下众将商议众人皆道魏都已为章邯所占回攻之事倒不必急于一时倒是田荣困于东阿便有旦夕之祸还是救援东阿为上。项梁深以为是遂带齐了手下大将兵马与田荣的使臣共赴东阿。 刘邦亦在出兵之列因为我与虞姬的时常来往走动如今他与项羽关系也极好。项羽素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但也不知怎的竟看上了刘邦这个出身草莽没半点学问的沛公居然还开口称他一声大哥偶尔也来家与他喝喝酒。 帐下点兵之时项羽便捎带上了他的这位“大哥”将刘邦的兵与自己合为了一路意思自然是想替大哥挣点军功。而刘邦也是无可无不可他反正也在项梁帐下听用怎么用当然还是要听主帅的。于是他手下这万余杂兵便混在项梁的大军里出了。 而陈平这个我一直关注着的家伙果然称病未出。他如今已被项梁封为客卿参赞一应军务。虽不是实职但好歹靠近领导遂也成了盱台城里颇为重要的人物。这一突然称病顿时引得好些人侧目。好在项梁知道他原是从魏咎那里投奔而来的而此次出兵最后总归还是要打回魏都去在他含含糊糊的解释之下以为他心有芥蒂便也没多加细问只令他留城休养。 只有我知道陈平的称病是因为与我的那场赌约。 我与他盱台城里两个深居简出的人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心态旁观着项梁那注定悲剧式的命运。 ------------- 张良走后审食其却回来了。 他回单父城安葬了红玉又出资替红玉的寡母建了屋子买了田地一切安顿得妥妥当当这才抽身回到了盱台。 灌婴的一千骑兵并未随刘邦出征我原想将他们再交到审食其手上他却拒绝了只道:“小姐灌婴带兵远胜于我已不必我再插手。今后食其只跟在小姐身边就好。”我看了看他觉得他这一次回来似乎消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想来红玉的死必是伤他极深以致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神一般。 既这么说我也不愿勉强好在名下的镖局因为近日几多波折已经好久都没有过问了这原就是审食其管的事如今依旧交给了他倒也合适。我只告诉他今后镖局行镖各地要注意收集军情、民情再一一汇总到我这里。若说建立一个情报机构网络现在的我纵是有心也无力但若是现有的条件都不去利用那也未免太浪费资源。 刘邦走后一应军情都属机密以我的身份是探听不到的也曾试着到虞姬那里打探过但虞姬这小姑娘却天真得让我很是吃惊因为讨厌打仗更讨厌杀人关于这方面的事她竟是听也不愿意听。 “姐姐你别问我我可不要听这些事。”虞姬皱着眉道:“上次项羽打襄城打仗也就算了仗打完以后他还坑了人家几万人我听了以后心里难受死了几天都吃不下饭。” 我心里一动微笑道:“那次在我家你不理人家就是为着这事?” 虞姬点了点头叹了一声道:“姐姐我知道打仗总要死人可那是几万条命啊那些人家里也都有老有小他们死了家里人可怎么办呢?” 我默然忽然现自己似乎已没有了初来这个时代时那种悲悯的心态。我变得越来越冷漠了越来越无视于那些生命的泯灭战争在现在的我眼中渐渐的只剩下胜负得失。 ------------ 五五章 李由 我终是做不到像虞姬似的闭耳不闻回到家里盘算良久想到或许熊心那里会有最新的战报毕竟他还是新楚的怀王前线战情就算意思一下也要送一份到他那里去的。于是其后的几日借探望景大娘的名义整日泡在熊心那里看前线以及各地送来的文书。 熊心这孩子许是以为我担心刘邦的安危先还随口笑话了我两句随后便不很在意了反觉得我陪在他身边偶尔还能有商有量倒也不错也就将送到他那儿的战报以及一些其它的情报堆在了一处随我任意翻看。 这段时间楚军的战事还颇为顺利。项家军毕竟勇猛仅从军力而言要远胜于章邯部下的那帮郦山役卒。东阿城下大败章邯其后又趁胜追击大军直逼濮阳、定陶。章邯退入濮阳只能固守而已。项梁一时取之不下遂派项羽和刘邦的队伍向西进现已将至雍邱。 我正在一边拿着战报看个不停想从那寥寥几行字里看出更多的内情来忽听得熊心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如此昏君大秦焉能不亡!” 我微惊抬头只见熊心随手将手中的一份竹简丢给了我道:“看看大秦气数已尽由此事可见一斑。” 展开竹简却原来是来自咸阳的一份情报。 秦二世登位不及两年大秦各地便狼烟四起战火纷燃。二世却仍不思政事尽斥忠良唯宠幸赵高一人。那赵高心里只想着在朝中一手遮天却独独忌惮李斯一人遂在二世之前诬告李斯谋反将其一家老小尽数下狱。但因李斯长子李由仍在外郡唯恐他趁乱起兵谋反竟将此事秘而不宣。可朝廷上下人多口杂又哪里能尽数封口没几日消息还是透露了出来并有一份送到了新楚怀王的案前。 熊心叹道:“如今大秦朝中也唯有李斯有几分才学先后侍奉两代君王还勉强算得是一个忠臣如今连他都如此下场怎不让群臣心寒。嘿嘿大秦如此做派竟是天要亡它自取死路了。” 我却没有留心他的话眼睛只是盯着竹简上的李由两个字。 李由李斯的长子审食其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虽然那时与其结交总有几分利用的意思在其中但李由待审食其却始终是真心诚意的并也曾帮过当时犹在咸阳的我们很多忙。我还依稀记得以前在沛县看过的军报中称他是三川郡守在攻打陈胜王的义军时很是立了一些战功。三川那不是离雍邱很近?莫非李由竟要与项羽、刘邦的军队碰上? 李由又怎会是项羽这个杀星的对手。 在回去的路上我隔着车帘一直看着审食其。他笔挺地骑在马上神色极为淡漠。自从他回来以后这种淡漠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仿佛是对世事都没有了兴趣只是尽人事而已。 “食其还记得李由吗?”回到家我看着默立于一边的审食其终于忍不住问。 “是。”审食其略带诧异地看了看我。 “他只怕……”我迟疑了一下道:“如今他是三川郡守只怕不日将与项羽、沛公之军交手项羽之勇实是无人可挡而且偏偏……又有屠城的恶习。” 审食其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垂着眼帘让我看不到那双眼睛里究竟有什么。 久久……久久地沉默。 “七夜!”我深深地看了审食其一眼然后站起身向侍立在门边的叶小七道:“叫灌将军调一百兵卒过来。” 叶小七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去了。 审食其却倏地抬起眼帘沉声道:“小姐!” “我们去救你的朋友。”我微笑了一下道:“沛公他们兵马还未到雍邱我们快马兼程应该还来得及。” “小姐他是秦国的将军。”审食其提醒我。 “也是你的朋友。”我淡淡地道:“只是去救一个朋友而已。” 救一个人只是去救一个人。 在这个时代我曾见到过扶苏我知道他将死去可我救不了他。我曾与熊心朝夕相处我知道他将死去可我救不了他。我与虞姬情同姐妹我知道她将死去可我还是救不了她。 在这个时代我见过很多很多的人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明了一切的结局包括我自己的可是我却改变不了。 现在我却忽然想去救一个人在这个时代里第一次去救一个人去改变他必然的命运。 去改变历史。 ----------- 收拾行装带好食水让灌婴给熊心、虞姬送个口信只推说身体不适闭门养病一行人便悄悄地离开了盱台向雍邱而去。 雍邱距盱台有数百里路程一路日月兼程到达雍邱城外也已是四天以后。斥侯回报项羽将军与沛公的兵马已于雍邱城外扎营三川郡守李由据城死守双方白天已交战了一场李由败回项羽和沛公的军队却也没能趁机夺城只得班师回营。现如今一个城里一个城外正处对峙状态。 斥侯领我们找了附近一个山头趁夜色上山遥看山下只见雍邱城外三里处扎起了大片的连营那营中的点点***仿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闪烁不定。其实项梁也不过拨给了项羽与刘邦三万人马但我之前跟随刘邦之时眼里看到的最多也不过几千之数乍见这片暗夜中如一只无声的杀人兽般蕴含着森森杀气的巨大营盘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当这营盘中数以万计的凶兽都被放出之时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食其”我回头问道:“你可有办法联系得到李由?” 审食其自从我说救李由之事后眼中一直有种奇怪的神色似乎想阻止却又没有。一路上他只默默地跟在我身边偶尔我回头时能看见他的目光正停留在我身上却又立即垂下了眼帘躲开了我的眼神。 听见我问他审食其略略思索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薄薄的铁质令牌道:“这是当年李由送我的他曾说这是他家族内部的令牌若我有事只需持此令牌找他他必会帮忙。” 我接过令牌掂了掂可能是打造得非常薄的原因觉得也不是非常重。但心里仍没有把握皱着眉问道:“这么重可能射得进城去?” 叶小七在一边道:“夫人是要将这令牌弄进城去?小人看与其用箭倒不如直接掷进去。这雍邱城墙也不算很高小人在乡下经常扔石头打鸟那鸟飞得总比这城墙高些。 我看了叶小七一眼觉得这小子关键时候倒也有些用处。随手便将那块令牌塞进了他的手里道:“待会儿叫食其写几个字与这块牌子裹在一起丢进去。你记住丢不进去的话我就把你这个人丢进去。” 叶小七咧嘴笑了笑高声道:“是夫人!”忽又捂住了嘴低声道:“禁声禁声。” 审食其走到了一边他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嗤地一声扯下块衣角咬破手指在布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叶小七。 我失声道:“为什么写血书?” 审食其抖了抖手淡淡地道:“没带笔墨。这点血死不了人。” 我不禁皱起了眉夜色下审食其那张熟悉的脸上依旧一片淡漠之色忽然觉得他仿佛是陌生人一样虽然站得很近实际上却与我隔得很远很远。 ------------ 五六章 对阵 叶小七干净俐落的完成了工作像他所保证的那样准确的把令牌掷进了雍邱城内并成功的砸到了一名守卒肩膀提醒这位正昏昏欲睡的小兵有重要信件送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未过一刻城上火把明暗处探出了一张模糊的脸问道:“下面是谁?” 审食其脸色微动骑马上前大声道:“城上是不是李大哥我是审食其。”城上沉默了一阵接着传来悉悉索索拉绳索的声音一只仅能容一人的大吊篮被放了下来。 请君入篮。 当此战时处于坚守一方的李由自然不会打开城门放下吊篮将城外之人吊上城墙是相当谨慎的做法。 审食其看了我一眼道:“小姐我一个人上去。” 我皱着眉看了那吊篮一眼心里也知道只得如此点了点头道:“一切小心若有什么危险只管从城墙上跳下来我们人多拼着伤几个也能把你接住。” 审食其嗯了一声跳下马来解下了身上的佩刀。当此情形之下一把刀并不能为他带来安全相反倒可能惹来一些额外的麻烦。 我看着他解下佩刀挂在了马鞍之上总觉得不放心又道:“千万莫说你是楚军这边的人。只推说是在咸阳‘五味天’听到了李家下狱的消息才赶来的。能劝降是最好若不能劝降就劝他弃城出走项羽若犯起性子坑几万人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审食其嗯了一声又看了看我这才迈进了吊篮用力扯了扯粗大的麻绳示意城上将他提上去。过了一会儿又听得悉悉索索的拉扯绳索之声那只吊篮便带着审食其摇摇晃晃地升向了半空。 我抬起头看着审食其的身影越升越高心中一阵茫然忽然觉出自己此行的不理智。我已经不知道现在雍邱城里的李由还是不是当年在咸阳的李由毕竟多年不见人心易变谁又能保证这个李由还能当审食其是朋友呢。 那么我这么冲动的来救李由究竟是为了李由还是为了审食其? 还是因为红玉的死急着要做一件事安慰自己那颗不安的心灵? 正是初秋的时节城外草丛中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虫儿犹在吱吱的鸣唱。为了休息马力所有人都下了马蚊虫嗡嗡地在身边飞舞着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及城头上的每一点变化。 这战场的夜在虫儿轻鸣声中显得异样的宁静。 等待永远是一场煎熬。 似乎是过了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城头终于有了一点动静绳索拉扯声中那只吊篮又被放下审食其低头从篮中钻了出来。 我轻舒了一口气觉得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还不等审食其站定忙问道:“怎么样?” 审食其沉默了一下道:“李由他……不肯走。” “你没告诉他李斯的事吗?”我问。 “说了。”审食其低声道:“李由原来早就知道这件事他说若他父亲无罪朝廷终究得释放他全家若他父亲有罪便当心甘情愿的领受大秦律治裁。大秦律法之下无罪的不会被冤枉有罪的也不可能逃脱人人如此不独他李家一门。”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喃喃道:“这个年代居然就有人信这个。” “小姐您说什么?”审食其有些迟疑地问道。 “噢没什么。”我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道:“那你就没劝他趋吉避凶先躲开项羽这个杀星再说?” “他说能与项羽这样的对手一战是每个武将的梦想。”审食其眼中充满了敬意“即使不胜他也愿战死沙场做一个大秦的忠臣烈士。” 马革裹尸莫非真的是男人们的终极梦想。 我一阵无言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城墙只插在墙垛上的火把火光跳荡映得城头忽明忽暗像一张捉摸不定的脸。 李由只是因为有个叫李斯的父亲才被记录于历史中的李由也是一个勇于舍生取义的英雄。虽然那个义仅仅是存于他一个人心中的义。 ---------- 天渐渐亮了。 军营的规矩是三更造饭五更出兵。回到那片高丘上后审食其提议趁天色未亮巡逻士卒也未出营前赶紧脱离这片战场。我却有些犹豫心里确实有点小小的欲望想亲眼看看战场上的项羽。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猛听得城中传来一阵沉沉的军鼓之声叶小七在一边叫道:“城里城里出兵了。”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雍邱城巨大的城门缓缓拉开一名秦军将领骑着匹青鬃马缓步走出城门身后鱼贯而出一片黑压压的秦军。 “那是李由?”我诧异地问道:“他不是守城的吗?出来打岂不吃亏?” 身边的叶小七抬头看了看天色道:“还不到五更秦军怎么这么早就出兵了。”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你和他说了什么李由不会是……受刺激了吧。”审食其却没有回答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秦军队前孤零零走着的李由。 项羽与刘邦军中也有了动静哨台的旗帜变幻不停过了片刻一阵沉沉的军鼓之声随之响起营寨之门大开先是弓箭手飞奔而出射住阵脚紧接着是大批步卒最后近千名骑兵在烟尘中急奔而出立在了阵前。 我凝神细看只见项羽一身黑色盔甲骑在匹黑马上。那马高大异常使得骑在它上面的项羽比一般的将领都高出了一个头去如战神般威风凛凛杀气十足。 “乌锥马……”我不禁低声道:“项羽的乌锥马。” “快看沛公在那里。”叶小七突然指着战阵叫道。 我立刻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刘邦站在骑兵队伍之后的一辆战车上。他所在的位置介于骑兵与步卒之间想是职在指挥步卒作战。想想也是战场就是项羽的自由王国以他的骄傲哪里需要刘邦替他掠阵自然是早就把他安排到后阵去了。 “想必那就是项家的江东铁骑。”审食其轻叹了一声道:“果然是当世无双名不虚传。”他也曾带过一段时间的骑兵好歹知道一点其中的门道见我微有询问之色便道:“小姐骑兵装备固然重要然更重要的还是训练。项家铁骑的装备那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算得上是当世有数的精良但更难得的是这些骑兵行动之间千骑仿如一人急行骤停排兵立阵竟无一骑错乱实是令人叹服。”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真不知项家在骑兵上花了多少心血竟能练出如此精兵。” 我默默地看着项羽身后坚如钢铁动如惊电的项氏铁骑心里也不禁一阵感慨如此精兵只怕中国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可惜数年楚汉战争竟折损得一干二净只落得项羽孤零零一个人匹马渡江。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他过不去的只怕不是那条江而是自己的一颗心吧。 再看下方李由似乎已经等得足够久了见项羽出营立即催马走到阵中。项羽也轻磕马腹胯下乌锥一阵轻跑也来到了两阵中央。 隔着太远终是无法听到李由与项羽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两人先是互有问答然后项羽忽地仰身大笑紧接着举起手中长槊与李由手中的长枪在空中交击了一下双方拨转马头各自奔回了自己的战阵。 “兵刃交击表示对方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审食其沉声道:“下面就该是不死不休的厮杀了。” ------------ 五七章 残酷 说厮杀其实并不正确在我的眼中这是一场屠杀。(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项羽与李由各自奔回阵去后双方都擂起了战鼓。隆隆鼓声中项羽在马上高举长槊指向李由做了个进攻的姿势随即一提马疆率着千余铁骑像一股旋风般向敌阵冲去其余步卒也在战鼓的指挥下向前掩去。在眼前这个战场上项羽骄傲得几乎不必采取什么战术他只需要前进和冲刺。 “轰”铁骑与迎击上来的秦军战阵重重的碰撞在一起铁骑的冲势稍稍凝滞了片刻但很快以项羽所处的位置为突破秦军被迅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项氏铁骑便如一柄锐利无匹的利锥从这个破绽处刺了进去越刺越深直至将秦军的阵势彻底凿穿。而骑兵们的身后则留下了一片鲜红的血海无数步卒在瞬间倒下又被践踏碾碎。 我站在高高的山丘之上直看得手脚凉身边也不时传来士卒们倒抽冷气的声音。 “好厉害!”一边的审食其不禁失声道。 我曾经和审食其探讨过关于骑兵的训练与战术问题身边扈从也都是经验丰富的骑兵自然都明白审食其的意思。 在战场上骑兵并不是无敌的兵种。只要指挥得当先以弓箭手密集攻击再以盾牌手、长枪或长戟手阻住其攻势同时迅指挥步卒将其分割、包围战阵越密集骑兵所能挥的力量就越小只要舍得以步卒的生命为代价令这马背上的兵种陷入了乱战那么它也离死亡不远了。 理论上如此但实际上骑兵与步兵之间的战斗就有如矛与盾关系如果矛足够尖锐那么矛便可以反复来回的凿穿盾并最后分割摧毁之。如果盾有足够的刚韧那么则能抵住矛那瞬间强大的攻击并于其后寻找机会彻底击碎虽然锐利但却没有足够耐久性的矛。 李由也并非是一个十分无能的将领至少在目前他已经使用了这个时代所有对付骑兵的战术比如先用弓箭攻击再用长枪兵坚守甚至他还调了数百名长刀兵夹杂于长枪兵之中专司攻击骑兵的下盘。砍马腿在这个骑兵都还不算是战场主力的时代也算是比较有创意的了。 但是他仍然低估了项氏骑兵的威力。当这支威名赫赫的骑兵安装上如战神项羽这般的刀尖时它就变成了一把天下无敌的神器。在项羽一马当先的带领下这把神器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刺透了李由的战阵随即便在秦军中来回肆虐起来将秦军反复分割、穿透直到把它搅成一团乱麻溃不成军再丢给随后掩上来的步兵屠杀。 鲜红的血液与人体的残肢、破碎的战甲一并激飞在空中混成血莹莹的一片又胡乱的溅落下去。兵刃交击声与人的惨叫、哀嚎声合成一片形成一种恐怖的混音。兵卒们无论是秦军还是楚军此时都仿如疯狂的野兽一般互相嘶咬着搏斗着睁着血红的眼睛浴血厮杀。即使是倒下了还本能的攻击着同样倒在身边却不属同一阵营的敌人翻滚着用手有牙齿用石头用一切可以攻击的武器去杀死对方。 我看到李由原本站在中军但随着秦军战阵的溃乱他渐渐失去了镇静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大声在马上叫着甚至不待传令兵便大声吼着用嗓子指挥每支军队的调动。但是战局仍然慢慢向他所不能控制的状态展坐在马上的李由突然静了一下然后一提缰绳向战场中冲去。跟在他身边的扈从短兵一阵混乱也紧跟着主帅向前冲去。 李由一直向前冲向前冲。 他的目标是项羽。 楚军的灵魂是项羽要败楚军就要先败项羽。 我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李由骑着青鬃马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向项羽冲去。在已经混乱成一片的战场上他的身影显得寂寞而又悲壮。 全身上下几乎都被秦军鲜血染遍了的项羽很快现了向自己冲来的李由他微顿了一下然后纵马迎击上去。第一击槊枪相撞长枪被撞击得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几乎脱手而去。两马相错没等李由收回长枪项羽已经击出了他的第二击长槊如一柄毒蛇般自李由的右腋下刺入强大的冲击力几乎瞬间便将李由挑下了马背。李由的身体挂在槊尖之上似乎有片刻的停顿然后缓缓的顺着项羽慢慢放下的长槊滑落到了地上。 李由死了。 没有人对这个结果感到奇怪但是当我们站在高岗之上目睹着李斯的儿子李由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死在战场之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我心中则更多了一丝恐惧。 李由死了我星夜兼程赶来救援的李由最终还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如果历史真的不能改变那么我所做的一切事情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 李由死后秦兵由混乱而转为全面的溃败楚军则士气大振开始全面剿杀残余的秦军。有少部分秦军开始扔掉兵器跪地投降渐渐降兵越来越多他们三三两两的跪在满地的鲜血与尸体中间乞求着敌人的宽容。 项羽骑着乌锥马慢慢地在战场上踱着步所到之处所有降兵都伏地磕不敢仰视。刘邦换了一匹马追了上来项羽回头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扬手做了个手势。早已侯在一边的楚军立即行动起来将伤俘挑出来另外组成了一队。 “这是在做什么?”我诧异地问。 “怕是都要杀了。”身边的叶小七道:“我听营里的兄弟说项羽少将军带兵有这个规矩不留伤俘。” “杀了?怎么杀?”我惊问。 叶小七挠了挠头道:“该是坑了吧。” “坑了?这么多人?”我眼睛看着那边足有数千人的伤俘队伍一时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这还算少的呢。夫人大概没听说过项羽少将军上次在襄城一次就坑了数万人还都不是伤俘都是好端端的守军。”叶小七道“营里的弟兄说项将军不喜欢俘虏说留着麻烦不但要拨人看管而且还浪费军粮。”他顿了顿忽然又道:“小人看这回也就是有咱沛公跟在身边要不然就连那些没伤没病、好手好脚的都剩不下来几个。” 坑了…… 那么鲜活的几千条生命就因为一个“坑”字便瞬间消逝…… 我正怔仲呆却听得身边的审食其低声道:“小姐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好。适才项将军匆忙出兵不及巡逻四周才一时没现我们。但待会儿打扫战场的兵卒难免会搜查到这里咱们虽不在乎可见到沛公和项将军还是不好解释。” “嗯。”我轻声嗯了一声又向战场上那些被圈在一处的伤俘看了一眼。 那些伤俘瑟缩地挤在一处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虽然心里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死亡正在前面等待却在绝望里还抱着一点点幻想幻想着奇迹出现以拯救他们摆脱将死的命运。 可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有能力拯救他们。 “小姐快走吧。”审食其又道。 “知道了。” 我轻叹一声闭上眼睛然后转过头翻上骑上马背。轻喝了一声:“走吧。”扬鞭轻抽催马离开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残忍的土地。 ------------ 五八章 君臣 回盱台的路显得非常漫长审食其依旧沉默少语其余的骑卒则一直沉浸在目睹那场血战后的震惊之中。他们虽然也从军多年但经历战阵却很少似雍邱城前的那种血战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作为战士他们自然知道那种近乎恐怖的打击力量意味着什么。 我也有些意兴低沉只有叶小七一人倒还保持常态一路上跑前跑后安排食宿等诸多杂事。我有时也忍不住想这孩子是不是也太没心没肺但又想在这样的世道里有这样的心性反倒是一件好事。 路上匆匆行了数日终于回到了盱台骑卒们各自回营休整而审食其和叶小七依旧随我回家。 丫头思红和思玉端来盆清水更衣净面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清茶就听到叶小七在门口道:“夫人陈大人求见。” 我端茶碗的手微抖了一下又镇静了下来放下茶碗道:“请陈大人到偏厅就坐我这就过来。” ---------- 坐在偏厅内的人果然是陈平。见我到来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刘夫人。” 我也微笑着敛衽一礼道:“吕雉见过陈平大人。” 双方坐定却一时都没说话只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对方。许是近月来生活安逸了些陈平的气色明显好于初见之时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越显得风神俊逸容色动人。 我看着看着忽地心里一动道:“陈大人莫非……” 陈平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道:“夫人难道还未听说吗?”见我摇头他随即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声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平收到消息武信君他……在定陶被章邯偷营得手苦战不胜已于前日夜里……阵亡了。” “啊。”虽然是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但乍听到耳中我仍是忍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回想起当日在盱台城外见到的项梁方面燕髯何等风采其后统掌新楚军务更是权倾一时——这样的一个风云人物竟也就这么轻轻易易的将一条性命送在了战场之上。 陈平摇头轻叹道:“虽然平怎么也想不通夫人是怎么能够预知这些的但与夫人的这场赌约平还是输的心服口服。”他拱了拱手道:“平此次前来便是想请问夫人不知要平替您做什么事。”说完忽又微微笑了笑道:“以夫人之能难道也有什么不能亲为的吗?”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吕雉不过一介女流能有多大能力。陈大人谬赞了。”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也不妨明白告诉大人有一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知他近年将有大难却又无力相救只得将陈大人引荐到他身边欲借大人的如海深智于紧要之时替他逃脱那场杀身之祸。” 陈平目光闪动道:“不知那人……” 我微笑了一下站起身道:“还请大人随我来。” 我带他去的是熊心的住处。 陈平自然知道这里他站在侧门外惊异地看着这座府邸又回头看看我神色怪异地道:“夫人说的莫非是……”以他的聪明当然已经知道我口中的恩人究竟是谁。 “向里面这位效忠应该不会太为难先生。”我微笑地看着陈平。 “是。”陈平苦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似乎是立刻就将郁闷一扫而尽轻笑道:“只怕平还要谢夫人引荐之恩呢。” “不敢。”我敛去笑容正色道“如今项梁将军身故楚国必有一场动荡于此紧要之时只望大人能尽力扶佐怀王安定各方度过这场难关。”说罢我俯身施了一礼道:“吕雉一介妇人于国于军无用只能恳请陈大人出手了。” “刘夫人莫要如此。”陈平忙伸手相扶却也不便真的相搀只虚虚地扶了扶道:“平从命就是从命就是。”顿了顿却轻轻慨叹了一声道:“夫人虽谦言自抑但平生平所见人物中夫人深谋远虑洞微知著实是个中翘楚若非身为女子这朝堂之上又哪会有陈平立足之地。” 我微怔了一下倒不料陈平会说出这一番话不禁苦笑了一下。自知自己也不过是预知一些历史进程偶尔能拿来唬唬那些高人而已其实若论谋略论智慧我又哪比得上张良、陈平这些真正的当世奇才。 历史的真正创造者是他们我只是剽窃了结果而已。 ----------- 刚走进书房的门就见熊心冲了过来拉住我的手激动地道:“吕姑姑你知不知道项将军……项将军……”忽地看到站在我身后的陈平立刻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松开了我的手顿了顿才道:“武信君在定陶遇难了。”这几月来熊心还是第一次喊我吕姑姑可见真的是激动不已。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还做不到完全的喜怒不形于色。 我俯身施礼道:“吕雉见过大王。”身后的陈平也跪拜于地道:“臣陈平见过大王。” “免礼。”熊心又恢复了平静道:“坐吧。”眼睛看着陈平在末座坐下道:“寡人来盱台时间不久也不知陈大人是……”平素和我在一起他始终是“我”来“我”去的如此规规矩矩、老气横秋地自称寡人倒还是第一次听到我不禁微笑了一下。 陈平俯了俯身道:“臣乃武信君帐下客卿。” “哦。”熊心点了点头叹道:“武信君忠义无双可惜……”举起手来拍了两下对应声进屋听命的兵卒道:“将齐使高陵君请来。”见那兵卒应声去了这才道:“定陶之战至今尚未有详细战报送来倒是高陵君出使我大楚路过定陶快马兼程赶来送的信。” 又转向我道:“对了刘夫人可还记得李斯之事?”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前几日得到的消息李斯已被腰斩弃市了满门无幸并诛三族咸阳城一天之内就砍了近千颗人头。”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禁又想起李由的尸身从项羽的长槊缓缓滑下的情景。心中暗自慨叹了一声李斯一门真的完了。 “臣也闻得此事。”坐在下的陈平忽然微笑道:“臣还听说李斯临刑之前痛哭不止道从此后再也不可能与儿女们牵黄犬出上蔡东门捕猎狡兔了。” 熊心点点头轻叹道:“倒是有此事。唉李斯侍奉始皇、二世两代君主也算是有功于大秦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李斯怎会有功于大秦臣看他实是大秦最大的罪人才是。”陈平道。 “哦。”熊心目光闪动道:“陈大人此话怎讲。” “为臣者须尽忠忠者何解非是忠于某位君主而是忠于天下社稷。”陈平从容道:“沙丘之夜李斯与赵高同谋逼死太子扶苏扶立昏庸无知的胡亥登位只此一事便是毁了大秦原本铁桶般的江山断了始皇帝梦想千世万世的基业。他忠心耿耿侍奉大秦两代君主之功再大却也抵偿不过此事之罪。” 熊心道:“如此说来李斯倒是死有余辜了。”又轻叹了一声道:“说到这‘忠’字能有多少人如陈大人看得这样透彻呢寡人只望我大楚不要出李斯、赵高这样的‘忠臣’才好啊。” 陈平也笑了一下道:“大王多虑了大王英明睿智与胡亥那般的昏君实有天地之别大王治下自然不会有李斯、赵高这般逆臣。”说罢看向了熊心两人四目相视都微微一笑。 ------------ 五九章 迁都 门外响起了士卒的声音:“齐使高陵君晋见……。”接着房门被两边拉开一个宽袍博带的中年男子紧走几步到了离熊心两三米远的地方跪拜于地道:“高陵君见过大王。” 熊心微微点头沉声道:“请起看坐。” 高陵君喏了一声起身后退了几步在陈平的下跪坐下去。 我这才看清楚这位高陵君约四旬左右的年纪一身宽大的灰色锦袍肤色微黄颔下三绺长髯打理得一丝不乱腰间还系着枚小小的翠色玉琚。就他的举止和服饰而言贵气含而不露显然也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六国贵族后裔。 熊心轻咳了一下道:“将大人请来还是为了定陶之事能否请大人将经过再叙说一次。” “是。”高陵君俯身喏了一声。道:“此事还要从小臣奉旨出使贵国说起……” “定陶原是赴楚必经之路小臣本欲顺路拜会武信君大人哪知路遇卿子冠军宋义将军奉武信君之命使齐小臣当时曾询问武信君大人在定陶的战况宋将军却言道他之所以请命使齐一是为了楚齐两国修好二则也是避祸而去并劝小臣勿经定陶绕道它去以趋吉避凶。” 熊心沉声道:“你可曾问他何以会有如此说法。” “是小臣当时便惊问其中原由”高陵君道:“宋将军先是不肯多言其后多饮了数杯方道武信君连战连胜满营上下皆有骄怠之气而章邯一连多日广斥侯显是意在寻机出兵。以如此骄怠之师对枕戈之军不久必为所乘只怕塌天的大祸便在旬日之间。” 陈平听到这里不禁神色微动看了我一眼。 “小臣一时心中惶惑也不知宋将军所言是真是假只得令驭夫放慢行程满指望拖过旬日之期拜会过武信君便可径来盱台。岂知那日未到定陶路上便已遇到逃散的楚军细问之下方知武信君于前夜被章邯偷营一时猝不及防竟被敌将杀死于乱军之中。小臣得信之后哪敢怠慢便立刻星夜兼程前来告知大王。” 屋里静默了片刻熊心终于点了点头道:“有劳高陵君了。如今楚国正逢危难大人却不畏艰险星夜送信这份情义寡人记下了。”随即扬声道“来人赏高陵君黄金百两锦绸十匹。”见士卒领命退下方又温言道:“高陵君远来辛苦还请先下去歇息歇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与下人们说就是。” “谢大王小臣告退。”高陵君自然听得出这句话已是送客之意又跪拜于地施了一礼方慢慢退了出去。 熊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从眼中消失才转过头来看着陈平问道:“陈大人怎么看待此事?” 陈平沉吟了一下道:“依平之见高陵君所言不似作伪虽然武信君是否已遭不幸还需待前方战报送来方能确定但定陶城下我军大败却是不假。” “嗯。”熊心点点头皱眉道:“我也正为此事烦恼武信君所带乃我大楚的精锐部众定陶一败只怕是损失惨重不知还能留下几成。” “不管能剩下几成当前最紧要之事还是稳定军心。此外少将军项羽及沛公所率之军仍停军雍邱此也是我大楚除吕臣将军的部众之外最精锐的军队平只怕武信君之事会乱其军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还需预做防备为上。” “依陈大人看寡人当如何处置?”熊心问道。刚开始在我面前自称寡人时他还有些不自在但现在和陈平谈论问题的时候这个词却越来越熟练的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与陈平之间的谈话的口吻也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君主。 或许当初被迫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仅仅是开始有了责任的意识而只有在项梁死后他才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楚国的大王。 我正自沉思忽听得陈平在一边轻轻唤了我几声:“刘夫人刘夫人。”我一惊抬头只见熊心笑道:“不知刘夫人想什么如此出神寡人也想问问夫人的意思呢?”见我显出迟疑之色他又微笑道:“陈大人适才提议寡人迁都彭城刘夫人认为如何?” 迁都?我不禁望向了陈平。 陈平点了点头道:“盱台虽然地势绝佳但终究是缩在腹地当此楚国生死存亡之时大王最需要做的便是稳定军心而稳定军心便需亲赴战前。将都城迁往靠近军前的彭城当是上上之策。”他顿了顿轻笑了一下道:“此外大王身在彭城也便于就地整军……”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熊心一眼却没有说下去。 熊心微怔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我道:“刘夫人觉得陈大人之意如何?” 关于楚国迁都之事我并没什么印象但既然是出自汉初最大的阴谋大师陈平之口想必是有些道理。我微微笑了一下道:“这等军国大事吕雉所知有限但也觉得陈大人之话有理。只是迁都之事所涉甚广未必能一时成功大王可先亲赴彭城安抚军心。待局势稍缓慢慢再筹措迁都之事也不迟。” 熊心沉吟了一下:“刘夫人此言有理。”转向陈平道:“陈大人关于个中细节还得细细推敲推敲才是。”陈平点了点头道:“是大王。” 再往后便是君臣二人商议如何赴彭城以及至彭城之外怎样安抚军心等等。我枯坐了一会儿自知也不便再插嘴寻了个空悄悄告辞了出来。 将陈平送到熊心的身边也是一时突奇想哪知这两人倒甚是相得看来我倒也算没做错事但不知陈平这个变数又能将历史如何改变呢。 一路沉思猛抬头间空中居然已是繁星点点。连日来一直骑马赶路刚至盱台又因陈平之事在熊心这里待了大半天的时间劳心费神乍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手足酸软阵阵倦意袭来。勉强上了马车没等车行几步居然斜靠在车壁之上迷迷糊糊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光已是大亮而我正睡在自己的床上。 试着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还隐隐有些无力不禁摇了摇头当年从下邳去咸阳又从咸阳返回单父单程何止千里也是一路骑马行来倒不觉得像今天这般疲累。不知道是否是上次的伤病让我的体质差了许多还是因为我老了? 想到‘老’这个词心里不禁微动了一下生老病死我这二十一世纪的人竟要在这两千年前的时代里一一领略。在这个时代里我出生成长嫁人生子然后还会老会死。可能最终即使不喝那碗孟婆汤我也会忘记两千年后的一切彻彻底底的成为这个时代的人成为真正的吕雉。 思红和思玉想是在外间听到了声音悄悄走进来替我更衣梳洗而我只是略带木然的随着她们摆弄任她们将我妆点成那个众人眼里的沛公夫人——吕雉。 思玉轻声问道:“夫人厨间准备了粟米粥您要不要用一点?”我有些神不守舍的嗯了一声思玉便转身悄悄去了而思红则自去一边收拾床铺。 屋外忽的传来了孩子的笑闹声我不禁挪动脚步向窗户处走去透过窗棂只见秀儿、如意还有刚刚一两岁连路还走得不甚稳当的伉儿正在院里玩耍。四岁多的如意骑在审食其的肩上嘴里喊着‘驾驾’小身子一拱一拱催着审食其快跑而秀儿和伉儿跌跌撞撞跟在后面追闹。三个孩子玩得兴致勃勃小脸都红扑扑得极是可爱。 妹妹吕须也笑吟吟的立在一边不一会儿看到伉儿绊了一交忙紧走几步将伉儿抱了起来一边拍着孩子衣服上的灰一边忍不住道:“玩得脏死了跟你爹一样一点都不知道干净。”而小伉儿却不管这许多嘴里呜噜呜噜也不知说什么伸着小手扭着身子要从母亲怀里下来。 我看着看着不禁微笑了一下。 这一刻雍邱城下的那场战争仿佛从来没有生过一样或者像生在另一个世界离我很远很远远得可以让我忘记那残酷的一切。 ------------ 六拾章 三军 思玉端来了粟米粥还搭有两碟我教厨子腌制的酸咸菜清爽可人。[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我虽是不饿见了却也有了些食欲。吕须和秀儿几个见思玉端来早点知道我已起床一大三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审食其也默默跟在后面侍立于一旁。 “娘娘娘……”秀儿和如意围着我像两支黄嘴小雀般叽叽喳喳的叫。吕须也抱着伉儿在边上坐下微笑道:“昨天怎么在车上就睡着了结果到家以后把我们都吓死了还请了郎中来看郎中说你只是睡着了我们才放下心来。” “哦?”我微微怔了一下想不到自己熟睡的时候竟然生了这么多事可见是睡得够死的。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将如意抱在怀里道:“这几天也实在是太累了些。” 吕须白了我一眼道:“姐打仗是他们男人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你看你看……”她忽然凑近了我伸手在我头上轻轻一动“你看看都有白头了。” 我瞟了一眼那根头接过来随手丢在了地下微笑道:“长几根白头有什么奇怪。” “胡说。”吕须嗔道:“女人就是要年轻貌美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刘季也非是当年的一个小亭长了好歹如今也是个将军想找几个年轻美貌的侍妾那还不简单?你再不把自己打理好一点迟早有一天刘季的眼里就看不到你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人都会老的以色侍人终非长久之计何况我也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他若心里没我也只得由他去。” “娘才不老娘最漂亮了。”秀儿在一边嘴巴甜甜的道。如意听姐姐说话也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叫道:“不老不老。”倒逗得吕须噗哧笑了出来道:“两个傻孩子。”这一笑前面说的话便都化作烟云散了其实谁也都没怎么当真。吕须现在把樊哙吃得死死得倒也没认真想过年老色衰之后会怎样也不过是嘴上念念而已。 -------------- 用完餐后吕须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我却把审食其留了下来。 “食其如今怀王有迁都之意我欲带几个人随怀王车驾先行。待那边安置妥当后你和灌婴再带着家里其他的人跟过来。” “是。”审食其俯身喏了一声。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什么话莫非真的就不能和我说吗?” 审食其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小人想说像去雍邱这等冒险的事请小姐以后不要再做了。” 我微怔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李由虽然曾是我的朋友但如今各为其主生死由天并无所怨。小姐不必为了顾念小人而置自己于如此危险之境不值得。”审食其停了片刻终于又道:“若是红玉在世想必也会这么说的。红玉……她一直到死都不曾怨恨过小姐。” 我眼中忽然一热似乎有眼泪要控制不住涌出来。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红玉觉得亏欠了她亏欠了她和审食其。虽然不曾说出口但那种悔恨和歉疚却重重的压在我心头让我无法原谅自己让我总是想着办法去补偿以求心安。 但是真的补偿得了吗? 有些事生了就永远无法挽回有些伤口出现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这一世我注定将背负着对红玉的亏欠走过以后的人生。 -------------- 随着定陶战报的正式送到留守有盱台的官员顿时乱成一团。一直以来武信君项梁以及他的项家军是他们心中最强大的倚仗和靠山如今大树倾颓虽然还未出现树倒猢狲散的情景但人心惶惶却是难免的。 这时熊心展现了一位英明君主应有胆识和气度。早朝上这个十多岁的孩子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而是以从容的神态和果决的判断为大楚未来的前途做出了选择。 “寡人决意迁都彭城亲督战阵。”他目光炯炯地扫视着面前的群臣“此事已定卿等不必多议。” 众臣沉默了片刻然后在这个孩子的目光逼视下一齐跪拜称诺。自熊心称王以来也许直到今天的这一拜才真正自他们的真心。 这些都是在赴彭城的路上陈平告诉我的。 这次出门我身边只带着思红、思玉两个丫环以及叶小七等几个侍卒但虞姬也和我同坐一辆马车。项梁出事之后因项家主要将领都在前线武信君府人心浮动也没人主事听到怀王迁都的消息有的说随行有的又反对竟是拿不定一个主意。虞姬虽然不愿管打仗的事终是挂念项羽便自己带着两个丫环与我同去彭城。 人既然不多熊心索性便也把我们纳入了怀王府的队伍之中。陈平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很长一段时间和熊心待在一起偶尔告辞出来碰见我便也聊聊当前的形势暗示一下到彭城以后的一些策略。 说到这些事的时候陈平的那双丹凤眼会敏锐的注视着我像是要从我的神色里找出一丝特别的意思出来。但是我并没有我并不是一个对历史了如指掌的人实际上很多的历史细节我根本就不知道。甚至包括这次的迁都彭城我都不知道它在历史上是否真的生过。 但是我相信陈平。 于是我只能微笑着点点头听陈平说下去却不敢轻易表自己的意见。 因为事态紧急队伍的行进度很快熊心虽贵为怀王却也必须每日骑在马上赶大半天的路。每日晚间休息之时还要拨出相当长的时间与臣下们商谈国事吃苦耐劳精力充沛连陈平私下也称赞了他一番。 路上非止一日终于到达了彭城县外。 彭城也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东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齐鲁自古便有南国门户北国锁钥中原屏障之称陈平提议迁都至此并非是信口胡言。 在此之前随着怀王颁下的一道道诏谕所有在外作战的队伍都已经退回了彭城。这其中既有定陶残军也有项羽、刘邦的队伍还有吕臣派在附近做战的小股部队。陈平又作主令吕臣军驻彭城以东项羽军驻彭城以西沛公军则驻砀郡三军成鼎足之势共同护卫彭城。 这时大楚在前线带兵的主要将领都已提前回到了彭城熊心到后立刻便被一群面色凝重的武将迎进了府衙在这群人中我看见了刘邦却没有看到项羽。 “他呢他怎么不在?不会也出事了吧。”虞姬坐在我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咬着唇喃喃自语。 “周将军在那里。”叶小七在马车边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周勃正带着几名士卒闲闲的站在府衙门外。以他在军中的职级还进不了府衙参与商讨大事也只有守在府外等侯刘邦。 “把周将军请到这里来。”我道。 叶小七喏了一声催马过去和周勃低声交谈了几句周勃抬头看了看这边的车驾立刻快步走了过来站在车前叉手行了一礼道:“三嫂。”他多日在战场上厮打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唯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更显得精干。 我微笑着点点头道:“周兄弟这一路辛苦了。”顿了一顿道:“怎么不见项羽将军?” ------------ 六一章 彭城 周勃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项将军喝醉了。” 我感觉身边的虞姬微微地抖了一下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道:“怎么会醉了各位将军都在这里迎接怀王怎么项将军却醉了。” 周勃皱着眉道:“项将军知道武信君之事后十分激动他力气又大几个人都按不住。沛公怕他在怀王面前乱来昨晚特地喊了几个兄弟陪他喝酒把项将军给灌醉了。现在樊哙还在营里守着呢也就他还能挡项将军一会儿。” 虞姬忽的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姐姐我要去看他。” 我心里暗叹了一声柔声道:“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如今大楚局势危急我们妇道人家这个时候往军营里跑总是不好等晚上我让七夜替你把项将军叫来好不好?” 虞姬咬着唇一副心慌意乱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听姐姐的。” 刚把虞姬劝住就听得站在车边的一名士卒‘咦’了一声道:“怎么……怎么项将军来了?” 几人都大吃一惊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项羽衣饰散乱骑在他那匹乌锥马上一路烟尘向府衙狂奔而来。到得门前跳下马来也不拴马只将缰绳一丢一按腰间佩剑便向里走。 门口的士卒拦住了他的去路道:“项将军请解剑……入内。”说到入内两个字的时候声音不由小了下来因为项羽瞪视着他的眼睛竟是红色的像是浸在血里。那一双重瞳原先不过是略显得目中无人而已这一刻却寒意凛凛、杀气逼人。[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项羽低哼了一声伸出手将那士卒向旁边一拨。他的力气何等之大只轻轻一个动作那士卒就踉踉跄跄跌出了两米远捂着屁股爬起来再也不敢近他身去。而项羽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欲按剑昂而入。 “阿籍!”我身边的虞姬突然跳下了马车大声叫道。 项羽一震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看见了虞姬他的神色似乎平静了些杀气也没那么浓烈了但悲痛之色却浮了出来让我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他会流泪。 “阿籍”!虞姬撩起衣裙向项羽跑去。 项羽挺立未动。 “阿籍”虞姬站在项羽的面前抬起头含着眼泪望着他:“阿籍你要好好的。” 项羽沉默过了半晌终于慢慢的点点头“好。”然后转过身大步走进了府衙。行动之间那股杀气不觉已经消淡了许多。 这世上唯一能让项羽这段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可能就是虞姬了。我不禁暗自叹息。 ------------- 到达彭城后因一时也没有足够的宅院我和虞姬便带着思红、思玉几个丫环就和景大娘挤在一个小院子里而叶小七等几名士卒则在府外露天搭了营帐。其余各位官员的侍从短兵多有在露天搭营帐的所以倒也不觉得奇怪。 在那间小小的侧屋里虞姬坐在那里呆而我则坐立不安忍不住站起在屋里来回走动。 现在几乎又到了大楚生死存亡的关头。随着项梁的死原本脆弱的平衡被突然打破。原本就心有不甘的故楚旧臣、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尚未建立威信的君王以及以及项羽为代表一心要为项梁报仇的项家军……貌似沉闷的局势之下隐藏着无数的变数每一个爆出来都有可能让新生的大楚彻底倾覆。 我在屋里踱步的这一刻想必熊心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吧。真是难为了这个孩子。 原本是让周勃通知刘邦我已经到达彭城的消息但夜至三更仍不见刘邦的踪影。我和虞姬都毫无睡意叫起叶小七让他再去府衙打探。过了大半个时辰叶小七回报说府衙的军议还没结束向侍从打探了估计到明天早晨也完不了。 我和虞姬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焦虑。我勉强笑了一下道:“既如此我们也不等了。妹妹早些睡吧也许早上一睁眼你就能看到项将军了。”虞姬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思红和思玉几个丫头也困得不行一直在旁边撑着好容易见到主子有睡意忙上前帮着梳洗更衣睡下自己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烛火熄灭我躺在黑暗之中闭目想睡却心思繁乱怎么也睡不着便又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麻布帐顶。 “姐姐还没睡吗?”与我同床而卧的虞姬忽的轻声说。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姐姐我心里很害怕。” “别怕秦军打不过来的。”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我不是怕秦军”虞姬幽幽地说“我是怕阿籍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认识阿籍的时候他大概十七八岁”虞姬的声音在黑暗里细细的回荡“就像是我的大哥哥一样。虽然后来找到了子期哥哥但我心里阿籍才是最重要的。”她顿了好久才道:“可是后来他……杀过人……就不一样了人会变。杀的人越多变得越多。” “我今天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变得很可怕姐姐”虞姬低声道:“我觉得阿籍他……心里有团火我怕他控制不住……乱杀人。” 我一凛猛地想起项羽似乎不久以后就会一刀杀掉宋义然后是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战然后坑秦卒2o万人。2o万怎样一个恐怖的数字。然而我此刻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只能说一句:“那你以后还要多劝劝项将军少杀人杀多了……总是不好。” “嗯。”虞姬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再说话。 一夜无眠。 -------------- 彭城这场最高级别的军议居然延续了两天两夜大楚的文臣武将都吃住在府衙累了就临时散会大家随便找个偏厅睡一会儿过两个时辰再爬起来商议、争论。 好在秦将章邯在定陶大胜后觉得楚国主力已去剩下的也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而已再无可虑竟未趁胜追击而是抽兵去攻赵国。与赵国将军陈余打个不亦乐乎给新楚留下了一丝喘息之机。 两天后这场关系着楚国的前途与各方势力利益的军议终于结束。结果基本令各方满意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项羽。 与盱台那次相反这一次最大的赢家是楚王熊心。正如陈平事前所言大王身在前方虽有风险却也是整兵的绝好之机趁着项梁身亡项家军群龙无之机熊心顺顺当当的把项家剩下的军队抓到了自己手里与原本就已基本被他掌握的吕臣军合为一处自任统帅。 为补偿项羽和吕臣怀王封吕臣为司徒又封吕臣的父亲吕青为令尹。吕青只是个普通儒生而已能挤掉一大堆故楚老臣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因为他儿子手里有几万颇有战斗力的苍头军。这种安排因为明显得几乎让人一眼即知反倒没什么人反对了。 而项羽则被封为长安侯号鲁公。和沛公一样长安侯和鲁公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封号在军权、封邑上都没有什么具体安排。甚至他的这个长安侯还不如刘邦被新封的武安侯。至少熊心并没有动刘邦的军权反而补充了他相当一部分兵力并授其为砀郡长继续留驻砀郡坐实了他在砀郡地方以及军中的位置。 长安侯这个名称似乎微妙的传递了怀王熊心隐秘的心愿那就是希望项羽从此能够安安稳稳不要再给他找麻烦。 ------------ 六二章 西进 此外彭城军议还为大楚的未来选择了道路。在宋义与陈平的竭力主张下西进的战略仍然被坚持了下来。 由于宋义曾准备预言了项梁的败亡这个并未曾在军事上有何大作为的故楚大臣顿时因为在战略上的高瞻远瞩而成为了楚国知名的上将他所说的话凡军中将领都不得不认真考虑一番。而陈平怀王熊心的亲近谋臣则隐约代表着怀王的心意这两人的一唱一和使得继续西进的战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力便确定下来了。 但西进的人选却是个问题。项梁都已败亡楚国还有哪位更优秀的将领能继续这一伟大的战略进军呢? 刘邦两天后才来看了看我。他眼窝深陷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想想也是先是连日作战其后接到项梁战亡的消息一边要安抚军心一边还要应付项羽这个火躁家伙然后又带兵回彭城接着就是连续两日两夜的军议。虽然不是军议的主角但总归利益交关哪能不精心思虑难怪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了。 “虞姑娘项将军回营去了他这些日子心情不好天天泡在演武场上把那些小兵操得可怜。”刘邦顾不得和我说话先向旁边一脸急切的虞姬说道。 “妹妹你别担心项将军心里难过让他泄泄就好了若是一味憋在心里反而容易出事。”我挽住虞姬温言劝慰。 虞姬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道:“我明白姐姐。”又站起身道:“你们谈吧我先出去了。”她知道我和沛公这些日子不见必有些私密话说自己在场未免有些尴尬原只为打听项羽的消息才留了下来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回避出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刘邦见她出了门原本疲惫的神色突然一扫而空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拉住了我的手兴奋地道:“夫人怀王封我为武安侯又拨了不少人马给我如今为夫我也算是手握雄兵了。” 我微笑道:“恭喜夫君得偿所愿。” 刘邦哈哈一笑道:“明日你就随我回砀郡去那里现在就是咱们的地盘了。咱们手里有这么多人马到砀郡再整编一些做个一方霸主那是不成问题。”我不禁诧异起来怔怔的凝视着眼前的刘邦难道他心里竟只求做个一方之雄?他未来的汉高祖竟没有一点称皇称帝的欲望? 我从未想到眼前的刘邦在这时就有退出这场战争的念头听起来似是令人难以置信但细想之下倒也自然。刘邦出身草根也不是什么生来就有大志向的人所谓“当如是”也只是被人间权势富贵勾起来的一点隐秘欲望这种欲望谁又会没有呢。恐怕连自己都不相信有朝一日能走到万人之上的位置所以当他真的从一个亭长突然间成为一个可以称霸一方的强雄之后心里立时充满了无限的满足感就想着要携妻带子回到自己的地盘安享富贵去了。 若就此退出争霸之路会不会是一件好事?我忽然想到这世上将不会再有汉高祖也不会再有吕雉只有一对普通的夫妇远离这战火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过自己的小日子。 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妇生老病死得享善终在这个时代里反而是场大幸福吧。 我的眼眶忽的微微有些湿润竟被自己的这种想法而感动了看着刘邦轻声道:“我听夫君的。” 刘邦笑着看看我然后把我用力地抱在怀里悠悠地道:“管他什么秦国、楚国、赵国我们把队伍带到砀郡修一座漂亮的大宅子再生几个儿子你来管家我呢每天和几个好兄弟喝喝酒耍耍枪棒那个小日子过得美啊。随他哪家打过来看着手底下的这些人也得给我刘季三分面子。” “嗯。”我低低地道在刘邦怀里无声地微笑着。 虽然心中仍然惶惑不安但我宁愿相信也许真的会有这种美好的未来在前方等待着我。 ---------------- 刘邦在我屋里缱绻良久终是军务在身不得不起身离去。我站起身替他细细地整了整戎装却听得门外思红低声道:“回夫人陈平在外求见。” 我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现刘邦也诧异的看着我道:“他来见你做什么?”我这才想起与陈平的几次交往连刘邦也不知道遂微笑了一下道:“在怀王那里见过几次怕是有要事找你的又不便去军营才来见我。” “噢。”刘邦点点头大声向思红道:“请陈大人进来。” 原本见客不该在卧室但如今彭城的房舍极其紧张也只得从权了。好在我这屋子略大一些中间用悬挂了绢纱影绰绰隔成了内外两间倒也能见人。 陈平一脚迈进屋内看刘邦也在微微诧异了一下立刻微笑着长揖一礼道:“平见过武安侯。 刘邦忙几步过来扶起了他大笑着道:“在家里还闹这个虚活干什么来来来坐坐坐你陈大人可是稀客请都请不到呢。” 屋里三人坐定思红端上茶来。这可是我刘府独有的东西来过的人没有不嗜上这口的。果然陈平先端起茶碗深深闻了闻清香又细细啜了一口这才放下茶碗笑道:“我便开门见山的说吧如今堂上商议的西进的事不知道武安侯有何打算?”说着眼睛似有似无地看了看我。 刘邦微怔了一下摇头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手下这点兵自保有余若说孤兵西进那是白日做梦。” 陈平微笑了一下道:“怀王也知道各位将领心有顾虑故而……”他沉吟着眼睛却看着刘邦。 “故而什么?”刘邦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听怀王言道此番无论军中何人但凡能麾兵西向先入关者便立其为关中王将大秦之地尽数封他。”陈平顿了顿又微笑道:“想必明日庭议之时怀王便要宣布此事。” 刘邦没说话他的眼神有些怔手有些微微抖那茶碗中的茶水也漾出了一圈圈小涟漪。 关中王!以大秦之地尽封之!有几个男人会面对这样的诱惑不动心。 我的心却忽的一下沉了下去。 “是吗?”刘邦笑了笑带着点掩饰的意味。 陈平瞟了他一眼笑问道:“莫非武安侯真的无意西进?” 刘邦微咳了一下道:“想那武信君何等武勇最后也在定陶……嘿我刘季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刘夫人认为呢?”陈平忽然转头问我。 我有些恍惚喃喃地低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夫人这话说得是”陈平拍了拍手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当真是绝妙之语。”他微笑了一下似有些随意地道:“对了武安侯想是还不知道赵国使臣刚刚面见过大王。章邯攻赵陈余吃了个大败仗无奈之下退至巨鹿赵王与相国张耳也被困于城内形势十分危急。楚王已有意派军前去救援。” 我一震低声道:“巨鹿……之战。” 陈平耳力想是甚好听到这话目光锐利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笑了一下道:“如今章邯大军汇于巨鹿其余地方不过是些散兵游勇而已。此时西进看似风险其实……却是未必。” 刘邦又沉吟了一下忽尔笑了一下拱手道:“多谢陈大人告知此事容我再思虑一下明日必有个交代。”他虽口中说再作考虑但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却骗不了人。 刘邦他动心了。 陈平想也知道他笑着站起身道:“如此就不多打扰了在下告辞。” “且慢”刘邦也站起身笑道:“刘季可否再向陈大人打听一件小事?” “请讲。”陈平挑了挑秀气的眉。 刘邦沉吟了一下道:“不知大人来此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他顿了顿道:“大王的意思?” 陈平笑了笑吟吟的看了看我道:“这个自然是……嘿嘿倒是不便多说啊。”说罢拱拱手道:“告辞告辞。”一转身也不待我们送竟径自去了。 ------------ 六三章 命运 “夫君你想去是吗?”陈平去后我走到怔怔站立着的刘邦面前抬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跳动着的火焰看着我小小的身影在那团火焰中燃烧。(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啊呃。”刘邦有些茫然的看看我。 我望着他复杂的神色心中渐渐柔软了下来低声道:“如果真的想去那就去吧。” 也许没有陈平来说的这番话我和他真的会归隐砀郡退出争霸。虽然刘邦未必便是我心中深爱着的人但人总要屈服于现实在这个残酷的世道里我早已经没有更多的欲望。可是陈平来了他点燃了刘邦心中的那团贪婪之火。 一个人的出现导致了历史走上了另一条路或者应该说让历史回到了它应有的道路上来。 命运在刚才那一刻只不过是轻轻地和我开了一个冷冷的玩笑而已。 他终究还是刘邦我终究还是吕雉。 刘邦匆匆吩咐了我几句便心不在焉的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这个男人从此将走上逐鹿天下的道路。如果之前我还能若有若无的影响着沛县亭长刘季的人生道路的话那么从离去的这一刻起他将依从着自己欲望的指引走上自己应该走的路。 在这样志在天下的男人身边吕雉将只成为他身后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也许还会是很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 叶小七被我派出打探情况据说自从怀王宣布先入关中者为王后所有带兵大将的胃口都被调了起来庭内争执得声音很大连站在屋外执戟的士卒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叶小七不很费劲的便打听来了我所需要的消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他饶舌的向我回道:“当时怀王便向庭上诸将道:诸将听着寡人在此在历代先祖之名立誓无论何人只要能麾兵西进进咸阳寡人便封其为关中王以故秦土地尽赐之。一屋子将军都愣愣得没说话只有我家沛公闻言立时迈出一步道:末将愿往。” “别的将军怎么说?”我淡淡地问。 “噢”叶小七摸了摸头道:“还有就是项羽少将军了当时他也大声道:末将也愿往不过迟了我家沛公一步没抢到彩头。 “这是打仗呢什么彩头!”我嗔道转头看了看坐在我边上睁大眼睛凝神静听的虞姬。 “是是。”叶小七连声道:“是小人说错话了。” “后来呢?”虞姬终于忍不住问。 “项羽将军见没抢到第一个就向怀王说叔父项梁将军是在定陶战死的身为子侄不报此仇誓不罢休他还说就算沛公第一个说了他也要与沛公一起去必要直捣咸阳报仇雪恨。” 虞姬紧张得不禁绞起了手指“那……怀王同意了吗?” “怀王还没拿定主意陈平大人出来说如今章邯兵围巨鹿赵国求援楚赵两国一向守望相助我们势必要派兵去援项羽将军既欲为叔报仇倒是带兵的上上之选。项羽将军一听章邯在巨鹿当时就同意了也没再吵着去咸阳。” 叶小七笑道:“后来怀王又拨了好些兵马给沛公我看沛公这西进大将军那是当定了。” 我淡淡地道:“有那么高兴吗?” 叶小七微怔一下低下了头道:“是。” “带兵救援巨鹿的除了项羽将军还有哪位?”我沉吟了一下问道。 “好像……”叶小七想了想摇摇头道:“府衙的那些兄弟倒没有提到别人好像就项将军一个。” 我微觉诧异怎么竟会没有宋义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遂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叶小七喏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我和虞姬一时都没有说话虽然身边的男人都将要走上战场但此刻我们的心情却并不相同。过了好一会只听得虞姬低低地唤了我一声:“姐姐。” 我回过头去看着她姿容绝世的面庞忽然心中一动伸手轻轻替她抿了抿鬓边细碎的散道:“妹妹说起来你和项将军岁数都不小了怎么还没成亲呢?项将军无父无母武信君就像他父亲一般如今一朝去了依项将军那种至诚的性子只怕要替武信君守孝三年岂不耽误了你们吗?” “姐姐。”虞姬微嗔了一下脸色略略泛出些红润却很快又苍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是早就要办的但那时他们知道了陈胜王的事都说现在当以国事为重儿女之情可暂放一边。阿籍他……他说要割了秦二世的狗头再与我风风光光的大婚。” 她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其实我也不要什么风光大婚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我望着面前这寂寞的绝世红颜不禁暗叹了一声道:“妹妹过几日我妹妹吕须带着几个孩子也会来彭城她是极好相处的人你不妨和她交个朋友。至于姐姐可能就不能在彭城陪你了。” “姐姐要去哪里?”虞姬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我。 “我……”我淡淡地笑了笑道:“我要去随军。” 随军并不是一时冲动虽然上一次的随军给了我一个惨痛的经历但是这次我仍是决意要和刘邦一起西进。不仅仅是真实的历史上刘邦此次西进的出奇顺利还因为我害怕自己如果久久的孤身一人留在彭城作为一个被忘却的女人难免会走上吕雉的老路寂寞的守在某一个角落里成为名副其实的糟糠之妻。 糟糠之妻不可弃但对于一个争霸天下的男人来说实际已经弃了。 想在这样的男人身边拥有自己的位置除非你是他不可或缺的战友或者成为他逐鹿天下的助力。我不曾指望自己的姿容能争取多少欢心但我至少还有骄傲。如果我命中注定成为吕雉我也会是一个更加独立而骄傲的吕雉。 -------------- 更晚一些时候审食其和灌婴带着留在盱台的骑兵护着送吕须及三个孩子来到了彭城士卒们依旧露天扎营吕须几个住进了我这个小院子挤得令我又想起了二千年后一家五、六口住一套二居室的情景。在秦末汉初我原本唯一觉得的好处就是地大房大空气好可是现在连这点优势也没有了。 正忙乱间项羽用一辆马车悄悄接走了虞姬临别在即想必这对小情侣也有无数的话要说。 稍稍安顿了下来我喊来了灌婴和审食其。 “灌将军你手下现有多少骑兵?”我问。 “回夫人原有一千名这两月又从步卒里选了一些所以目前共有两千骑兵。”灌婴叉手回道。 “嗯。”我点点头道:“如今沛公正在彭城灌将军你今晚亲自去见他从明天起你这两千人归入沛公军中。” “是。”灌婴略有些诧异地看看我但还是喏了一声。 “如今军中缺少骑兵灌将军我希望你能为沛公训出一支无敌铁骑。”我微笑着道。 “是。”灌婴这一次倒回答得极之响亮想来他这些时日窝在我的手底下一直不得上战场也觉得有些憋闷。 看着灌婴退下我才又看向审食其沉吟了一下道:“你手上还管着镖局的事如今我们不比以前赚钱倒是次要的。你回去细细查查那些镖师若是靠得住便留下来若是靠不住就拿钱打了这镖局咱们还有大用。” 审食其倒没有惊异只静静地问:“小姐的意思是?”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那郁暗的天空慢声道:“食其我和你都不是能征惯战的人但只要知道的事情永远比别人多一些快一些我们同样可以拥有改变天下的力量。”我回身静静的望着他“我要你为我打造一个可以覆盖这整个天下的情报网。” ------------ 六四章 易服 在此之前我也曾经有过建立情报系统的念头但那时心中总隐隐有些矛盾觉得若是真这么做也就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历史上的吕雉了。而且经济上也不允许就凭我这几年的积累还要蓄养骑兵哪还有余钱投到那上面去情报网可是有名的无底吸金洞。 但现在即使我再不愿意这个时代也依旧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随着刘邦的西进他将不再是起义军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将成为逐鹿天下的一股强大力量。作为刘邦的妻子我也永远不可能再回到那种平淡悠闲的生活里去。我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成为避居乡野的怨妇要么和他一起投身这铁与血的战场中成为他天然的战友。 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审食其并没有感到十分的惊讶。实际上自从我令镖局暗中制做山川地形图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了我的意思并已经开始注意训练这方面的人手。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提出两点疑问:“一是人的问题毕竟他们是镖师出身隔行如隔山。二是钱的问题按小姐的要求我们至少还需再成立近三、四十个镖局就算这样也不过勉强可以管到一些较大的城邑而已。就算这样钱也要花得像水一样而且人手也凑不出。” 我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倒也未必定是镖局。我们如今有镖局也有饭庄。虽然还在我父亲名下但我若要过来也不成问题。实在是镖局、饭庄都没有的地方就试着建几家商户。总之正常经营不能放弃一方面可以弥补一些亏空另一方面也可以掩人耳目。” 审食其垂下眼帘默算了一下摇头道:“还是不够我们手上的钱铺不开这么大的场面。” 我微笑了一下道:“总得慢慢来先管重点的地方稍偏些的地方暂时放着等有余力的时候再做。至于钱的事你也不必那么愁家里的钱先用着我找个机会去问问萧何。沛公如今是西进的大将军了军中钱粮都归萧何调度哪里省不出一点来。”想了想又道:“还有人手方面你先把骑兵里那些咱们家训出去的孩子带走再看看有哪些够忠心又够机灵的也都挑给你。” 审食其又盘算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是。” 其后一两日朝上还在讨论关于西进咸阳与北伐巨鹿的一些细节问题军中钱粮的调运也在紧张的进行。这其间故魏王弟魏豹求借兵卒回攻魏地熊心与陈平商议了一下见目前秦国主力集于巨鹿魏地空虚确是一个绝好的回攻机会也可骚扰一下秦军的布防遂拨了数千人马给他。那魏豹便带着数千军卒一路杀回了魏国。 而我也趁这点机会和审食其细细的商议了建立情报网的一些具体问题。实际上我和审食其都不太通晓关于情报这方面的操作虽然我也知道孙子兵法早就对用间做了详细的解说但那通常指的是战场上的用间或者是潜伏于朝堂之中的间而非我现在所要的长期固定在各个重点地区不间断的传送各种有关军事、政治、甚至经济方面的情报以点带线串起的一张网络状的情报系统。(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这种系统在这个时代还算是非常先进的而先进就意味着要去尝试新东西。两个不太懂行的人目前只能通过不断的推演流程推敲细节寻找漏洞来为这套系统定下最基本的运行规则。至于能否在现实中行得通那就要通过实践去验证了。在实践中的不断完善和改进将是审食其以后的任务。 又过得数日西进、北伐两路大军即将起程的消息终于传来我听着叶小七的回报轻轻的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看着他转身离去后我又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关起上了门。 虞姬正在吕须的屋里和几个孩子玩丫环也被早早地打走了我走到床前轻轻脱下深衣换上了男子的宽孺长袍褪下指环、臂环、耳扣等等一些女子的饰物洗去脂粉拔去簪钗束上冠。“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看着铜镜中不很清晰的容颜我忽然想起了木兰辞中的这两句不禁淡淡笑了笑心道如今我倒是“脱我旧时裳著我战时袍”了。 “姐姐。”虞姬在外面轻轻拍门我又上下看了自己的衣饰微笑了一下走过去打开房门随即并不意外的看到虞姬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外。 “姐姐……你……”她指着我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笑了一下轻轻把她拉进房来道:“没什么过几天跟夫君到军中去独我一个女子总不方便倒是换身衣服的好。” “怎么会就你一个人难道你不带思红、思玉去?”这年头有点身份的女子出门若不带两个贴身丫环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也难怪虞姬会这么问。 我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不了她们年龄都小得很兵凶战危别平白让她们送了性命。”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我也决不会带红玉上战场。 虞姬怔怔的看着我过了半晌方道:“姐姐其实其实……你……真美。”我诧异的扬起了眉。虽然自忖也还算是个清秀女子但也没听过什么人称我一声美女。 “姐姐我现在才知道你穿男人的衣服最好看”虞姬的眼睛亮了起来道:“虽然没什么戴什么金的玉的但一身的英气和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真是好看。” 我有些哭笑不得莫非自己在这个时代竟成了一个变装佳人不成皱了皱眉摇头道:“别瞎说了我也是无可奈何。”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要出趟门你们吃饭不用等我了。”说罢一甩袍袖向外走去穿了二十多年的女装男装衣袍还是第一次上身忍不住便要甩甩袖子找感觉。 自行到马厩牵了马然后骑着马到府外叶小七扎的营帐门口大声叫了一声:“七夜。”这一声叫出来忽然觉得心里很舒服。以前也经常在同学的楼下大声的叫过对方的名字那时并不觉得能大声喊叫是怎样的快乐但到了这个时代已经习惯时刻隐在男人身后的我谨言慎行的我却从来没有大声的叫过一次。憋得太久乍喊出来顿时有种通透敞亮的感觉。 我现在穿着男装是一个可以大大方方站到众人之前的自由人。 “哎……哎……哎谁叫我?”叶小七一头从营帐里冲出来光着膀子下身只穿着条裻裤。 我不禁皱了皱眉道:“在做什么呢衣冠如此不整。” 叶小七抬头呆呆地看着骑在马上的我过了半晌才傻傻的道:“夫……夫人?” 我沉下了脸冷冷地道:“什么夫人夫人在家!穿好衣服跟我去武安侯军营。” 叶小七一个激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腾的就红得像烧了火一样嘴里呜噜不清了说了几句便箭似的钻进了营帐过了半晌才衣着整齐低着头走出来脸却还是红通通的。老老实实的牵过马来翻身骑上跟在了我的身后却仍不敢抬头只闷不吭声地亦步亦趋地跟着。 以一个男人的身份骑马行过街市而不是坐在低垂车帘的马车里也不必像穿着女装时即使骑着马还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对我真是一个非常新鲜的感觉。一路上我饶有兴味的看着两边的店铺似乎一切都是第一次看到一样。一辆又一辆马车从我身边擦过有些车子远去之后犹留香气显然坐着是女子偶尔还能听到车内吃吃的笑声。 ------------ 六五章 路线 又一辆马车飞快地从我身边越了过去却听得马车里有人轻轻“咦”了一声接着那车便在十多米外停了下来车帘一掀出来的人竟是陈平。[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陈大人。”将到车前我翻身下马拱了拱手打了声招呼。 陈平有些愣怔的拱了拱手道:“是……刘……”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下去。 “在下吕直。”我又拱了拱手微笑道。 “呃刘……原来是吕公子。”陈平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用那双丹凤眼看了看我轻笑道:“吕公子行事总是出人意表。”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道:“陈大人如此匆匆却是往何处而去?” 陈平笑容敛去微皱了一下眉轻叹道:“正要去长安侯的军中唉又是一番口舌。”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我心中一动道:“可是北伐之事有所变动莫非是……”我摇摇头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陈平知我素与怀王亲厚倒也不瞒我苦笑了一下道:“平真是服了夫……吕公子了公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他轻叹一声道:“不错正是此事大王原意是让长安侯率兵北进但……诸位老将向大王进言道项羽将军年少气盛又恰逢叔父新丧只怕会轻军冒进反给章邯以可乘之机。未若以一持重之将统军以长安侯为前锋或可取胜。怀王已经允了令我到军中传旨。” “可是卿子冠军大人?”我问道。 “正是。”陈平对我说出这个名字已经不觉得很奇怪了只微微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宋义。[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我皱起了眉摇了摇头道:“到底是谁给大王出的主意陈大人岂不知长安侯的性格大王这次只怕要弄巧成拙呢。” 陈平苦笑了一下道:“平何尝不知。”顿了顿低声道:“不过此次长安侯带走的兵马中有八成原本就是他们的项家军彭城也为之一空大王未免有点……放心不下。” 我沉吟着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暗示陈平关于宋义之死的事又想上次项梁之死已是让陈平惊疑不定若这次再预言什么宋义之事只怕陈平从此便要视我为妖了。而更重要的是熊心会不会相信我的话呢他虽然岁数还小但显然已沾染上了所有上位者几乎必有的那种对兵权掌有者的不信任感对于他来说拥有绝世武力并以项家军为后盾的项羽只怕已经成了一块心病了又怎么可能会放手让项羽独自带兵远征。 想了半天觉得这件事也是有心无力只得轻叹一声道:“倒也罢了陈大人若遇见宋将军不妨也提点几句切莫只把长安侯当晚辈看待倒要多听听项将军的意见才是。” 陈平摇头苦笑道:“宋将军那边倒好说只是长安侯这边可怎么解释才好。明明是让他带兵最后却只让他当一个先锋。” 我微笑了一下挑了挑眉道:“陈大人机辩之能可是朝中有名的此刻不正是一展所长之机吗?”话一说出口立时觉得有些不妥。可能是换装的缘故今天从精神到情绪都有些大异往日。这句话若在两千年后不过是两个朋友随便开开玩笑而已但放在这个环境里居然有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我轻咳了一声拱了拱手道:“大人有公务在身吕直便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说罢翻身上马于马上又拱了拱手随即轻抽一鞭催马径去。虽然是有些不礼貌却也比看着陈平一脸古怪表情的好。 ----------------- 刘邦的军队犹驻砀郡此次不过是带了几百人的小部队前来彭城开个会而已。因没有作战任务军营里也较散漫我和叶小七来到达营门之前时只看到一名士卒执戟站在那儿边上拐角处倒传出数人喝酒划拳之声。我不禁摇了摇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刘邦好酒带着这帮小兵也喜欢喝酒闹事项羽在战场上杀气腾腾手下的士卒也都竞相以勇武为豪。 “七夜去通报一下。” 叶小七愣了一下吃吃地道:“夫……怎么通报?” 我皱了皱眉道:“你没听到我刚才和陈大人说的话吗?就说吕直公子求见武安侯大人。” “是。”叶小七喏了一声跳下马来走到那守门士卒面前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哥麻烦通传一声吕直公子求见武安侯大人。” 那士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马转过头向着拐角处喊了一声:“哎去一个人通报一下有位吕直公子求见大人。”拐角处便伸出了个头同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马应了一声果然脚步飞快的进去通报了。 我原想着会受些刁难到时也正好借机作杀杀这些兵的痞气谁知竟这么顺利诧异之间不禁低头看了看。今日所穿的虽是思红、思玉两个丫头临时准备的一件男式袍服但也全系蚕丝布料勾边绣花制作考究一看可知价值不匪。而所骑之马也是刘邦从骑兵中精心挑出来给我的算不上什么千里马却也高大健壮神采飞扬。 这几个兵卒痞归痞眼色却是不差脑袋也够用当然不会轻易去惹那些惹不起的人自找没趣。 当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我不禁又叹了一声。 过了片刻那士卒一溜烟跑了出来叉手施礼道:“我家侯爷请公子入内说话。”我点点头将手中的马缰丢给叶小七跟着那士卒走了进去。叶小七自然不会担心我在刘邦的营里出什么意外牵着两匹马自去马厩。 进了主帐我抬眼望去只见刘邦踞坐在正中右手坐着萧何萧何边上围了好几个人也不知把头凑在一处看什么却正是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几个人。除了一个面生的战将之外沛县的老兄弟们倒是差不多都在这里。 我微笑了一下长揖一礼道:“吕直见过武安侯。” 帐内众人都抬起头除了那位面生的战将外其余数人分别出现了惊讶、呆滞、揉眼睛等等形状刘邦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你……你……” 我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道:“武安侯莫非不认识旧友了吗?单父吕直啊。” 萧何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悄悄拽了拽刘邦的袍角低声道:“沛公!”刘邦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在帐内转了一圈对那位面生的战将道:“呃曹将军怀王昨日差人送来的粮秣还麻烦你去点算一下。”那人似乎也觉出异样之处遂叉手喏了一声低头钻出了营帐。 刘邦这才几步走到我的面前抓着我的手面色古怪地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来了。”其余几人也回过神一齐笑着拱手道:“三嫂。” 我微笑着看了刘邦一眼抽出手也照样向那几人拱了拱手道:“不敢单父吕直见过各位将军。”那几人怔了一下都面色怪异似想笑又不想笑的样子。 刘邦也是又笑又气的跺足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现在可不像以前了咱们自家带着几百兵你跟也就跟了。如今这营里大半都不是我的人被他们看见岂不把我这个主帅给笑死。” 我轻轻扬了扬眉道:“吕直乃是投军而来莫非武安侯不收吗?” 刘邦倒真的愣了一下半天才道:“夫人你……还是呆在彭城的好上次随我出去差点就把一条命给丢了……此去咸阳更是凶险我这次是定然不会带你走的。” 我看着他心里一暖微笑道:“侯爷不必太过担心吕直既然随军自有随军的道理。”说罢从袍袖中摸出一圈布帛递了过去。 刘邦将信将疑的接过展开布帛扫了一眼不禁失声道:“山川地形图。”这一声叫出帐中各人顿时都聚拢了过来萧何与曹参两人更是面露喜色一把抓过地图凑近看了起来。周勃忽道:“沛公咱们把怀王定下的路线和这张图对对看看究竟是怎么走的。” 刘邦一拍脑袋道:“是是。”这一刻他也忘了我还站在一边抓起萧何刚刚正看的东西也凑了过去。几个人拿着两片布帛指指划划的比对。 “咦?”萧何突然咦了一声樊哙却已经跳了起来叫道:“这是打的什么鸟仗安排咱们一会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的绕***压根儿就不是西进咸阳的路。” ------------ 六六章 用心 炸起来的不止樊哙一个夏侯婴也怒道:“什么先进关中为王这叫什么西进不是拿咱们耍着玩吗?”刘邦盯着那张地图一声不吭而萧何的手指反复在地图上比划着只是摇头叹气。 “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 “夫人是怀王让咱们走的路线有问题。”萧何叹了一声指着地图道:“你看怀王先让我们先出安阳然后往东击成武破东郡然后越安阳南下打彭砀以西的毫南再北上攻成阳再下东南转正南打昌邑和栗县自栗县再向西攻高阳和陈留然后再北上击开封和白马……” 当真是一会南一会儿北我听着都有些糊涂道:“不是说西进咸阳吗?” 萧何摇头道:“说是让我们西进咸阳实际上给我们定下的路线却尽是在彭城四周绕***我看了一下子要说西进非得等到攻下白马之后这之前我们至少还得打下将近十个县郡。这么折腾真不知出自谁的手笔。” 樊哙怒道:“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去打巨鹿呢还能图个爽快。” 刘邦半天不语这时终于道:“怀王如此安排想必有他的道理。既然军令已下我等还当尽心竭力才是。”虽是如此说刘邦的脸色却相当的阴沉一望可知心情非常的不爽。 我一时无语虽然总觉得熊心不至于如此而且历史上刘邦西进也是既成事实却怎么也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种奇怪的路线安排。但再往深处想心里也不禁有些惶惑起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现在的熊心我究竟还能有几成把握呢。 帐外忽有士卒大声道:“陈平大人求见。” 刘邦眉锋一动与萧何对视了一眼道:“有请。”那士卒便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陈平怎么来了他不是去项羽军中的吗?我这么想着心里却一松想当初也是他撺掇着刘邦跳出来的如今既然来了总得对刘邦西进之事有个交代才是。 陈平宽袍大袖的走了进来见了刘邦依旧是长揖一礼道:“见过武安侯。”刘邦站起身也依旧笑着道:“陈大人又来了说过多少次都是自己人和刘季用不着那么多礼数。请坐请坐。” 陈平喏了一声在刘邦左手找了个位置跪坐下来这才向帐内众人一一拱手作礼:“萧将军、曹将军、夏侯将军、樊将军、周将军。”竟是一个也没认错萧何等也纷纷唱喏回礼。最后他才把目光投到坐在下的我身上“咦”了一声满脸诧异的道:“这不是……” 我微笑了一下知道他既如此做作便是不欲帐内人知道路上碰见过我的事遂拱手作礼道:“单父吕直见过陈大人。” “噢……”陈平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忙道:“原来是吕公子……”忙也拱手回礼。 待他一圈儿“礼”完了萧何才微笑着问道:“不知陈大人从何处而来?” “长安侯军中。”陈平微俯了俯身答道。 “我那项老弟过两天就要动身北征巨鹿想必这会儿是忙得团团转。”刘邦呵呵笑道。 “正是。”陈平微笑着答道。 萧何轻咳了一声道:“不知陈大人来此是……” 陈平看了萧何一眼神色一正站起身沉声道:“怀王有旨……”这四个字一出帐内众人都怔了一下随即以刘邦为纷纷起身离座撩袍跪下。陈平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道:“怀王有旨武安侯即日拔军攻取安阳务必于五日内攻下此郡不得有误。” 刘邦跪拜于地沉声道:“臣武安侯接旨。” 陈平伸手将刘邦扶了起来笑道:“武安侯快快请起西征之事还请侯爷多多费心啊。怀王与朝中众位可都在殷殷期盼着侯爷大胜还朝呢。” 刘邦还未说话一边萧何微笑着拱了拱手道:“陈大人关中地势险峻自古西进咸阳无非是三条路:即函谷关、武关和散关。不论哪一关口一路西去怎么也不至于行到毫南、昌邑等地。不知怀王令我等按此路线进行却是何意。在下等愚钝还请陈大人不吝赐教。” 陈平挑了挑眉道:“萧大人的意思是……”话未说完樊哙抓着那张地图便挤了过来大声道:“你看你看这尽绕着彭城转了算什么西进。”陈平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忽而愣住道:“地形图?”他又抓住细细的看了看诧异的道:“想不到武安侯军中竟有如此精细的地图。实在是难得难得。” 这时代的军中制做精细的地形图属于机密情报一类一支军队也只有主帅有一份而已至于刘邦他们白手起家的往往只能靠广斥侯来获取地形信息但人力搜索范围终究有限得到的情报也简单主将不可能有多少大局感这也是历朝历代起义军刚刚造反之时总有点懵头懵脑攻下第一个城池之后便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的一个小原因。 所以虽然在我看来这张图实在是够原始也够简单但陈平看到这张地图后却会惊异地直称难得。他抬起头道:“不知武安侯此图从何处得来?” 刘邦略略迟疑了一下含糊地道:“也是……无意中得的。” 陈平挑了挑眉似乎是知道刘邦并未实情相告却也没深究抓着地图细细的看了起来。 “陈大人”萧何看陈平看得出神便扯过了布帛的一端在其上指点着:“大人请看安阳成武、东郡、毫南、成阳、昌邑、栗县俱在彭城周遭大王令我等西进却定下这样的路线……”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陈平抬起眼帘目光如电般在萧何身上扫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微笑道:“萧大人原来是为此事不解?好说好说。武安侯萧大人大家请先坐下待平为各位分说分说。”他这一说众人也现自己因为看图挤成了一堆确实有些不像样子不觉都有些尴尬纷纷转身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下。 陈平亦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将布帛摊在面前的案几上啧啧叹道:“好图这般精细倒是生平仅见。”看了半晌方慢慢的将布帛卷起放在了一边笑道:“不知各位将军是否知道如今大楚还有多少兵马?” 刘邦等人一直盯着陈平的动作见陈平磨蹭了半天才说话都有些暗自咬牙。刘邦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还请大人明言。” “定陶败后我大楚如今仅有十多万的兵马。”陈平道他扳起了手指:“武安侯带走三万多项将军带走十万彭城只能留下一万人马守护。”九根手指弯起后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的竖在那里。 “众位将军也看到了彭城四周安阳、成武等地俱被秦军把守若其趁虚来袭仅靠这近万人马坚守彭城只怕是凶多吉少。因此大王才苦心拟定了这条路线。武安侯此次出兵固然要西进咸阳但先还是要将周围的秦军尽数扫尽一则解彭城之危二则为北伐之军守护粮秣运输之路。” 陈平轻叹了一声道:“说是西进其实是武信君新亡大王怕跌了将士们的士气而已。想当年陈胜王揭竿而起座下周文将军率军克函谷关直逼秦都咸阳宋留将军率军攻克南阳兵临武关之下两路齐进何等的威势最终也还是功亏一篑。如今武安侯仅率三万余众便孤军西进实在是艰难无比。”他顿了顿又淡淡地笑了笑道:“不过就算是武安侯西进无路只要能扫清彭、砀周边的秦军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听了这话帐内众人的脸色一时都非常难看。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平却只是不吭声。 ------------ 六七章 出兵 过了半晌樊哙突然暴喝一声道:“这不是消遣人嘛?想我们卖命直说得了还什么西进……” “樊哙!”刘邦轻轻喝了一声脸色有些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拱了拱手淡淡地道:“多谢陈大人提点。” 陈平一直在留心打量帐内众人的神色从神色不定的刘邦一直看到始终静坐一角默然无语的我。这时听得刘邦说出这话微笑了笑道:“不敢。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官面上的话平心里还有点小想法不知……” “噢?”刘邦目光闪动了一下道:“请教。” “武安侯此行虽是凶险倒也并非没有一举功成的可能。”陈平微笑道:“秦军主力尽在巨鹿必不会为些许小郡与我军多做纠缠侯爷只管放手杀去清完彭、砀四周的秦军后一样可以挟赫赫军功回师西进名正言顺到那时关中之地岂不尽在侯爷掌握之中?”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侯婴突的冷笑一声道:“到那时?打完秦军我们也成了疲惫之师以这样的队伍去打函谷关岂不是笑话?” 陈平含笑看了看他道:“夏侯将军所言倒也有理。不过平认为武安侯此行只要占了一个地方这西进倒是大有希望。”他看向了萧何:“萧大人你认为呢?” 萧何瞑目沉思了片刻忽的睁开眼沉声道:“陈留!” “不错正是此地!”陈平抚掌笑道:“萧大人果然智将也。”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陈留道路四通八达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秦廷东向用兵所备粮秣大半储于此地只要夺了陈留武安侯以此为基便是聚十万大军亦不在话下。” 帐内众人又是一阵沉默。陈留那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形图上的一个小点此时却成了西进大军的唯一希望。 刘邦沉吟着面上倒也看不出喜忧过了半晌他忽的站起身向陈平一揖到地道:“多谢陈大人指点。”言辞恳切听上去当真是自肺腑。 “不敢不敢武安侯请起。”陈平忙起身扶住刘邦。待刘邦直起身他拱了拱手道:“平之言已尽大王仍然等我回复就此告辞了。” 刘邦笑着拱了拱手道:“先生王命在身刘季自不敢多做挽留先生慢走。”他忽的改口不再称陈大人而是称先生。陈平也不禁诧异地看了看他又微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众人一起站起目送他的身影离去周勃忽的哼了一声道:“怀王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打仗的事这条路线必是陈平所定。先编个圈哄得咱们跳进去再来假惺惺的卖好。” 夏侯婴接口道:“我听说这位陈大人的人品甚是不堪盗嫂受金非是大丈夫所为。” “什么盗嫂受金?”刘邦诧异道。 “听说这位陈大人在乡下和亲嫂子私通呆不下去了才去投了魏王看看魏王不行便转投了项梁。项梁出兵他却又明哲保身不肯跟随。等一听到项梁身亡他在盱台不知怎么就搭上了大王日日都陪在大王的身边如今也算是个人物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我听说这些时日不断的有人给他府里送礼他倒是一概笑纳连一个推却的都没有。”周勃不停的摇头皱眉。 “噢。”刘邦略一沉吟哂然笑道:“他人私事我等管它作甚倒是议议出兵之事才是。”转身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会道:“你……还是先回去晚上和你说。” 他们原是一腔热情要西进咸阳但此时却突了新情况心中不免忐忑想必是要好好合计合计。我微笑了一下拱了拱手道:“是吕直告退。” ----------- 当晚刘邦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我勉强同意我随军却始终摇头道:“此行出军非比往日我怕是照顾不了你万事都要自己当心。” “夫君吕雉也并非一般柔弱女子。”我凝视着刘邦让自己的眼中充满崇拜和柔情:“吕雉只盼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夫君纵马入咸阳的情景纵死也无憾。” “雉儿。”刘邦显然有些动容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喉头动了动半天才道:“好你我夫妻就共赴战场生死同心。” 于是我随军之事一锤定音。刘邦想来想去也只能让我以单父吕直的身份随军职务则是军中低级谋士当然这个谋士基本上不离开他的身边。 由于刘邦西征之军出在即我也没有时间再管家里的事只匆匆将一些事情向虞姬和吕须交代了一下便把诺大的一个家丢给了妹妹。此后购买宅院重整家业照顾几个孩子的事便都在她的肩上了。吕须虽对我的决定有些诧异却百分百的支持她的理由是男人就是要盯着否则难免要做坏事。要不是伉儿实在太小她也要跟着大军西进片刻不离的盯住樊哙。 直听得我一头的冷汗。 我走审食其自然也跟着走。他手头情报系统的整合还根本来不及全面开展但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只得一边随军一边带着做。好在镖局原就有一套自己的联络方式虽然麻烦一点却也能联系得上。只希望等到我们所计划的情报网初步成形后这种情报的传递能够良性的运转。 --------------- 第二日天尚未亮刘邦的军队便静悄悄的地营中列队肃立。金鼓架好待宰的牛羊亦捆缚于一旁专等怀王及一众大臣的莅临。虽然他的大军犹在砀县留在彭城县外的不过是千八百人虽然现在的楚国也不过算是个草台班子而已但出征前楚王犒军以及祭祀仪式还是要按老规矩办一办。 五更未至一骑飞至营门大声喝道:“大王驾到众将官出营接驾!” 刘邦拱手朗声道:“是。”遂带着一干部将走到营门之外列阵站好。未过多久只见远处烟尘腾起怀王熊心带着一干大臣以及宋义、项羽等武将来到了军营之前。 我隐在刘邦身后静静的观看着这场犒军仪式。其实在我眼中这种仪式与这时代的某些大型集会也差不了太多不过是更血腥一些。先是大王训话然后宣诏颁布下军符令箭。军队的统帅领到大王的出征令后便有屠宰手过去一刀捅进被捆绑的牛羊的颈项待牛羊哀鸣着软倒鲜血汩汩而出之时便用金盆接住呈到统帅的面前而统帅便亲自将牲血淋在自己的兵器之上同时也象征性的在将作战用的旗号、战鼓、金铎、兵器上淋上一点。而屠宰后的牛羊则被抬起沿队列左右转一圈然后被送进伙房。祭祀之后这些牛羊将被全部煮熟制成“胙肉”分给将士们享用。 刘邦做这一些的时候神情非常的专注想必在这一刻他也在心中暗自祈祷着。毕竟此去咸阳风急浪高是胜还是败是生还是死谁也无法预计只能去恳求上天的垂怜保佑前路一番风顺。 祭祀仪式结束后熊心将刘邦唤到身边温言了几句。他的身形比刘邦矮得多因身着盔甲刘邦也不便跪拜只能微俯着身子不时点头称是最后拱手为礼与众部将列队营前恭送怀王回宫。 怀王走后众大臣也一一作揖告辞武将们的话则多了些毕竟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拍拍肩膊捶捶胸说上好一阵子才相继离去就连宋义、项羽也不例外。 “那位卿子冠军和你说了什么?”拔营上路后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刘邦。 “祝我马到成功尽胜而归。”刘邦道。 “那……项羽呢?”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他要与我会师咸阳。” ------------ 六八章 恩怨 刘邦率手下这两三千人日夜急驰赶往砀郡好在其中大部分是灌婴带的骑兵度倒也够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在他之前萧何与周勃已经先行一步回到了砀郡集结兵马准备粮草所以当我们到达砀县的时候看见县城外已竖起黑压压的一大片营寨寨中的士卒们忙忙碌碌的准备干粮、擦试刀剑一副热火朝天的备战状态。 萧何与周勃列队在营外等侯见到刘邦马到纷纷迎了过来。军营原有自己的一套礼仪但他们都是老兄弟了也没有多少客气的说说笑笑的便一齐拥着刘邦往营寨中走去。我则身形稍缓静静的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妹妹。”耳边忽有一人低低的唤了一声。我猛的抬起头竟然看见大哥吕泽一身盔甲站在面前。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惊喜地问道。 吕泽冷着脸道:“那你又怎么来了。”他盯着我身上的宽孺大袍道:“还穿成这个样子。” 我微笑了一下也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人说我穿男装比较好看。” “军营哪是女人呆的地方你……你就不能安份点?”吕泽怒道。 “吕将军。”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拱了拱手道:“在下吕直现为军中谋士。武安侯片刻就要升帐点兵若三鼓还不到只怕就有些干系告辞告辞。”说罢顾不得吕泽面色铁青一摆袍袖抽身便走。 将到大帐门口时又微微转头回望了一眼只见吕泽呆立在原地然后猛的一跺脚转身快步向大帐行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七夜查查大哥是怎么来的。”我轻轻地对站在帐门外角落里的叶小七道。 “是。”他喏了一声悄悄转身去了。 --------------------- 吕泽的到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奇怪。 自刘邦离开沛县之后一应军务都丢给了他。于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一边招兵买马一边率兵游走于丰县、沛县、薛县、留县以及单父等地倒也闯下了颇大的声势。而此次来砀县一则是因为刘邦为了集中兵力西征特地抽调了他手下的五千兵马二则却是为了雍齿。 雍齿这个不讨人喜的孩子自刘邦得回丰县之后便一溜烟逃到了魏国怎料魏国不久便被章邯所灭雍齿只得再度逃亡。万般不得志之下又回到了沛县。他知道刘邦怨恨他只敢来找吕泽求情。我这个大哥的心肠素来软想到当年好歹在沛县也是在一起厮混过的虽也痛骂了他几顿却不忍心真下狠手。思来想去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只管将雍齿送到刘邦这里便是他们的恩怨且由他们自己解决。 “难怪。”我点点头想起进帐后萧何曾伏在刘邦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刘邦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想必就为了此事。 刘邦升帐的时间并不长他素来不来虚文点将完毕之后就用几句大白话讲了讲西进咸阳之事以及西进中军中各将的安排。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至于更细琐的关于粮秣等事萧何早就已经替他打点好了用不着他操一点心。好在帐里都是些老朋友、老兄弟早已习惯了他的口吻若突然换一种语气只怕还会惊异莫名。 众将还在兴奋不已刘邦就匆匆宣布散帐然后起身就进了后面一个小营帐中。 他要去见他另一个老兄弟——雍齿。 ----------------------- 我的营帐紧贴在刘邦主帐的后面小小的一个。其实以我在军中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独占一个营帐但好在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个个心知肚明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回到帐中的时候不出所料大哥吕泽正坐在里面等我。 “吕将军。”我淡淡的招呼了一声将手中的竹简放在了案几之上。这些竹简都是军中的各种文书以及往来情报。刘邦比较喜欢直接听手下人口头汇报然后一边问一边想一边商商量量就把事情给办了这些正经文书反而被弃之一边被我一股脑儿搬进了自己的帐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彭城?”吕泽沉声问。 “不知吕将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撩袍角跪坐在案几之后。 “啪!”吕泽猛的一拍面前的案几怒道:“你装什么傻!” “吕将军您最好看清楚些坐在你面前的是随军谋士吕直而不是你的妹妹吕雉。”我慢慢地道:“就算我是吕雉也早已嫁入刘家为妇与你有何干系?” “你……”吕泽怒视着我半晌神色渐渐黯然了下来“妹妹大哥也是为你好。刀枪无眼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把爹娘给疼死。况且你终究是女儿身整日女扮男装呆在一大堆男人中间刘季他虽不说心里也难免……”他顿了顿又道:“秀儿和如意都还小有娘在身边总好一些。还有刘肥一直都丢在太公家里你终究算是他娘也不能一直不管不问。别看刘季现在马虎但今后若有一日和你计较起来你可怎生自处?” 他摇头叹道:“自小你就比我们聪敏百倍但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一时的任性而误了自己的终身。” 在我的眼中我的哥哥们一直是顽劣不通世务的富家子因年岁差得较多一直也不很亲近这般真心真意掏心窝子的话却是第一次听吕泽说出来。我不禁抬起头看向了吕泽忽然现他身披盔甲神色从容沉毅竟早已不是当年惹事生非的纨绔少年了。 每个人都会长大他也是。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有很多事……你并不知道……” 吕泽凝视着我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道:“也罢。我明日即回沛县你则要跟着刘季西去”他微叹了一声道:“各由天命吧。” “大哥。”我看着吕泽一脸失望之色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什么。 吕泽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过身向帐外走去走到帐口却又停住淡淡的道:“不过你始终是我妹妹如果有一天真过不下去了记着保住一条命回咱们自己的家。” 是的就算有一天山穷水尽我还会有一个家有保护我的哥哥。 “哥哥你等一等。”我站起了身:“能不能请大哥帮我一件事?” “嗯?”吕泽转过了身。 “我想请哥哥替我把刘肥接到彭城去只多一个孩子妹妹应该还能管得过来。” “嗯。知道了。”吕泽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转身走出了营帐。 -------------------- 一直到晚上刘邦都没有在我面前出现。我躺在榻上一时想着大哥吕泽说的话一时又想到雍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点亮油灯翻看着那些堆在案几上的竹简却又有神不守舍终于还是叹口气推开了那堆硬梆梆的竹片披上件长袍踱到了帐外。 秋夜的军营一片寂静偶尔有巡逻的的士卒排着队走过此外便只有营帐间燃起的篝火不时出轻轻的噼啪声。我游魂般的在营帐之间晃着渐渐的终于有了一些睡意正欲回营帐却看见刘邦主帐前的篝火旁坐着一个人身影很是熟悉。 我慢慢的晃到了近前终于看清这个和我一样三更半夜不睡觉的人竟是刘邦。 听到我的脚步声刘邦抬起了头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只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了身下坐着的一小块毛皮垫子。 我坐下拾起一根干树枝拨着火堆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问:“见到雍齿了?” “嗯。”刘邦哼了一声。 “是杀还是放?”我打了个哈欠身子渐渐向他靠过去。 “你说呢?”刘邦沉声问。 “不知道。”我靠在了刘邦的肩上迷迷糊糊的道。说完终于忍不住睡意侵袭沉沉的睡了过去。 ------------ 六九章 安阳 四更时分我被低沉的号角声惊醒。懵懂了片刻后忽然醒悟自己在军营之中因为思红、思玉不在身边一时竟有些手忙脚乱匆匆洗漱收拾完毕便有士卒端来了早饭。军中饭食简单到近乎粗陋与家中厨子的手艺简直是天地之别但是也要努力吃饱因为在军中一日仅有两餐可食。 一边没滋没味的嚼着粟米饭一边想着昨晚刘邦到底说了什么。 我当时困极睡去印象中只记得他在我耳边咕哝了好久说的是什么却一句也记不清了又凝神细想了一会只得摇头放弃。 五更拔营目标安阳。 我罩着一身软皮甲骑在马上混在以刘邦为核心的军官团外围而离我三米多远的地方雍齿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盔甲半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显然刘邦最后的决定是原谅雍齿。 但这并不代表着别人也可以原谅他。樊哙、夏侯等都似有意似无意的围绕在刘邦的身边将雍齿排挤在核心圈的外围。他们和刘邦亲亲热热的说着话雍齿几次想插进去却只张张嘴又闭上了。我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心道人当真不能轻易做出错误的选择尤其在这风云变幻的乱世。因为没有人知道谁将会是下一个老大。 ╠╠╠╠╠╠╠╠╠╠╠╠╠╠╠ 安阳之战进行得相对比较顺利。但在我眼中这第一次目睹的攻城战仍是进行得惊心动魄。 安阳县城并不很大听萧何言道传说“三皇五帝”中的颛顼、帝喾二位帝王建都于此后商王盘庚历经13次迁都最终也定址安阳在此共传8代12王直到武王灭商。但其后历经战火早已不复昔日辉煌再后来秦灭六国便在此设了安阳县。 萧何还在这边细细解说那一边攻城之战已经打响。他干的活基本属于战前参赞及后勤临场作战一时还用不着他于是萧何便转而开始向我解释那些出现在战场上的古怪的大型攻城器具。 “那是槌车。”萧何指着被多名顶盔戴甲的士卒奋力推着直向安阳城门疾奔而去的光架子车说道。那车上卡着一大捆直径足有三尺多长的圆木圆木的头部裹以金属显是用来撞击城门用的。槌车的威胁较大城墙之上迅集中了几十名弓箭手箭声咻咻如雨般向推槌车的士卒头顶落去。而推车的士卒们一手仍奋力推车另一只手则举起了盾牌竭力掩护着自己的身体但仍不时有士卒被箭雨射中惨叫着倒下去。 将这样大型的槌车推到城门之下一路上至少需要付出二三十条的生命为代价。 萧何又指着另一辆顶部蒙着生牛皮奇形怪状的车子道:“那是修橹主要是用来掩护士卒冲到城下。”我仔细看去果然修橹下有不少士卒有的还些人抬着长长的云梯想必是利用修橹冲到城下后即搭起云梯攻击。 云梯登城是攻城战中最危险的一部分爬上云梯后士卒便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很容易便被城上泼下的火油射下的箭矢甚至是大石、滚木等所伤甚至整座云梯都被推倒一连串的士卒便只能悲鸣着从半空中摔下很多当场便死于非命。 每一场攻城战的胜利都是用无数普通士卒们的生命所换取的难怪孙武子会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再精锐的部队也经不起几场攻城战的消耗。幸好安阳的秦军守军已被抽调到巨鹿这里只留下少数守军否则只怕是把三万多人都押上去也未必能攻下这座城池。 “那是什么?”我的目光被另一架奇怪的装置吸引过去。 “那是投石车。”萧何看了看道:“投得远但投不了太重的石头准头也不够用处不很大主要还是对守城的人进行骚扰。”他叹了口气道:“我军初建许多攻城器械都没有配备现有的也不过这几种而已若是能有临车、冲车、云车再配上以前韩国的蹶张弩打这小小的安阳就用不着死这么多人了。” 正说着身边突然有士卒欢呼一声“撞开了!城门撞开了!” 我和萧何立刻向城门方向看去只见安阳城门两边崩开撞车边上的士卒一阵欢呼立刻将槌车向城内推去卡住城门后在城内秦兵冲出之前便迅撤了下来。他们只是负责撞城门的兵卒并没有带多少进攻性的武器攻进城门的工作自有后续填补上来的步卒完成。 城门被撞开的安阳就像是被敲破一个小口子的生鸡蛋只是还未等蛋液流出急促的战鼓声中刘邦的步卒就已经蜂拥而至将城门彻底洞开把这个口子破得更大。 双方士卒随即在城门口绞成了一团展开了一场血腥的短兵厮杀。秦人服黑楚人衣红红黑两色密密麻麻的挤在城门附近一时杀声震天血流滚滚。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一刻多砍别人一刀就有可能多一份生存的希望。鲜血倾刻间染红了大地在这血色背景之下秦兵的黑色越来越小越来越少最终彻底被这艳红的鲜色彻底覆盖。 安阳终于易手。 --------------------- 刘邦骑着一匹白马在一片浓浓的血腥味里走进了安阳身后是黑压压一大群顶盔甲戴甲连兵刃上的鲜血都未擦尽的士卒。街市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听到士卒们嚓嚓的脚步之声回荡在空中。安阳县衙大门洞开一切碍眼的人和物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整个屋宅清白得仿佛从未住过人。专待今日迎接新主子的到来。 刘邦按剑迈步走进县衙大堂四下看了看微微点点头抬手将头盔摘了下来往案几上一扔松了松颈子然后走到案几之后踞坐了下去。 “老萧、老曹、坐坐这是咱们的地盘了。”他招呼着萧何、曹参等人。 萧何等也见惯了他的形象笑了笑三三两两坐了下去。我也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跪坐下来。 刘邦又抬着头左右看了看道:“老萧听你说这安阳也是个有名堂的地方啊。” “是”萧何微笑道:“三皇五帝中就有两位在此建都。” 刘邦哈哈笑道:“那现在这地方归咱们了咱们不也就是那什么皇什么帝了吗?” 萧何微笑不语夏侯婴和周勃、樊哙几人也笑道:“三哥当了皇帝那咱们也能封侯拜相了。萧大哥就是丞相给咱们几个封个护国大将军祖宗八辈子也有面子啊。”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此刻似乎需要寻找一些话题轻松一下才能散去胸中的那股戾气。 待他们说笑了一阵刘邦才转过头问萧何:“老萧这仗死伤多少?” 萧何摇摇头叹道:“死的有一千多伤的就不止了怕是足有三四千。” 众人有些沉默对于攻打安阳这样一座城池来说有三四千伤卒还算是合理的但问题在于刘邦总共也不过三万多人一场仗就伤了十分之一这就让他们有些吃不消了。” “嗯”刘邦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道:“我看看去这帮小子没打过什么狠仗别一仗下来把胆子都给打没了。”说罢当先向外走去。 西征军大部已经进驻安阳死亡士卒就地掩埋伤卒则被集中在一处接受军中医官的治疗。 这个时代的中医还比较的原始我跟在刘邦等人的身后走进医官的营帐只见十多名医官手忙脚乱的替伤卒清洗伤口然后敷上一种气味古怪的草药最后用白布将伤口裹好。在这里接受治疗的只是一些伤势不算太重的人至于断胳膊断腿的医官也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 鼻腔里一股血与草药混合的味道而耳中全是伤兵的呻吟之声。眼中看去不少伤卒虽经治疗但明显已经出现了失血过多、感染烧的征兆嘴辱尽都干烈得像多年无寸的田地喉头低低的只能出一些轻微的哼声。 刘邦一座营帐一座营帐的走过去依旧大着嗓子和士卒说话拍拍肩膀捶捶胸甚至有一次还无所谓的朝着一个轻伤卒的肚子轻轻的来了一下。粗鲁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更没有一点统帅的风度偏偏却显得亲热得很有几个年青的士卒被他拍过肩膀之后眼圈居然都红了。 本书刚创读者群22838133欢迎大家加入。 ------------ 七十章 暗流 走出医官的营帐刘邦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对周勃道:“派一队兵把安阳城所有的郎中都带到这里来不肯来的就给老子杀了治不好人的也给老子杀了。” “是。”周勃喏了一声转身匆匆去了。 “老萧”他转过头又对萧何道:“咱们在安阳能歇几天?” 萧何想了想道:“下面要向东打成武成武有秦国的东郡部队算是强敌。若能在安阳整军几日之后再蓄力强攻成武那是更好。” “嗯”刘邦沉思着点点头:“就这么办反正大王也没说限咱们几天打到咸阳咱们就在安阳多歇些日子给士卒们养养伤。”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老子就这么点人可经不起这么打。” 萧何微笑了一下道:“是。” 正说着忽有一名士卒急驰而来到得跟前滚鞍下马跪递上一卷竹简大声道:“上将军急令!” 刘邦与萧何互相看了看都有些诧异刘邦忍不住咕哝着:“什么上将军怎么都没听说过?”一边说一边接过那卷竹简打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萧何淡淡地道:“原来是卿子冠军当了上将军了。” 萧何看着竹简点头道:“上将军职管全楚军马沛公您也在其属。嗯宋义上将军令我军暂留安阳待北征军到来。这倒是巧了咱们正好名正言顺的留在安阳整修。” 刘邦却皱着眉道:“不是说北征军由项兄弟统领吗?怎么又换成了宋义?” 萧何沉吟了一下道:“我在彭城倒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大王到底还是对项将军放心不下派了宋义去辖制他。我当时也忙着西进的事就没太细问。” 刘邦半晌没吭声最后轻叹了一口气道:“帝王心术啊。”顿了顿又道:“就我项兄弟那火躁脾气嘿也亏他能忍得下来。” --------------- 在停兵安阳的日子里我暂时换回了女装住在县衙内室。刘邦有他要忙的事我也有我要忙的除了继续参加计划中的情报网的建设外我还令叶小七将安阳县衙近期的公文全都找了来。没办法这年头的情报来源少让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我始终无法适应最终被逼养成了每到一处便四处搜罗一切信息新闻、战报以及公文、典籍的习惯。而现在既已决定了要建立一个自己的情报系统在对成果的预期心理之下那种对信息的渴望就逾加压制不住了。 叶小七抱着一大抱竹简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有志一同的萧何。萧何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竹简微笑了一下伸手挡住了叶小七行礼的架式侧了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路:“和你主子说一声这些东西若是看完了麻烦给我那儿送一份。” 叶小七如实的向我回报了这件事我点点头心道萧何也该算是这帮草莽英雄里难得重视情报的人了难怪历史上的他到了咸阳会将金银珠宝弃之一边而将大秦内府的户籍典章一扫而空。 这些文书里倒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不过是些普通的来往函件还有一些便是催兵催粮的军令。值得注意的只有一封文书上面告知秦大将军王离将即日赶赴赵国屯兵成阳协助章邯大将军攻击新赵令四周各郡县予以钱粮支持云云。 我拿着这编竹简来回看了几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成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刘邦西进路线中继成武、毫南之后的目标。那么这位王离又是何许人也? “七夜去把审食其叫来。”我对侍立在门外的叶小七道。 审食其如今可能比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忙虽然我让他在自家训出的孩子里挑一些忠实且机灵的用但他忙的事除了那少数几个亲信以外到底还是不能让人知道更不能让人插手所以往日总是默默跟在我身边的他这些天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他站到我的面前时我觉得他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些似乎是那种有段时间没有晒到阳光的肤色。 “食其帮我查一个人秦将王离。”我有心想问问他的身体情况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是。”他喏了一声。 “几天能查到?” 审食其微皱了皱眉道:“可能要两到三天现在的消息还送不了那么快。” “希望以后当天就能知道。”我道。 “是。”审食其微微俯身喏了一声。 我看着他道:“注意身体。” 审食其略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是。” ---------------- 王离的资料在两天之内就送了过来。王离字子明秦国名将王翦之孙王贲之子。当年秦灭六国时王翦与蒙恬可谓是军中的两位战神王、蒙两姓也在秦军中有着极其深厚的影响力。后秦二世夺大将蒙恬兵权蒙氏败亡蒙恬留下的位子便由王离坐了上去。 我听着审食其的回报心头一惊道:“也就是说王离手底下的兵就是当年蒙恬北征匈奴的秦国主力?” “是。”审食其道:“成阳送过来的消息是王离一共带来了三十万军队在成阳仅驻兵数日便陆续往巨鹿方向开去大约是参与围困巨鹿。目前成阳还剩大约四五万的秦军。” “那么王离现在成阳还是在巨鹿?” “已经去了巨鹿。” 就算王离去了巨鹿剩下的几万人也不是刘邦能啃得动的。我皱着眉在屋里踱着步一时也无良策。 叶小七突然在门外回报了一声:“夫人适才斥侯回报宋义上将军带兵已至城外沛公等众将都已出城迎接了。” “嗯知道了。”我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虽然目前男扮女装在刘邦军中混了个低级谋士当当但正式场合还是不宜抛头露面免得露出马脚惹出麻烦。这么想着心中突然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再认真去想却又消逝无踪了。 “夫人”叶小七突然有些吞吞吐吐道:“沛公吩咐请夫人收拾一下把府衙让给上将军。” “知道了。”我不觉有些恼火想到又要搬来搬去尤其身边还没个婢女帮忙一切全得自己动手更是烦燥。 在屋里急走了几步突然定住刚才那个念头再次浮现了出来。 “食其除了楚国还有没有别的国家去救巨鹿?” 审食其想了一下道:“有燕国、齐国均已派兵听说队伍已经离巨鹿不远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这就好。”转身找了块布帛草草写了几句话递给了他:“去办吧。” 审食其将那块布帛打开看了一眼似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俯身喏了一声:“是。”说罢转身办事去了。 ----------------- 我在宋义到来之前搬出了府衙依旧一身男装住进了营寨之中。 这将楚国也算是出了血本有头有脸的将领都被宋义带了出来。听叶小七打听来的消息说刘邦去城外迎接时当头就来了十几位盔甲鲜明的将军簇拥着上将军宋义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衬得刘邦这边的几个人可怜兮兮的。当然叶小七决不会这么描述刘邦的形象这是我从他的讲述中推断出来的情景。宋义曾为故楚令尹那气派岂是刘邦比得了的。 当晚宋义在府衙大宴众将刘邦、萧何两人也在被邀之列。原以为这汇集了大楚全部名将的酒宴至少会延续到深夜但岂知他们刚去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回到了营寨。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虽穿着男装却依旧如昔日一般亲手替刘邦卸甲宽衣而萧何这些日子早看得有些视觉疲劳完全无所谓了。 刘邦哼了一声道:“再不散项兄弟就要和宋襄打起来了。” “宋襄?”我诧异的问想不出从哪儿又冒出这么一位将军。 “是宋义上将军的公子”萧何在一边含笑答道:“听说即日就要赴齐国为相因也顺路便随着上将军一并到了安阳。” -----------------本书刚创读者群22838133欢迎大家加入。 ------------ 七一章 冲突 原来当晚宴饮之时项羽是北征巨鹿的次将而刘邦则别领一军也算是有点身份便坐于一处。刘邦见项羽神色郁郁也不敢多作撩拨只是劝他喝酒而已。 酒宴之上别人都笑语晏晏唯有项羽只一声不吭闷头喝酒。酒入愁肠愁更愁以他的酒量竟也有了几分的醉意随手啪的将酒樽掷于地上咣啷一声满座皆惊。刘邦一手没拉住他便摇摇晃晃站起身大声道:“上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想请将军赐教。” 宋义微眯了眯眼沉声道:“请说。” 项羽踉跄走到庭中道:“素来行军贵神可我军从出兵之时起每日仅走三、四十里路刚过午时便扎营休息拖到今日才刚到安阳。这倒也罢了这一路我也曾问上将军是否要从安阳直指巨鹿上将军却只答我需在安阳驻扎些时日。今晚当着众位将军的面我倒要请教上将军了这一些时日究竟是几日。” “项将军你醉了。”宋义冷冷的道:“来人扶项将军回去休息。”虽这么说但一边侍立的士卒却犹豫了一下互相看看一时谁都没有动。 “我醉了?”项羽怒极反笑重瞳如血一般道:“宋义人都说你知兵你究竟知什么兵!你们在这里大酒大肉好生快活却不知巨鹿城内一天要饿死多少人!” 听到项羽直呼宋义之名坐于一边的宋襄便露出了怒色。他即将远赴齐国为相眼看大好前途在手又听得庭内众位将军的曲意奉承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怎知却跳出一个大煞风景的项羽。不由起身冲着一边的士卒喝道:“怎的还不把他带了下去?由得这个醉汉在这里胡说八道!” 项羽的神色一凛腾腾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拽起了宋襄的衣领厉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自与上将军说话关你鸟事!”他原比宋襄高大手足又长力气又大这一使劲竟把宋襄擒得双脚离了地一口气憋在胸口“你……你……你……”了几声就说不出话来了。而宋义则啪的一拍桌子立起身喝道:“项羽你做什么!” 众将一见事情闹大了先是呆愣了一下接着便一哄上前劝架的劝架拉扯的拉扯。项羽酒后到底身子疲软无力且也没想真的把宋襄怎么样纠缠了几下也就放了手被几名武将拥着拉出了府衙! 宋义怒气犹未消满脸通红恨恨道:“你项羽几岁娃娃又知什么兵!老夫按兵不动自有道理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如今秦国围攻巨鹿就算胜了也是师老兵疲我军正好以逸击劳如果不胜更好我军全师西行秦庭必一鼓而克。”他冷哼了一声:“也不过就是一勇之夫若论运筹帷幄连你叔父都不及我何况是你!” 众将听得他突的提起项梁一时都静了下来缄默无语。 宋义眼睛在厅里扫了几遍看众人都垂语默然也觉得没什么趣味袍袖一拂道:“散了吧哼晦气!”说罢转身向后堂走去他的儿子宋襄则一边揉着颈子一边跟在他的后面。厅内众将面面相觑也只得三三两两散去。 萧何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酒宴情景刘邦只是摇头叹气我也只是沉默不语心里却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宋项之争终究不可避免。项羽被压抑得越久将来爆出来的威力就越大而这种可怕的力量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宋义的死就消散掉。 次日上将军府便传下令来晓喻三军“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斩之。” 刘邦听到这道军令不禁摇了摇头叹道:“这不明摆着是冲着项兄弟去的吗?还好听说昨晚项兄弟喝了一夜的闷酒现在还睡着若是昨晚知道这道军令借着酒劲还不知要闹得怎么样呢。” “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好在北征军已到我们也该走了省得和他们挤在一个屋子底下碍眼。”萧何微笑道。 刘邦却迟疑了一下挠了挠头皱眉叹道:“我就是有点放心不下项兄弟年轻气盛毛毛躁躁的别又闯了什么祸。”萧何轻笑了两声然后看了一眼默默跪坐于一边的我。每当他希望我说话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副神色。 “夫君”我微笑道:“您还不知道项将军吗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别人哪能欺负到他。” “这倒是。”刘邦哈哈笑道:“你是没跟他上过战场没见他杀人时的那副凶样老实说我也看着心里直毛啊。别看他现在忍着谁要真惹到了他那纯是找死。” 我微笑了一下心道我何尝没见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见刘邦和萧何已不在谈论这事而是在商量如何东击成武便悄悄的起身走了出来。 ----------------------- 负手在军营里慢慢走着。已是秋季草色渐黄偶尔轻风拂过之时也有了几分寒意。 不知道秀儿和如意现在怎么样了我心中默默的想着。其实我实在不算是个好母亲自刘邦起义以后我便一直东奔西跑心中思虑的都是些争争夺夺的事几乎找不出时间陪伴他们。与他们更亲近的反而是妹妹吕须。 孩子们会很快长大的我微叹了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要错过他们成长的这段岁月可能只有到天下大定的时候我才能像一个正常的母亲一样和自己的孩子共享天伦。 校场上几名低级将领正在训练的士卒一大批青壮兵士赤祼着上身正练得大汗淋漓。我停住脚步无意识的看了一会儿忽又觉得不妥忙转身急步离去走了几步瞟见审食其正在我前方匆匆走过低头钻进了一个有两名士卒看守的营帐中。 因他做的事属于机密一类所以在自彭城出兵前我私下和萧何说了一声给他弄了一个单人营帐。此时看到审食其我心念一动忽然想起那日吩咐他的事还不知怎么样了便跟着他身后掀帘走进了那座小小的营帐。 营帐里大大小小堆的全是竹简和布帛一圈放着五张案几其中四张的后面都坐着一名少年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而审食其则在案几的中间皱着眉踱步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少年正在写的东西。 听到掀帘的声音屋里的一大四小都猛的回过头一脸警惕之色。审食其见到是我神色才放松了下来转身对那四名少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那四名少年站起俯身喏了一下便鱼贯走出了营帐。 审食其这才施礼道:“小姐。” “嗯。”我点点头随意走到一个案几前拿起一编竹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的是帐务之类的东西。“这四个孩子是你选上来的?”我问。 “是。”审食其道:“他们两个管来往情报的汇总与选摘一个负责各地财货往来还有一个则是负责各地人事方面的调配。” “只有四个人不太够吧。”我知道目前各地的生意、人手已经到了何种规模仅这四名少年肯定忙不过来。 “是。原本的生意都是各自为政各家镖局、饭庄不过是年底缴上一年利润以及总帐如今既要联络成网那么就要有新规矩很多事都要重头来。人手肯定是不够。不过小人觉得还是宁缺勿滥宁可忙些也不能让信不过的人插进来。” 我听审食其有条有理的说着微笑了一下点点头知道他虽然变得沉默少语但依旧勤恳忠心依旧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审食其。 “武安侯这一二日就要东进成武我前些日子吩咐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我放下竹简问道。 “小人已经按小姐的意思办了。”审食其嘴角一动似乎有点喜色“这两日成武、毫南、成阳等地都有大量秦兵外调的迹象。咱们在成武的人传来消息目前那里的守卒仅剩下了三千余人。咱们三万多人打成武一县当是不在话下。” --------------本书已建立读者群22838133有兴趣者可加入讨论。 ------------ 七二章 宿命 其实审食其去办的也不是多么难的事不过是造谣而已。(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造谣也造势。 造秦楚两军决战巨鹿的势。 对秦军而言决战巨鹿原就在他们谋划之中。有章邯的几十万郦山役众又有王离的二十万北地强兵攻破小小的巨鹿本不在话下。围而不打便是欲以巨鹿吸引天下诸侯诸侯救赵则带本部攻击诸侯一举扫荡诸侯。诸侯不救则拿下巨鹿尽歼赵军打击诸侯士气。再者远在咸阳的二世与赵高自李斯亡后只懂得频频催其战若再与楚军旷日持久的缠斗下去且不说胜负如何单朝中的压力就不是他们前线的将领能承受的。 既然要战就满足他们轰轰烈烈打一仗的梦想。我并不担心结果因为我知道这一战秦军必败。 审食其广人手四处传言只道楚国怀王也欲与秦一战倾全国之兵二十多万而来已至安阳只待稍作休整便将兵巨鹿。这些话有九分都是真的唯一的不同是把刘邦的部队含糊的说成是宋义的前锋仅此小小的一点差别而已。现在两军同驻安阳倒也容易混淆视听。 事实证明秦军对宋义这只义军中最精锐部队的重视远远过了我的预想。我原只希望王离能将成阳的部队调走岂知他竟连成武、毫南的精锐士卒也一并抽走了。在其后的情报中我才知道真正围困巨鹿的是王离的北路边防军。而章邯则只是只在棘原扎营为王离看护粮路。 当年陈胜王大将周文西进函谷二世才不得不起用章邯而王离则是在蒙恬死后立刻被赋予了北地的兵权两相比较自然能看出在章邯与王离这两位将领之间二世显然更信任出身将门世家的王离。文人相轻武人亦难免王离深受二世宠信又怎会将商人出身的章邯放在眼里自然也更加看不上章邯手底下那批由郦山刑徒组成的杂兵了。 所以当王离与章邯在巨鹿城下并肩作战时整个战场的指挥权有意无意间滑向了王离。而章邯只能委屈的为他看护粮路。 可是王离不是蒙恬也不是王贲、王翦严格的说他并没有打过多少大仗。所以才会为了等待在巨鹿辉煌的一战将成武、毫南等地的精锐士卒大半抽去巨鹿给刘邦留下了可趁之机。若换了章邯或是蒙恬、王贲中的任何一位只怕这战局又会成为另一种样子。 楚国自项梁死后其实早已外强中干。彭城守军居然仅剩区区一两万秦军只要在巨鹿严阵以待层层布防拖住项羽数日然后以数万精兵直袭彭城只怕倾刻之间就能将楚王都覆于掌下。到那时再回兵巨鹿项羽纵有不世之勇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但是王离身上那传自名将王翦、王贲的血液在激荡着他渴望着打一场能证明自己、能使自己的名字并列于先祖之旁的大胜仗所以他选择了与楚军在巨鹿生死博杀。 这将是两个名将世家的宿命对决。 若干年前在秦灭六国的战役中王离的爷爷王翦与项羽的爷爷项燕在淮水血战今天轮到他们的孙辈在黄河之畔再次相逢。 那一次赢的人是王翦而这次胜利者将会是项羽。 历史的巧合竟是如此奇妙。 ------------------------ 在我记忆中的历史中关于巨鹿只有项羽和章邯两个名字直到今天从审食其不断收集回来的情报中我才注意到王离这个决定巨鹿之战胜负的人物。有这样一位人物存在是是大楚的幸运更是刘邦的幸运。 审食其见我看着关于前线战报的竹简只是沉思不语便也没作声只静静地立于一边。 过了半晌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道:“知道了干得很不错。”又道:“你继续忙吧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就马上就送到我那里去。”说着转身走出审食其的营帐。虽是在军营之中但与审食其两人长时间单独呆在一顶小营帐里总是不好孤男寡女若被有心之人看到难免又是一番口舌。 走到门前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猛的又转过头打量着审食其营帐里那堆得高高的竹简。 那个念头几乎抑制不住的要从我的口中迸出来——“造纸我要造纸”。 其实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我便曾惊奇的现这里也有纸。但这时代的纸却并不能写字因为这时的纸只是絮麻产业的一项副产品若在上面写字墨汗便会洇开以致字迹模糊不成形状。所以这时代的纸用处并不大偶尔包包东西而已我则也只是买来处理个人卫生问题。 也曾想过造纸的事但在这个绝对没有专利意识的强权时代任何新的技术明如果没有实力去保护最后的结果便只能是被掠夺明者绝不可能成为最大的获利者。所以我开饭馆、开当铺、开镖局却不做任何一项技术上的简易革新除非有一天我可以确定能保护到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可以确定别人不敢对我的利益起占有之心。 单父的小女子吕雉没有这个能力但现在的武安侯夫人在砀郡却可以办到了。 更重要的是原始的造纸工艺并不复杂历史上的比较成熟的造纸工艺出现在东汉由蔡伦所创相距并不遥远技术上也完全可以实现。 以前旅游时在山区作坊里看过的原始造纸工艺一下子涌进我的脑海忽而又想着中国四大明之一居然会从我的手中出现不禁有些恍惚只是怔忡的站在门口呆。 “小姐?”审食其想是现我神情不对小心的问了一声。 “呃”我猛的清醒过来扫了他一眼道:“你跟我来……噢不你等一下嗯待会到我的营帐里来……”一时连说话都有些乱转身急跑着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也顾不得四周兵卒们投来的那种惊异目光。 “造纸造纸……”我心里默念着摊开一编空白的竹简将我所知道的最原始的造纸工艺写了上去。 造纸的工艺说是复杂其实也简单将树皮、麻头以及破布、竹节、鱼网之类纤维性物质全部剁得极碎然后放入石灰池内碱煮数月再放进清水中浸泡一两月然后再捣烂搅打就可以形成纸浆了然后用编得极细的竹丝密帘抄之再杠压最后晒干就可以揭下成纸了。 我飞快的在竹简上写着一道一道的程序兴奋得两颊热。虽然这些程序还只是纸上谈兵具体成功还需要无数次的试制与研究但至少我写下的东西将为成熟造纸术的出现指明了一个正确的方向再搭配以熟练的技工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成果。 也就是说很快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纸将因为我而出现。 “七夜”我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大声道:“去把审食其叫来!” “是。”叶小七喏了一声疾步去了过了片刻审食其的声音在我的营帐门口响起:“吕将军……” 我刚刚写好最后一个字激动之下随手将笔抛之一边不待审食其说完便大声道:“进来!” 审食其走了进来然后他看到了我的状态显然吃了一惊竟呆愣了一会没说话。 “食其你看看这个。”我拿起竹简将上面的字迹略略吹干然后快步走到审食其的面前递了给他。 “是。”审食其应了一声然后拿起竹简看了看有些迟疑地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纸!”我捏着拳头大声道:“要做纸。要做能写字的纸。”我快步走到案几前随手抓起几卷竹简晃了晃然后‘哗啦’一声扔回了案上道:“再不用这些麻烦的竹片子了我要用纸薄薄的能写很多字的纸。” “食其”我又走到审食其面前抬头看着他“你让人在砀郡给我办个作坊按我上面写的步骤把纸给做出来。”我觉得双颊简直烫得要烧了“只要纸做出来了你审食其的名字将会名垂千古……” “呃是是。”很明显审食其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似乎有些困惑神色也有些奇怪但却仍习惯性的回答了我几个“是”。 --------------本书已建立读者群22838133有兴趣者可加入讨论。 ------------ 七三章 贼寇 造纸计划令我兴奋了很久几乎想亲自去砀郡操作一番。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但回过神再想造纸的程序虽然不很复杂但周期长单那泡料的数月就不是我能等得了的也只得罢了。暗自盘算了一下即便是在很顺利的情况下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纸也需得大半年时间才能出现到那时刘邦只怕都已经兵进咸阳了。然而始终又放心不下最后只得咬牙将一直不离我左右的审食其派往砀郡令他亲自监督筹建造纸作坊的事。 两日后刘邦兵成武。因为事先已经知道成武守备空虚所以我对这场仗并没有怎么太担心倒是令叶小七时刻留心着安阳宋义与项羽的动静要求每一点小消息都要报到我这里。 在刘邦出兵的那一天身为北征军末将的范增终于带着他的粮秣辎重大队到达了安阳。据说范增到上将军府交割了粮草后转身便进了次将项羽所住的府邸。范增是项梁的谋士这在楚国几乎人尽皆知为此宋义出前特地任他为末将专司粮秣后勤之事与打先锋的项羽一前一后远远的隔了开来。可如今既然全军皆停于安阳也就挡不住两人的见面了。 到盱台后我再没见过范增。他是项梁相当看重的谋士之一因为提议立楚怀王为帝而声名雀起但也正因为这件事因为范增与怀王之间旧有的那种关系武信君项梁在其后的一段日子里有意无意的疏远了他甚至出征之时都没有将他带在身边。当然这也使得范增逃过了定陶一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项梁亡后大楚朝中项氏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项家族人虽很多直系一脉人丁却并不兴旺能出面撑场面的便只有项羽一个在老将们眼里毛还没长齐的孩子。这种局势之下随着熊心的强势崛起许多依附于项氏的人物都纷纷他投一时竟有人走茶凉之感。 虽然范增与项羽之间真正的渊源我并没有打听出来但我常常猜测在项氏树倒猢狲散的情况下范增却不顾项梁曾经对他的那点猜忌还立场鲜明的站在项氏这边这可能才是项羽认可范增的真正原因。因为只有在危难之中才能看得出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情谊。 ------------------------ 连续二十多日沛公一路向东进军连克成武、毫南、成阳三郡前两城都轻松攻下唯有成阳因为尚有少量北方军队所以打得较为艰苦。此战过后为了不让秦军有喘息之机军队并不稍歇便直向东南转正南攻打昌邑。 自安阳出兵以来刘邦便将我安置在后军之中随粮秣车同行。一则前军时遇战事更加凶险他心思都在战阵之上也顾及不到我觉得倒是后军更加安全。二则是因为军中竟莫名有了流言。其实也就是有几个巡逻的军卒无意中好几次看到他清晨从我的营帐里走出来私底下一传竟成了一个有关男色的故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我终究是女子再怎么男装也还是比一般的男人秀气漂亮一些。难怪这些人会胡思乱想。 刘邦弄了辆简易轻便的马车给我倒也好。若是累了可以钻进车里休息顺便看看最新送来的情报若是厌倦了就出来骑马随队而行。粮秣车的押运一直是由曹参负责他自是知道我的身份言语之间始终恭恭敬敬其余的低级将领见他如此便也都对我客客气气敬而远之。至于私底下怎么想那又是一回事了。 从成阳往昌邑的路程较远因连打了三仗队伍之中的伤卒也增加了不少他们一时无力跟大部队便也统一聚在了队尾挤在几十辆大车上随粮秣车同行。毕竟刘邦如今兵员紧缺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都像眼珠子般的珍贵只要能恢复便都留了下来实在是断胳膊断腿没有用的才放上几贯大钱让他们回家。 昌邑位于定陶以东荷水南岸从定陶向西溯济、菏而上可达秦晋;顺济水东北而下可达齐国临淄;顺菏水而东可达吴楚。北方的犬马牲畜南方的羽毛齿革丹青东方的鱼、盐、海产品和丝织物西方皮革纹旄之尾都可以在定陶或者昌邑买到在当时算是少有的富庶地区。所以攻打定陶和昌邑一直是楚国念念不忘的事因为只要得到了这里便可以此为基将势力幅射至济、荷水系的大部分地区同时还可以得到大笔的金钱以资军费。 因为定陶、昌邑不仅富庶而且水网交织地形多变所以此地历来多贼寇据说最盛之时仅昌邑附近的巨野泽中便有三十六支大小不同的盗匪团伙。 我没有想到的是昌邑盗匪居然如此胆大其中的一支竟然盯上了我们的粮草车。 当时正是下午换算到现在的时间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正是人一天中除夜晚之外最为困倦的时候。我坐在马车里读着刚送来的一份安阳情报渐渐的便有些昏昏欲睡手中捏的竹简正在似掉非掉的时候猛的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喝之声紧接着原来有规律的粮车压力之声突然混乱了起来轱轱辘辘的乱响一下子把我吵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这才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忙伸手揭开了车帘问站在车外的叶小七道:“七夜出什么事了?” 叶小七正伸着脖子紧张地东张西望听见我问话道:“回公子前面似乎是遇上了匪徒曹将军正令军士们拆下粮车的木板和粮包一起做围挡。”我一凛忙钻出马车。一眼望去果然所有的粮草车都停了下来曹参站在***的中间在他的来回指挥之下兵卒们正紧张将粮草车推到一处围成了足有数层厚的同心圈。 “曹将军有多少贼人?”我急步走到曹参身边问道。 “大概有一、两千人。”曹参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道:“听斥侯回报上午前军过时他们一直隐伏不动似乎是专来打我们这支运粮队的。”看了看我又道:“吕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快马通知三哥只要撑过一两个时辰援军必会到来。” 正说着一名低级将领飞奔过来到曹参的面前跪倒回报道:“回将军贼人离我军已不足两里路分为两队从左右包抄而来。”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ō M 曹参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令所有士卒弓上弦剑出鞘备好长矛准备迎战。” “是。”那名将领喏了一声领命转身而去。 “吕公子这里危险你还是先回车上去吧。”曹参转过头道“我已令人在马车外加了一层木板只要贼人闯不进这个***车上就比较安全。” “曹将军不用担心我”我虽也有些紧张但毕竟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战阵道:“既是随军谋士岂有不经历战阵的……”话还未说完耳边猛的爆出一阵巨大的呐喊声:“杀啊……”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从路两边的树林之中突然杀出了无数衣着各异一手持剑一手持盾的盗匪来。 “令!上弦!射!”曹参手按佩剑站在粮车圈的中央厉声喝道。随着这声令下将身体掩在木板之后的护粮丁箭羽如飞射向了那群盗匪。杀声一顿立时有惨呼之声传出。战场上的攻防比一般为5:1就形式而言只欲严防以待援军的护粮丁并非全处于下风弓箭的巨大伤害值使得盗匪的每一步前进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但显然指挥盗匪的人并不笨树林之中很快传出几声尖锐的哨声盗匪们脚步一顿用盾牌护住身体向一处聚拢过来组成一个剑盾阵向粮车圈逼了过来。 --------------- --------------- 推荐几本我很喜欢名家大作: 《鬼子六大传》浮竹671o6 《傀儡》海牛小白69277; 《异界神器》爱看能写61518 《抗日之虎胆威龙》春来江水绿如蓝56598 ------------ 七四章 对敌 “剑盾阵他们怎么可能懂得剑盾阵。”曹参惊道。 剑盾阵的组成先要有大量的剑和盾。对于落草的盗寇来说手中的兵器常常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甚至连木头橛子都可能会有哪里能配备得这么整齐。而即使有了剑盾配备要训练出一个严谨而强大的剑盾阵也非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眼前的剑盾阵虽然人数还不算多却已经有模有样了若非他们穿着各异乍一看上去竟有几分官兵的味道。 对于防守严密的剑盾阵如果持盾的士卒没有顶盔戴甲的话那么远距离攻击的最好办法是集中大量弓箭手算准角度进行密集的无差别仰射攻击。但现在盗匪已经冲到较近的地方仰射的最佳角度已经失去再则运粮军中也没有配备那么多的弓箭手更没有准备那么多的箭支。 看着士卒们射出的箭羽无效的撞击在对方的盾牌之上曹参的眉头皱了起来。由于刘邦军员紧张精锐士卒大多调到前军营了职守粮秣的后军都是些岁数较大或较小或身体较弱的士卒。战斗力并不很强若给这些悍不畏死的强盗逼近身来死战只怕会吃亏。 如今队中不仅有全军十数日的粮草有二三百名伤卒还有一个单父的吕直公子。伤卒倒也罢了若丢了粮草或伤了吕直公子在刘邦那里只怕都不好交代。于是曹参的脸色越凝重起来。 站在我身边的叶小七忽道:“能不能让骑兵从侧冀冲冲看他们盾牌都在身前前面守得强边上倒未必。”当初自彭城出兵之时我将灌婴及两千骑兵送给了刘邦准备以此为基组建一只强大的骑兵队伍。但刘邦担心我的安全又从中拨了一百骑兵跟在我身边。叶小七话中所指的便是这一百人。 “嗯。”曹参沉吟了一下道:“也只得如此了。”他拍了拍叶小七的肩道:“兄弟就辛苦你了。记住一击即退勿要恋战。”叶小七素来跟在我身边跑腿刘邦那些兄弟虽然见了面也都客客气气的却大多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是。”叶小七拱手喏道。然后转头看了看我道:“公子我去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在此情景之下也唯此一举道:“一切小心。” “是。”叶小七又喏了一声牵过自己的马翻身骑上。随着他的一个手势那一百骑兵也纷纷跨上战马。接着十几个运粮丁便跑了过来在盗匪攻击的死角处推开了数辆粮车。叶小七抽出腰间长刀喝了一声“走”一马当先带着后面的一百骑兵也纷纷催马跟进杀到了圈外。这小子平日只见他机灵却不知临敌之时也如此勇悍。 相对于前部的严密防守来说剑盾阵的侧冀与后部明显较弱骑兵虽然可以于侧冀对其产生一定的冲击但叶小七带领的骑兵毕竟人少区区一百骑还不可能对厚实的剑盾阵产生破坏性的打击只能仗着马围着剑盾阵的侧冀及后部游走像是只用一把小刀来对厚重的硬质奶酪只能一小块一小块的啃。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一小去骑兵跳出来主动攻击一时未及反应待数十名盗匪倒在骑兵的马刀、长剑之下后树林里又响起了急促的哨声随着这哨声剑盾阵迅分成了一小部分士卒缠住了审食其的骑兵而剩下的人则继续急步向我们冲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我不禁与曹参对视了一眼神色中都有惊异之色想不到昌邑的盗匪竟是如此训练有素甚至强过了某些地方小诸侯军队! 但目前不是惊叹的时候叶小七的骑兵很快失去了刚刚的优势手持长剑与盾牌的剑盾兵既可攻又可守骑兵对步卒的攻击一般是来自于上方这些剑盾兵便用盾牌护住自己的上半身然后挥动长剑攻击骑兵的下半部分。他们重心低相对于骑兵来说攻击的力量与方向更加稳定分散开后一时竟给骑兵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稍不在意便被长剑砍伤了马腹、马腿。伤马受惊顿时嘶鸣着猛地腾起前蹄将猝不及防的骑兵摔下马来。立刻就有几名盗匪挥剑冲上去将还不及爬起的骑兵砍死在当场。 可是曹参已经无法顾及骑兵的窘境因为近千名的剑盾盗匪已经冲到了阵前“弓箭手后撤长戟兵上前!”他厉声喝道转头又看着坐在大车上神色已经有些紧张的伤卒喝道:“能走的带好兵刃准备不能动的一人一把弓搭箭上弦!”随着他的命令三、四百名长戟兵疾步冲了上前去。 没有组成方阵的长戟兵几乎是所有兵种里最脆弱的。我摇摇头知道这几百名士卒最多也只能阻止强悍的剑盾兵片刻的时间。 “萧尚把我的佩剑拿来。”我咬了咬牙道。萧尚是审食其临走时特意吩咐留在我身边的据说武功很是不错。他的性格与审食其有些像都是沉默寡言型只是行动之间杀气更重一些。 在这个时代糟糕的洗浴条件下我其实并不很喜欢大汗淋漓的练功夫所以从小对两个哥哥练的什么剑术、刀法一向都敬而远之。但自随军以后知道前路凶险也寻了一把佩剑带在身边功夫不会拼命总该会的。 萧尚飞奔到马车上替我拿来了佩剑我提剑在手只觉出奇的沉重心中不禁一阵懊悔若是以前也练些剑法之类今日也能派上些用场。忍不住又向叶小七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百名骑兵似乎只剩下了五、六十人了。七夜身上溅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敌人的。一手提缰一手持刀只是疯般的在敌群中来回冲杀。 他跟在我身边已有数月之久却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凶悍的模样。 果然几百长戟兵仅仅挡住敌人数息便不得不撤了下来。因为当敌人欺近戟杆范围之内的时候等待长戟兵的只能是被无情杀戮倒不如先撤下来保存一点实力留着跟敌人肉搏。 现在是短兵相接的时间了曹参抽刀在手大声道:“兄弟们和他们拼了!”说罢第一个扑上去和正往粮车上爬欲越过粮草进入防御圈的剑盾兵杀在一起。然后所有的护粮丁、弓箭手、长戟兵等都扑了上去与正在攀爬或挪动粮草的剑盾兵对杀起来。兵器相击之声瞬间在我的四周响成了一片。 “萧尚!”我握剑的手忍不住微微抖转头突然看见萧尚还站在我身边一动不动。 “遇到紧急情况小人必须半步不离公子身边。这是审将军临走时交代的。”萧尚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四周的混战没什么表情的回答我。 “你……”我还没说出下面的话萧尚突然动了左手一把将我拨到一边右手的剑如毒蛇般的刺了出去。“噗”的一声鲜血溅出一名冲进包围圈正举刀向我冲来的剑盾兵瞪大眼睛嗬嗬了两声委倒在地。 “公子小心!”萧尚扯住我的左手又顺势往他身后一带自己微侧的一下身子闪过一柄劈来的长剑一脚将那名剑盾兵踢出老远。 居然一剑一脚就解决了两个人真是高手。我心里胡乱的想着身子却像个木偶似的被萧尚带着踉跄着打转不断地躲开那些刺劈过来的长剑。 萧尚扯着我的手一边应付已经冲进粮草圈的剑盾兵一边带着我往马车边跑去。到得车旁他突然顿住然后左手挟住我往马背上一送叫道:“上马快走!”手一松回身一剑劈开了一名剑盾手的长剑。然后又一剑砍断了系马的缰绳。 我伏在马背上努力直起身看了看已经和敌人厮杀在一处的萧尚。经过刚才那个片刻我才知道自己多佩一把剑其实什么用也没有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上就算带十把佩剑也只是他的拖累。咬了咬牙拉起断成两截马缰双腿一夹马腹便欲往外冲去。 -------------- 推荐一本我很喜欢的书大家可以去看看: 《鬼子六大传》浮竹671o6 ------------ 七五章 援兵 战场上已经混战成了一团。所有的运粮丁都已经冲上了前线就连躺在车上不能动的伤卒都操着刀剑吃力的砍向冲到大车边的盗匪。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白刃与人体的残肢碎肉横飞鲜血片刻染红了大地在一些低浅的地方甚至聚成了小小的血洼。 “公子快走!”萧尚又喊了一声手里一剑劈倒了一名扑过来的剑盾兵。 我咬着牙一带缰绳便欲策马往外冲猛抬头间看见远往沙尘滚滚奔来一彪人马约有一两千人。数息之后马上之人已能看清面容竟是审食其。曹参显然也看到了这彪人马一边奋力砍杀着一边大声喊道:“咱们来援兵了兄弟们顶住啊!”这一声喊出护粮兵们顿时气势大盛嗷的一声咬住那些剑盾兵死缠烂打起来。 审食其带的骑兵片刻便到了跟前他一带缰绳跳下马来大喊一声:“下马杀啊!”说罢提剑向战场中杀过来。那些骑兵也纷纷跳下马一声喊冲了过来与对方的剑盾兵杀在一处。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使得对方的气势顿时低落了些边打边有些往后退的架式。 “小姐你没事吧。”审食其带着几十名士卒一路杀到我的面前脸上溅着点点滴滴的鲜血面容狰狞冷酷。见到我似乎松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我心中微微悸动了一下点头道:“没事。”转而对萧尚道:“带些人到那树林里去擒贼先擒王把那个贼头拎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萧尚明显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审食其。审食其点点头道:“去吧这里有我。”萧尚这才喏了一声带着几十名精壮的士卒向外冲去。不需要因为保护我而缩手缩脚他的杀伤力顿时显现了出来一柄长剑在手楞是杀出了一条血浪滚滚的通路直向几次出哨声的那片树林奔去。 “小姐站在这里危险还是上车吧。”审食其一边用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的战局一边道。 我向四周看了看见审食其带来的人与护粮兵合兵一处已明显占据了优势才慢慢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确实半点用也没有倒不如钻到车里去少给他们制造一些负担。于是撩开车帘进了车里。审食其一挥手数十名士卒迅围了上来护在了马车的周围。 ---------------------- 这场激战在萧尚拎着已经被打昏了的贼出现在战场时终于结束了。 萧尚将长剑放在了那贼的颈下然后大声喊了一嗓子:“谁再动手我就宰了他。”他是练武之人中气浑厚一嗓子传遍了整个战场。密集的兵刃交击之声终于零落了下去。 曹参一身是血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萧尚的跟前忍不住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道:“好小子还真看不出来啊功夫不错!” 萧尚嘴角动了一下似是微笑了一下然后扫视着那些呆立的剑盾兵喝道:“丢下兵器!” 剑盾兵们迟疑着犹豫的捏着手中的长剑。那些护粮丁便纷纷冲上前去趁这些剑盾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夺下了他们手中的兵器一脚将他们踹倒在地四马攥蹄般的捆了起来。 “食其快去看看七夜。”我跳下马车拎起袍角向叶小七厮杀的地方奔去。审食其微怔了一下也跟在了我的身后。那一百名骑兵已经全部倒下了在他们战斗过的地方马尸与人尸叠在一起血气冲天。 “七夜!”我焦急的念着翻找着骑兵们的尸体审食其见状也俯下身开始寻找起来。“在这里!”他忽然叫了一声从血泊里扶起一个血人手指放在他的鼻下试了试“还有点气。”说着一把将叶小七搭在了肩上走了出来。 那边曹参也带人开始打扫战场自己的人若还有一口气就赶紧搭回来救治若是敌人正在苟延残喘那就现补上一刀了事。战争期间资源宝贵谁也舍不得把珍贵的伤药给敌人用上。 此役随叶小七出击的一百名骑兵只剩下四名生还。叶小七身负十一处剑伤有七处都深可见骨。据他清醒后说他当摔下马的时候正好旁边也有名骑兵被伤马甩下来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身上砸得他立时就昏过去了。那名骑兵摔下来的时候折断了颈椎当场就死了而他被压在尸体的下面倒是奇迹般的捡回了一条命。 看来这孩子也是名福将。 --------------------- 因为这场阻击运粮队被迫原地扎营休整。我从叶小七的帐中出来才想起来问审食其怎么会及时赶到这里。 “小人在砀郡收到了情报说是昌邑地方最大的盗匪近日来似有异动目标似乎是我军的粮队。这消息也来不及核实小人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临时在砀郡点了一千多人马赶到了这里。”审食其道。 “砀郡哪里会有这许多骑兵?”我诧异地问道。因为砀郡的精锐早已被刘邦带走剩下的也不过就是几千守城的士卒而已。 “他们不是骑兵只是一些会骑马的步卒。”审食其解释道“事情紧急我把全城的马以及军里会骑马的兵都带来了。” 我点了点头心道难怪这些骑兵赶到之后居然全部下马步战原来他们压根儿就是步卒。 正说着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之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烟尘蔽日至少也有数千人马的样子。一群运粮丁顿时如惊弓之鸟般现出了慌乱之色一个个拿弓执剑做出一副应战的状态。曹参也从营帐里钻了出来神色凝重的向远处眺望。一名斥侯飞奔了过来跪禀道:“回曹将军是侯爷亲率兵马前来救援。” “知道了。”曹参点点头紧锁的眉头慢慢松了开来。转头看见我和审食其站在一边便几步走过来微笑道:“是三哥来了想是接到我们的求援信报亲自带兵赶来的。”又笑着向审食其道:“审将军刚刚若不是你只怕我们都等不及三哥来救了。” “不敢。”审食其拱了拱手淡淡的喏了一声。 曹参素知他性子冷僻倒也不以为异只呵呵笑了两声拍了拍审食其的肩膀道:“好兄弟。”转头对我道:“三……吕公子既然侯爷亲自到了我等还应前去迎接一下。”说罢对身边的一名短兵吩咐了几句那士卒应命而去片刻后便带着几十名看上去带算精神的士卒在营门前列成两队排开。 曹参当前然后是我然后是审食其再后面就是一些低级军官身上的血渍还未干便一起排到营门前迎接刘邦。 “老曹”刘邦马到跟前利落的跳了下来一把抓住曹参上下左右的看道:“你没事吧。” 曹参微微有些动容微笑道:“没事三哥。” “噢那就好就知道你小子命大。”刘邦哈哈笑起来然后用力拍了拍曹参的胸。然后他才转过来看我道:“你……也没事吧。” 我微笑着拱了拱手道:“吕直一切安然无恙请侯爷放心。” “嗯。”刘邦点了点头目光滑向了审食其“噢食其也在这儿啊。” “见过侯爷。”审食其拱手为礼。 “好好好大家没事就好。”刘邦哈哈笑着道:“唉老曹到你帐里去歇歇赶得这一路土啊啧啧。”说罢一马当先向曹参的大帐走去。 曹参落后了几步他看了看刘邦的背影似是有些犹豫然而终于低声对我道:“三嫂有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我微挑了挑眉道:“什么事?” 曹参迟疑了一下道:“不知审将军调兵可是三嫂给的令符……” 我一凛忽的升起一阵寒意。适才一阵忙乱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审食其手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令符事急从权估计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从砀郡硬将这一千多人马给带了出来。刘邦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刚刚竟只字未提。 就像没有生过这件事一样。 --------------本书已建立读者群22838133有兴趣者可加入讨论。 ------------ 七六章 彭越 刘邦按刀入帐踞坐于案几之后摆了摆手让曹参等都坐下方道:“老曹听说那贼子已经被你们生擒了?” “是”曹参微俯了俯身道:“乃是被吕公子短兵所擒现正押在帐下。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哦?”刘邦笑着看看我道:“想不到你的手底下还有这等好汉还不赶快喊来让我看看。” 我微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犹豫。萧尚是审食其临走时带到我身边的原以为只是个普通卫士现在看来竟是有些来历的人了。但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点头道:“是。”转头吩咐侍立在身后的士卒出去将萧尚喊来。 过不多久萧尚大步走进帐来并不跪拜只拱了拱手道:“小人萧尚见过武安侯。” 刘邦嗯了一声细细的看了看他笑道:“倒是一条好汉那贼头是被你抓住的?” “正是小人。”萧尚倒也没有否认。 “萧……尚。”刘邦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咦倒是和老萧一个姓啊不过老萧可没你那身功夫。听说昨天那贼子身边还有三、四十人结果还是没挡住你那把剑被你把他们的头儿都给抓来了。” 萧尚微俯了一下身道:“萧将军正是小人的族叔。” 这句话说出来帐里顿时静了下来。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吃惊不小。那么文人气的萧何居然会有这么武勇的侄子?刘邦一下子从案几后跳了起来几步走到萧尚的面前从上到下的又打量了一下哈哈笑道:“我说怎么这么本事原来是老萧家的人啊。好好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又摇头道:“老萧做事不地道这么好一个孩子居然藏着不给我。” 他用力的拍着萧尚的肩道:“好明天跟我去中军你从现在起就是我帐下的将军了。” “回侯爷家叔只吩咐我全力保护吕公子的安全。”萧尚微笑道。 刘邦楞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了看我。他自然能听出萧尚此语已是对他的拒绝居然有人不愿做将军而只做一名侍从短兵。刘邦的目光闪了一下过了一会方笑道:“那也好你在吕公子身边和在我身边都是一样的。你立了大功却又不愿去我那里……”他沉吟了一下伸手摘下腰间佩刀道:“喏这个赏你了。不是什么好刀但我自沛县起兵的时候就带着它有感情了。”刘邦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刀鞘然后将佩刀递在了萧尚的手中。 萧尚微有些动容双手托刀半跪于地道:“谢侯爷赐刀。” “起来吧起来吧一家人。”刘邦一把将他拉了起来道:“用这把刀好好保护吕公子也保护你自己。” “是。”萧尚喏了一声。 “嗯。”刘邦目光中满是激赏的看着他又拍了拍他的肩道:“下去歇着吧。” “是。”萧尚又喏了一声道:“小人告退。” 待萧尚退出帐外刘邦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变幻不定好久都没说话帐里也是一片安静。 “老曹把那个贼子带上来老子倒要看看他长着几颗脑袋居然敢抢我的粮草。”半晌刘邦方沉着脸道。(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是。”曹参俯身喏了一声然后起身出帐。过了片刻便有两名士卒抬着一人走进帐来丢在了地下。说抬是因为这人被从头到脚捆得像个粽子似子怕是动都不能动自然是只能被人抬进帐来。 我此时才看清这个能指挥一帮盗匪列出剑盾阵吃掉了我一百骑兵还差点将我们打得一败涂地的人。他年约三旬左右长得黑胖高大颔下硬扎扎的一把短髯因怕他自尽嘴里还横塞着根短木棍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牛眼还在不停的翻着凶巴巴地瞪着帐里的人。 曹参拱了拱手道:“三哥人带来了。”说罢俯身将那人口中咬的木棍抽了出来。那人立即身子一拱侧过头来在地上呸了一口痰。 “你!叫什么名字?”刘邦问道。 “张三李四王五。”那人哼了一声。 “你不说也没关系”刘邦倒是有些饶有兴味的道:“帐外现绑着两三百你的人我现叫人出去问不说就砍了两三百人问过去总有一个会说吧。老曹”他抬头对曹参道:“派个人去问问。” “你……”那人怒视着刘邦眼巴巴的看着曹参向外走去终于忍不住道:“算了算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名叫彭越。” 彭越昌邑人少年时为逃役而入巨野泽为盗。他倒是天生打仗的胚子不久便在巨野群盗中闯下了响当当的名头。陈胜起义后昌邑一带多有人来投他便索性趁机扯旗造反短短时间便吞掉了巨野泽里大大小小十多帮匪徒以军法勒之居然也训出了一批精兵出来。 这是随后看到审食其调查出的情报才知道的而当被捆成粽子般的彭越大声叫“老子就是彭越”的时候我心里只想着这个人将会死在我的手里。 我所知道的彭越是若干年后被控谋反的那个彭越。历史记载他在因罪徙往蜀地的路上曾经碰见过吕雉。吕雉见状私下对刘邦道:“彭越出身盗匪一向不受王法拘束这一去蜀地只怕天高地远再也奈何不了他了。”一句话便轻飘飘的断送了一条好汉的性命。 我虽记不得其中细节但彭越之死却是清楚的。心里一时泛起种怪异的感觉看着眼前的这个黑壮汉子只是在想我真的有一天会杀掉这个人吗? 刘邦听了这话却吃了一惊突然伸手一拍案几道:“你就是彭越?好小子老子正想去找你你倒偷袭起我来了。” 原来昌邑也是秦军相当重要的储粮之地秦军在此驻军足有万余。刘邦与萧何一路上反复思量觉得难以力敌便把主意打到了昌邑周围的零散义军身上头一个便想到了在当地名头响当当的彭越。谁知道派出去联络的人还没消息呢就收到了粮队被袭的急报带着人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救援结果现袭击运粮队的竟然就是这个大土匪头子彭越。 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 人和人之间的缘份难说的很。彭越是个土匪刘邦也只出身亭长虽然没见面就乒乒乓乓打了一仗还死了不少人但这两个出身差不多的人一说起话来居然十分投缘。刘邦叫人给他解了绑然后就指着身边的一个位置让他坐了一口一个兄弟的称呼他。彭越先是惊异再是狐疑警惕但见刘邦也不似做伪的样子又被几句场面话一捧这个很是豪爽的汉子居然有些惭愧起来。 彭越拍着大腿道:“早知道大哥是这等好人我劫谁也不会劫大哥的粮啊。唉”他叹了一声道:“要不是眼见着就到冬天秦军又把昌邑四周的粮都收得差不多几千弟兄实在没吃的了小弟也不会打大哥粮草的主意。” 刘邦呵呵笑道:“彭兄弟军中缺粮?跟哥哥我说一声就得了有哥哥干饭吃就不能让兄弟喝汤。” 他这话讲得豪气无比我和曹参却不禁对视了一眼。跟着运粮队走了这些日子我也知道军中粮草并不富余最多够吃十多日而已。若不及早补给只怕我们也得饿肚子了。这其实也是刘邦急于攻下昌邑的原因因为昌邑有粮。 无粮不稳。这时代军中一大半人倒是为了吃饱肚子才当兵的若连饭都不让他们吃饱不必秦兵来攻可能自己就一哄而散了。 刘邦又沉吟了一下道:“不过不瞒兄弟你也看到了哥哥我也就剩下外面那些粮草。说实话不够这几万人十天吃的。要想吃饱肚子过这个冬天还得另打主意啊。”他目光闪烁向彭越凑近了身子道:“既然秦军把粮都收到昌邑去了咱们兄弟索性干票大的把昌邑城给端了。只要开了城里的粮仓还怕不能吃到明年?” 我忽然现刘邦另一个能耐和张良说话时他也能表现得像个斯文人而现在和彭越说话他竟然马上就变成了一口地道的土匪腔。 ---------------- 推荐一本架空好书:《何处金屋可藏娇》那那5783o ------------ 七七章 斩宋 那晚刘邦和彭越这对刚认识的兄弟拼酒拼到半夜一直喝到说话都有些不做主了。当然被我们俘获的那两三百剑盾兵也都放了和他们曾生死搏杀的敌人坐在一处喝酒。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士卒们还不能像他们头一样放得开毕竟在白天的厮杀中有不少曾经的兄弟永远的倒下了而他们如今却在和杀死自己兄弟的人一起畅饮。但几碗酒下肚气氛便缓和了些。酒自然不会是好酒浊汤般的有些酸涩但是酒永远是弥合伤口的良药至少也可以忘记伤口的存在。 彭越其实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几碗酒下肚刘邦便套出了他的兵力虚实。 “兄弟手底下如今有三四千人几伙人凑起来的”彭越摇头道:“蒙泽里弟兄看得起喊我一声大哥我总得要带他们寻活路不是也难啊。”他一仰头又一碗酒灌下了肚似乎略有了些醉意扒住了刘邦的肩道:“大哥不瞒你说兄弟今天带出来的八百人是从几千人里面挑出来的配剑配盾花的钱海了去了个个都是全寨子人的心尖子肉啊。这一仗就打掉了五六百兄弟我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向他们交代呢。” “没事有大哥呢。”刘邦反手也搭上了彭越的肩膊带着酒意呵呵笑道:“大哥别的没有粮食还够吃几天的你先拿点走不能让兄弟你空手而回是不是。” “大哥好人!”彭越伸起了大拇指啧啧道:“好人啊!” 两人带着酒劲嘿嘿笑着然后又是两碗酒下肚。 见两人喝得兴起我悄悄的起身离座而去让萧尚将审食其唤了来。 “食其”我看着他在篝火映照下明暗不定的脸沉吟了一下道:“这兵你是怎么调来的?” “砀郡的守将就是吕府的人。”审食其见我有些诧异解释道:“大公子曾交给武安侯五千人马其中大部分后来都被留在了砀郡职守。守将也是我们吕府的老人原先曾教两位公子功夫的那位师傅。” “哦。”我点了点头。两位哥哥学功夫的事我极少掺和对教他们武功的那些人也不是很熟悉。吕府素来好养闲人就像以前的那位胡济世先生一样正经书没教几年人却一直在吕府住着。想必两位哥哥的武术教练也是如此一直养在府里可能后来哥哥掺和着造反起义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也就跟着在军中混了。 若是如此审食其调兵倒不是难事我与他们不熟审食其却是熟的甚至还跟其中的一两位学过几手功夫。自己府里出来的人知根知底明白审食其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自然也就能放心的把一两千人马交到了他的手里。 “虽是如此但是……”我微皱着眉想着今天刘邦看到审食其时的神色。当时他的目光是轻飘飘地滑向了审食其然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噢食其也在这儿啊”。只有这一句反而让人觉得莫测高深。 “唉”我轻叹了一声道:“这种事军中比较忌讳。我知道你是忧心我的安全但是……” “我明白小姐。”审食其沉声道:“不过若有第二次小人还是会这么做的。”他嘴角微弯了一下道:“会先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将至三更时分刘邦才醉熏熏的到了我的营帐里。没有丫头在身边短兵也被打到帐外去了于是一切都只能我来。好容易才替他卸下盔甲将一个死沉死沉的身子搬到了榻上。 “夫君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了。”我坐到案几前拨亮了油灯淡淡地道。刘邦身上酒气熏天让人离得近了都觉得呼吸不顺畅。 “唔……”他在半醉半醒中哼了一声。 “审食其走之前我曾给过他一份调兵手令。”我注视着仰卧于榻上的刘邦缓缓的道。 “噢……”他又哼了一声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翻过身去背对着我随即鼾声大作。 他真的知道了吗?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不确定起来。随即微微苦笑了一下和他说这些话其实本身就没什么意义吧。 ------------------------------ 刘邦和彭越很快达成了共同进退的意见彭越同意带着余下的三千多人助攻昌邑而刘邦则送了一大批粮食和兵器到他的巨野泽水寨之中。 刘邦拍着彭越的肩语重心长的道:“兄弟这昌邑城哥哥不要打下来了也留给你。哥哥就取些粮草够西去路上用就行了。你老窝在巨野泽里也不是个事拿下了昌邑城再招些兵马这才能玩大喽。” 彭越则显出激动之色连声道:“是我听大哥的大哥说打哪儿咱就打哪儿。” 于是全军拔营在昌邑城外与彭越的三千兵众会合共同攻打秦军的这个后备粮仓之一的昌邑。 由于前面的几座城池刘邦都非常轻松地拿了下来所以在攻打昌邑之前他一直抱着种非常乐观的想法认为只要舍得多付些代价昌邑也可一鼓而克。但是现实很快让他清醒过来三日的强攻兵卒损失近万但是昌邑还是牢不可破。攻城之战十则围之向来攻方消耗远远大于坚守的一方如今面对着城内的近万守军刘邦终于意识到强攻无法达到目的了。但一味的围困也不行昌邑是个粮仓城内粮秣充裕真要把昌邑围死非得要大半年的时间而如今的局势瞬息万变又哪里容得他在这里耗上这么久。 正在踌躇间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自安阳传来项羽把宋义杀了。 这之前我一直令人留意着安阳的消息但长达四十多天的时间里安阳却一直风平浪静而项羽这个火躁的家伙在范增的安抚之下居然也没有跳出来生事。我始终记不情项羽究竟是什么时候杀的宋义于是在这种漫长的等待中竟感到有些惶惑害怕因为自己的到来会改变了历史。如果项羽没有杀宋义那么巨鹿之战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 还好或许因为我介入历史还不算太深或许宋义之死是无法改变的宿命在四十多天之后项羽终于把宋义一刀杀了。 在其后送来的更详细的情报中则显示在此前的这些天里项羽的隐忍不并非是真的心甘情愿而是为了杀宋义的行为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这个借口并不很难找到宋义在安阳停兵多日军中将领早已议论纷纷颇有怨言。当初从彭城带出的粮草已消耗大半一时半会儿新的粮草还接济不上军需官又弄不清究竟要在安阳呆多少天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士兵的口粮扣减了一部分。扣粮的行为在军中从来都是大忌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行之但宋义不知为什么竟默许了扣粮的举动。再加上已近深秋军士的冬衣也未及时更换。又冷又饿之下一股巨大的不满和愤怒开始在北征军内部暗暗酝酿着。 以范增的智慧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军心的变化他只需为项羽寻找一个完美的时机而已。 宋义之子宋襄即将赴齐国为相与齐使高陵君同行。宋义可能一来是为了表示对齐国大王的感谢二来也舍不得儿子便一直留高陵君在安阳盘桓直到齐国使来催方才送他们上路。这一送就送到了无盐并在无盐设下了酒宴直喝到天将大亮方才散席。宋襄东去而宋义则自回安阳。 事也凑巧宋义送子的那夜安阳大雨。秋雨寒风直冻得二十万将士瑟瑟抖。这时不知从何处传出宋义上将军送子设宴的消息军中那种久蓄的不满和愤怒终于爆了。甚至一名小兵都敢指着宋义的大帐骂娘而低级军官们却冷眼旁观沉默不已任由这种行为在整个军中蔓延。 -------------- 推荐大家一本我喜欢的书:《唐朝好男人》多一半65254 ------------ 七八章 形势 这支北征军的主力仍然是项家军那些项家出身的将领对空降而来做了他们主帅的宋义原就有不满见了这等状况哪还有不添油加火的逢人便道:“这大冷的天我们还不是为了救援巨鹿才兵的如果却在安阳呆了这么多天如今粮草都快吃没了二十万军队莫非要饿死在这里?武信君死后大王把举国之兵都交给了宋义如今他只顾着为自己的儿子谋前程却置国家大业于一边就这种人也能当得楚国上将军?”更有甚者索性凑在一处猜测着宋义是否与齐国有什么友谊的关系想那宋襄不过是一无名小儿竟能位居齐相高位这其中若说没什么却也没人相信。 那一晚项羽和范增两人带着几名亲兵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偶尔站住听听士卒的议论两人都没说什么默然地又各带亲兵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次日当宿醉未醒的宋义赶回安阳正欲漱洗一番再作补眠的时候项羽一身戎装杀气腾腾的到了宋义的大帐前。帐前执戟武士原欲阻拦见了他圆睁的重瞳竟无一人敢作声由得他按剑大步走入帐中。 宋义正在净面见到项羽他随手将擦面的帛巾递给了身边的侍从诧异地道:“子羽来此何事?” 项羽冷笑一声道:“欲借上将军头颅一用。”说罢也不二话上前揪住宋义的冠一剑下去干净得落的劈下了宋义的人头。宋义的尸身颓然倒下不停抽搐着腔中鲜血喷得旁边侍从满脸那侍从捧着宋义刚用过的帛巾仿佛见鬼似的不停的尖叫起来。 项羽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呆立的侍从手里取过那块帛巾将手中提着的人头脸上的血迹擦了擦随即又扔回了那侍从怀中转身大步走出了营帐。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出帐之后喊过自己的侍从短兵用竹竿挑着宋义之头四营展示又叫了几个大嗓门的士卒跟在一边高喊:“宋义叛楚通齐项羽将军已奉大王之命斩之。”四营转下来便已近午时而满营二十万士卒竟是静悄悄的无一人敢出声质问。 到了晚间宋襄的头颅也被送到了大营之中。宋襄是范增令人快马追上去杀了的。据说当时项羽见了也吃了一惊却并没说什么只令部将桓楚将宋义、宋襄的人头装在一起快马报于彭城怀王之处。 桓楚走后项羽召集众将商议另立上将军一事。此时帐里血渍犹在众人皆唯唯不敢多言只道:“军中不可无主还请项将军代行上将军之职再侯王旨不迟。”项羽却也没多作推托遂自任假上将军这个假字是暂代的意思但其实众人都清楚这个上将军之职既然是代上了就不可能再从项家人的手中夺走。 一日之间北征大军风云突变。如今项羽大军在手熊心又远在彭城势不可及便纵有陈平之智也无可奈何了只得顺坡下驴将错就错任命项羽为上将军率领北征军往救巨鹿。 -------------------------- 听到这个消息时刘邦正在指挥又一轮的攻城之战萧何急步走到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刘邦一脸诧异之色沉呤了半晌挥了挥手沉声道:“鸣金收兵。”大股攻城部队随即便如潮水般缓缓的退了下来。 当晚刘邦和萧何在帐中密议了很久具体议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第二日清晨刘邦便下令全军开往栗县。 “兄弟哥哥这是没办法了。”刘邦摇着头对惊疑不定的彭越道:“如今军中粮草不足三日再拖下去军心必然大乱不如趁秦军一味坚守之机南下栗县。那里靠着砀郡可以从砀郡调粮调人以解燃眉之急。” 彭越瞪大眼道:“那我也跟哥哥一起走。” 刘邦忙摇头道:“兄弟你的根基在此倒用不着舍家弃业跟哥哥去栗县。”他拍了拍彭越的肩道:“前些时日秦魏在定陶、昌邑附近打过一场大仗想必周遭还有不少散兵兄弟你隐在巨野泽大可把这些散兵都收拢来。还可趁秦军士气松懈之时乘隙击之。一击即退谅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刘邦沉吟了一下又道:“哥哥我留一半粮草给你也当得两月之用。也让你少操些心。” 他说这几句话语重心长听得彭越眼圈微红只是连连点头答应。 第二日刘邦佯攻昌邑哄闹了整整一天待到夜间悄悄整军衔枚潜走夜下栗县只留下彭越带着几千人马守在一个空荡荡的大营里做秀。 因是夜间视线不明走到后半夜时人人都疲倦到了极点甚至有士卒走着走着就睡着了为免有小股队伍误入岔路萧何、周勃、樊哙等大将都撑着眼皮策马在队中不停的来回巡视。 “咦吕公子你怎么没坐马车?”萧何第三次路过我身边时终于在黑暗中认出了骑在马上的我诧异地问道。 “又不是粮队坐着马车跟在中军里岂不太突兀了。”我强打精神道。说着忽然想起一事见近旁无人便笑道:“对了我还要感谢萧兄弟呢把那么能干的一个萧尚送到我身边亏了他不然我也没命得到昌邑。” “噢是那孩子啊。”萧何似是笑了笑但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我远房的一个侄子在外面飘荡了好些年近些日子才投奔的我。功夫是有的就是没经过调教。”他顿了顿道:“我这边也忙得很顾不上他想来想去倒是三嫂手底下出人才就送到审将军那里让他也学点东西。” “萧兄弟笑话了我手底下能出什么人才还是跟着你三哥的身边挣些军功才是正途。”我微笑道。 “嗯过些日子再说吧。”萧何含糊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默默的又走了几里路我似有意似无意地道:“到了栗县是不是还要抽一部分军队和砀郡守军换防?” “呃……”萧何显然没有料到我倒说出这话怔了一下方道:“倒也不是现在军中伤卒多到栗县之后这批伤卒要全部送回砀郡当然肯定还要从砀郡抽一部分军队出来补充。” “萧兄弟你不用解释了”我淡淡地道:“我明白。” 萧何沉默了一会儿道:“三嫂不要多心沛公不是这个意思。”他轻叹了一声道:“如今这形势……唉……项羽杀了上将军宋义眼看就要兵指巨鹿我们却还在围着彭城、砀郡打转转粮快没了人也伤了有一小半三哥……他心里急啊。”顿了一顿又道:“眼下唯一的一条路只有直接去打陈留若陈留打不下嘿我劝沛公干脆就班师回彭城算了。” 陈留我咀嚼着这个熟悉的词总觉得似有什么要从脑中跳出来却又模模糊糊抓不住。 “三嫂我还要到前面去看看先过去了。”萧何拱了拱手道。说罢他一挟马腹催马向前去。 陈留我还在想着着这个词没注意审食其从后面赶了上来低声道:“小姐到栗县后我还要不要回砀郡?” 审食其其实一直不理解我把他赶到砀郡去建一个作坊的做法在他眼中建一个造纸的作坊远远比不上建情报网更有意义。可尽管不理解只要是我吩咐的他也还是认认真真的去做。在去砀郡前他将手头相当一部分的事务交给了那几个还算不上出师的孩子又把那几个人亲手交给了我。知道我其实不耐烦庶务在离开后也仍是不放心几乎每日一封的往回传信提醒我一些该注意的细小事项。 这次借救援之机到昌邑之后见我未开口让他回去他便也不提只一声不吭的守在我身边。直到队伍开往栗县了想是疑虑我还会让他回砀郡这才赶上来问了这句话。 --------------- ps:风华爵士新著《中国龙组》隆重推出:一群神秘的异能战士战斗在黑暗领域中的王者他们是中华民族的屏障和金盾。链结:/sho?b1_id=67675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1t;ahref=/sho?b>中国龙组&1t;/a> ------------ 七九章 高阳 然而他却是多虑了。虽然我一时摸不准刘邦的心思但此时再将审食其放去砀郡却是徒惹猜嫌。沉吟了一会轻叹了一声道:“算了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吧至于砀郡那边找个靠得住的人去。”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悄悄退了下去。过了片刻却又赶了上来递上一件厚厚的男式布袍道:“夜里风寒小姐披件衣服吧。” 我微怔了一下一阵冷风吹过不觉打了个寒噤。我的衣物比一般士卒稍多既有男装还有两三件女装因嫌累赘都打成了包裹丢在和粮队一起同行的那辆马车里审食其自是不会去翻找那么这件衣袍想必就是他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于马上抖开披在了身上。这件衣袍比我的衣服要大得多恰好裹住身体手脚渐渐暖和起来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谢谢你。”我向审食其微笑了一下但想来他在黑暗之中也看不见我的表情。 审食其没有作声像刚才一样又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后面。 我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心中忽的一动想到了一个与他同名不同姓的人不禁精神一振催马向前急行一边走一边睁大眼睛寻找刚才还在和我说话的萧何。他离去也不过片刻想来还走得不远。 果然赶了两三里的路后黯淡的星光下依稀看见萧何正策马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侧着头和另一个骑马的将领低声说着话再走得近些才认出那个人是周勃。 “萧将军”我催马近前略有些气喘地道:“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呃……三嫂?”萧何转头看见是我诧异了一下。因为旁边的周勃是自己人所以他也没有避讳的喊我一声‘三嫂’。 我看了眼周勃略沉吟了一下觉得这话便是给周勃听去了也没什么便道:“萧兄弟你方才说取陈留是否是打算绕过高阳直取陈留?” 听到我问这个问题萧何神色凝重起来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个想法。砀郡能接济的粮草不多也不过能顶十余天若先取高阳再取陈留只怕在时间上来不及途中一旦断粮这几万人马立时就要乱了。” “万万不可!”我失声道。陈留是秦兵东向用兵的重要贮粮之地驻兵又怎会少刘邦连昌邑都拿不下来还想凭一点侥幸去攻陈留岂不是自取败亡。 萧何挑起了眉缓缓地道:“不知三嫂的意思是……”一边的周勃也吃惊得睁大眼睛看着我。 “萧兄弟我一时也不能说得太清楚”我定了定神道:“不过你若信我一定要先过高阳再打陈留。” “这却是为何?”萧何皱着眉道。 “萧兄弟你且信我这一次。”我言词恳切地道:“沛公是我夫君我只有想着他好岂会害他。”自知这些的话听来实在荒谬但却又无法说出其中原委只能在心中祈祷萧何能鬼使神差的信我这回。 “那个……三嫂萧大哥我先到前面去看看。”周勃在一旁忽道大概是听我们的对话有些诡异他还算是个比较细心的人觉得还是避之为好便找了个理由催马前去了。 我和萧何一时都没有说话萧何固然是惊疑不定我却也在烦恼着如何解释为何坚持要去高阳。过了半晌方道:“有些事情我暂时也说不清楚但是你若信我只要去了高阳咱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陈留。” 萧何愈加惊疑道:“那……三嫂为何不亲自与三哥说?” “你三哥”我苦笑了一下道:“我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总不太好插手军中的事而且……想必他也更信你一些。” “万一……”萧何皱眉道:“三嫂……这个风险实在是冒得太大了些。” “不会”我接口道:“高阳不算是个大县守军想必不会很多就算……”我顿了顿脑子飞的转着只想找到一条说服萧何的理由道:“陈留与高阳不过两日的路程我们仍可再攻陈留到时若真没了粮草破釜沉舟之下众将用命陈留也未尝不能一鼓而破。” “什么……破釜沉舟?”萧何诧异的问。 “就是……”我一下咬住舌头猛然醒悟此时巨鹿之战尚未开始又哪里来什么破釜沉舟只得含糊地道:“就是把家里东西都砸光了一无牵挂反而能豁出命去。”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O*m 萧何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方沉声道:“三嫂说的可有把握?” 我忙点头又道:“我一直随大军而行难道会把自己夫妻的性命往死路上送吗?” “好!我就信三嫂这次。”萧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三嫂素来不言则已言则必中希望这次也是如此。” 我大汗想不到萧何对我竟有了这种印象不禁暗想类似于这等行军打仗的事若非必要以后还是少掺和为好事事都能预知难免让人侧目视为妖怪。反正即使我什么都不管刘邦也能顺顺利利到咸阳。也罢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我还是继续少言少语只管建自己的那个情报网去。 萧何素来说到做到既答应了我便立即催马去找刘邦说这件事去了。我则回过头再去找审食其。又在黑暗里找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他的影子。 “食其”我在他的身边停下马觉得这么来来回回的跑累得手足都有些软“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小姐?”审食其看到是我吃了一惊。 “嗯”我点点头示意他将马拨到一边僻静的地方“你替我查一个人”我顿了一下喘了口气道:“高阳人和你同名异姓叫郦食其高阳人。”想了一想又道:“可能岁数不小了好喝酒。” “是。”审食其并不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我这些莫名其妙的命令知道日后总能见到分晓所以问也没问只道:“小人明日到栗县就吩咐下去。” 郦食其这个人是我适才突然想起来的因为那个高阳酒徒的典故实在是太有名以致于我这个不学历史的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据说这个人一辈子好读书但岁数老大也没什么出息在高阳混了个比亭长还小些的职务干着有点钱便混迹于市井酒肆之中买醉。醉了就好胡说八道非常的不讨喜。后来刘邦路过高阳他求见刘邦并以陈留县令的人头作了晋身之礼让刘邦兵不血刃地拿下了陈留。 之所以请萧何游说刘邦先进高阳为的就是让这两个本该相逢的人遇上只要郦食其能够如约出现那么陈留也就不在话下。 ---------------------------- 次日下午急行了近一天一夜的队伍方才扎营休息我几乎是爬下马背然后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审食其令人替我搭起的营帐里扑在榻上倒头就睡。刘邦和萧何他们将领还要为次日行军之事商议我却是没精力劳神了只管会我的周公去。 醒来时天色已黑帐内油灯都已点上了。转过头看去只见刘邦坐在案几之前面前放着一个酒坛、一只陶碗。他眉宇间似带着些烦扰之色倒一碗酒咕咚喝下然后一阵呆然后又倒酒又喝又呆。 我坐起身来只觉得全身骨骼都酸软无力不禁伸出手自己替自己捶着肩又活动了活动头颈不禁想着似乎那些穿越文里主角常常身体都被改造得异于常人或是百脉贯通或是红颜不老怎么我却没这等运气可能是生过两个孩子又受过重伤精力竟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 “你醒啦。”刘邦注意到我已经起身放下了酒碗端起一边的托盘走到榻边坐下道:“喝点粥吧我想你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 八十章 迁族 “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我嗯了一声低头看去只见托盘上放着一小碗粟米粥粥上搁着两片薄薄的腌肉阵阵米香飘来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毕竟已经和刘邦夫妻多年我喜欢吃点什么他也知道一些。 刘邦一直看着我吃饭直到一碗粥将近了才道:“我看你身子比以前差多了跟着我们这些男人没天没夜的跑哪里能吃得消”他顿了顿道:“要不我派人送你回砀郡吧。” 我忽的顿住抬头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道:“怎么突然说这话?” 刘邦轻笑了一下道:“有些心疼你。” 我心里微微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夫君我倒没什么反而是你要万事小心不如”略顿了顿道:“不如把那个萧尚给你吧他功夫不错放在我身边实在可惜了。” “不必了。”刘邦摇了摇头道:“萧尚是个人才只是老萧既然把他放在你身边想必有他的用意。再说这兵凶战危的我也是疏忽竟没想到派几个能打的保护你若不是老萧想得周到我今天可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道:“罢了这些话先别提了。你再睡会儿吧明早五更就要拔营赶往栗县呢。”说罢接过我手中的陶碗放在一边又伸手抖开布被盖在我的身上这才轻轻地走回案几旁。 他素来粗手大脚这么细心竟是第一次。我心中一暖微笑了一下躺下去慢慢闭上了眼。[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但终究是刚醒一时间还睡不着辗转着翻了个身睁开眼忽见刘邦托着腮坐在案几后面呆眉头微锁着也不知究竟在想着什么心事。 ------------------------------ 次日清晨部队再次拔营往栗县而去。途中怀王颁布下的项羽上将军任命书正式传到了军中刘邦和萧何几人看了都没说什么只令传檄四军令上下人等俱都知悉而已。 栗县是个小城与砀郡与沛县都紧邻也算是刘邦的老根据地之一了城中县令见到刘邦的大旗自知不是对手索性连打都没打径开南门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倒让刘邦轻轻松松得了栗县。 进城后萧何即令人先开粮仓兵卒去了一会儿回报道:“县内官仓俱都空空如也一颗粮食也没有。”再细问之下原来此县县令刚刚上任料得在这块地方当官也不得长久竟一来就将官仓中的粮食尽皆倒卖了。难怪跑得那么干脆众人听了都不禁摇头心道我若得了那么多的钱了那么一笔横财也舍不得和人拼命。 想是这么想军中缺粮却是个急待解决的现实问题。好在萧何已经事先通知了砀郡与沛县的守军在到达栗县的下午来自砀、沛两县的运粮车便陆陆续续的抵达了军营。刘邦等一干将领亲眼见着了粮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聚在大帐里开始为是否进军高阳商议起来。 我虽名义上是军中的低级谋士但终究要避嫌素来就很少参与军务战事的讨论此刻便悄悄退了出来进了府衙后堂。审食其带着从沛县送粮而来的一名士卒正等在那里那人见到我走进来跪拜于地磕了个头方才从怀里掏出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布帛道:“回吕公子这是我们将军吩咐交给公子的。” 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是吕泽的一封家书上面写了家里的一些事情比如已经把刘肥送到了彭城吕须处等等。文后又道彭砀之间战火不休刘吕两家老小俱在沛县怕是有风险想着要迁往他处方才妥当问我可有适合的地方。 我看着不禁点点头心道大哥如今确实细致得多了做事也能为他人着想遂回身取笔回了封信交给那人又道:“去回你家将军既有此意还是早些办为好。”那人喏了一声接过回信退了出去。 “食其”我坐在那里又想了想方道:“七夜伤重跟着我们这么颠簸也吃不消索性让他回沛县去养伤。恰好我哥打算把刘吕两家迁走他身体若好了也可一路帮帮忙。” “全部迁走吗?”审食其有些诧异。 “嗯。”我点点头道:“我大哥想得也是这打来打去的谁知道哪天就打到了沛县还不如趁早离开的好我已经回信让他们尽早迁往蜀中去。家里人先走至于族中之人听其自便吧。” “蜀中那地方……”审食其有些迟疑地道:“听说还是野人杂居之地……” 我微笑了一下知道这时代的人都觉得稍稍能算些繁华文明的地方也只有中原地带再往南入闽越或往西入蜀都只是蛮荒之地其实蜀中多年不经战火自秦代李冰建都江堰之后日益富足早已非当年之貌。更何况如果将来刘邦真的被封为汉王那么入蜀将是他不得不走的一条路倒不如现在就将家人送过去先在蜀中隐居下来也省得将来有人寻机拿住他这个弱点。 “那里不错”我道:“这仗再打也打不到那里去而且我们在蜀中不是连开了两家‘五味居’吗每年赚的钱不比咸阳的店少若是像你说的那样这店哪还开得下去。”当年在蜀中开‘五味居’是我一力坚持的结果经营得相当不错这曾让审食其他们很是吃惊。 审食其想了想才道:“是那我这就下去吩咐人将叶小七送走。”说罢俯了俯身退了下去。 ------------------------------ 这边厢我拍板定下将刘吕两家迁入蜀中之事那边刘邦的军议已经出了结果在萧何解释并坚持下最后刘邦还是决定先攻打高阳。其实这时候刘邦军中的谋士还很少他又素来嫌儒生酸腐懒得搭理一些投奔而来的儒子所以军中的参谋策划之职长期以来只能由萧何承担着。严格的说萧何是一个统筹型的人才对行军打仗战略战术方面并不十分精通。但因为当年微贱之时的相交相知的情谊刘邦却无比的信任萧何这位老朋友。 刘邦同意先攻高阳是源于对萧何的信任而萧何主张先攻高阳却是因为对我的信任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信任我却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忖自己不过是一谨言少语的小女子肯定不会有什么虎躯一震的王八之气能令萧何望之拜服他毕竟是萧何汉初三杰之其心胸和见识又岂是一般。呆想半天也想不出原因也只得摇头作罢。 队伍在栗县仅歇了一天便拔营开往高阳。审食其已经收到关于那个那个郦食其的情报基本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只不过上面提到他是里监门却是我所不知道的一点细节。里监门其实就是县里一个看城门的小官想那郦食其少时便有大志结果混到年龄老大了还只混到这么一个位子心中积郁、不甘必是难免难怪到了这把年纪还要时时睁大眼睛想为自己挑一个好主子。 与此同时驻扎于安阳的项羽上将军也有了动静。西征军的刘邦为军粮之事头痛不已北伐军的项羽也是难免。时近深秋多雨泥泞军粮时时接济不上若换一个人怕是要等粮秣齐备之时再徐图巨鹿但项羽刚刚杀了宋义锐气正盛哪里会把这点粮草之困放在眼里“引兵渡河往就赵粟”八个字就是他的军粮解决之道。自得怀王正式任命之日起即令当阳君英布和蒲将军率数万人马以为前锋火渡河自己则率中军紧随其后全军以乎常规的度向巨鹿进。 于是巨鹿之战——中国历史上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缓缓拉开了它的帷幕。 -------------------- 推荐大家一本我喜欢的书:《唐朝好男人》多一半65254 ------------ 八一章 酒徒 刘邦兵进高阳倒也顺利摆开阵势刚刚一个冲锋高阳城门便洞开了。其实秦、楚等国军队在彭、砀四周来回拉锯已一年有作多数城池在短短数月内反复易手所以除了储粮重地或地势格外紧要的郡县外一些小县小城的官吏早就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守城将卒心知也不是对手见刘邦率兵攻城只稍稍抵挡了一下便升起降旗开城投降。 进城后照例先开粮仓还好高阳的官仓里居然还存着些余粮虽不多却也够大军吃上一两天。我和萧何听了这消息都暗自舒了口气知道高阳之行还算有所收获不至于因耽误军机而出现军中缺粮的情况。 我依然住进府衙后堂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叫来审食其问他关于郦食其的情况。 “这个郦食其这几天一直在四处打听沛公的事情刚刚我军进城之时他也在城门边围观似乎是认识军中一位低级将领还打了一声招呼。”审食其回道。 “是哪位将军?”我有些好奇。 “是魏国皇欣将军手下的一员将领似是姓吴。”审食其道。当初刘邦与彭越合兵攻昌邑之时有不少当初在魏都被打散的魏国散兵前来投奔其中皇欣、武蒲是比较大的队伍手下各带着千余人马还有一、两名低级将领。审食其所说想必是其中的一位。 我点点头道:“你这一两天派人在门口盯着若郦食其来求见沛公莫要声张来报我就是。”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退了出去。 其实盯人原是小事一桩本用不着烦审食其他手头的那摊子就够他忙活的了但叶小七重伤被送回了沛县而萧尚来得原因不明我一时又无法太过信任竟也只能让审食其去安排这些小事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用完晚膳我按老习惯去翻看高阳县衙近些时日的文书刘邦坐在我身边皱着眉有些呆。我知道近日粮草问题让他很是操心进军不顺的事让他很是烦心项羽封了上将军又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压力难怪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夫君天色不早了洗漱一下去休息吧。”我微笑了一下道。见他点头便起身喊门外的侍从短兵用木盆打水进来给刘邦洗脸净面。待要将脏水倒走刘邦却道:“哎别急别换了我就着这水泡泡脚得了这么多天都没歇过可委屈了我这脚了。”嘴里咕囔说着便将盆放在地上扯去布袜将脚泡于水中长长的吁了口气。 我心里一动忽然记起关于刘邦的故事里凡是洗脚总有两丫头在边上伺侯的不由得微笑起来心道自从我坚持随军刘邦想是怕我挑眼身边用的全是短兵倒是没见过什么丫头这也算是我到这时代的一个小改变吧。 正在胡思乱想忽见得门口有人探了一下头见刘邦在屋里泡脚便又缩了回去。我认出似是审食其手下的那几个孩子中的一个便起身走了出去。 “回小姐审先生说你要找的人已经到门口了。”那孩子见我出来立即俯身回道。审食其一直坚持称我小姐这几个孩子便也随他。我嗯了一声耳中已经听到士卒踢踏走近的脚步声大约是来向刘邦回报的便挥挥手让他自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犹是一身男装便转身穿回廊往前门而去。 将到门口想了想顿住脚步将身形隐在了暗处向府衙门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矮小干瘦的老者衣衫半旧须都已经大半白了蓬蓬乱乱也没整理腰间倒是佩了一把看上去还值些钱的长剑。其实秦汉时代尚武便是儒生也以佩剑为习以习武为傲所以常能见一些市井小混混也人模人样的佩着把长剑。 若是只看他的装束实在认不出这也是一讲究礼节的儒生只有细看他的眉眼才能看出几分清朗之气虽立在府衙门前面对着侍卫们锃亮的兵刃神色却依然从容镇定。过了片刻一个兵卒匆匆跑了出来到了门口喝道:“喂我家侯爷说了没功夫见你们这些酸腐的儒生你还是先走吧。” 郦食其闻言怔了一下花白的胡子一翘怒道:“什么儒生我是听说你家将军有名的好酒量特地来与刘将军比酒的。”那士卒听了摸摸头有些不知所措。郦食其又跺足大声喝道:“还不去报只管在这儿磨蹭什么!” 我微笑了一下闪出门边对那士卒道:“去吧只须说高阳酒徒来访即可。”那守门士卒倒也认得我忙俯身一礼喏道:“是。”转身匆匆的又往内堂奔去。 郦食其目光闪烁了一下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是?” “单父吕直。”我也微笑着拱拱手道:“我家侯爷性子豪爽虽不喜那些过于酸腐的儒生但对乡野大才还是求贤若渴怠慢先生莫怪莫怪。” 郦食其拈须呵呵笑了一下道:“什么大才一个老酒鬼罢了听说武安侯也是好酒之人就想着来和侯爷谈谈酒经。” “是啊。”我笑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酒之一道实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郦食其楞了一下把这两句又念了一遍那双昏黄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肃容长揖一礼道:“先生随口道来的这两句言词质朴却是言尽了酒中三味。先生大才郦某在先生面前实不敢再提酒字。” 我一阵尴尬这两句话在我那个时代不管喝酒不喝酒的都知道早就被说滥了怎知在这里却让我给‘现’了一把。心道再与这些儒生多说几句保不准就得露馅还是趁好就收才是正欲找个借口抽身便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刚才进去通报的士卒已经转了回来道:“这位郦先生我家侯爷请你入内一叙。” 来得正巧。我忙道:“郦先生快请进去吧莫要让武安侯久等。” “是”郦食其喏了一声又看了我一眼道:“他日有空郦某再向吕先生请教。”说着拱了拱手随着那士卒走进衙内。 我看着郦食其的背影微笑了一下他已经来了占据陈留想必便不会远了。 “三嫂莫非就是为了此人来坚持要来高阳?”身后忽然有人问道。 我一惊回身看去却是萧何站在我方才站立的阴影处微笑着问我。我微怔了一下一时却不知如何回答。 “我记得当年三嫂曾问我今天生的事能知道几件明天的事又能猜得到几件。”萧何慢慢踱出回廊道:“我回去想了很久觉得这话中实在是另有深意。这些年细心观察三嫂的举止一言一行所做决断高深莫测再与后事验证竟似有未卜先知的意味。”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笑了一下。 好一个萧何。 我保持着平淡的笑容脑中却电转着想着如何能将这个精明细致的萧何应付过去。过了一会儿方慢慢道:“萧兄弟想必知道我与张良先生是故交”说出了这句话后面便顺畅得多了“张良先生的师父人称黄石老人当年曾传我观星之术。”我笑了一下道:“此乃秘技不便为外人道之。” 当年刘邦初遇张良时张良曾替他的师父送我一部《素书》那时萧何也在场自然知道我与张良渊源不浅此刻听了这话也不知究竟能有几分信。只见他微有些惊诧之色道:“久闻观星术之名恨不能一见原来三嫂竟通此技?” 我轻咳了一声不愿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道:“虽是奇术却也未必能事事料准这战场上之事终究还要靠将士们血战。而且我身为女子更不宜多做张扬。”又微笑着道:“时辰已晚吕雉却要先告退了。今夜清风明月倒也怡人萧兄弟不妨四处走走或有心得也未可知。”说罢俯身微礼然后转身向后衙走去。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只见群星闪烁辉映着一轮清月实是美不可言不禁微微笑了一下暗想陈留之事已无大碍今夜想是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八二章 陈留 那夜我自去歇息第二天早晨起来后听得侍从们回禀道那郦食其见刘邦之后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刘邦居然很高兴然后便令传酒两人灯下对酒一直谈到了深夜。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刘邦肚子里没有多少文墨从不耐烦听人掉书袋且又一直觉得读生人手无缚鸡之力胆小怕事所以素来对儒生就没有多少好脸色。但郦食其不同他虽是读生人但混迹市井多年久经世故如老油条一般早没有什么书生气了。所以这两个人一谈之下非常投契竟然找到了不少共同语言。 然后清晨两个满眼血丝的男人走出了书房刘邦亲自将郦食其送到了门口将他送上了一辆等侯在那里的马车上。马车是新的驭夫是军中最好的据说那马车上还被特意放上了个木枕以备郦先生路上补眠之用。 我令人将萧尚喊了过来。自从审食其回来之后萧尚便不在贴身护卫行军时也只是在四周游弋作些外围的防护。侧院中我与萧尚的两匹座骑已事先令人牵出我翻身上马带着萧尚从侧门一溜烟出了府衙抄近路赶到城外十里亭拦住了郦食其的马车。 “郦先生”我跳下马来拱手微笑道:“单父吕直先生可还记得?” 郦食其撩开了车帘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看来刚才正在车内睡觉。这时代的马车没有减震装置也没有橡胶的轮胎一般都比较颠簸也亏得他能在这种环境里睡着。郦食其看着我怔了一下方道:“噢原来是吕公子。”俯身钻出了马车拱了拱手道:“不知公子在此侯我有何见教?” “不敢”我回了一礼:“敢问先生可是去陈留?”见郦食其微震了一下略显犹疑之色忙道:“先生勿疑在下乃武安侯夫人的族亲。”又笑道:“先生此去陈留所谋者大孤身一人若遇意外只怕难以应对故尔夫人令我追上先生送先生一名贴身护从。” 说罢回吩咐了一声:“萧尚。”萧尚喏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我复转头向郦食其道:“他乃萧何将军的族亲一身功夫尤为了得有他在先生身边当可保先生安全返回栗县。” 郦食其看看神色漠然的萧尚微有些迟疑道:“武安候似乎未曾与我说起此事。” 我微笑了一下道:“先生匆匆而别想必候爷也有些未曾周虑的地方。”顿了顿又道:“先生欲以一言下陈留此愿虽好只怕未必便能如意。若事有不谐还当另有霹雳手段才是。”在我的记忆中郦食其最后是割了陈留县令的人头然后乘夜悬索出城。但我看他这副被酒精泡酥了的样子实在不相信他有这个能耐为保万全还是让萧尚随他一起去的好万一他手软了也能有萧尚在旁边补上一刀。 郦食其微震沉吟了一声长揖一礼道:“受教了。” “不敢。”我微笑道转头对萧尚道:“你随郦先生前去。一路保护勿要大意。”想了想又低声道:“到陈留时记住留两匹快马在城外安全之处。”萧尚身形顿了顿然后轻喏了一声牵马走到了郦食其马车旁。 “郦先生陈留路远我便不多送了先生一路走好我家侯爷在栗县静候先生的好消息。”我拱手道。 “有劳有劳吕公子留步在下这就告辞了。”郦食其拱了拱手看了看我又看了车旁的萧尚转身上车辘辘行去。 -------------------------- 郦食其走了三天大军便在栗县停留了三天。可能因为粮草有望刘邦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除每日依旧赴军营操练兵马之外在萧何的劝说下闲时也陪我一起看看各地报来的文书不过他没什么耐心常常看得三、五卷便昏昏欲睡然后索性扔之一边跑去找樊哙喝酒去了。 这日晚间他抓着一卷竹简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天下竟有此事!”见我略有诧异的抬头看他刘邦一下来了兴致道:“夫人我给你说个笑话以前有个傻瓜别人牵了只鹿告诉他那是一匹马他居然就信了。”说着拍着腿又大笑起来他其实没有什么说笑话的天份属于那种逗不笑别人自己却撒开来疯笑的人。 我微笑了一下知道他是看到赵高指鹿为马的事了。 李斯死后赵高被任命为丞相因为身为宦官所以人称他“中丞相”。虽然朝中“事无大小皆取决于高”但赵高仍是疑心朝臣并未都依附于他遂在秦宫中导演了历史上著名的“指鹿为马”的闹剧。秦二世疑惑之下便召太卜占封。太卜依赵高之意劝说二世入上林苑行斋戒之礼二世去后赵高即将朝中说鹿之人统统杀掉从此宫内朝中再无一人敢逆赵高之意。但私下里这件事还是流传了出来并迅传遍了大秦各地。 大秦已经无可救药了。 刘邦还未笑完门外有士卒进来回禀道:“回侯爷郦先生求见。”刘邦大喜赤着双足便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怎么还叫郦先生在外面等还不快快请进来。”说话间已到了二门郦食其正从外面迈步进来许是多日奔波一脸憔悴之色见刘邦急匆匆的走出唬得赶紧长揖一礼道:“见过武安侯。” “不必多礼。”刘邦伸手扶住他急问道:“陈留之事如何?” “幸不辱命。”郦食其脸色有些苍白提起手中一只木盒道:“陈留县令之头在此。” “这……”刘邦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郦食其会将县令的人头带来。 郦食其急道:“侯爷如今陈留县令已死无人主政且县内兵卒皆由我族弟郦商统领侯爷当进军陈留迟恐生变。” 刘邦略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好我这就去召集众将。进军陈留。” ----------------------------- 在赴陈留的路上我抽空问了问萧尚才知道了此次郦食其陈留之行的详情。 其实郦食其之所以如此有信心可以片言取陈留主要是因为他有一族弟郦商在陈留为将郦食其曾去拜访几次得他引见结识了陈留县令两人甚至是投缘也算是相见恨晚。此次赴陈留后陈留县令设宴为其洗尘郦商陪于左右萧尚虽是侍从但郦食其却只道他是自己的朋友便也是一旁陪坐。言语间略做试探见县令不为所动便收口不言只道些风花雪月之事一直谈到三更过后几人都薄有醉意。 萧尚饮酒不多见此情景席间几次以目示意郦食其郦食其只是犹豫不决毕竟也曾与县令有过一段交情此时欲下毒手实是不忍。直待到酒残席尽之时眼见得天光渐亮再无可趁之机萧尚终是忍耐不住抽出靴中短刀一刀刺中了那县令的后心瞬间毙命。 郦食其兄弟大惊却也救之不及只得任由萧尚取下县令的人头然后趁夜出城急赴栗县。而郦商则留在陈留安抚守城兵卒。 “这功该是你立的。”我笑道。 “小人只是个会动手的粗人而已。”萧尚垂眉道。 我微微笑了一下知道他不肯居功便不再多说。 队伍直奔陈留上至刘邦下至普通小卒都知道前方有个见所未见的大粮仓在等待着他们一个个兴奋得脚底生风两天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一天便赶到了。入夜时分队伍在陈留城外扎营好好休整了一下次日刘邦便点兵出营并将陈留县令的头高高的挑在竹竿之下。而城内的郦商早已打点妥当顺顺当当的打开城门迎接刘邦的队伍进了陈留。 ------------ 八三章 项羽 昨夜住地暴雨停电未能及时更新见谅。 如果觉得这本书不错请收藏如果不愿收藏请推荐如果不愿推荐请点击如果不愿点击…… ==|||您好歹意思意思点吧…… ---------------------- 一进陈留樊哙、周勃等自去指挥兵卒接管县城的防卫刘邦和萧何则马不停蹄直奔陈留仓而去。我则径自回府衙歇息安置只是后来才听得刘邦随身的士卒说道当粮仓之门大敞之时他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粮秣粟米几乎惊得呆了按刀的手一直在微微的抖。时当乱世粮食有时贵比黄金刘邦又哪曾想过此生也将拥有这般庞大的财富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所幸萧何及时清醒过来立即吩咐造册登记又令将十二座大仓中的一座开仓放粮分给城中百姓一日之间满城军民欢声雷动。 有粮便有兵连日奔波征战部队损员严重此刻有粮在手又趁着项羽进军巨鹿王离、章邯无暇他顾之机刘邦在陈留开始招兵买马扩张兵力。因开仓放粮之举颇得人心短短十多日间竟就招了三、四万的人马。然后一帮人就扑上去忙着训练新兵、打造兵刃护具忙得不可开交。但一想到如今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实是自沛县起义以来从所未有的强大众人就满心欢喜也不觉得有多少疲累。 刘邦这边攻破陈留尽收秦朝积粟扩张实力训练人马为下一阶段积极备战。那边项羽的先锋当阳君英布与蒲将军也到了黄河南岸。 这段时间巨鹿实际上已经危在旦夕多日被困城内粮草渐尽虽还未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但树皮、草根却早就是人们的充饥的主要粮食。军中马匹戮尽士卒两三日方得一食若不是秦军有意围而不打只怕随便一个冲锋就能将巨鹿拿下。 张耳身为赵国宰相自是心急如焚。一边派人向各国请求支援一边亲笔写信给驻兵于巨鹿以北的陈余望他及时派兵救援巨鹿。他与陈余是多年的老朋友称得上是刎颈之交。当年陈胜起义后陈余与张耳二人俱在陈胜帐下听用曾共同进言立六国之后以对抗秦朝陈胜不听自立。其后陈胜王麾下大将武臣北上攻打赵地他们趁机跟随武臣入赵拥立武臣为赵王。项梁兵败后秦军两面夹击赵国李信投敌杀了武臣二人遂又寻得赵国王室赵歇遂立为赵王。他们一文一武一为宰相一为大将这一路走下来始终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共同支撑着新赵的这一小片江山。 张耳是文人送信的是张耳手下最得力的两员武将张厌和陈泽。张耳信中言道:“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耳旦暮且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安在其相为死!苟必信胡不赴秦军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意思是说:我与你陈余也算是刎颈之交了如今我和大王就快死在巨鹿了你手下还有几万人马怎么就不来救呢?如果你还看重当年的情谊为什么不能与我们俱赴国难说不定大家还有一线生机。 可现实是面对围城的数十万秦军陈余那几万人马还不够人塞牙缝的这或许也是陈余踌躇不前的主要原因。陈余拿着张耳的信犹豫再三叹道:“我虽有几万人马但真要和秦军对起来也不过像是给饿虎扔了一声肉还不够他们一顿啃的。就算是和张耳哥哥一块死了又有什么用呢?”又思量再三还是派了五千人马给张厌和陈泽。果不出所料这五千人马攻到巨鹿城下就像是一块小石头扔进了一个大水塘还没打个花儿就全军覆没了。 此后陈余更不敢轻易出兵只是坚守营盘静待时机。 与此同时各路援赵军马也陆续抵达了巨鹿。张耳的儿子张敖临时拼凑了万余兵马而来燕国的大将臧荼率兵南下还有一些小的部队也纷纷聚到了这里但眼见着张厌、陈泽的惨状哪有一只队伍敢稍作动弹都扎营坚守不敢轻出。好在秦军也看不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在王离与章邯的眼里楚国的北征军才是他们张网以待的唯一目标。 只待项羽的到来这场辉煌的大战才会真正拉开它的序幕。 --------------------------------- 据说项羽小时侯不是一个好学生也是顽劣不堪的。身在世家想必教育资源必然丰厚但他学文不成学剑又不成。项梁曾为此大动肝火重责于他项羽却道:“学文有什么用记记名字罢了学剑又有什么用?杀一个人而已我要学就学万人敌!”万人敌就是兵法项羽要做的是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而非一介莽夫。 随着项羽斩宋义一夜崛起他这“万人敌”的故事便也传遍了大楚上下但我却始终有些怀疑觉得这未免有点像后世的炒作在儿语中故意加上点传奇色彩以竖立他不可战胜的战神形象。其实我眼中最初见到的项羽世家气息浓厚是一个骄傲而高贵的少年英雄。文才虽未见识想必也不会太差至于武艺只见他在战场上万夫莫敌便可知一二还有兵法若无长期的学习与钻研就算再是天纵之姿也不可能生而知之。 那项氏家族世代为楚将想来复国之心更烈项羽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作为嫡系的长房长孙身负着巨大的压力其付出的汗水和艰辛只怕更百倍于常人。但历来中国人说到英雄时常常喜欢忽略那些过程而津津乐道于“天授”的神奇故而有“万人敌”的故事流传便也不奇怪了。 其实这时候被传说为“万人敌”的项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他所带的只是不到十万的杂牌军而面对的却是大秦国最后的两支精锐部队。一是由秦国名将蒙恬花费十多年精心打造的北部边防军这只军队久经战场曾经多次击退匈奴立下过赫赫战功。除此以外还有一支多次围剿义军的章邯军。虽然这只军队当年只是由骊山囚徒所组成但经过这许多战场的磨炼这只军队早已经成为一战百战之军其凶悍与勇猛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过了那支边防军。两只军队合计已经过了四十万之多。 而更值得忧虑的是项羽即使还未破釜沉舟他也处于一个没有退地的境地了。项羽不可能有援兵因为他手下的军队已经是新楚最后的一点家底至于只敢作壁上观的诸侯之军更加是指望不上。项羽也没有太多粮草经过宋义停军安阳的消耗军中的粮草储备实际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而深秋多雨道路泥泞粮草运送困难大军可能随时都陷入缺粮的困境。他更不能输否则以他斩杀宋义的前科一旦输了这场仗估计就要提着脑袋去见怀王了熊心积郁的怒火决不是一个败军之将可以承受的。 倘若换另一个人面临如此境地想必也要谋思再三反复思量寻找求胜之径但项羽没有。他是骄傲的项羽初生牛犊尚不怕虎而他已经是一只开始长出牙的狮子。 “战才能在战中寻找战机。”这是项羽的思维方式。于是他自得怀王封令之后即刻率兵风风火火的赶往巨鹿一刻都没有停顿。大军稍停于南岸而两万前锋由英布和蒲将军率领即刻率兵北渡在不断的小规模战斗中寻找对手的弱点。从这一系列的行动来看巨鹿之战的指挥者是项羽而不是范增。换了范增可能会摆出无数种老谋深算的策略可能会设下无数种真真假假的圈套而决不可能是这种惊如闪电、暴烈如火的风格。 王离和章邯都是一代名将按常理推算项羽应该与其余援救巨鹿的队伍会师之后再作对阵打算这种推断并不错误面临以少敌多的情况时壮大自己的力量应该是最先的选择。但是他们没有了解这个他们还不很熟悉的青年将领项羽骨子里的骄傲。 他是骄傲的项羽一头骄傲的狮子狮子又怎么会跟草狼为伍。 ------------ 八四章 巨鹿(一) 在这个时代冬季从来不是领军大将们喜欢的用兵季节。(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因为恶劣的天气对后勤运输来说实在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尤其是对于那些以十万数计的大兵团一旦断粮士卒又冻又饿之下战斗力几近于无。因此主帅们不得不把一大半的心思放在维持粮草的供应上制定种种策略以保全粮路的通畅。 巨鹿城外四十万秦军每日消耗十分惊人再加上各种军用物资的大量调集实在是对大秦运输能力的一个巨大挑战。好在经过灭六国战争大秦已经在全国建设了比较完善的道路网络同时还充分利用了黄河水道的运输以保证对南征队伍的补给。 尽管这样老于战阵的章邯为了保障粮路的万无一失还是趁着围困巨鹿的那段时间将手下的兵卒派出去修了一条南通漳水北达王离部的甬道。甬道路面平整宽可并行两辆粮草两边还夯起结实的土墙每隔一段便设有可供弓箭手射击的掩护站位或者驻军堡垒。这条甬道长达二、三十公里土木工程量着实不小但章邯手下的兵更多只派了一、两万人轮翻上阵不出三天便修好了这条秦军的粮草生命线。 不仅如此职在掩护粮路的章邯又派了部下的大将苏角带着几万人马分成几拨日夜不停的巡视维护甬道的安全。 很显然在这段时间里粮草同时成为了秦军、项羽和刘邦三支部队的软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刘邦运气不错得了一个郦食其巧取陈留得了大批的粮食暂时已不用烦恼。章邯军的粮秣运输路径最远所以必须极其小心谨慎的维护着粮路的通畅否则四十万大军一旦断粮后果将不可收拾。而项羽所部则时刻处于即将断粮的边缘谁也不知道哪一顿就没有吃的了相形之下他的情况最危险。 没有粮草保证的军队时间就成了他们的生命。 项羽与范增都明白这一点如果要胜他们必须战决。 英布与蒲将军所率的两万人马渡河之河的唯一任务就是骚扰秦军的粮道。至少要在粮食的问题上必须让秦楚两军回到同一起跑线上来。不应该说是让楚军占点优势因为同在缺粮的情况下四十万大军与不到十万的军队相比所产生的问题显然不是在一个等量级上。 通过阅读那些源源不断送来的战报我现英布与蒲将军的战斗方式似乎有些游击战的雏形。论人数楚军肯定是比不过秦军战斗力也未必能强多少但小也有小的好处更易于潜行匿踪避实击虚一击即走。 英布和蒲将军将手下的两万人马又分成了小股在秦军未巡视到的地方凿开甬道的土墙然后以大量柴木大树阻塞通路干完就走绝不停留。破坏永远比建设要简单得多被胡乱茬住的通路需要花费百倍的力气才能复通。从漳水通往王离部的运粮通道顿时生了梗阻。 如此几次三番之后负责维护粮路的苏角实在是恨楚军入骨便也将手下分为小股出去围捕英布的军队。但英布何许人也骊山刑徒江泽水盗这种官兵捉贼的戏码玩得太多了又岂能让苏角轻易得手。双方追追打打玩起了捉迷藏苏角部军力若占优英布便跑得比兔子还快而只要苏角部人数较少英布便立即回头将其吃掉如此几番下来苏角竟是吃了不小的亏。 于是自英布、蒲将军部渡河两三日后王离部的粮草供给顿时出现了问题。负责粮秣的秦将涉间倒是及时提醒了王离但王离此时为了应付不时出兵骚扰的陈余人马已将队伍大部分的主力调到了巨鹿以北对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派人催章邯尽早恢复粮路而已。以他想来英布不过是两万人的部队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只要章邯用点心二十万的军队捏死这两万人还不像捏死只蚂蚁一样。而且他的余粮尚能应付数日便也没太在意。 英布、蒲将军渡河数日后项羽召集全军令所有士卒带齐三日的干粮破釜沉舟渡河北上。舟其实并非是船而是浮桥项羽渡河后亲手砸沉了身边的一座浮桥紧接着手下将官纷纷动手砸沉了所有浮桥切断了所有楚军的最后退路。 这是一次巨大的冒险但项羽不得不冒这次险。因为从漳河到巨鹿之间的地域毕竟狭小缺乏腾挪的地方英布与蒲将军的队伍限于地势虽然在对敌之时占了些便宜却也不得不一再收缩活动范围最后被迫回到河滩前和一块狭小地段上来。如果章邯集中兵力以十破一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只怕到那时强渡漳河会更危险。 但是不为人所知的是项羽的部队此刻实际也只剩下三日的口粮了。与其在南岸空等倒不如一鼓作气冲向北岸强打王离死中求活。 破釜沉舟我反复读着战报上的这四个字竟似有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从布帛上浸透了出来。想着那一刻的项羽重瞳中必然如点燃着熊熊烈火一般充满着对战斗的渴望。因为他那浓烈奔放的生命力与天纵的战斗才华也只有在这样的舞台上才能尽情的舒展战场才是他生存天地他是战场上的神。 破釜沉舟我苦笑了一下知道这份战报必然也会进入萧何的眼帘回想到那夜我无意中说出的这四个字萧何再见到这个词会有怎样的联想呢。 ------------------------------------ 自得到项羽渡河的消息之后在陈留热火朝天的扩军训练的将领们几乎同时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汇集到了府衙忐忑焦急的等待着从巨鹿传出的每一份战报。虽然那些战报传到时都已迟了几乎一整天。我也失去了优先看到战报的特权只得换上一袭男装混在厅里旁听着刘邦令侍从大声念出的战报。 这是新楚生死存亡的一刻每个人心里都在这么想着。 而我虽然已经预知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却也无法控制自己进一步了解巨鹿之战中每一个细节的欲望能见证这样的一场经典战争应该是一个人一生中难得的荣幸。 项羽渡河的过程中章邯完全有能力趁其半渡击之以英布那两万人马想必守不住滩头的重地但章邯显然没有。诱使楚军进入巨鹿战场随后两军合围全歼义军仍然是他主要的战术思想所以他只是象征性的对英布的军队进行了攻击随即便撤回棘原。欲等待楚军与各路义军合兵一处时再凭借数十万军队的绝对优势以泰山压顶之势将其摧毁。 就目前巨鹿的态势而言章邯、王离、项羽三支部队摆成了不规则的品字形。王离部虽围困巨鹿但为了切断陈余部与巨鹿的联系大部分主力被抽向了巨鹿以北巨鹿城南的部队相对薄弱。章邯的部队处巨鹿西南十公里而项羽的部队则驻于巨鹿东南漳河的东岸南曲。 项羽并没有像章邯所希望的那样渡河之后便整军扎营然后与各路义军汇合他只是在南曲稍作停留缓解了一下行军的疲劳之后便选择了全力出击王离部署在巨鹿城南的围城部队。 他所要争取的是时间。 因为棘原距离巨鹿至少有十公里待章邯得到项羽攻击王离的消息再整兵出战赶到巨鹿至少要两个时辰以上。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项羽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击垮王离那么一切犹有可为如果不行的话那么待章邯大军赶到巨鹿城下之时楚军在两路夹击之下必然全军覆没。 两个时辰便是胜与败、生与死的时间。 ------------ 八五章 巨鹿(二) 巨鹿城下项羽扬起那支巨大的长槊出了冲锋的号令。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近十万楚军排出了攻击阵势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巨鹿城南的王离部队。冲在最前面队伍的就是项羽和他的八千项氏铁骑。 以必死的觉悟去寻求生存的希望这想必就是所有楚军在那一刻的所思所想。 我闭上眼脑中想像着巨鹿城下的那一场铁与血的盛宴。以项羽为先锋的项氏铁骑仿如一把绝世宝剑在秦军战阵中恣意穿刺他们的巨大杀伤力使得所过之处都被犁成了一条条血河留下一路的碎刃残肢。而被割裂的七零八落惊魂未定的秦军还未这种灭顶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便被饿狼般的红着眼的楚军步卒围杀了起来被这些身着鲜红如血的军衣抱着死中求存想法的敌人砍死在刀剑之下。 城南的秦军很快被击溃了这不仅是因为楚军刚刚出击气势正盛也因为围城的秦军根本没有想到在楚军在这时便敢独自冲击他们的军阵。这从背后的沉重一击使得他们士气尽丧纷纷败溃下去成群成群的向巨鹿城北王离的中军逃去。 巨鹿城残破的城墙出现在项羽的眼前但他并未进城而是再次举起那支浸满敌人鲜血的长槊指向了楚军下一个攻击目标:王离的中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项羽就是要趁着这股气势一举拿下王离的部队。 此刻的王离早已得到消息他也算是一代名将当即便派两万余人马出北营应对陈余部的趁火打劫自己则带着其余的近十万士卒出南营结成野战方阵以待项羽的到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但王离没有想到的他等来的却是数万败兵。饿狼一般的楚军驱赶着溃败的秦军向他列好的战阵冲来那些疯狂的夺路奔逃的秦军士卒竟成为冲击他战阵的第一股巨大力量。 秦军败卒与楚军的互相混杂使得弓箭手完全失去了作用盾牌手、长枪或长戟手们也一时不知所措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武器指向自己的兄弟。便在这迟疑的片刻时间里项羽的铁骑已经杀到开始对秦军展开了又一场屠杀。 当然这场厮杀要比刚刚在巨鹿城南的战斗艰苦得多因为这毕竟是王离部的主力是做战经验丰富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精锐边防军。在最初的混乱之后不需要王离下令一大批秦军的低级将领便及时站出来稳定住了局面并指挥部下士卒投入了这场残酷的战斗。 但是项氏铁骑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在这个时代项氏铁骑已经不再是轻骑兵而具有了初步重骑兵的特征。在这个以轻骑兵为主的时代项氏铁骑代表着骑兵的一种新的展方向。他们那种巨大的冲击力和杀伤力绝不是普通的步兵方阵可以抵御的。以项羽为锋锐的铁骑轻易的将秦军战阵撕得粉碎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稍稍抵挡住这只战场中噬血狂兽。 九战九败随着一个接一个方阵的溃散秦军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微弱。那些见惯了鲜血与死亡的秦军士卒的眼中也显出了恐惧之色任凭低级将领的不断催促脚下却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眼见着王离部即将全军溃散胜利就在眼前便在这时楚军的后阵突然一阵混乱负责巡视维护甬道的苏角率数万骑兵杀入了战场王离的步卒们顿时爆出一片欢叫。 秦军的援兵赶到了。 在这一瞬间胜利的天平向秦军偏了过去。 楚军已经厮杀了一个多时辰精力已快耗尽不过是拼着一腔血勇在勉力杀敌。而苏角所率的骑兵却刚刚投入战斗气势正盛一时之间战场上的形势限入了僵持。 ------------------------------- 关于僵持中的战斗从巨鹿传来的情报中都描写得很简单因为那些斥侯不敢太过于靠近战场只能远距离观察战场的局面。所以他们所能报回来的只是大致的进展。在僵持一段时间后眼见着楚军士气渐落项羽果断的率领项氏铁骑改变了攻击方向不再追杀王离的步卒而是直奔苏角的骑兵而去。 于是在巨鹿的战场上上演了一场轻骑兵与重骑兵的对决。 这场对决的最后胜者是项羽。 苏角所率的骑兵身覆皮甲以弓箭和短兵刃进行攻击强调的是度而不是强大的冲击力和防护力。但项羽的铁骑已经换上了金属护甲不但有弓箭和短兵刃还人人配有近战杀伤力强大的长兵刃。苏角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有数万骑兵在手他自然不在意区区八千骑兵的贴身近战。但他显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当项氏铁骑贴近时他才现这些骑兵的杀伤力远远高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支骑兵自己的数万人马在对方的攻击下竟转瞬之间便雪崩冰散。 他这时曾尝试着拉开与项家军的距离但是已经晚了。 项羽一身血色盔甲下骑乌骓手持长槊带着仿如地府死神般的杀气冲至苏角的马前手起槊落近乎无视防御的刺入了苏角的腹部。苏角大叫一声抱住了槊杆。两马交错间项羽双臂用力生生将苏角自马上挑了起来抖手甩在了地上。苏角犹自挣扎了一下几匹项氏铁骑交错而过马蹄踏处竟将这一员大将踩得肠穿肚烂终于没了气息。 苏角即死秦国骑兵立时大乱人人都没了斗志只管催马四散奔逃将刚刚喘过一口气的王离步卒又丢给了士气再次大涨的楚军。 形势已不可逆转所有的秦军都清楚远在棘原的章邯根本不可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到巨鹿以北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再有第二支援军。眼看着项羽所率的魔鬼般的铁骑返身又扑了回来尽管将领们还在来回催促已无斗志的秦军却开始了真正的溃散。顺着项氏铁骑刺入的方向向四面溃败露出了王离的中军近卫部队。 这应该是王离部中最具战斗力的一支队伍但在项氏铁骑面前战斗力成了一句笑话不过短短的一刻时间王离的千名近卫士卒便在八千项氏铁骑的围杀之下全军覆没而主帅王离也被项羽生擒。这支纵横塞北扬威长城内外的秦国最精锐的部队终于彻底的被击垮了。 楚国名将项燕的后代项羽与秦国名将王翦的后代王离的决战最终以项羽的全面胜利而结束。项羽没有杀王离而是生擒。对于以马革裹尸为骄傲的武将来说生擒是比阵亡更大的耻辱。而王离显然将在项羽赐与他的这种奇耻大辱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 战场一片混乱逃逸者有之投降者有之拼命者也有之但这都只丢给了楚军的步卒去收拾项羽带着被生擒的王离直奔后军的粮秣存储之处。此刻粮草才是他最关注的事情。有了粮草他才可能继续带领着楚军打败另一支盘踞在巨鹿西南的章邯部队。 但项羽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冲天的熊熊大火王离部的所有余粮都已经被人点燃了。秦将涉间也自焚而死与他所守护的那些粮秣俱化为了一抹劫灰。 很久以后我才听得从一些参与此战的楚军中传出的小道消息说当时项羽已赶到了后军寨前却见寨中火起士卒皆已逃逸唯有秦将涉间则手持长枪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寨门之前见到项羽到来大喝了一声道:“项贼!我料你必来此处劫粮。不过有你涉将军在此却是休想老子一把火烧了也不会留一颗粮与你这贼子。”又冷笑一声道:“你就算此战胜了又待如何?老子倒要看你十万大军无衣无食却要怎么与章邯将军一战。今日我等之仇来日章将军必百倍报之于你老子纵死在地下也要睁着眼睛等着看你们将来的死法!” 涉间最后看了捆成粽子一般被楚军随意丢在一匹马背上的王离一眼淡淡地道:“王将军末将先走一步了。”说罢手引长枪转身大步向火场走去竟是自投火海以身殉难。 一旁的楚军便欲引弓射向他的后心。项羽长槊一挥挡住了那支还未射出的箭。他目视着涉间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淡淡的道:“让他去吧。” ------------ 八六章 选择 有时候持重谨慎也并不总是正确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章邯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在巨鹿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在得知王离全军覆灭之后他没有指挥部队继续向巨鹿进攻击刚刚获得一场胜利的楚军而是选择了收缩后退退回了棘原的营寨。 此时的楚军已经是强弩之末。纵然人可以继续作战但马力却已枯竭项氏铁骑负重远过了一般骑兵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激战后那些马儿几乎都如同刚被水洗过的一般连小跑都没了力气。那些骑兵只得跳下马来拉着马儿慢慢转着***以缓和一下战斗后的疲劳。 如果这时刻章邯真的有勇气攻击楚军也许真有一鼓而胜的可能因为楚军毕竟已经战斗了半天的时间精力耗尽而且失去了项氏铁骑这个锋锐楚军也未必能比秦军强上多少。 但是章邯却错误的估计了楚军的战斗力以致失去了这个绝佳的战机。给楚军留下了喘息休整的机会。 项羽令士卒抢救余粮随即在巨鹿城外安营扎寨。巨鹿城门洞开赵王歇与赵相张耳步行出城拜见项羽。臧荼等各路诸侯军原本对楚军并未抱多大希望适才都紧闭营门坚守不出唯作壁上观而已此刻见项羽所率的楚军所向披靡竟在半日内便战败了王离的二十万精锐无不惊骇莫名也纷纷赶至楚军营内拜服于路以大礼迎接得胜而归的楚国上将军项羽。 至此项羽一战成名被尊为诸侯上将军统领各路义军共同伐秦。 ------------------------------- 战报读到这里厅里一片寂静过了半晌刘邦方点头道:“项兄弟这仗果然打得漂亮。”众将这才纷纷地在下面议论了起来。作为武将他们不能不为项羽的战绩所叹服但是作为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他们却又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刘邦回过头问萧何:“老萧大王还让我们往哪儿走?” 萧何将那幅帛图摊开道:“还有开封、白马。” 坐在萧何下手的郦食其拱手道:“主公依小人之见倒不必再去开封、白马等地纠缠空耗时日我军还是径往西去为是。” 刘邦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道:“项兄弟自白马渡河救赵大王令我等北上击开封、白马其意便在为项羽兄弟清通粮路否则一旦章邯扼守漳水两岸项兄弟的十万大军只怕就要空着肚子跟秦国人干了。”顿了顿又道:“虽说先入关中为王但我若因此而自顾西去岂不是害了项兄弟。” 他虽然素来豪爽好友但在战略之上实在没有体现过什么天份此刻突然说出这番颇有远见又有情有义的话众人都吃了一惊跟随他已久的老兄弟们都满脸惊异地看着刘邦而初来乍到的郦食其却不禁动容俯拜道:“主公仁义世所罕见是小人差了。” 刘邦挠挠头似乎还有点不适应。跟在他身边的人大多喊他三哥关系远一点的将领多称他侯爷唯有郦食其坚持称他“主公”。这“主公”二字中的学问大了隐隐既有尊他为一方诸侯的意思也有自谦为家臣的味道。刘邦让郦食其改了好几次他却坚持不肯便也只得随他。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但看刘邦的样子一听到这两个字似乎身上就痒痒的过敏反应比较强烈看来还得有段时间调整。 刘邦既拍了板萧何也无异意。反正怀王既然事先已有旨意敷衍一下也是必须的若真是战而不胜而不了再折向西去就是反正如今军中粮草充裕倒也不在乎耽搁点时间。 三月之后陈留的新兵终于整训结束。至此刘邦军中共计有士卒5万余名比当初自砀县出时还多了两万人虽然新兵居多但胜在气势极盛。5万人马浩浩荡荡拔营起寨杀往陈留西北的开封其情景倒也壮观。 开封战国时期叫大梁。也是一座极其繁盛的名城。城墙高耸易守难攻。开封之战纵然周勃率兵身先士卒几次都冲到了城下却又都被城头乱矢给射了回来还受了一点小伤。而手下那些兵卒终究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初时倒也能奋力冲杀但略见阻碍便个个如无头苍蝇般慌不择路反而影响了后续队伍的攻击。 攻城四、五日死伤士卒近四、五千而开封城却仍岿然不动。 无奈之下刘邦遂又转战白马恰逢秦将杨雄率两万秦军来战双方一场好斗刘邦毕竟人多而且周勃、樊哙都是猛将倒是打了个大胜仗。杨雄被迫西撤刘邦紧追不舍再次大破杨熊军逼得杨熊退入了荥阳城中而刘邦的军队则毫无阻碍的占了白马休整军队因为破杨熊得了不少的辎重粮草便又令人送了一批粮草给了项羽的北征军。 进白马之后便算完成了对怀王的承诺往后的日子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刘邦和萧何、曹参、郦食其等人开始围着那张帛图研究西进的路线。 西进咸阳有两条路分别是函谷关和武关当年陈胜王部下的周文和宋留便是分别走的这两条路。周文克函谷关直逼咸阳宋留也攻克南阳兵临武关之下可惜最后都功亏一匮被章邯所率的四十万郦山囚徒击溃。前车之辙犹在函谷关和武关哪个都不是容易啃的刘邦和萧何他们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队伍该选择哪一条道路。 这个选择将决定这支部队将来的命运。 军中从高到低的各级谋士都集于一堂但说话的却还只有萧何、曹参、郦食其等寥寥几人。这时刘邦军里的谋士还不成气侯大多也只是帮着管管物资解释解释军令之类因此遇到这等大事都只默然不言。 萧何时不时会抬起眼瞟瞟混在低级谋士群里的我一眼也不知是否是在惦记着我那玄之又玄的“观星术”。但关于刘邦西进的事我只是知道他最终是抢在了项羽之前进了咸阳最后还愚蠢的囤兵函谷关惹得项羽勃然大怒以至演出了一场历史上著名的“鸿门宴”。若问我究竟刘邦之前走的是哪条路又打了哪些仗却是一概不清楚。所以见萧何看我便垂眉不语只做不知。 郦食其想是觉察到了萧何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不禁露出惊异之色。我在军中深居简出自高阳十里亭一面之后就未曾与郦食其碰过面。听萧尚禀道到陈留之后郦食其便暗地里在军中找一位“吕直公子”还曾几次过问过他关于我的事可萧尚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打算便只含糊应付过去其余知道底细的也觉得不好把刘邦夫人的事到处张扬便不肯细说。数万大军我名声不显郦食其私下查找又哪里找得到更想不到他要找的人其实就住在陈留的府衙后堂。 堂上的分歧并不大一番商议下来大家都觉得还是走函谷为上策。毕竟周文曾在一年多前攻克过此关可见其防守也并非是无懈可击。至于武关反倒是至今无人打过不知深浅还是不要冒险为是。 刘邦沉吟了一会儿一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之上:“好就走函谷关待进了咸阳我必替诸位向怀王请功。” 众人俯身喏了一声都知若先进咸阳依怀王的意思刘邦便是关中王那么他们自然也随风见涨就算是怀王没有封赏升官财也是肯定的。刘邦现在说的这句话不过是给大伙鼓鼓士气而已。 ---------------------------------- 而此时巨鹿的章邯与项羽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章邯失去了击败项羽的最佳时机但生性谨慎的他任由项羽逐日索战只是坚守不出同时缓缓将营寨向漳水岸边挪移使得自漳水运来的粮草、物资等无需长途搬运卸下后仅转运很短的路程即可入营储藏。他是决心要和项羽耗上了。 坚守对此刻的秦军来说确是上策因为项羽至今仍然没有解决军中的粮草问题。涉间一把火烧了王离部的余粮拼命抢救也不过抢出十分之一而已加上赵王歇及各诸侯送来的粮草辎重合在一处也仅够十万大军十余日的食用。若彭城还无粮草接应上来只需耗便能把楚军给耗死。 ------------ 八七章 借良 项羽何尝不知章邯意在拖延虽是每日索战怎奈章邯就是不和他打却也让他一时无计可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他手下的项氏铁骑善于野战攻城夺寨却不是长项他也舍不得将那数千精锐放在攻坚战上也只得扎营苦守。好在刘邦送粮及时占白马后粮路又得到复通彭城的粮来得虽慢到底也算是有希望了这才使得军中的粮草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 既然章邯毫无战意时令又至冬季也不宜勉强出兵两军相峙一段时日之后项羽便将营寨从巨鹿城下移向了漳水以南与章邯军开始了长达十个月的对峙。 在此期间项羽沉下心来开始整顿军务。军中原还有些宋义一系的将领巨鹿之前来不及动手这时闲着也是闲着在范增的协助之下便一并找些理由贬黜了。至于那些诸侯的军队既然名义上已归自己统管正好捡其精壮的编入自己的队伍以补充在巨鹿的损失。一番整编下来北征军的人数不但没少反而多了两万。当然这时已不应称这支军队为北征军而应称它是项家军。因为不论是崇拜还是敬畏或恐惧项羽都已经在军中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只知有项将军而不知道有怀王的情景终于完美的出现了。 -------------------------------- 自刘邦决定走函谷西进咸阳之后整个西征军都开始为这个漫长而伟大的征程开始做着准备。粮秣物资、盔甲兵刃、战车战马俱都要检查整修再三暂时走不了的伤卒重编一军丢在白马守城能恢复的则加紧治疗以保证能跟得上大军行进的度。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当初在陈留整训新军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在白马又足足呆了一个月再加上路途征战、往来奔波不知不觉竟已过了近半年的时间。 这日审食其匆匆来见我回禀道:“小姐砀郡的作坊已经生产出……嗯纸。”他顿了一下才说出这个名称说着将手上的一只小木盒放在我面前的案几上。 我一阵狂喜打开那只木盒只见其中叠放着数张裁成一般大小的纸。拿起其中一张只见这纸色泽有些暗黄虽比不上现代纸张的光滑但已经看不到明显的草木纤维。拿起笔墨随手写了两个字觉得洇水的度略近于现代的宣纸比以前那种一落笔就糊成一大团好得太多了。 审食其道:“作坊里的师傅连试了十几种方子觉得就这种出的纸比较好些。可能和小姐的要求比较相近就送了过来。” 我点点头知道自己当初交给审食其的制纸程序也不过是个大概其中每个环节的需时火侯以及打出纸浆的含水度都需要作纸的师傅自己去摸索原以为至少得花一年的时间没想到刚过了大半年就已经出了雏形纸了。虽然在我这用惯现代白纸的人眼里还不很满意但在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眼里肯定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食其你觉得这纸怎么样?”我笑着抬头问审食其。 “不错比竹简轻比帛布便宜。”审食其不愧曾经是个生意人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妙处。 我微笑着点头道:“正是。一部书若是用竹简编写恐怕得有几十斤重用纸就轻多了而且写得字也多。我们军中这些往来军情战报一般都是用竹简送战报的人只能背在身上又重又不隐秘若是用纸便可折叠成极小藏于秘处神不知鬼不觉便将消息传了出来。”又笑了一下道:“你屋里也不必堆着那么多竹简了。我看着都头痛。” 听到我说到这个话题审食其不禁动容他现在是干这个的岂不知由竹简改成纸对于情报传递来说又岂是轻重大小的问题虽然以前极其重要的情报一般用的是帛书但毕竟成本昂贵只是碰到一些极端绝秘的情报才会使用不禁点头道:“是。” 我沉吟了一下道:“让作坊在这个基础上改进一下想办法做得再白一些。”又道:“生产出纸的事暂时不要传出去做的方法也要严格保密。这些纸咱们先自己用若实在是有多的就放在咱们自己的商行里卖价格比帛书低一半就行不要太便宜了。” 就算便宜一半也赚得足了因为我的成本不过是些树皮、麻头、破布等等别人不要的垃圾。但我也不能老老实实的按成本价卖唯此一家的新产品必须要显出它的身价才能有流行的价值至于普及的问题那至少得等到入蜀之后现在天天打仗哪有精力管到这件事。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叹了口气心道:若是不用打仗我只管做做生意明明类似纸这样的东西悠游自在大把大把的赚钱岂不是过得快活似神仙。只可恨穿到了这个乱世又穿到了这个不讨喜的吕雉身上这辈子是不指望清静了。 ----------------------------------- 西征军终于做好长途征战的准备西向进兵。原本这一带还有个杨熊带着兵马守着不时出来捣捣乱。但天幸的是上次杨熊败于刘邦被迫退回荥阳之后赵高竟然以杨熊未能尽力作战连战连败有辱皇命遣使捕而斩之并令副将代其职务一时军心不稳谁也没心思打仗由着刘邦得了曲遇。 再往西去便是荥阳城高兵多是杨熊军盘踞的地方。刘邦也无意与其硬碰率兵绕道南下又先后攻克了长社、宛陵等地。 一路顺利刘邦自然心情愉悦但更令他高兴的是张良回来了。 张良与韩王成率领着从项梁那里借的数千士卒一直在颖川韩国故地与秦军游战因势力太弱又没有固定的后勤补给所以一直也壮大不起来常常趁隙夺了秦国的几座城池待大批秦军一来又只能被迫退出去来来往往极之郁闷。这回听说新楚武安侯刘邦的军队到了附近张良便连夜赶来见刘邦。 刘邦知道张良与我有旧谊勉强还算得是师兄妹的关系当日在盱台也常常出入家宅便不见外的将张良带到了他与我共住的营帐里又令侍从摆上酒菜要与张先生好好喝上几杯。 见我也在军中张良微显惊讶之色但很快便淡去见礼之后便与刘邦两人对坐而饮。我则跪坐于一旁不时替他们添点酒菜。 “实不相瞒良此来是借兵的。”张良三杯一过便开门见山的道。 刘邦哈哈笑着拍了拍张良的肩道:“什么借不借的和兄弟我见外了。你张先生的事就是我刘季的事你说要打哪儿我刘季亲自带兵打下来送给先生。”这话当真说得够义气够朋友。 张良显出一丝感激之色起而谢道:“如此良当替韩王谢过武安侯。” “哎别……”刘邦忙扶住张良道:“先生请起请起。我哪经得住先生的一拜。” 待张良坐定刘邦方才狡黠地笑了笑道:“若是先生的事自是无二话可说可若提到韩王……这个……刘季和韩王倒没多少交情啊。” 张良微怔了一下道:“侯爷这是何意?” 刘邦挠挠头然后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道:“这样你们韩王若是肯把先生借我几天我就兵去把颖阳打下来送给他若是不够再打几座城也值。” 张良有些哭笑不得道:“侯爷是开玩笑了吧。” 我取过酒壶替张良满上一樽微笑道:“夫君虽是玩笑但心意却诚。吕雉千里随军就是想能亲眼一睹夫君兵进咸阳的那一刻莫非先生竟不想?”放下酒壶又道:“只要拿下咸阳大秦之军自然瓦解冰消韩王率兵久在颖川一带正好趁此夺回韩国故地又不必与秦军硬拼岂不是好。先生身在西征军里与身在韩王身边原也没什么两样。” 张良似有些心动一时没作声只是沉吟不决。 “夫君”我看了看刘邦道:“这话张先生总是不便去说不如夫君明日派郦先生去与韩王交涉一下?” 刘邦一怔顿时醒悟道:“是是是我这就让郦先生跑一趟哎一件小事嘛我想韩王也不会那么小气。” 张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笑道:“若韩王应允良也唯有从命了。” 刘邦大喜不禁与我对视了一眼知道韩王成那里好办送点粮草帮他打几座小城就行张良既已松口以后可就算是与西征军绑在了一起走也走不脱的了。 ------------------ 推荐多一半的架空妙文《唐朝好男人》书号65254绝对好书值得一看。 ------------ 八八章 洛阳 张良被半强半诱的留在了楚国的西征军中。(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第二日刘邦便令郦食其出使韩国。其实现在韩国哪里成国只不过是韩王带着几个文臣武将及数千士卒在颖川一带游荡罢了。没有实力的人便没有话语权郦食其不废吹灰之力便说动了韩王同意出借太宰张良以换取刘邦的武力支持。刘邦也说话算话一月之间连下颖川十数座小城都拱手让给了韩王最多也只是顺手取些粮秣以作补充而已。 当然这些在颖川的军事行动也并非仅仅为了换取一个张良刘邦其实是在为下一步的西进作打算。 他的目标是——洛阳。 在这个时代河南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素来都是大秦中央政权的直辖区域因其在中国古九州的中心豫州故而又有“中州”、“中原”之称。古人说“逐鹿中原”指的就是这里。天下大乱之时不管是哪股势力只要占了河洛一带那么夺取天下也就多了三分的把握。 而洛阳位于河南的核心东有成皋西有肴函渑池背靠黄河前临伊、雒二水地理形势坚固易守是个建都的好地方。当年周平王便是迁都这里(洛邑)才开创了东周列国数百年的历史。洛阳的交通极其达不但是大秦全国交通路网的重要节点更是内河槽运的重镇。洛水之上大船万艘转槽相过也是当时洛阳的一道胜景。 当时刘邦的军队已经在洛阳城外扎营了十多天。洛阳乃是中原重镇驻兵极多强攻数日也未见成果。守城将领又极其谨慎从不轻易出城邀战只是一味的坚守倒让人一时无处下口。 刘邦处于两难之中。他必须再次做出选择要么弃洛阳不顾直扑函谷关但这样的话有可能受阻于函谷关下腹背受敌。要么继续攻打洛阳但这显然已经行不通洛阳之敌相当顽固就算能打得下来也至少得花数月的时间。当然还有最有一个选择就是放弃函谷关改走武关。 改走武关其实就是改走当年宋留的道路取道南阳西进武关再北取咸阳。但这条路目前看上去也毫无胜算南阳的秦军一直未经战阵养精蓄锐已久而且听说其主将还可能是大秦悍将桓齮。若南阳不克那么可就再也无路可进关中了。这只军队只怕也要如当年宋留一样以溃灭告终。 军事会议连开了数日依张良的意思是南下攻取南阳因为南阳守备相对来说比较薄弱而且桓齮虽然悍勇却是个有勇无谋的人未必不能以计胜之。但走武关的风险也一眼可知所以刘邦一时踌躇不能定叹了一声道:“子房容我再想一日。”张良也知他为难便也没有多说。 --------------------------------- 在所有人中我的心情可能是最平静的因为知道了一个大致的历史走向知道刘邦最终还是会先入咸阳便是我不插手他也会像走狗屎运一般的顺利所以根本就没在这上面动过脑子。 这时正是春播小麦获的季节。小麦的亩产很低但口感比粟米要好卖得价格也比粟米贵得多所以只有在洛阳等气候既合适且又繁华的大邑四周会零星见有麦田。只是如今我军围于洛阳城外当地农人都逃散一空不少小麦仅收割了一半便扔在田里。我便令士卒将麦穗收割回来摔打脱粒又用石磨磨成粉。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何况是在这个大部分人吃不饱的时代。 一边看着士卒做事一边又想着若有未来的那种高产田多好每亩能出八百上千斤的粮食一个人干活就能喂饱二三十人大大的解放了劳动力。不像现在一个农人一年所获除去自食以外最多能养活二、三人。结果每当战乱必然饥荒饿死之人遍野皆是易子相食的情景也不鲜见。 可惜我在那个时代只是个城市生物这个时代也没下田干过一天活若不是已到了小麦的收获季节只怕连麦苗和野草都分不清楚更何谈什么粮食高产技术了。 正在呆忽听得一阵马蹄之声数骑人马从我身边飞驰而去扬起了一路烟尘。 站在一边护卫的审食其目视着他们的背影道:“是赵国人。”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诧异。那几人并未顶盔戴甲服饰之上也无明显的特征审食其怎么一眼便认了出来。 “今天早上有两万赵军在我军右侧扎营我令人前去打探过领军将军是赵将司马卬。这几人既不是当地农人也不是我军士卒想必是那位司马将军派来拜见侯爷的。” 审食其猜得没错那几人确实是赵国将军司马卬派来的使者欲与刘邦相约共同攻克洛阳同进关中。听了这个消息我不禁摇了摇头心道:巨鹿之围不过刚解赵歇就欲渡河西进关中急着想啃下咸阳这块大肥肉这心也未必太贪了些。 但是司马卬率兵到来让刘邦的心又活泛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刘邦虽然是第一次来洛阳甚至至今还没有进城也不过是率兵围着城转过几圈洛水之畔策马奔过几趟居然就那么的喜欢上了这里。喜欢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所以一听到又有拿下洛阳的可能顿时精神大振又开始研究起攻占洛阳的方案起来。 洛阳城高强行攻城是不行的不是没试过士卒的伤亡率实在是让人吃不消估计如果真是硬打下来刘邦这支队伍也差不多报销了那么唯一的法子就是引其出城野战利用人数之利击溃秦军。于是刘邦率军撤营诈退唯留司马卬两万孤军于城外。秦军果然中计城中守将率四万士卒杀出城外欲乘赵军势孤吞掉这只队伍。待秦赵双方杀成一团时刘邦再率兵返回攻击秦军的野战部队。 但是刘邦没有算计到的是赵军居然那么不堪一击。待他杀回洛阳城下的时候司马卬的队伍竟撑不到他的到来便已经被秦军杀得完全溃散了而秦军则士气极盛顺势又向返回的西征军冲杀了过来。反而把刘邦杀了个措手不及。想想也是赵国巨鹿之围刚解不久哪里有什么实力西征司马卬的两万人马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可能都没有怎么经过训练被如狼似虎的秦军这么一冲杀哪还有不败的。 局势有些不太妙刘邦没想到守城守得滴水不漏的秦军一旦野战居然也这么凶狠而西征军来回跑了这么一趟士卒们都有些疲累被赵国的残兵以及秦军这么一阵乱杀阵脚大乱败像已显。 张良驱马来到了刘邦身边低声道:“沛公洛阳之事已不可为还是撤兵吧。”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眼见着战场之上确实是撑不下去了再坚持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只得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黯然道:“鸣金收兵。”然后拨转马头而去走了十几步又回头向着洛阳城那高高的城墙深深的望了一眼这才扭头策马而去。 刘邦的眼神中有种浓浓的欲望和无法得偿的郁怒我实在不理解他对何对这座洛阳城如此执着忽而想起历史上的西汉最初也是定都洛阳后来才迁往了长安。难道他数年之后决定以洛阳为都竟是种因于此?我不禁摇摇头觉刘邦身上还有很多东西我并不能完全理解。 我其实并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了解刘邦。 ------------------------------- 这一退便退到了阳城。 初到阳城的那夜刘邦亲到张良帐中两人秉烛夜谈直到东方白。 说起来与司马卬合作攻打洛阳城之事张良曾隐约的表示过反对他始终坚持改道南阳取武关方为上策。但刘邦当时不知是鬼迷了心窍还是什么竟没有听张良的劝告坚持和秦军干了一仗结果大败而回。想必在退往阳城的路上刘邦是痛定思痛这才开始真正从心底里接受张良在战略上的指导。 历史上张良与他亦师亦友的关系竟然就是从洛阳之败开始的。 ------------------------ 推荐各位书友一本架空好书浮竹的《鬼子六大传》书号671o6。不好看来骂我。 ------------ 八九章 密使 汗~刚才错了把明天的到今天来了刚刚才现道歉道歉。 ------------------ 此后刘邦对张良言听计从在阳城整兵十数日后即全军南下与南阳守将桓齮战于犨东。这次刘邦总算打了个胜仗逼得桓齮退入宛城坚守不出。宛城并不是什么名城也没有多少战略价值刘邦便欲放弃宛城急西行直扑武关。 “沛公武关天险未必便能一鼓而克。若被阻于武关之下而宛城之敌又从后而来前后夹击之下我军危矣。”张良温言道。 “先生的意思是?”刘邦问道。 “宛城也属韩国故地良有南阳郡太守舍人陈恢有旧。我军可先以重兵围困宛城良再草书一封相寄劝其归降或可兵不血刃夺得此城。”张良微笑道。 刘邦果然依言而行。当夜全军掩旗落帜重返宛城五万大军直将宛城围个水泄不通。张良又手书一封短信令萧尚趁夜送入宛城之内。萧尚当日在昌邑力擒彭越一战成名全军都知道他是个高手一旦碰到这种隐秘又危险的事便想到用他。 这封信的效用果然不小不出一日太守舍人陈恢便代表桓齮轻车简从出城与刘邦谈判投降的条件。 桓齮的条件是继续保持与他在秦国相等的官职和俸禄依旧留守宛城部下兵卒也继续归他指挥。前面都好说刘邦同意保证桓齮同等的地位和权势并可以继续留守宛城。只是对于最后一条双方有所分歧最后各退了一步刘邦军在桓齮麾下的士卒中抽调一万人补充入西征军中再补充数名低级将领及千名士卒进入宛城的守军中。这么做也是为了防备桓齮一旦翻脸不认人反咬一口之时安插在宛城的自己人至少也能通个风报个信。 在陈恢的斡旋之下桓齮也爽快的同意了刘邦的条件双方握手言和。宛城遂成为刘邦西征路上第一座“和平解放”的城池。 以宛城为鉴当大军到达丹水时秦国的高武侯鳃、襄侯王陵也主动投降。紧接着胡阳城、析城、郦城均不战而降竟是顺顺利利的一路到了武关之下。 ------------------------------------- 相对于刘邦的一路顺风顺水此刻章邯却是极度的郁闷。 他在漳水已经与项羽对峙了半年多眼见着冬季过去是春季春季过去又到了夏季又到了用兵的最好时节。前次巨鹿之战的奏报早已递了上去苏角战死、涉间自焚、王离被擒这实在自他出兵以后最大的败仗。章邯也不掩已过只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关于巨鹿之战的具体过程。并恳请朝廷再补充人马、粮秣及物资。 他自忖项羽在漳南已经驻扎半年有余当初破釜沉舟的锐气早就没了只要能绊住他的八千骑兵项羽再强也不过是个人罢了围个几千人过去累也能累死他。只需咸阳能及时补充人马物粮秣他未必便没有办法战胜项羽。 但奏报递上去数月咸阳竟一点声息也没有直到数日前才终于等来了一份诏书。严斥他手拥重兵不思为国效力竟养盗自重不臣之心昭然。又令他早日荡平楚军将功补过以洗前罪。 章邯又惊又怒私下里贿赂了颁诏的宫人这才知道他的那份奏报自递上去以后便一直被中丞相赵高搁置不报直到近日巨鹿战败的流言传入咸阳又从民间传入宫中恰巧被秦二世恰巧听到这才问了起来。而赵高却推托自己为内相不能远察军情又辩称关东群盗不过乌合之众为何章邯手拥重兵竟迟迟未能荡平可见其必有隐情陛下还应下诏严斥才是。如此这般这般才有了手里的这份诏书。 章邯一时忧惧不已。他原不过是个商人之后朝中从无倚仗虽自小便有大志却一直只在秦廷之中担任少府这等低层次的事务官员若非上次周文兵逼咸阳朝中又大将可用怎么可能轮得到他来出头露面。他自问虽然心中瞧不起那个阉人但明面上对赵高还是恭谨的年节的孝敬从没一次少过但如今看来这个权倾朝野的赵高却是成心要和他为难了。 自己的前程倒也罢了可手下还有二十万的人马对面还有那个杀人如麻的项羽率领的十多万楚军正虎视眈眈他若有什么问题岂不是将这二十万秦军送入火坑吗?辗转反侧思量再三之后章邯决定让副将司马欣亲赴咸阳走一趟谒见二世细禀将巨鹿之战的前后始末至少也要洗清这盆泼在身上的污水才是。 于是司马欣星夜入关赶至朝前求见二世。但二世久已不朝一班值守卫卒知道赵高的意思便故意推拖哪里肯替他通报足足晾了他三、四日。司马欣心急如焚不得已用重金贿赂宫中之人这才知道原来赵高虽掌朝政却无兵权久已有意要夺章邯之兵即使无巨鹿之败也会另寻个由头来收拾他所以章邯若想在咸阳求个说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闻听内情司马欣大吃一惊惧恨之下转身便骑马直接出了咸阳易服自函谷关抄小路奔回巨鹿。待到赵高听得消息之时竟已追之不及。 ------------------------------------ 司马欣从咸阳易服而逃的消息很快就放到了我的案几之前。经过大半年的整合如今审食其布置的情报网运转得已经相当不错。从司马欣离开咸阳到消息送到了我的面前其间也只不过花了两天时间。 此时刘邦的部队在武关之下已经停了数日。 武关北依少习山南临武关河建筑于狭谷间的一块高地之上关西地势平坦但出关东行之路沿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险峻异常。所以武关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并称为“秦之四塞”。 若强攻武关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故而刘邦迟迟下不了决心这几日一直和张良、萧何几人在附近转悠想着有什么巧妙的法子来破掉这座著名的险关。关于打仗的事我是从来不乱掺和的便留在营寨之中休息同时也看看近日送来的一些消息。 看到章邯派司马欣回咸阳诉情的消息我不禁微笑了一下觉得这个章邯竟然有点天真的味道难道他真的以为派司马欣去和秦二世说说清楚就会没事了?赵高的心思又岂是他能摸透的。? 记得还在那个时代我曾经看过一部极短篇的小说主角便是这位权倾大秦朝野的赵高。小说中将赵高描述成了一个为复国仇而不惜自残身体的人一个不惜与敌俱亡的人。现在想来倒也有点有趣。据那书上说道赵高原也是赵国王族远支的后人后来在秦赵之战中被掳掠至秦国他便一狠心自己净了身入宫又百般设法谋得了秦始皇的宠信。但赵高复国之念始终未泯所作所为皆是为了祸害秦国一个人在大秦的权力核心演出了一场精彩的无间道。 当然赵高是不是这样的人我并不清楚。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见了很多人似乎都与历史的记载有些不同真正的赵高究竟是什么样子想必也要亲眼看看才能知道。 心中忽然一动想到刘邦已经兵至武关离秦朝灭亡自然已经不远了。我别的不清楚至少还知道秦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并不是秦二世而是子婴。 子婴…… 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灞河边兰池畔弹唱着《山有扶苏》仿佛神仙中人般的那个青年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子婴……只做了四十多天皇帝的子婴他也命不久长了。 正自神思恍惚忽见帐帘一掀审食其自外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小姐秦廷来了密使此刻正与沛公于大帐之中密谈。” 我不觉有些诧异刘邦的军队都打到了武关秦廷该是全力严防死守才是怎么还会遣使与之密谈点点头道:“知道了。”见审食其退了出去便起身披了一件长袍悄悄往刘邦的大帐而去。 -------------------- 推荐大家一本《美少女的魔法师》络腮胡子出品书号65241。 ------------ 九十章 私约 今日帐外果然守卫严密得多士卒散落得站成一个圈将营帐围于其中。好在我随军日久刘邦这些贴身的侍从短兵也大都知道我的身份几名士卒正欲见礼见我手指竖于唇前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便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我则悄无声息的走到帐后开始听壁角。 只听得帐中一人细声言道:“刘将军我家丞相此番遣我等来此可是诚心诚意想与将军合作。二世暴虐无行我家丞相也恨之已久不过是未得时机而已。丞相曾言道遍观中原义师唯有刘将军与项羽有王者之相但项羽暴虐成性动辄屠城非是可托大局之人倒是刘将军仁义为怀大军过处秋毫无犯是位忠厚长者这关中之地若得将军护佑也算是民得其主了。” 帐内静了一会儿刘邦一直没作声。 那人又道:“武关险峻建关以来便未曾失守一次只怕将军也未必有把握能一鼓而克吧未若与我家丞相联手里应外合两家共分关中岂不是好。” 帐内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听得刘邦沉声道:“两位暂请别帐休息此事容我再思虑一二。” 那人道:“是还请刘将军三思。”然后是一阵细微的悉嗦之声想是起身退了出来。我探头望去却见是两人身影一前一后走出了刘邦的营帐。 “吕公子。”有人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我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宽袍大袖丰神如玉的张良正立于我的身后星光之下他的目光明亮而清澈。 被人现听壁角总觉有些尴尬正想寻个什么借口应付过去只听得帐内刘邦大声道:“来人将张先生给我请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张良低声笑道:“倒是巧吕公子不妨便与在下一并进去吧。”说罢袍袖微摆向帐内走去我微微迟疑了一下也随后走进了大帐。 刘邦见张良身后跟着我微怔了一下。但他这大半年来也渐渐习惯了我一身男装在军营里晃来晃去便也未太在意摆了摆手道:“子房坐。”张良微撩袍角在刘邦的下跪坐下来微笑道:“良闻适才有秦廷使者来见沛公不知是朝中哪位大人所派?” “阉竖赵高。”刘邦叹了口气皱眉道:“若是别人还好偏偏是他。刚才这人自称是赵高府中门客跟我说什么赵高久欲举兵反秦只是一直未得机会想与我军合作内外接应共图大事嘿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想着赵高那厮阴狠狡诈这回又不知是出的什么鬼主意倒是不要上他的当才好。” 张良微笑道:“巨鹿之战后秦廷已如风中之残烛赵高身在二世身边想必更清楚事已不可为所以要急着为自己寻找后路了。” 刘邦眉锋一动道:“子房的意思是赵高真的有意与我们合作。” “我军已至武关之下不管是真意假意都与我军无害倒不妨同他虚与伪蛇”张良沉静地道:“若事成我军可顺势入关直进咸阳到时赵高手里那点人马当然无法相抗我军可顺势扑灭此贼。若事不成也可乱秦人军心有赵高那贼于后掣肘自然于我军大有好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嗯。”刘邦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子房此言有理。”却又道:“不过我还是担心其中有什么诡诈之处。” 张良微笑道:“既是谈合作自然是要有条件。如果我们的条件是要赵高杀了秦二世。那么他既已弑君谋位就算有什么阴谋最后自己也脱身不得。若是他不肯那么显见其中有诈大家也不必谈下去了。” “子房这话说得好。”刘邦一拍大腿终于面露喜色道:“待明日我便以此去试那二人。” “夫君吕稚愚见此次与赵高约分关中还当私密些为好”我跪坐一旁听了良久见他二人的谈话已告一段落便轻声道:“毕竟赵高其人罪大恶极天下之人皆恨之入骨若知夫君与其定有私约……”我顿了顿不再说下去心时也知道以刘邦和张良的智慧也不必我再说下去便知其中的意思。 “吕公子此言甚是有理。”张良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下道:“沛公有望异日为王关中此时更当爱惜羽毛才是。” 刘邦挠挠头呵呵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 次日刘邦便将那两人召至帐中密谈。对那二人言道如此大事自然大家都要小心些为是。二世暴虐世人痛恨如若赵高同意先杀秦二世那么大家还可以继续谈下去如果不肯那么大家也没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那两人中一直细声说话的那位显然没想到刘邦会提出这个要求愣了一下吃吃的道:“这……这……” 另一人忽道:“此事倒也不难。”刘邦目光顿时落到了他的身上。只见这人身量不高容貌普通实在是属于丢到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种但说出这话时眉宇间顿时有了几分傲气“以我家丞相在朝中的实力莫说一个二世便是两个二世也不过反掌之间的事。” 刘邦倒没想到像弑君这般的大事他们居然也答应得如此痛快不禁微怔了一下哈哈笑道:“如此刘季便在此等待赵丞相的好消息了。” “好说。不过若我二人回去却只带了刘将军这么一句话未免难以向丞相交代。”那人淡淡地道“刘将军最好能派一二亲随与我等同回咸阳当面向丞相大人说明刘将军的意思总比我等转达要好一些。” 刘邦沉吟了一下道:“也好。事关重大倒是该当如此。”拱了拱手道:“二位先请回帐歇息今夜入更后我派人随二位赶赴咸阳。” “是。”那两人俯身喏了一声退了出去。 我与张良则从帐后转了出来既然昨晚就已经知道了此事这次听壁角就是堂而皇之过了明路的了。刘邦看着我俩在面前坐定这才摇头道:“不想我竟看走了眼原来那个未通名也不说话的小子才是这次的主使。” “想必是赵高极之亲信之人。”我微笑道:“我已令人将他二人面容绘下让人秘送入咸阳吕家在咸阳还有一些产业查出他们是谁未必是件难事。” 其实这二人的画像送入咸阳后也是通过审食其负责的情报系统进行调查但这个私下建立的情报网我却并不愿意透露给刘邦知道只能推说通过吕家在咸阳的产业和人手来做此事。当年我曾在咸阳留下了“五味居”、当铺、镖局等数家铺面这些都是刘邦早已知道的因此说到这个程度他也不觉得惊异。 “嗯也好。”刘邦点了点头又转向张良问道:“子房看当派何人前去咸阳?” 张良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极之隐秘所选之人当沛公亲信之人方好。”又道:“其实此行倒也不需做什么决断故而只要为人谨慎机警便可。” “既要亲信又要谨慎机警……”刘邦皱着眉想着手里哪个人够得上这个标准。 “夫君”我轻声道:“依我看派往咸阳之人最好能分为两路。” “噢?”刘邦和张良的目光顿时看向了我。 “明面上一路可以敷衍赵高而另一路可在暗中观察局势于适当的时候把咸阳的水搅混。”我微笑了一下:“混水可摸鱼明暗两路互相支撑互相掩护才能产生最大的效应。” 刘邦和张良四只眼仍看着我却都没有作声。我心中微微有些慌不知道自己这两句话有什么错处在我那个时代什么间谍战、第五纵队、无间道电影都拍得没有新意了我所说的也不过是最简单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吧。 张良缓缓点头道:“吕公子这釜底抽薪之计大妙把咸阳的水搅混让其自顾不暇确实对我军进军关中极有好处。” ------------ 九一章 入关 刘邦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又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道:“果然不错。” “只是这人选问题却是麻烦。”张良微皱起眉道:“明里一路倒好办可这暗中的一路不仅要不惹人注目机变灵活处事不乱敢于决断并且还要有能力把咸阳搅乱……”说到这里他不禁停了下来苦笑了一下。 一时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张良才又道:“这明路的我倒想到一个人吕公子手底下的萧尚他是萧何将军的族人为人谨慎武功也不错至不济也能自保再配上一个谋辩之士想必可行。但是这暗里……” “夫君”我俯了俯身道:“既是妾身提出可否便由妾身前往一试? 刘邦和张良的目光充满惊诧地又看向了我刘邦沉声道:“夫人你毕竟是一介女子随军出征已是诸多不便怎能……” “夫君。”我打断了刘邦的话道:“这军营之中除妾身只怕没有更加合适的人了。” “身为女子混入关中想必不会太引人注意吕家在咸阳经营多家生意二哥也久居于此可对妾身进行掩饰至于张先生所说的其余条件妾身虽未必能做得很好却也可尽力一试。” 自我嫁给刘邦以后虽不算温柔解语却也基本算是安守本份做人行事相当低调从未如此强势的提出过在一般人眼中相当出格的要求我看见刘邦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有些震惊地看着我而张良则一脸的若有所思。 “妾身也只想为夫君尽一份心力而已。”我垂下眼帘轻声道。 我想刚刚那一瞬间刘邦看到了我眼中的欲望。是的提出这个建议其实是因为我想去咸阳。想去那阔别十多年的伟大都城想去再看看灞桥柳兰池水想看看还没有成为亡国之君的子婴。我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注定只能站在男人背后的女人波澜壮阔的时代大潮我也无力去改变但我也实在无法坐视那些注定的悲剧命运在我眼前一次次的生。 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或许可以改变或许至少可以给一些人带来一丁点幸福。 当晚刘邦回到了营帐他坐在案几之后看着我来来回回的忙着叠被铺床一脸的疑惑之色直到我忙定下来才慢慢道:“你……真的想去咸阳?”顿了顿又道:“雉儿我不想你去那地方就是个龙潭虎穴。” 我微笑了一下道:“夫君不必太担心妾身第一次去咸阳之时只有十二岁……” “我知道你当年去咸阳的事”刘邦打断我的话道:“你爹当年都和我说过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如今是反贼的老婆不是当年那个啥也不是的小丫头。一旦身份泄露只怕立时便有性命之忧我就算想救你也不能插翅膀飞过去。” “夫君”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走到刘邦的身边跪坐下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夫君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随军远行吗?我不想只当一个武安侯的夫人我想做一个能与夫君并肩共战沙场的人与夫君同喜共忧同生共死。” 刘邦凝视着我的眼睛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道:“雉儿我不放心。” “我会保护自己。”我温温地一笑:“一定会的。” -------------------------------------- 最终前往咸阳的共有五人其中萧尚和军中一名谋士随赵高派来的那两人同行而我和审食其及他手下一个名叫莫小三的少年一起入关。武关是大秦关中的南大门交通要冲虽然面临战事但仍每日开放半个时辰让来往的商旅通过。我们这三人组合里有一个女子一个少年审食其也不显得多么强壮看上去让人觉不出多少危胁倒轻轻松松的混过了武关的边防。 当年入咸阳走的是函谷关那时我才十二岁。 如今再入咸阳走的是武关我也已经嫁人生子。 坐在马车之中卷起了竹帘看着两旁的风景一时感慨万千。 莫小三是审食其从吕家家奴中挑出的孩子才十六岁人很聪明三年前就跟在审食其身边学文做事如今也能顶得上用场了。考虑到两个青年男子过关未免惹人疑窦便挑了他随行。这一路他跑前跑后倒也勤快。 我当年在咸阳留下了五间食肆两间当铺和一间镖局。二哥释之跑到咸阳之后就一直赖着没回沛县他开拓不足守成有余这许多年过去也不过多增添了一间酒楼、两家商行而已。近半年来审食其为了整合情报网将咸阳的产业又重新进行了盘整这些铺子明里经营暗地里都成了情报系统的一个节点。当然这些事连二哥都不知道只有铺里子的掌柜以及几个心腹清楚。 我们一路向北行去审食其早已将消息传到了咸阳于是行至蛲关之时便有镖局派了二十多名武师等侯在那里迎接领头的正是我的二哥释之。“妹妹”二哥跳下马掀开了车帘将我扶出了马车。十多年不见吕释之显得成熟了很多颔下留了部短髯眼角也微现了几条细细的鱼尾纹。 “二哥。”我心里也不禁一阵激动毕竟是多年不见的亲哥哥想着他当年初到咸阳时那种意气风仿如昨日只觉得这岁月流逝得未免也太快了些他和我转眼都已经不再那么青春明媚了。 二哥释之一路陪着我们回咸阳看得出吕威镖局在关中混得人头很熟各个关防哨卡都有熟人几个镖师上去打声招呼再塞上一串大钱便顺利过关一路平平安安的走了数日终于到了咸阳城。 因吕释之在咸阳定居已久便在城中繁华地段置了房产一色青石的高院墙看着也有几分大户人家的模样。审食其和莫小三都在前院安置了二哥独将我领进了后院二嫂梅氏和二哥后纳的两个妾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站在屋门口见我走进院子便都迎了上来。 二哥释之和梅氏成亲数年一直没有孩子梅氏便替二哥纳了一房妾室又把侍奉自己多年的一个丫环给了二哥。如此又过了两年这个叫小喜的丫头才替二哥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吕禄。母以子贵她便也从丫环小喜而升为了喜夫人。 在来的路上二哥向我说了说这几年的情况虽然时常也有信送回沛县但都不亲口说来细致。然后他忽然问了一句:“刘季如今也是手下带着几万人马的武安侯了妹子你有没有给他……嗯……纳几房妾室?” 我笑容一敛看了吕释之一眼淡淡地道:“二哥就这么急着给你的妹夫找女人?” “噢不是不是。”吕释之有些尴尬笑道:“问问而已。” 天下男人都一样我不禁在心中暗想。此刻二哥的一妻二妾都到了面前我不由细细的打量了她们一番。中间那位身材丰腴约有三十多岁的女子我还有印象正是正妻梅氏。她的右手站着一名身材瘦小的女子瓜子脸儿看着倒也眉目清秀。而左手站着的那名女子则略高一些肤色白晳大眼睛鼻梁挺直看着就有七分妩媚。 若以尊贵来论在这个时代以右为尊想必右边瘦小的女子就是为二哥生下儿子的喜夫人而左边的则是二嫂替二哥另纳的一房妾室。其实在这个时代一妻二妾已经算是相当的普通。大户豪门通常还养着成群的姬妾那都是连名份都没有的女人。而且二哥少年时迷上习武成天打熬身体对女色上也不太在意所以就算这两个妾室也都是二嫂出面替他纳的。 我不禁想起了远在沛县的大哥吕泽他如今也是三妻四妾了不由在心中微叹一声暗道刘邦终一日也会如他们这般妻妾成群不甚至更多因为有一日他将贵为皇帝而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则是他该享受的待遇。 到那时不知我又该如何自处。 ------------ 不好意思昨夜有事回来很晚没顾上更新今天一早补上。 ------------ 九二章 灞桥 当晚二哥设家宴为我洗尘也将审食其和莫小三请了来。莫小三倒罢了审食其是十多年跟随在我身边的老人所以阖府上下也都客客气气称他一声审先生。 原本女子不上席但因我也是女子所以二哥破例让三位嫂子也陪了末座。几个嫂子也都很热心不时吩咐一旁侍奉的奴婢替我挟菜倒酒。梅氏出身儒生之家难免还有些矜持徐氏地位最低也不敢多语唯有喜夫人亲切热辣还不时将小吕禄叫到跟前说说孩子的事。不过吕禄这孩子圆头圆脑的因从小不缺营养长得壮壮实实倒也很是可爱。 刘邦如今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怕人多嘴杂二哥一直将这事瞒着三位嫂子此次也只推说我是到咸阳看看散散心而已。所以梅氏她们说来说去也只是些家长里短问问父母的身体又打听打听大哥吕泽和我两个孩子的近况。 “砀、沛之间战乱不休大哥已经把吕、刘两家迁入了蜀中。我前日才得的消息他们已经入蜀一路倒也顺利。我看二哥最好也搬搬才是听说起义军已经打到武关咸阳未必能安生多久了。”我道。 吕释之微怔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三位夫人。梅氏和喜夫人倒也罢了原是单父人氏呆在咸阳也是外人虽然住了十几年有些舍不得但也不至于难舍难离。唯有徐氏是咸阳当地人父母家人俱在此地闻听要远赴蜀地便有些不愿但她身份最低却也不敢说什么只低头不语。 二哥沉吟了一下说:“妹妹这咸阳真的要打仗?” “难说”我淡淡的道:“但为防万一还是迁入蜀中的好。而且大哥如今在沛县脱不开身父母在蜀中身边也没人照料二哥多年不曾承欢膝下也正好趁此一家团圆。” 吕释之知我从小若非不语言则有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也好这咸阳也住得腻了听说蜀中倒是个福地换个地方也不错。”然后瞟了一眼徐氏道:“如果你家里人肯跟着就一起走吧。”徐氏低着头俯了俯身。其实久居咸阳之人自然而然都有一种京城意识哪里肯迁往那般偏僻的蜀中二哥这么说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 ----------------------------------- 这一晚大家也算尽欢而散。 次日清晨醒来眼见着软榻轻帐竟然让在军营里泡了大半年的我颇有些不适应。懒懒的一时也不愿起身便躺在床上睁着眼想事情。 其实关于入咸阳什么明暗两路之事我当时实在是一时冲动若说有什么计划、策略还真论不上。毕竟离开咸阳已有十多年对如今咸阳的局势基本上算是一无所知就算想把咸阳搅乱还不知从何下手呢。再说如果赵高真的杀了二世我便是什么事不做咸阳也会乱吧。 好半晌也没个思路只得起披衣起床自有一直侍奉在外屋的小丫环听得声响进来替我梳洗。想了想还是让丫环替我束上冠换了一身男子的宽孺长袍。二哥一早已到各个铺子里去巡视几个嫂子过来陪我用了早点见我一身男装神色里都有些惊讶。梅氏素来是知道我独行特立的便没吭声喜夫人和徐氏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因为审食其带着莫小三已经在院外等了一会儿二嫂也知趣吃完早饭后随意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两位妾氏告辞出去了。 “萧尚他们联系上了吗?”见审食其走进来我问道。萧尚与赵高的密使同行度比我们更快大约早一日便已到了咸阳。 “他们如今住在赵高在城内的一个偏宅之中。周围秦人的眼线比较多暂时还没接触。(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审食其回道“不过今天上午那个宅子的管事在‘五味居’订了几桌酒菜到时或许可能找到机会。”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最近咸阳有什么大动静?”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审食其道:“只是听说赵高已经称病数日不朝了。” 确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我道:“去查查为什么。”又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急需要做的事便起身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记得当年初到咸阳我也曾漫无目的东游西晃过好一阵子。那时候身边不止有审食其还带着红玉。如今故地重游眼见着街市依旧繁华热闹却早已物是而人非。信马由缰一路向南不觉就到了灞水岸边。站在水岸边痴痴的看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当初看见扶苏和子婴一叶扁舟游兰池的情景不觉有些伤感。 那时的我所谓烦恼也不过是“便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那种孤寂而后来嫁人、生子、身不由已的随着命运起伏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都忘却了。午夜惊醒常常不知究竟是蝶梦庄生还是庄生梦蝶又或许只是庄生与蝴蝶一同做了梦更不知这悠悠的长梦何时才会醒来。 驻立良久才回过神转头向审食其微笑了一下道:“不是说‘五味居’在灞柳最美之处开了一间食肆吗?去看看吧。” 这间“五味居”是我离开后二哥释之亲手操作建立起来的。选了兰池边风景最佳的地方盖了三层极其豪华雅致的一间酒楼。当然钱也花得海了去且不说地皮昂贵到令人咋舌便是三层高的民宅建筑咸阳城里便也没有几幢据说是二哥暗地里花了不少金子把修阿房宫的技术工匠请来干了点私活才盖起来的。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他倒是不心疼。 不过这间“五味居”建成后倒立时成了灞桥一景隔水远望秦王宫的亭台楼阁毕竟是虚妄远不如到眼前这座豪华的酒楼上享用美食来得实在所以稍有身价的游客来游兰池必来此用餐一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连带着城中的另外几家“五味居”也火了起来也算是对得起二哥花出去的那么多金子。 行到“五味居”楼前两名一色青衣的小二笑呵呵的拦住我们道:“三位贵客不知在小店订了哪个位子容小的领三位上去。”这两个小二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一看就是后招的学徒不认识审食其也正常。 审食其走向前一步温言道:“你家丁大掌柜与我们有约麻烦去通报一下。”丁复是当年我留在咸阳掌管食肆和当铺的心腹家奴当然如今早已脱了奴籍了在咸阳勤勤恳恳的干了十多年娶妻生子倒也安逸。 那两名小二互看了一眼转脸笑道:“是您三位稍等小人这就去给您通报。”说罢其中一人转身匆匆而去。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见明显有些福的丁复大步从楼中走了出来。他曾在审食其手下干过很久因此审食其的容貌一看便知。脚下不禁一顿然后猛的一揖到地道:“审……先生。” “起来吧。”审食其淡淡的道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丁复是吕府普通的家奴出身虽然年纪比审食其还大几岁但当年却是跟着审食其后面一点一点学出来的所以受他这个礼倒也不为过。 丁复抬起头目光扫了一下我和莫小三突然瞪大了眼失声道:“小……公子。”总算他机灵见我一身男装临时改叫喊了公子。 “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公子楼上请楼上请。”丁复不愧做了多年的大掌柜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转头问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两个小二道:“翠微居有人吗?” “有”其中一个小二忙道:“阎大人订了翠微居已经到客了。” “流云居呢?” 那小二迟疑了一下凑过来在丁复耳边说了几句话又道:“现如今就只碧水居空着就是小点。” “算了随便找个包间只要清净就好。”我微笑道。 “是是。”丁复连声道:“公子随我来。”说罢当前带路引我们直上三楼一边又连声道:“小人只是听说公子到了咸阳却不知公子今天就到了也没事先留好地方……”。 这间“五味居”三楼可居高临下观赏灞河两岸的景色又因为只有三间包间所以极为抢手今天算是巧的居然有一间还未订出去算是替丁大掌柜解了一道难题否则他恐怕就不得不赶客了。一路上楼只觉得店内陈设清贵不俗显然是花了番心思的不禁想起当年在单父开的第一家“五味居”不过用白灰刷刷墙便开业了心道若我不是吕雉便只开开饭店这辈子却也能过得悠游自在。 三楼上第一间便是翠微居。听丁复介绍三楼的三个包间翠微居最大中间的碧水居最小流云居其次。我问道:“是哪位阎大人订翠微居?” “咸阳令阎乐阎大人。”丁复回道顿了顿又道:“阎大人就是当今中丞相赵大人的女婿。”见我露出诧异之色忙又解释道:“赵大人收的养女。” 难怪呢我笑了一下心道我说怎么内宦也会有女婿。随口又道:“流云居是谁订的?” “嗯……”丁复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是公子子婴。” -------------------------- 明后两日出门周六停更一日周日晚继续。 ------------ 九三章 再见 子婴! 我猛的顿住脚步道:“是他!” 丁复已经将我领进了碧水居中伺侯我坐下这才道:“是子婴公子常年包下了‘流云居’但人却不怎么经常来。我们有时让别的客人用他也不说什么不知怎的今天却在。”又笑道:“小姐想吃点什么我这亲自去给小姐做这么多年我也跟着店里的厨子学了点手艺。” 我笑着点点头道:“你看着办吧。”其实“五味居”的大厨当年也是我调教出来的不过丁复这份心意我也领了。见丁复退了出去我低声道:“食其你先待在这里。”便又起身出了碧水居来到流云居外。 楼上三个包间的门帘都是用竹丝编成间或穿缀着玛瑙、翡翠等小块的玉石虽都不是什么上乘的货色但用来做门帘也实在是够奢侈的了。隔着竹帘往内看影影绰绰只见个白色的人影倚坐在窗前。极度的安静那人影便似纸一般的苍白。 看不出什么究竟又似乎不便入内打扰踌躇了一下又回到了碧水居见审食其依旧垂手站于一旁微笑了一下道:“食其你也坐吧。”他微微迟疑了一下便在下的一个位子上坐了。可能是我多心自进咸阳以后我每次看他总觉得他低垂着的眼帘里隐着一种淡淡的忧伤。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红玉却也不想去挑明。 默坐了片刻丁复领着两个跑堂的小伙子端了七、八盘菜碟上来亲自一一布好这才站在一旁道:“小人的手艺也不见得多好就算是一点心意小姐请尝尝。” 我微笑着点点头刚欲举箸只见门口竹帘微微撩起有人在门口低低地说了声:“丁掌柜阎大人来了。” 应付贵客也是掌柜的工作之一我见丁复似有迟疑点头道:“你忙你的去。” “是。”丁复喏了一声退了出去。 确实也有点饿了我挟了一筷子素菜放入口中味道倒也不错可惜是荤油炒的油又重了一些显得有丁点儿腻。审食其见我动了筷子这才也举箸吃了起来。过了一刻丁复又掀帘走了进来微带着些酒气似是在那里喝了两杯跪坐于一旁道:“小姐小人手艺不好你别见笑。” “不会。”我微笑了一下道:“你这酒楼打点得不错菜烧得也不错。”顿了顿又道:“若现在把这酒楼卖掉能有多少金子?” 丁复吃了一惊失声道:“卖?小姐要卖这酒楼?二少爷可是花了三年才建起来的。” “能卖多少钱你估算一下。”我淡淡地道。 丁复低头默算了一下方道:“如今店里每日可获利约一两金子加上年节一年就是四、五百两。二少爷当年建这楼前后也花了千两黄金若是低于两千两黄金我们就亏大了。” “只要价格差不多你就做主卖了吧不但这里还有城里的几家能卖都卖了。当铺、镖局也暂时歇业给店里得力的伙计放半年的假半年后咱们重新买地开店。” “这……这是为何?”丁复有些傻眼。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我淡淡地道又挟了一筷素菜道:“你这菜做得不错。” 其实我所忧虑的是项羽进咸阳的那场大火虽说历史上是烧掉了阿房宫但我可不能保证也没有烧民宅因为史书对于民宅的损毁一般不会提及。想到这间“五味居”和对岸的那些连绵的秦王宫殿仅有一水之隔我就觉得危险与其到时毁在自己手里倒还不如趁着值钱的时候卖掉等到战后百业凋蔽地价狂跌的时候再买进土地重建一进一出就是好大一笔财富。虽然有点国难财的意思但既然我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生倒还不如从中取利。最多以后多做些善事施粥舍米也算是积了阴德。 “对了”我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那位阎大人请的是什么人?” “职守上林苑的郑大人。” “嗯”我轻轻点头道:“让伺侯的人注意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是。”丁复喏了一声。各地的酒家、店铺都已被审食其整编过所以说到这些核心的事他也不觉得奇怪。 “店里有歌姬吗?”我又问。 “呃有。”丁复有点尴尬又有些小心地道。虽然这种档次的酒楼有自己的歌姬是很正常的情况但我毕竟是女子突然问这个问题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又有点不知所措。 “你找一个能弹能唱的来。”我放下了筷子。 “是小人就去。”丁复喏了一声起身退出了碧水居过不一会儿领来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也只是中人之姿抱着一架琴怯生生的站在门外。丁复把她领来想必是因为唱得好而不是长得漂亮。 “进来吧。”我点点手微笑道:“坐。”那女子抱着琴施了一礼低头坐在靠门的下处。 “山有扶苏会唱吗?”我问。 “会。”那女子也不敢抬头只低低的回了一声放下琴静了一会儿拨动琴弦唱了起来。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继续唱不要停。”我轻轻地道。 她的歌声清澈宛转仿佛真有一个清纯的邻家女孩在高高的扶苏木下满池的荷花旁等待着心上人。真待他来了却是又嗔又喜故意说道我可不是在等你我等的呀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哪里是你这个只会气人的小坏蛋。 碧水居里很静琴声歌声一遍遍回荡在室内。我有些恍惚好久才回过神见审食其手中的筷子举在半空痴痴的听着神色间一片迷离和茫然。 邻室突然低低的传来一阵歌声有人在低低的击节而和但这个人的歌声里却有着浓浓的悲凉。审食其一怔清醒过来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知道他也想到了邻室击节而唱的正是公子子婴。 待他低低的将一曲唱罢我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道:“食其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位子婴公子。” ----------------------------------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公子子婴。 他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多岁了肤色苍白干燥五官很俊秀但眉间有一道深深的川字纹看上去似乎总在皱着眉头显得憔悴而疲惫。但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虽然可能是因饮了酒眼神有些迷蒙但看到我们走进流云居顿时便清澈了起来斜倚于案几之后静静的看着我与审食其。 “小人吕直见过子婴公子。”我俯身拜倒审食其跟在我身后两步也跪拜于地。 “你是何人?”子婴淡淡地道。 “小人忝为这家‘五味居’的店主近日刚到咸阳闻得公子在店内特来拜见。”我微笑道。 子婴一直看着我眼神中有点困惑半晌方道:“你不像个生意人倒有点像另一个人。” 我不禁一凛心里有些打鼓不知子婴说的究竟是谁难道是有人见过我想想又不可能便大着胆子笑问道:“不知公子说的是何人?” “他呀”子婴的目光迷离起来过了一会才道:“他已经死了。”又看了看我摇头道:“其实也不算很像就是眉眼之间的那种神气……”却没有说完慢慢的抬起手中的酒樽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 “你……也不错。”子婴淡淡的道:“既然来了便陪我喝几杯。”说着指了指下一个案几道:“坐吧。”又道:“把那歌姬也叫来吧老在隔壁唱听也听不清楚。” “是”我俯身喏了一声起身坐到了那案几之后审食其依旧默默跪坐于我身后两步的地方自有丁复匆匆将那名歌姬领进了碧水居。 “还是那歌继续唱。”子婴眼也没有抬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又仰一饮而尽。我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竟然没有人伺侯一个王孙公子就这么寂寞的一个人在酒楼里喝酒。 歌声又起子婴这次没有出声唱和只是静静的喝着酒。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在一边默默的陪着。酒虽浊却也有度数五味居的小二已经上来送过三次酒了那歌姬也唱得嗓子有些微哑子婴却还是保持着那几个动作慢慢的斟酒然后仰而尽。酒喝得越多他的脸色就越苍白但眼神却开始有些恍惚。 “他醉了。”我看着终于颓然伏于案几之上的子婴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送他回府吧。” --------------------- 推荐大家一本《鬼子六大传》浮竹出品本周正在强推书是好书值得一看。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1t;ahref=/sho?b>《鬼子六大传》&1t;/a> ------------ 九四章 秘辛 丁复亲自将子婴搀于楼下路过翠微居的门前时我向门内看了一眼可惜深垂的竹帘之后还有一重雕花木门紧闭竟是看不出一点端倪。(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刚至一楼坐在门侧的两个少年便起身迎了上来接过了子婴笑道:“麻烦掌柜了每次都让丁掌柜亲自送下来。”这两名少年清秀灵动笑容可掬似乎比他们的主子更通待人接物之道。原来子婴出门也并非独自一人只是喝酒的时候把他们都赶走了。丁复笑道:“哪里哪里子婴公子来小店就是小人的天大福份了能亲自伺侯公子那是求之不得呢。” 那两名少年一左一右扶着醉意晏然的子婴向店门外走去一辆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子婴被熟练的搀上车那两名也跟了上去其中一人撩开车帘向丁复笑道:“丁掌柜酒钱你改日到府里去结。” 丁复忙又拱手道:“是是。不敢不敢。公子走好。”见那辆马车辘辘走远丁复方回过身解释道:“这位子婴公子倒是不常来但是凡来必醉倒已成惯例了。” 我点点头道:“听说二世继位后大杀兄弟姐妹怎的他还能如此悠游自在?”这也是我一直疑惑不解的子婴的岁数也不小了在秦王室里也算得上一个人物怎么二世连姐妹都杀了却没有对他下手。 丁复向四周望了一眼轻咳一声道:“公子还是回去再说吧。” “嗯。”我笑了一下知道他为人谨慎此事可能事关皇室秘辛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谈论。倒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不禁摇了摇头觉得自见到子婴之后不知为什么警惕心降了好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回到了流云居内丁复拉上雕花木门又令两名心腹手下在门外守着这才跪坐于下道:“小姐适才问的事小人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从客人口中知道一些而已未必是真的。”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小人听说这位子婴公子是始皇帝同父异母弟弟长安君成蟜的儿子。始皇帝当年诛杀缪毒软禁太后贬斥吕不韦又逼其自杀这才得以亲政。当时长安君正在领军攻赵闻听此讯便投降了赵国再也没有回过大秦。他的儿子也就是公子子婴当时不过是婴儿尚在襁褓之中便留在了咸阳。始皇帝倒也没有为难这个孩子一切供奉皆依照王子皇孙的标准并让他与自己的孩子同学共游。” 他似有些异色的笑了一下道:“听说子婴公子与故太子扶苏关系尤好自幼年起常常同食共寝一刻也难分。他二位都生得如壁人一般又年岁相当难免……有些闲话。”丁复想是碍于我是女子的身份有些话似乎不好太说透但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当年扶苏太子十分疼爱如今的二世皇帝与子婴公子相处时也常常把他带在身边所以子婴公子与当今皇帝的关系也格外亲厚。据说……”他顿了顿又低声道:“据说当初扶苏太子自尽后曾有人进言皇上也要将子婴公子一同问罪却是被皇上给骂走了后来便没人再提这事。如今这位子婴公子虽闲散不问世事全咸阳却也没人敢轻看他一眼传闻就是因为皇上待他分外不同的缘故。” 果然是皇室秘辛虽然丁复一直强调只是听说、据说、传闻但我估计这其中没有七分真也有五分真他在咸阳泡了这么多年干得又是酒楼的行当自然消息来源多多只不过毕竟没有证据也只能当野史来听听罢了。 当年在兰池边第一次看到扶苏和子婴直当他们如仙人般从未生过半分不敬的心思直到如今听着丁复娓娓道来才忽然觉得那神仙般的两个人原来也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原来也和我们寻常之人并无二致。 ----------------------------------- 出了“五味居”在兰池边游荡了一会一时又想不出还能去哪里便索性回了家净面更衣刚休息了一会审食其已经捧着刚送来的情报站到了门外。 “进来吧。”我道看见审食其手头只捧着一叠纸片不由微笑了一下若是还用竹简来记录只怕要抱一大抱竹片子来如今多好一小叠纸便一切搞定看来我这个时代的明最先惠及的是审食其。 “巨鹿那边有消息到了。”审食其简短的说道然后将那叠纸放在我的面前。 是关于章邯的消息。 那位易服而逃的司马欣顺利的回到了巨鹿然后在章邯面前大诉了一下苦以至于泣下道:“如今朝中有赵高独揽大权我们若是在巨鹿胜了赵高必定嫉妒我们的战功若是不胜更免不了一死。左右都是死大秦已经没有我们一条活路了。”正在章邯犹豫不定之时他接到了赵国大将军陈余写来的一封长信。 说起这位陈余自巨鹿之战后他便和自己的刎颈之交张耳彻底闹翻了大将军也不干了带着几百人隐居山野但人隐心不隐还时时关心时事想挥一下余热于是就给章邯写了一封信。信里说:“白起、蒙恬都是秦国知名的大将如今下场如何大家都知道。你做秦国大将军只要有赵高在朝中一日你是有功也被杀无功也被杀。而且如今天意灭秦你也该有所感悟吧倒不如掉转回头与诸侯联合共分秦地各自为王岂不比身受刑诛满门抄斩来得好。” 章邯接了这信愈加犹疑不决便秘密派了军候始成到项羽那里去想要订立和约怎料却被项羽劈头骂了回来。项羽见章邯已无斗志更是一通狠打在汙水将章邯所率的秦军杀得大败将其逼入了洹水南岸的一块狭窄地区。章邯自忖与朝廷的关系已经搞得很恶劣什么粮草、援军都不要指望了狠狠心干脆无条件向项羽求和。而项羽这次倒很痛快在洹水南岸的殷墟与章邯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接纳了章邯的二十万残兵并封章邯为雍王。 “食其这情报上说项羽曾对部下解释说军中粮草已经不足所以才与章邯议和。你怎么看。”我微笑着抬起头问站在一旁的审食其。 “理由而已。”审食其淡淡的道:“这个季节粟、麦皆已大熟粮食充裕又无运送问题他怎么会粮草不足。如果真的粮草出了问题巨鹿那里也会有情报送来但是小人却没有见到。” “是啊。”我轻叹了一声道:“先不允降后又和谈这可不是项羽的作风想必是那位范增先生的手笔吧。沛公如今停军武关之外范先生也有些急了啊。” “小姐项羽不过是楚国上将军哪有资格封章邯为王?”审食其忽道。 “你也看出来啦。”我淡淡地道:“很显然他已经不把自己仅仅当成一个上将军了。”沉思了片刻取过一张纸写了封信道:“食其让人将这封信送到彭城陈平大人那里。慢一点没关系切不能出岔子。”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又道:“那日往沛公军中说合的密使已经查出了身份一个是赵高的心腹门客还有一个是他的干女婿阎乐。” “哦?”我点头道“我们刚刚还和这位阎大人邻室而饮幸好在军中没有露面否则给他认出来倒也麻烦。”又不禁笑道“由职管京城事务的咸阳令亲自去和反贼谈卖主投敌之事倒也有趣。” “还有我们已经和萧尚联系上了听萧尚说他们被带去见了一个人但不知那人的身份。”审食其道:“并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沛公对于这件事的意思。萧尚他们还是照当时商定好的说了那人一时也没有回复。” “没关系”我点点头道“如今章邯投了项羽想必赵高要比我们更急你让萧尚安安心心的应付赵高他们只须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就是。” ------------------- 关于更新问题解释一下基本上我自文以来一直保持每日一更如有特殊原因不能及时更新也会通知大家。有些读者觉得我更新得慢了我很理解因为我自己读书的时候也恨不得一天能看上几万字的更新但是东园不是职业写手其实写这篇文只是一种兴趣而已白天要上班晚上才有时间码字而且大家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的码字态度是认真的有时候字句会斟酌再三所以度也不可能太快一日一章确实已经是极限了。 再说一句自写这篇文章以来我一直睡眠不足黑眼圈也起来了皮肤也差了好多真是……泪奔…… ------------ 九五章 邀请 其后两三日我和审食其一边留心打探咸阳城内的情况一边到自家的几间铺子里走了走。按我的意思当铺、镖局、酒楼俱已歇业因这些生意原本便红红火火得让得羡慕所以此次转手的消息一经传出便络绎不绝地有当地商人上门洽谈。当然镖局并不会转手只是关门打烊不接活而已镖局里的人手不少都是吕家花了诺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绝对是心腹武士民用军用皆宜我可舍不得便宜别人。 表面上咸阳城依旧风平浪静。因为赵高对军情的严密封锁起义军已经打到武关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对于这时代久居京都的人来说连武关都是一个遥远的名词更别提巨鹿和彭城了也许只有当起义军的队伍打到了城下才能把他们从如今这种虚幻的太平盛世中惊醒。 但实际上平静的水面之下已经可见暗流汹涌。便这几日在街上的所见顶盔戴甲列队行走于街上的卫卒似乎一夜之间变多了带队的低级将领大多面色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最新的消息是秦二世已经自上林苑移驾望夷宫了。 丁复留心向宫中人打探了其中的内情才知道自从这几日赵高称病以来各地的奏折便一股脑儿送到了二世那里。二世是玩乐惯了的人如今坐到案前看奏折拿起哪一本都是在告急竟没一件是好事情急之下想召赵高却又召之不来。二世烦恼之下索性撇下这堆积得如小山般的竹片子去上林苑狩猎解闷。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原本守卫森严的皇家猎园那日竟溜进了一个人二世也没怎么看清心里只想着是个大猎物便一箭射去生生将这人射死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虽然二世登位后连杀了自己的二十二个兄弟姐妹但毕竟只是下诏未曾亲眼见过此时见到一个大活人死于面前竟被吓了一大跳当晚回宫便开始做梦梦见一只白老虎吃了他拉车的马而他一怒之下就将这只白虎给杀了。醒来之后犹是一身冷汗忙呼来巫卜来问此梦的吉凶。那名巫卜将龟甲摆弄了半天方回禀二世此乃泾水河神做怪皇上当赶紧祭祀河神才是。 于是才有了二世皇帝搬入望夷宫中斋戒并打算择吉日祭祀河神以求自身平安之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暗想。大秦形势如此危急胡亥便是再愚钝的人也不能不为之忧虑做如此凶梦也不奇怪却是关河神什么事。倒是这皇家园林怎么偏偏在二世狩猎之时跑进人去了真正奇怪。心中微微一动忽的想起那日在“五味居”咸阳令阎乐宴请上林令的事不禁微微笑了一下心道看来赵高已经有所行动了啊不知下一步又打算怎样。 --------------------------------- 正在屋里揣摩着赵高的心思莫小三在门外禀道:“回小姐丁掌柜有信送到。”取过来一看却不是丁复的信而是公子子婴的一封手书邀我过府一叙。想必是送到了“五味居”丁复见是给我的便忙令人送了过来。在大秦虽然因为出过一位商贾出身的丞相吕不韦一般官吏对于商人也并不很轻视但以子婴王子皇孙的尊贵身份给一个酒楼老板下书邀请还是让我吃惊不小。 这几日在我的催促之下二哥释之已经开始收拾家中的细软见他们一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懒得知会他们便带着审食其和莫小三出门而去。公子子婴的府第靠近渭水车行不多久便离开了咸阳的闹市拐上了一条小路路上遍植翠竹风吹竹叶悉娑轻响显得清凉而幽静。 又走了约一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审食其在车外说了一声:“小姐到了。”我卷起车帘只见面前一座大宅青石圈墙厚重古朴但内里却亭台楼阁隐约可见。我素知秦国自始皇以后便喜建大型宫殿所谓阿房宫三百里虽是夸张却也说出其规模的宏大。与其相比子婴的这座府宅看着虽既占地既小又平常却也有着自己的幽远气韵。 审食其上去叩门求见递进名刺后很快府门便拉了开来守门士卒做了个手势让我们换乘了府内的一辆马车继续向内行去。我悄悄卷起车帘向外看去只见一路树多房少遥见数处楼台也都掩在树影之中这整座府第竟似建在山野之中一般。又行了约有盏茶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水面现于面前。 子婴见我的地方正是临水的一座观景亭中。这位昔日兰池抚琴而歌的公子此刻一身宽大的黑色衣袍脸色苍白地倚坐于亭中旁边两名眉目如画的青衣女婢跪坐于一旁不时替他斟上一樽美酒。 “吕掌柜坐吧。”子婴看了我一眼微笑了一下。 “是。”我喏了一眼在他的下跪坐下去。垂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子婴再说什么忍不住抬起了头看见子婴手持酒樽却没喝只微咪着眼看着我不由心中微动俯身道:“不知公子唤小人前来有何事吩咐。” “噢。”子婴眉梢轻动仰头喝完了樽中美酒淡淡地道:“提到吕掌柜这几个字就想起一个人啊。”他顿了顿道:“嗯当年家累千金的阳翟大贾文信侯吕不韦吕丞相倒是巧和吕掌柜一个姓呢。我看吕掌柜这做生意的手段也不比当年的吕丞相差上多少啊若要论起年龄那吕掌柜更是远胜于他了。” 湖风微拂挑弄起亭台四周低垂的轻麻垂帘也给我带来了一身寒意。 我知道先丞相吕不韦与子婴是有旧怨的。子婴的父亲长安君成蟜原本很有希望成为继秦庄襄王后的下一位秦王但吕不韦凭空推出了赵姬和赢政母子不但夺去了成蟜的王位还逼得他远走赵国客死他乡使得子婴在襁褓之中便失去了父亲不得不在别人的白眼之中独自求存。 此刻他突然提到吕不韦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沉默了一下俯身道:“小人不过一山野小民哪里敢与文信侯相提并论。” 子婴微笑了一下道:“听说吕掌柜近日在变卖咸阳的铺面?” “是。”我道:“家父有意在家乡置产故而急于变卖京中产业。” “你的家乡是……”子婴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额头“对了听说是在单父我问过下人他们说单父是砀郡边上的一个小地方。”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听说那地方反贼猖獗得很令尊倒有信心在那里置产?” 我觉得后背有点微汗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垂头道:“此乃家父的意思。家父言道再乱的世道也得吃饭吃饭就得有田所以土地才是根本。我们做子女的凡事以孝为先故而不敢有违只能变卖各处产业。” “乱世……”子婴沉默了一会儿忽道:“吕掌柜是觉得这咸阳守不住所以才急着结束京中的生意?” “不是当然不是。”我忙道。 “嗯。”他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道:“不说这些个了今天请吕掌柜来是谈买酒楼的事你灞桥边上的酒楼我要了那地方我喜欢。多少金子你待会儿跟着管帐的取去。” “是。”我只能俯身喏了一声。虽然来之前丁复还和我说有数个咸阳大商家对那酒楼感兴趣出得价也令人满意但既然子婴横插了一杠子那帮人可就别指望了毕竟民不与官斗自古皆然何况这位还是龙子皇孙贵不可言。 子婴微微挥了挥手那两名青衣女婢悄然退下过了一会儿端上一食盒精致的酒馔一一摆放于我面前的案几之上。子婴举了举手中的酒樽道:“请。”说罢仰又尽一樽。 这时代酒度数不高但我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且又怕喝醉之后露了真身误了大事只能含糊的稍稍浅饮一点。好在子婴似乎并不在意他实在不算是个好客的主家说是请人喝酒却只顾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喝。不过这也倒罢了让人难过的是每喝一杯酒子婴就会深深看我一眼那眼神委实让我坐立不安。 “我有没有说过你有点像一个人?”他突然道。 “呃……”我楞了一下道:“是公子说过。” 他有些淡漠地笑了一下道:“还真有点像啊。” ------------ 九六章 弑君 冲动是魔鬼。[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直到离开了那座水亭我仍然觉得冷汗涔涔回想起在亭中与子婴对谈的那一刻看着他那淡漠的笑容听他说出那句:“还真有点像啊。”天知道是怎么鬼使神差一个奇异的念头涌上心来竟一时止不住冲动说了错话。 当时我说:“总不会是像扶苏公子吧。”说完之后自己便呆了不禁伸手捂住了口睁大眼睛看着子婴。而子婴一直微眯着的眼睛也忽然闪过了一丝寒光送往唇边的酒樽停在了半空。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声音里渗着冰雪的味道“不要再和我说你只是一个单父的生意人我知道你不是。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了但如今你居然不知深浅的提起了这个名字。咸阳城里听你说出这句话就算我不杀你也有无数的人会立刻杀了你。” 我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一句话已经让杀身之祸近在眼前虽然审食其和莫小三在园外相侯但面前的这位子婴若是想杀我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若等审食其从园外杀进来嘿且不说他能否杀得进来就算杀进来了看到的也不过是我的尸罢了。 “冷静、冷静。”我心里默念着脑中电转着无数的念头。好在子婴的口气虽然冷厉但细细揣摩起来似乎杀意并不浓烈。也许他并不是很想杀我我心里砰砰跳着俯了俯身道:“小人确为单父一名生意人但不瞒公子小人变卖家产实在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子婴放下了酒杯俯进了身子。 我咬了咬牙道:“小人要用万两黄金请一位当世荆轲。” “荆轲……”子婴慢慢地念出这两个字冷冷地笑道:“你不知道这两个字也是大秦的忌讳吗真是不知死活。这是在我的府里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只怕你当场就被斩成了十七八块。” 生死只在此一举。我坐直身子坦然地望着子婴道:“既已被公子知悉小人也不瞒公子小心不惜倾家荡产欲取的非是当今皇上的性命而是赵高。”赵高这两个字我故意说得慢了一些凝神观察着子婴的每一丝神情。如果我没有猜测错误的话他与赵高应该有着刻骨的仇骨。希望眼前的这个子婴能认识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我化敌为友。 但子婴没有什么表情道:“中丞相难道与你有什么私仇吗?” “中丞相与小人绝无恩怨但其乃国之巨贼诛此国贼岂非人人有责。”我一横心俯身以头叩于席上道:“扶苏太子逝去不过数载莫非公子竟连太子之仇也忘了吗?” 这句话终于让子婴惊跳起来以手指着我厉声道:“你究竟何人?” 我竭力控制着面上的表情道:“十多年前小人年方十二在兰池边亲眼目睹公子与扶苏太子琴剑相和便想这世上若论起高山流水般的知音只怕无人能得过公子与太子二人了。可如今太子已经冤死泉下数载公子却无动于衷只顾安享荣华悠游于林下莫非真的已将太子当年的种种忘于脑后了吗?” 子婴赤足立于席上神色变幻莫定过了半晌冷冷地道:“就凭你今日所言我杀你也是不冤了。若你送往中丞相府只怕难逃刀斧鼎镬念你也算是血性之人就在我府中自行了断了吧。你京中的产业我自会令人送给你的家人。未晞”他跪坐下来吩咐身边那名青衣女侍道“去把我房里的那壶酒拿来。” 那名女婢俯了俯身抬起头时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竟有着隐隐的怨恨和绝望。但只看了我一眼她便垂下眼帘默默地退了出去。我心中一震忽的想到不管今日子婴如何处置于我只怕在亭中侍奉的这两名婢女都看不到明日的朝阳了也难怪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绝望。但紧接着对于自己的死亡的恐惧便席卷而来我紧握着缩在宽袖中的双手只能强忍着自己不出声音但汗如雨下一滴滴的落在了席上。 若子婴厉声喝斥可能我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他平平静静让我自行了断只怕是决心要杀我于此了。历史上吕雉从未与子婴有过接触我改变了历史这也许就是要付出的代价。 我和子婴都没有说话。子婴又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另一名青衣女婢欲替他斟酒却被他推开了他默默的自斟自饮眼神深不可测。 那名叫“未晞”的女婢终于拿来了一只式样古朴的陶制酒壶放在我面前的案几之上动作熟练地斟上了一樽酒然后俯了俯身悄悄的退到了我的身后。 “实不相瞒这壶酒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子婴的目光落在陶壶上淡淡地道:“故相国李斯的下场想必你也知道我想这咸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吏只怕大多都在家里备了这种酒。”他轻叹了一声“有时候迅而且无痛苦的死亡也是一种幸福。” 子婴又自斟了一樽酒然后举起酒樽缓缓道:“吕掌柜子婴敬你此杯祝先生一路走好。” 我低头看着樽中酒一直以为毒酒都是碧绿的颜色但这杯却是浅红色的像是刚用樱桃汁浸染过。我伸出手拿起酒樽手伸出去的时候有些微抖但握到冰冷的樽脚时却宁定了下来。也许这一场大梦今日便要醒来了吧也许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的将是那一世的亲人。即使没有即使这樽酒之后将是永久的沉睡对于我来说那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多谢公子赐酒。”我涩然道拿起了那樽酒。 ------------------------------------ 幼年之时我曾大病过一场喝了一年的药汤每每都以为自己要死掉却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最后才突然醒悟到如果我承继了吕雉的命运那么没走完吕雉的人生之前我根本死不了。 当我拿起那樽毒酒的那一瞬间我也以为自己会死掉但还是没有。讽刺的是这次救我的人居然是赵高。 就在举樽就喉的那一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匆匆而来一路高声道:“父亲!父亲!出大事了。”说着一阵风般擦过我的案几而过腰间长长配剑随着他的步伐斜扫过来恰好将那只陶壶碰倒于案几之上浅红的酒液顿时淌了一几。 子婴和我顿时都呆了一下子婴的目光落在那些残酒之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言表的异色。而我慢慢放下了酒樽似有种感悟我这条命今天大概是不会丢在这里了。否则怎么会出这种巧合? 子婴有些微怒低声喝道:“出了什么事?这般匆忙一点规矩都没有。”那少年似乎这时才看到我略迟疑了一下在子婴的身边跪下低声向他耳语了几句。 “咣铛。”这次翻倒的是子婴手中的酒樽。他变色道:“此事可是真的?” “是。”那少年道。 我心中突然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反正离死也不远了索性再赌一把放下酒樽道:“莫非是赵高犯上作乱谋害了皇上?” 那父子俩都不禁一震子婴犹自镇定那少年却失声道:“你怎的知道?” “那么子婴公子想必不知道赵高与那屯兵武关之外的沛公刘季已有密约吧”我道“赵高已与刘季约定弑杀二世共分关中。” “你怎的知道?”子婴终于出声。 “子婴公子”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小人一心想以万金求当世之荆轲刺杀国贼赵高自然会把此贼的行踪动静打听得清楚些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叹了一声道:“二世昏匮滥用民力戮杀忠良只知信任赵高这奸贼如今落此下场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子婴神色变幻不定良久也轻叹了一声道:“胡亥那孩子小的时候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哪知如今却……”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 再说几句昨天是什么日子大家应该都知道8月15日本人做了什么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那么如果大家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中国人请不要再购买日货。这应该是很容易办到的只要在买的时候注意一下货物的出产厂家几秒钟而已。 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觉得花钱养肥自己的敌人是世界上最冤枉的事情。希望大家都不要做这个冤大头。 ------------ 九七章 决断 秦二世胡亥的死像一出并不好笑的闹剧而这出闹剧的主角是赵高的弟弟郎中令赵成和养女婿咸阳令阎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赵成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内宦因为哥哥赵高的关系被胡亥破格提为郎中令时刻跟随于二世身边伺侯赵高既欲杀二世赵成便成为了天然的内应将二世自城外的上林苑哄回到咸阳城内的望夷宫斋戒祭祀。二世继位后曾召五万卫卒扎营于咸阳城外上林苑若有变这五万卫卒片刻便可驰援但在咸阳城内却又有不同若有意外变故只需咸阳令阎乐将城门一关想将胡亥怎么着都行待大事已定再开城门那五万卫卒也只能徒叹奈何。 于是二世回望夷宫不过刚刚三日咸阳令阎乐便率千余名心腹卫卒来到望夷宫前借口拿贼便要闯入职守望夷宫的卫令仆射上前阻拦道:“宫殿四周卫卒日夜巡逻不停哪里会有什么盗贼就算有这望夷宫也不是你咸阳令能管得了的地方。”阎乐冷笑道:“今日之事怕是由不得你了。”挥手令手下将其拿住一刀捅去顿时了断了一条性命。接着便率军闯入了望夷宫中一路上逢人便杀惊得宫中的宦官、侍从纷纷夺路逃蹿。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o M 阎乐一路向内殿杀去赵成亲作引导至殿门之前阎乐令士卒弯弓搭箭齐往殿内射去。此时二世犹在殿内一只飞箭恰恰擦肩而过钉在背后的板壁之上惊得二世胡亥跳起一边大呼救驾一边向内逃去。但左右只顾自己逃命哪里管得了他待胡亥逃至寝殿之时环顾左右只余一名内宦而已。 胡亥恨道:“赵高居然敢行此不臣之事你们怎的都不告诉我?”那个内宦却冷笑一声道:“小人就是不敢说才能活到今天。否则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胡亥还来不及愧悔阎乐便已经冲进殿来指着胡亥喝骂道:“你这个荒淫无道的暴君如今天下都反了你还想活吗?” 胡亥此时还抱着一丝微渺的希望颤声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丞相。”阎乐答道。 “那让我再见丞相一见吧。”胡亥道。但阎乐却只冷冷的看着他。 “丞相的意思是让我退位我就取一郡为王不再做皇帝行吗?”胡亥哀求道。 阎乐仍是不语。 “不许我为王就作一个万户侯吧……”二世哭求道:“要是万户候也不行求丞相饶我一命我和妻儿做个老百姓也罢……”胡亥这一世生为皇子后为皇帝何曾如此哀求过人连跟随阎乐同来的士卒都看不过去纷纷转过了头。 阎乐怒道:“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之人诛无道昏君你说什么也没用不杀你我也没法交差!”说罢将手中长剑掷于胡亥身上的案几之上喝道:“你自行了断吧!”胡亥双手抱头身子绻于一团只是痛哭不肯。阎乐等得好不耐烦做了个手势左右两名心腹上前一个扣住二世的手臂脖颈一个持剑横抹下去血光溅出胡亥双眼圆睁身体软软倒下一代帝王竟然就此命绝。 胡亥死后阎乐又率军在望夷宫大肆屠杀直将一座神仙洞府般的宫殿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二世胡亥的所有妻妾子女一个也不剩方才罢手。到这时整个望夷宫除了尸体已经看不到几个活人了。 --------------------------------- 胡亥死亡的具体详情是刘邦进咸阳后我从几个从宫中逃出来的小宦官口中打听出来的但当时我们也只是知道胡亥被杀了而已据子婴那十七八岁的儿子打听来的消息目前咸阳城四门已闭内外通信断绝除非强攻否则根本进不了城。城外虽驻有五万卫卒但无兵符也调不动它们。也就是说除了等待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拿起案几上那樽毒酒眼睛看着公子子婴慢慢的将酒液倾倒在地上。这是一个试探性的举动如果子婴还有杀我之意即使没有这杯酒他也能用其它的法子结束我的生命但如果子婴对我倒酒的动作丝毫没有异议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改变了想法至少是不急于在此时便要我的小命。 子婴的目光追随着浅红色的酒液在地上流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似乎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思考。 “如果小人没有猜错的话赵高对驻于城外的秦军还有所忌惮因此一时还不敢自己称帝可能会推出一名赢氏子弟接替王位但环顾咸阳赢氏子弟死的死贬的贬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我慢慢地说道顿了顿看了看子婴的脸色又道:“只有公子您了。” 子婴依旧沉默着。 我继续道:“但即使赵高将您推上皇位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正如我所说赵高已与屯兵武关的沛公刘季约定共分关中到那时公子您也不过是赵高送出去的第二位礼物罢了。” 子婴的目光闪动了一下。 “子婴公子局势已经如此不堪请早做决断吧”我俯身道:“小人及手下愿为公子效劳共处赵高此贼。” 那名少年不禁露出激动的神色但子婴却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先这么着吧。”又淡淡地道“吕掌柜如今咸阳四门已闭你左右也是出不了城不如在舍下先住上一宿明日再定去留。”说罢袍袖一摆径自离去了。那名少年看了我一眼也起身跟在子婴的身后快步而行。连那两名青衣女婢也俯身施了一礼然后起身小步跟在了那小年的后面。 转眼间亭内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微微摇摇头心知这个决断可不是这么好下的久居京都老于风霜的子婴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不可能进行这么大的举动因为这不仅仅是子婴的个人生死问题也是一个关系到秦皇室存亡的大冒险。 成或有望力挽乾坤败则无疑将有无数颗人头滚滚落地。 但他所不能预测的是即使他成功的扳倒了赵高也无法阻挡历史的大潮滚滚而来。大秦气数尽了它的轰然倒塌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纵然子婴并无过错甚至在他在位的那些日子里尽心竭力、鞠躬尽瘁不逊于任何历史上的贤君但是留给他的还将是绝望和失败。他注定将要背负起历代秦皇所犯下的所有罪孽甚至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 子婴留我住宿的地方是他府内的一处小小的院落我住上房而审食其和莫小三则住在两旁耳房之中。晚上有人送来饭菜酒馔也不多话侍立于一边等我们三人用完便悄悄收拾了碗箸退了下去。 我望向窗外今夜空中似有乌云蔽月黑沉沉的林木深处偶尔有几点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这个时代树多人少空气好到了晚间若是星月之光黯淡一点便显得有几分鬼气让胆小的人轻易不敢出门。虽然看不见但我也知道这座院落的四周一定布满了监视的眼睛对于像我这样一个来历诡异的人若不看严一点连我都要奇怪子婴的大意了。 饭后无事我便向审食其说了说今日与子婴的那番交锋说到喝毒酒的那段仍有些心有余悸摇头道:“真是有些悬我当时以为今天你和小三要带着我的尸回去呢。” 审食其脸色有些白道:“这也太危险了小姐依小人的意思咱们最好寻个理由迅离开咸阳直接回武关。咱们毕竟人单势微不管是赵高还是子婴想对付我们都太容易了。”他皱着眉又道:“如今赵高已经将秦二世杀了这咸阳城不用我们搅和也必然大乱咱们由得他们狗咬狗去最好是咬得两败俱伤再去收拾他们。” “子婴今日既没有杀我想必近日之内不会再对我动杀机了。”我道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留在咸阳也不仅是为了把咸阳这锅水搅混而是为了……” 为了改变历史?我没有说下去。这种话即使亲厚如审食其听了也仿如胡话一般有谁会相信呢? ------------ 九八章 定计 第二日早餐尚未用完便有一个小内宦匆匆赶来言道公子有请。我和审食其对视了一眼猜测着可能又有新的事情生了否则子婴不会这么早就来找我。跟着那名内宦七扭八拐的在府内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一处布置简单的厅堂之中跨入门槛的时候向内看了看只见空荡荡的厅堂内只有公子子婴一个人倚坐在案几之后神色冷峻。 我俯身施礼然后在下捡了个位子跪坐下去。 子婴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半晌方道:“赵高昨夜将居于城内的众家大臣尽数召到朝内言道二世昏庸已是自取死路如今局势若此称帝似是不妥从此后不再用皇帝之称改为秦王。”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愤怒又道:“吕掌柜你昨天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赵高立的下一任秦王就是我。” 身在城外的子婴能这么快就知道城内生的一切想必也有其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通讯途径。在这个时代每一个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的人物都不是后人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子婴慢慢地道:“不知吕掌柜今日有何教我呢?说起来现在我倒是希望吕掌柜能有文信侯吕不韦那般的智慧呢。” 他又提到了吕不韦我身上微寒微微俯身回道:“想必公子胸中已有成算又何必来问小人?” 子婴眉梢挑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是。”我俯身喏了一声心中却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小人以为赵高如今势强公子不宜与之硬拼应先与之周旋才是待其戒心稍弱寻一守卫间隙暗藏勇士暴起而袭或可成功。” 子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过了一会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说的倒有点意思。”忽然抬起手击了三下道:“各位将军请出来吧。”话音刚落只听得脚步声响自板壁之后转出三名布衣汉子虽然衣着普通但观其气质、风骨却是武人无疑。 这三人向子婴俯身施了一礼道:“公子。”子婴微微点头抬了抬手道:“请坐。”待他们坐定方道:“这三位是我大秦最精锐的骑兵将领杨将军、王将军吕将军。” 那三人都拱了拱手道:“吕掌柜。”我忙拱手还礼心知子婴定然已经将我的身份告知了他们想必这几日子婴曾查过我的底细好在事起仓促数日之内未必能查到什么而且我的酒楼、当铺等生意都已经在咸阳经营了十多年若说这么多年前就有人在咸阳布局以预今日之不轨只怕连子婴也不会相信。 “你来之前我与三位将军商议过此事大家也是这个意思。”子婴沉声道:“如今城外虽有五万卫卒但一则我等并无兵符不能轻易调动二则也怕逼急了赵高来个鱼死网破反害了城内的赢氏宗室以及众位大臣。所以明刀明枪是不行的。” 子婴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道:“当年二世虽没杀我但赵高却一直没放松对我的监视别看我身份尊贵其实身边除了这些内宦和婢女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现在再欲调军中勇士动静太大只怕人还未到赵高就已经动手了所以我和三位将军商议了一下如今却是需借助吕掌柜之力了。” 他挑了挑眉问道:“我知道吕掌柜为刺杀赵高一事早就做了准备却不知目前能调动多少人手?” 我有些不安虽然事情依旧沿着历史的走向并按照我的希望展着但事到临头我却有些忐忑刺杀赵高之事增添了我这个意外的因素不会因此而出现波折吧。然而现在已不容我再迟疑或拒绝也许我说出一个“不”字后根本就走不出这间厅堂。 我微俯了俯身道:“回公子小人目前只能调动百余青壮。他们大多未上过战场只是略通一些技击之术。”顿了顿又道:“小人原欲变卖家产以重金求天下高手相助奈何……”没再说下去但是子婴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 子婴皱起了眉道:“赵高行事谨慎身边通常至少有二、三十高手护卫只这点人恐怕连他的身子都靠近不了。” 那三位将军一直默坐无声这时其中一位杨姓将军忽然道:“那就找个理由将赵高身边之人调开赵高一介阉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他落了单还不随意我们搓*揉?” 子婴嗯了一声却又摇头道:“难局势动荡赵高只怕更加谨慎小心想让他落单不容易啊。” 我垂头沉思其实关于子婴杀赵高的细节我真的记不清了毕竟不是学历史的从来对这些历史事件都只知道个大概就行。如今事到临头才现自己当年学的东西实在是够浅薄的否则如今只管照葫芦画瓢去做事没准也就办成了。 心中一边懊恼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历史上还有哪些成功的谋刺事件。心念一动却想起了一件未成功的谋刺不禁在心里暗念了声佛当年没学好知识幸好还看了电视否则我今天真要一头撞死了。忙抬头道:“赵高即要立公子为王定要告庙祭天若公子此时称病那赵高必然急燥。公子是未来的秦王一般人也未必敢对公子如何。只须逼得赵高亲自上门探病咱们想杀他便有了三分的把握。” 我想到的是一、两千年后康熙去鳌拜府探病最后差点被刺的事。既是探病当然没有带二、三十个侍卫进病房的道理到时侯病房里埋伏的人一拥而上或许可以将赵高轻松擒住。 子婴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案几上弹上瞑目沉思了片刻然后睁开眼看了看杨将军等三人道:“你们看此计如何?” 那杨将军沉吟了一下道:“虽不甚稳妥但当此之时也顾不得那许多我们若不抢先下手只怕赵高就要动手了大家也就是比个快字而已。” 子婴神色凝重反复思虑终于点点头惨然道:“也罢就依你们成与不成都是大秦的命数。我等也算是尽力了。” ----------------------------------- 既已定计各人都照着商量好的开始活动起来。子婴自然是装病好在自扶苏死后他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这也是众所周知的此刻让府里医官熬几副乱药喝下去顿时脸色煞白身体瘫软竟有几分出气多入气少的样子。他的两个儿子岁数不大子婴原本想瞒住他们怎奈这两孩子看到父亲这种样子竟吓得痛哭出来子婴不得已也只得暗地里将计划透给他们知晓这才劝住了他们。 杨将军三人回营整兵只待赵高事败即领兵入城弹压赵高余党以稳朝局。他们都是城外卫卒部队的骑兵将领如今章邯已降他们所率的队伍已经成了大秦最后一支骑兵当然也是最精锐的一支骑兵。 至于我则让审食其入城联络萧尚以及镖局中信得过的镖师。赵高杀了二世胡亥后为了怕引起太大的风波以至造成城外军队的疑虑一待赢氏宗族及众朝臣尽入其掌握之后即重开了咸阳城门这也使得审食其得以顺利进城并联络上了萧尚及镖局中的镖师。 胡亥死后当晚赵高就亲自见了萧尚言道二世已死自己也算是表示了合作的诚意如今扶持子婴上台不过是安定局面而已让萧尚尽快赶回武关报知刘邦并承诺只要刘邦答应他的条件子婴登基之后便会想办法撤去武关的防卫让刘邦顺利入关。萧尚喏喏连声将消息暗地里传出来后便陪同赵高的使臣往武关而去。 “萧尚让小人回禀小姐他这一路上会尽量拖延时间只要咸阳乱得不可收拾了沛公便可以趁隙入关根本用不着和赵高这奸贼合作。”审食其道。 我点点头觉得有些奇怪以赵高的奸诈怎么竟在与刘邦合作之事上表现出了这么大的诚意甚至是在刘邦还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就先动手干掉了二世胡亥?转念一想赵高虽权倾朝野但始终未掌握兵权时刻都有危机感。如今章邯已降秦帝国转眼间就将土崩瓦解赵高当然要为自己寻好脱身之路刘邦这一路过来仁厚之名传得路人皆知赵高指望在他这里讨得一点便宜自然也很正常。 --------------------- 本文上传至1oo章时会停更两天回头修改一下前文的bug。请大家见谅。 ------------ 九九章 刺赵 刺赵的事情一开始非常顺利。 审食其与镖局里几十名功力较深的武师分批以各种名目于数日内混进了子婴的府中为了混淆是视听子婴也让人数相同的数十名心腹内宦同样化妆出府一进一出若不细细察看每人的相貌倒也不容易觉。 在子婴称病闭门谢客的这几天里我们一遍又一遍的排演着刺赵的程序。地点是水亭边的一座院落里这座院子的卧室中子婴前几年或许是为了安全计设计了机关翻板并有暗通直通府内的那片水面那片水原本引自渭河口含芦管闭气潜游只消一刻便可从水下入渭河而河畔早已备好了快舟立时便可顺水而下入黄河。如此就算是赵高派人将整个公子府都困住也能有一条逃生之道。 选择这里当然也有事若不谐即时逃走的意思。 子婴身为公子之尊养几百门客原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但他身处嫌疑之地多年来谨言慎行竟是半个门客也未收手底下能用的只是几名功夫稍好一些的心腹内宦他便令这几名内宦在卧室内外服侍兼带配合刺赵的行动。然后从我手下这批武师里挑了功夫最硬的五人一遍又一遍的训练他们屏息潜藏暴起突袭。反复地推敲各种细节设想着多种意外情况及其应变的方案。 为避嫌疑我没有插手刺赵计划的前期训练之中只是在一旁静静的观察偶尔有一点想法便委婉的提出与子婴商量几日下来方觉得子婴看我的眼神终于温暖了一些。 另一方面由于子婴的突然称病使得赵高有些乱了阵脚想必他原本以为子婴原为长安君成蟜之子这秦王之位成蟜曾唾手可得却最终落于赢政之手如今子婴有望登上他父亲渴慕了一辈子的这个宝座定是喜不自胜才是但怎料子婴一听得胡亥的死讯便立刻称病谢客大出他的意料。 刚开始他也曾怀疑子婴有何用心但听斥侯连续密报却又无甚异处再想到子婴素来性格较为柔弱从不喜与人争便也没有想得太多只以为他受了惊吓而已。心里难免又气又急暗恨子婴烂泥扶不上墙。明面上却还得宣称子婴为继秦王位需诚心斋戒以便入太庙祭祖接掌传国玉玺。私下里却连连派人催促子婴接继王位。 正是我所猜测的子婴好歹也是下一任秦王赵高派来的那些人都不敢轻易对他怎样见子婴一脸青白的躺在榻上也只得唯唯而退。但斋戒总不能无休无止正常斋戒三日等到第五日上赵高终于忍无可忍亲自来到了子婴的府上。 听到这个消息子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虽然之前的所有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但关键的还是今天若我们今日杀不了赵高那么万事皆休只能各自逃命去了。 ----------------------------------------- 赵高如今出行威仪早已过了皇家子婴因推说有病便只身静卧室中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迎接赵高。而我则换了一身内宦的衣服垂眉侍立于卧榻之旁没多久便听得步廊之上一阵脚步声响传来。我心里不禁一阵狂跳知道是赵高已经来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只听得门外那名叫“未晞”婢女柔声道:“这位大人我家公子正在病中气息微弱您这许多人一起进去只怕……”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一人喝道:“好大胆子这位是中丞相你居然敢对丞相大人无礼。” 未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听得她以头碰地的咚咚之声惶然道:“小婢不敢求大人恕罪。” 待她连磕了四五个头方有一个清细的声音慢慢道:“罢了她也不是有意。嗯你们这许多人跟在身边确实不太好韩谈你随我进去其余的人守在门外。”众人喏了一声接着便听得有三四人的走进了房来。 一个细细的声音喝道:“丞相大人到。”屋里侍伺的内宦婢女顿时扑嗵都跪了下去我也不敢例外跪伏在地上屏息宁神努力让自己砰砰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微微斜眼瞟去只见一双穿着木底绢面鞋的脚走了过来青绢鞋面之上还绣了精致的花样。这人在子婴榻前顿了顿低声唤道:“公子子婴公子。” 另一人忙走上两步道:“回丞相大人父亲他此次病势沉重常常不知人事怕现在又昏睡过去了。”说话的正是子婴的长子。赵高嗯了一声在榻边跪坐了下来。子婴的长子又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还不一边伺侯去。”屋内的内宦和婢女这才爬起身来悄悄的站到了卧室的边角处。 我起身向后连退数步控制着颈项下垂的角度竭力用眼角看了赵高一眼。 只见他约五十有余的年龄面白无须容颜清瘦气质温和乍眼看上去竟像一个乡间的塾师哪像是我心中所想像的那种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大恶人。转念又想他若真生得那副恶人相只怕也得不到始皇的信任而且听说赵高精通刑律算得是秦朝的司法大家拿到现在也是高级专业人士想必气质上也不会太粗糙。不禁暗叹了一声这等好容貌却生在了赵高的身上实在是委屈了。 赵高似是亲密的替子婴掖了掖被角手滑了下来却按住了子婴露于被外的腕脉之处。凝神了半晌眼中忽的闪过一道精芒道:“这脉象倒是浮乱得很气血却尚可怎么跳得这么快……”我倒抽了一口寒气千算万算没想到赵高居然还通医术子婴脉像跳得快自然是心情紧张的缘故。这时候还能控制得住心跳除非是死人。 赵高抽身站起淡淡地道:“我待会儿令宫中医师替子婴公子看看多吃上几副药或许就能好。”说罢唤了一声道:“韩谈公子病居之中我们还是不宜多打扰这就走罢。” 我心中一沉知道赵高可能是心生疑惑竟是急于走人了。正在没奈何间忽听得榻上子婴轻轻呻吟了一声:“丞相大人……” 赵高顿住了脚步回身看去只见子婴躺于榻上用力撑起身子喘息道:“劳大人亲来看望子婴实在是……”说着眼中竟然滑下两行泪水看着憔悴又可怜。我心中稍稍松了一下暗暗把子婴狂赞了一下就那两行泪水也比两千年后那些名演员看着真实多了。 赵高也不禁略略动容稍一沉吟回身又在榻前坐下微笑道:“公子身体不好就不要多说话了。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高只望公子病愈之后尽早登上王位让高了却这段俗事也可告老归田了。”他生得容貌清瘦声音清细此时慢慢的说出这番话让人觉得真是诚挚无比。 子婴的泪一直就没干过他反手抓住赵高的手哭道:“丞相皇帝他……”这一提到二世胡亥赵高的神色也不禁变了一下有些走神。毕竟胡亥自幼时便跟随在他的身边这等情谊非比寻常虽是狠心将他杀了但当旁人提起时似乎还有些微伤感。 “丞相……”子婴哭道抓住赵高的五指忽的一紧将赵高向拽近身边另一只手自被中翻出竟是持着一柄短刃闪电般的向赵高胸前刺去。 这一忽生变故连赵高也没反应过来哎哟一声身子歪倒了一下还没等他撑住胸前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那柄短刃正抵在胸前。他目光一凝奋力挣脱了子婴的手跳到一边怒笑道:“我既来你府上岂能不预做准备哼公子子婴……” 子婴一击未果呆了一下失声道:“金丝甲”随即用力拍了一下榻板厉声道:“大伙儿和这奸贼拼了。”随着这一声厉喝房里四处板壁翻开预藏的五名武士及一边侍立的几名内宦冲了出来向赵高杀去。 ----------------------- 本书上传到1oo章的时候会停更两、三天回头修改一些bug。请大家见谅。另外大家在以前的文中看到有什么错字、漏字、别字也请给东园指出来谢谢大家了。 ------------ 一百章 软禁 局势实际已经变成我们所预想的最差状况。(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赵高不知内穿了何种软甲子婴一击未果不得不明刀明枪的硬干起来。当下屋内埋伏的数人便围着赵高及另一名内宦韩谈一痛乱杀。而屋里的动静立刻惊动了赵高留在屋外的人手只听得锃锃连响应是随身佩剑出鞘之声但随即听得屋外数十人了一声喊我们预先设在屋外的人手围杀了上去。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赵高居然也会一点功夫拔剑相挡又仗着身着软甲勉强还能自保而那名内宦韩谈居然还是一个高手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大声道:“丞相大人小人护着你杀出去。”说着砍开挡于身前的两人奋力向赵高处杀去。 赵高已经有些气喘恨恨地骂道:“子婴你暗算老子待我杀出去必灭你九族……”话未说完声音突然一紧口中嗬嗬作声眼睛暴睁扭头望向已经杀向他身边的韩谈。韩谈面无表情轻轻地推了他一下赵高便扑倒于地。我这才看清一柄长剑自赵高下体自下而上的刺入只留一截短短的剑柄在赵高的股后轻颤想必那长长的剑刃已经全部刺进了赵高的腹腔之内。 赵高内穿软甲想一剑毙命只有在这种角度刺入但这种方法极之残忍剑入体如此之深根本已救无可救人偏还一时不得死。赵高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子眼睛翻着眼角不停的流着血泪只是看着韩谈却始终不得断气。 屋内众人见此变故都怔住了看着地上垂死的赵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才有一人呼喊出来:“赵高死了!”接着众人都大叫起来:“赵高死了赵高死了。”屋外兵刃交击之声顿时一滞再响起来的时候便已零零星星不成气侯。 韩谈撩袍跪拜于子婴榻前俯身道:“小人韩谈见过公子。” 子婴自榻上一跃而起搀起了韩谈大声笑道:“好个韩谈我就知道赵高必将死于你的手中。”随即紧走几步到赵高身前冷冷地道:“阉贼你没想到吧你最信任的韩谈最后居然是杀你之人。” 赵高却不看子婴仍是满眼血泪地盯着韩谈。他已经说不出话但眼神中却似在逼问着一个答案。韩谈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神色淡漠的看着屋内空白之处。 “韩谈十多年前就跟随在你身边想必你也查过他试过他但这么多年他始终忠心耿耿你也就没有怀疑他了是吧。”子婴围着赵高转了个***眼里满是兴奋之色他蹲下身柔声道:“可是你做梦也想不到他是扶苏留在你身边的人如果你无异心韩谈永远不会反你否则韩谈就是刺向你后心的一剑。试想当年若没有韩谈在你身边扶苏他又怎么能放心远去北疆……” 子婴的神色渐渐有些狰狞他修长的手揪住了赵高的衣领拉起了他的头“扶苏他本可能继始皇之后成为大秦又一位贤明的君主可是因为你他饮恨边疆一生壮志付诸流水……”子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出了微响他停了一会儿然后猛的将赵高的头推开站起身慢慢地道:“我一接到始皇帝的死讯便想到扶苏必有大难曾令人快马赶赴北疆可惜……还是被你抢先一步要不然大秦又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如今你还是死在韩谈的手里也算是因果报应嘿嘿报应不爽啊。(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赵高似乎已经快要断气抽搐的间隔越来越慢但一双眼睛仍死死地盯着韩谈。 “公子”韩谈忽道:“让小人结果了他吧。” 子婴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韩谈却没有说话。 “赵高这十多年也算待我不薄我送他一程算是还了他的恩义。”韩谈垂道。 子婴静了片刻终于道:“好。” 韩谈低声道:“谢公子。”随即走到赵高身前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伸足踏住赵高的喉头。微微用力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赵高喉头粉碎他仍是大睁着眼睛头歪向一边已是气绝身亡。 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只怕他是死不瞑目了。不知他死的那刻有没有想到二世胡亥二世一生最信任的人是赵高最后何尝又不是死在了赵高的手里。当真是天道因果报应不爽。 屋外的兵刃交击声彻底停了一下只听得脚步声响审食其一身是血的走了进来俯身禀道:“回公子赵高带来的人已经全部清除干净。”在刺赵的计划中审食其的任务是杀掉留在屋外的赵高亲随其中想必有不少高手看审食其身上的血便可知是一场恶战。 子婴回头看看我微笑道:“吕掌柜你手下的人是相当的能干啊。” “不敢小人等不过尽力而为。”我俯身道。韩谈之事所有参与计划之人竟都不知道子婴心计之深沉很让我吃了一惊。原本我只以为他是一个禀性柔弱的皇室公子哪知道遇事之时手段也如此强硬单看他刺向赵高的那一下出手狠辣看上去竟像是一个杀人的老手哪里还是一个沉醉于酒乡的公子少爷。 这个时代谁都不是那么简单啊我不禁在心里又暗叹了一声。 ------------------------------- 赵高死后子婴立即令韩谈并自己的长子两人持调兵令符将城外等待已久的五万卫卒调入城内弹压局势。调兵令符是韩谈从赵高那里弄到的有了令符又有了子婴这位未来秦王的旨意五万卫卒便像下山虎般的扑向了咸阳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赵高的势力扫荡一空。 子婴颁下的命令是凡赵高族人、亲友不问亲疏不问罪行一律就地诛却。于是一日之间咸阳城人头滚滚不知枉死了多少人。先前赵高诛二世是在望夷宫中其后又加以掩饰因此给民间的震动要小一些但此次子婴诛赵高全族及亲友却是让全咸阳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先是不知生了什么人人关门闭户后来知道了缘由便有很多人跑到街上来看热闹高兴得像是过节。看来赵氏家族实是在咸阳横行已久早已被普通老百姓嫉恨于心了。 在刺赵行动中有十多名镖局的武士受了伤子婴便令人延医治疗我想起多日不曾回家虽然上次审食其进城时曾告知二哥我的行踪但还是怕他们担心便令莫小三回家报个平安顺便催促他们尽早离开咸阳。 莫小三去后我回到原先住的院落去看审食其的伤势。在与赵高亲卫打斗时审食其也受了伤肩膊之上被人砍了一刀子婴知道他是我的心腹特意让府里医术最好的医官来替他上药。我一脚踏入他的屋门只见他背对着房门祼着大半个肩背露出长长的一道伤口。一个须半白的医官正仔细的用酒和温水替他清洗着伤口又敷上药粉包扎起来。审食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是强忍着痛苦。在那一切我打一针都怕得要命何况是被人砍了这么一刀。 我一脚踏进门内审食其背对着我没有现那名医官却看见了俯了俯身笑道:“吕掌柜。”背对着我的审食其一震伸手就去拉衣服。我这才想到虽然在那个时空夏天炎热之时随时可以看见光着膀子的男人傍晚在街上闲晃但在这个时代虽然男女之防还不那么严谨赤膊相对还是不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一时进退两难过了片刻方道:“嗯他的伤势怎样?” “不碍外伤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那医官又笑道“这位小哥身子壮健想必好得还要快些。” “嗯那就麻烦你费心了。”我点头道忙转身出了审食其的屋子。迎头却碰上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莫小三。 “公子”莫小三嚷道:“这公子府的人死活也不让我出去。” ------------------------ 1oo章之后本文会停更两至三天最多三天回头修改一些bug请大家见谅。另外大家在前文看到什么错字、漏字、别字也请在近日告诉我。 ------------ 一零一章 夜谈 我微惊了一下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莫小三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话也挺客气但若提到出府却是怎么也不放小人方才差点和他们冲突起来又想着还是赶紧回来回报公子就没和他们多争。” 我心里不禁一沉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你再去府里各处走走看看动静。这公子府必然不会只有一个门再去别的门试试。” “是。”莫小三喏了一声匆匆去了。 过了片刻那名医官告辞出去审食其这才衣着整齐的走了出来。为防人多眼杂我们住的院子并没有要内宦侍候他肩膊受伤还要自己穿衣想必很费了一番周折额头都见了微汗。我低声将莫小三探到的事说了一遍审食其想了想皱眉道:“小人怕是那位公子子婴有意软禁我们于此。” “是啊。”我轻叹一声“如今局势未定我们又来历不明虽然双方合作了一次但若说他就此信任我们却是未必。”我摇头道:“应该怪我实在是低估了公子子婴他连赵高都杀得又岂是易与之人。我贸贸然的搅到这件事里头太是不智。” 审食其道:“小姐也不必过多忧虑听莫小三的口气这府里的人对我们尚算客气大概子婴也并不想为难我们可能只是想暂时扣住小姐摸清底细再决定如何对待。”顿了顿又道:“好在前两天我觉得身边人手不足曾令人通知萧尚让他到武关后再尽快赶回咸阳来。估计再过些时日也该到了他若机灵自会打听咱们的下落想法子救我们出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你想得很周到。”我微笑了一下虽然关于萧尚这件事审食其现在才告诉我算是有些自作主张但我却一点不着恼因为审食其所做的事从来都是为了我好这一点我始终深信不疑。转眼看见他衣袍内因包扎伤口而微微鼓起的一块道:“你既受伤也别操这个心了快回屋歇着吧。等小三回来我和他去看看镖局的那些武师就算萧尚赶不到咱们也有几十名人手可用。我看子婴这府第也并不多严密漏洞不少咱们趁他刚刚登基忙得顾不到这里的时候过些日子寻个空儿逃出去也未必不可能。” “皮外之伤小姐挂心了。”审食其微微有些不自然大约是想起来刚才我看见他赤裸上身之事忙道:“小人陪小姐一起去吧那些人我也熟悉些。” “也好。”我点点头审食其这句话说得倒是事实镖局里很多年青人当年都是从他手里训出来的自然更加熟悉一些莫小三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也不过是陪陪我罢了。 镖局里的那些武师集中安置在离我这个院落不远的一处大院子里。到了门前审食其微一迟疑道:“小姐让小人先进去看一下。”我心知他是怕院内有人衣衫不整又被我看见当着这许多人未免尴尬故而想先进屋打声招呼把一些碍眼的先遮起来再说。 等我走进院内的时候除了两三名伤者正在屋内处理伤口其余的人都集中在院子里齐齐俯身施礼道:“公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些都是吕家的心腹武士我微笑了一下道:“进屋坐吧别站在外面了今天大伙儿都辛苦了。” 众人诺了一声跟在我的身后鱼贯进了大厅。从内看这座院子长方的形状大还挺大却很简单除了中间的大厅外两侧都被隔出了间间的小屋。看这格局我有些怀疑这里原是府里下人或内宦、婢女住的。不过还算清爽让他们集中在一起总胜于将这些人零散的分开。 在厅内坐定我细细问了问众人的伤势。其实他们的身手也并不比赵高侍卫高多少但赵高迅的被杀使得他手下的侍卫们顿时失了斗志这才让他们占了便宜。尽管如此这些武士中也有重伤三人轻伤多人。 “重伤的几个兄弟多久才能好?”我问。 其中一名武士俯身答道:“听替我们治伤的那些人说伤得最重的至少得静养十多日才能让伤口稍稍愈合要完全好那得几个月才行。” 我不禁皱了皱眉若是要带这些武士一起走只怕要等上十多天才行若是不带他们走一来我不忍心二来也怕他们嘴不严走漏了风声子婴真狠下心来派重兵追杀我们只怕是一个也走不脱。忽然又想到咸阳城内的二哥释之他此刻想必还未出城若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他岂不冤枉。想了半天也没有好对策只得罢了温言慰励了一番这才和审食其走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院内莫小三已经回来了见我进来忙上前禀道:“公子小人在府里四处看了看这府里共有五个门在府里走动倒还可以但门门都守卫森严难以出入。适才到侧门的时候小人还看见有约数百名卫卒进了府……” 听到这里我不禁一凛和审食其对视了一眼知道子婴调兵入府对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趁乱逃出的机会大概更小了。 ----------------------------------- 到了晚间有内宦送过饭菜我却是半点胃口也没有一直在想如何出府的事想得头都开始有点疼了。这时才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实在够懒虽是有个想法却没扑上去大干一场当年布下的点和线始终不够强大关键的时候还是派不上用场。转而又想若是当初太嚣张只怕早就被秦廷觉了以我那点小家底哪能够对抗官方的力量。 正在冥思苦想只听得院外有人轻轻叩击院门。莫小三上前开门站在门口却楞了一下和门外那人对答了一句便转身小跑到我屋外回禀道:“回公子那位公子子婴正在门外说是前来看望公子的。” 我微怔了一下暗道他这时来做什么又想着自己好歹也算帮了他一点忙他却一声不吭把我软禁在府里不禁有些微怒淡淡地道:“知道了。” 起身走到院门外只见子婴一身白衣手提一只薄牛皮灯笼站在月光之下他背后黑暗处还站着一个人我仔细瞅了两眼才依稀认出是那名反水的内宦韩谈。子婴孤身在府里乱转身边只带着他一个人看来对他极其信任。 子婴微笑道:“深夜来访打扰吕先生了。”又道:“明日我就要搬至咸阳宫中居住今夜想再在这府里各处看看结果就转到了你这里。不知吕先生可有兴陪我散散步?” “是小人遵命。”我喏了一声。审食其从院内提出一个灯笼在一旁小声道:“小人替公子照路。”我知道他有些不放心毕竟是个年青女子与陌生男子单独夜行总有些不妥他有所担心也是正常便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灯笼道:“你跟在后面便是。” 于是由子婴引路我们两人带着韩谈和审食其提着两盏灯笼开始在这座公子府中游荡。 我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该怎么和子婴说他软禁我们的事既不能让他翻脸又要让他放了我们。正在思虑着怎么开这个口忽听子婴感叹了一声道:“一转眼都已经以这府里住了三十年了还以为这一生就要老死在这里哪知道还有离开的一天。” 不觉已经绕到那片湖面之前子婴站定凝望着暗沉沉的湖水道:“当年我年方周岁父亲身在赵国家中仆从婢妾俱都畏罪逃散财物也被席卷一空只剩下几名老奴护着我。还好后来始皇帝不但没降罪于我还下旨令我进宫随众皇子一起读书但以我的身世……”他顿了顿“这座府第原是扶苏出生时始皇帝赏给他的一座别苑他知道我为了生计不得已变卖了家宅就把这座宅子送了给我。”他轻叹了一声道:“扶苏……是个非常宽厚的人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很好可惜……” ------------ 一零二章 罪孽 他转过头微笑道:“你不是想问我到底觉得你和谁有点像吗?” “呃……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我听他说到往事不禁有些出神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怔了一下。 “其实你那天并没有说错。你的神气……眼神……看上去有点像扶苏……”子婴目光深邃似乎在看我又似乎在看很远的地方:“你们看人的眼神里总是有点悲悯的味道有点脱于这尘世间像是站在很高的地方向下看看到了很多隐藏在深处的事情……洞悉而又怜悯……这种神色……我一生中只在扶苏和你的眼中看见过……” “所以在‘五味居’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有点吃惊还以为是扶苏的魂魄装进了你的躯体回来看我了后来才觉不是。扶苏……他比你骄傲他有种与生俱来、毫不掩饰的高贵但是你……你没有你……”子婴皱了皱眉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你比较……平静。”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在秦王宫里我和扶苏年龄相若性情也相投。他是太子身份高贵无比却从没因此而轻视我。那时胡亥还很小长得粉团团得很可爱。扶苏与我便衣出宫时他常把胡亥架在肩上一起带出去给他买些街市的市井小食。扶苏的母亲郑姬早逝胡亥的母亲秦王后一直对扶苏很好。但是我看得出他并不是因为王后的原因才对胡亥这么好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小弟弟。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子婴喃喃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扶苏死了胡亥也死了。我是最不想做秦王的人却偏偏留下我来坐这个位子。” 他看了看我道:“吕先生以你之见这大秦还有救吗?此刻夜静无人先生大可实话实说待明日我入了秦王宫只怕也听不到什么真心话了。” “这……”我沉吟着心下迟疑。虽然子婴让我实话实说但他此际身份已经不同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与审食其等如今被软禁于此地这几十条小命可经不起他的轻轻一怒。 “小人不太清楚……”我含糊地答道:“若民心尚在应该会有。” 子婴静默了一会儿道:“吕先生不但变卖家产还举家迁入蜀中大约是并不看好吧。”我微凛了一下转而想到他既然曾调查过我虽然因时间较短未必能将我的底细摸得那么清楚但知道二哥释之准备迁入蜀中之事一点也不奇怪。 子婴随即微叹了一声:“我也知道如今大秦风雨飘摇危如累卵但身为赢氏子孙虽是时局艰难无比也只能勉力支撑只望天佑大秦还能给我一个回天之机。”他又转头看向我“子婴真的希望先生能够留下来帮我。” 子婴想让我帮他?我吃惊之余暗自摇了摇头虽然是凑巧参与到杀赵高这件事当中来但是我终究是刘邦的妻子怎么可能替他出谋划策与刘邦、项羽作战。子婴于我的感觉就像是年少时的一场美梦可那毕竟只是一场梦幻。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改变这天下的命运但我是吕雉我的命运注定了必须与刘邦绑在一起同生共死同荣共辱。 “其实这几日与先生相处子婴也常常想起当年文信侯的往事”子婴道“且不说他与家父的那点旧怨单谈他的谋略手段实在是百年难遇之才一部《吕览》现世千金不能改得其中一字。我也曾细读过此书确是杂取百家之长令人不得不为之叹服。只这份心胸和气魄便丝毫也不逊于始皇帝。只可惜此人居心过于功利最后终究落了下乘”他顿了顿道:“我观先生心性坚定不惜舍家为国此份心志远在吕不韦之上若能辅佐子婴力挽危局或可中兴大秦成不世之功留青史百代之名。” 我望着夜色下子婴的脸沉默着。或许是因为月光的柔化作用他看上去似乎年青了几岁一脸诚挚的望着我。就我所知的历史刺杀赵高是子婴一生中做的最辉煌的事情此后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亡国之君的命运他终是逃脱不掉了。但直言相告是否太残忍了呢。 子婴的神色一分黯淡下来淡淡地道:“这几日相处我见吕先生胆大心细精于谋略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原希望先生能留下与我共渡时艰看来是奢望了。”他摇头道:“如今的大秦要兵没兵要将没将我这个秦王当得如此狼狈真是愧对先祖。吕先生本非局中之人欲保全自身也无可厚非。” “小人惭愧……”我低头道。 “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子婴淡淡地道:“我知道吕先生急欲离京赴蜀但此刻赵高刚死朝局不稳而且先生的不少下属也受了伤最好还是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待咸阳的风声平定下来再走也不迟”他看了看我道:“你大可再考虑一下我的话若仍是……到时子婴自会派兵护送先生入蜀。” “多谢公子。”我揣摩着子婴的意思似乎留我们在此也并无恶意不过是谨慎而已但也难说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透若他某日忽然不爽想起来不能把我们这几个人才留给反贼难免不会临死前拉我们一起垫背。 ----------------------------------- 在湖边又静静站了一会儿子婴挪动脚步沿着湖岸向前走我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不多远忽听得前面火光闪动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其中还夹着咣啷咣啷的盔甲摇摆撞击的声音。子婴顿住了脚步内宦韩谈却上前一步大声喝道:“什么人!” “末将吕马童参见大王。”那匆匆奔来之人又向前跑了几步在离子婴三米远的地方停住因身着盔甲便未跪拜只俯身拱手作了一个军中之礼。 子婴点点头轻声道:“让吕将军过来。” 韩谈大声喝道:“大王请吕将军进前回话。” “是。”那位吕将军喏了一声快步走到子婴的面前。我这才看清他原来就是那日密谈刺赵的三将之一。吕马童看到站在扶苏身后的我略显出一丝诧异迟疑了一下俯身道:“大王新安有军情急报。” “讲。”子婴沉声道。 “是。”吕马童喏了一声道:“新安传来急报反贼项羽兵入新安于夜坑杀降卒……二十万。”说到二十万时连他这种军中惯将都滞了一下。 子婴的白衣微微有些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章邯等降将呢。” “除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人外无一人……幸存。”吕马童垂道。 “章邯……”子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突然伸手抽出了吕马童腰间的佩剑拼命砍着路边的树丛一边砍一边咬牙骂道:“章邯……章邯……章邯……章邯……”他一向温文尔雅忽然这么作起来众人都吃了一惊韩谈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子婴急声道:“大王您静一静别气坏了身子……” 子婴手中的剑咣啷落地一时气短踉跄倒在韩谈的怀中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泣声道:“二十万啊……用二十万人换你一条命章邯你罪孽深重啊……” 没有人说话冷冷的夜风吹拂过来只有子婴的低泣回荡在空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住处之前也曾想过项羽坑降卒的事但感觉离我无比的遥远像是故纸堆中记录的一桩异闻并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当这件事真的在我所处的这个时空中生时我望着子婴在月下低泣的身影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掩住了口鼻头晕目眩竟不知身在何方。 ------------ 一零三章 仇恨 待稍稍清醒过来才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房间的榻上审食其跪坐于榻前紧张的注视着我。见我醒来他似是稍稍轻松了些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我手中“小姐喝点水吧。” 我接过陶杯茫然地望着他:“项羽真的坑了二十万降卒吗?” “是。”审食其沉默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有假。” 我觉得自己手在抖但却控制不住:“食其我……我没有救他们……” “小姐这是项羽做的事他远在新安您在咸阳”审食其沉声道:“而且就算您在新安项羽决定的事情您又怎么能改变得了。” “你不懂”我不停地摇着头喃喃低声道:“你不懂我……我早就知道项羽要坑他们要坑这二十万降卒他还要烧阿房宫杀子婴、杀熊心……老天爷让我过来给了我机会改变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 “小姐你说什么……”审食其神色极其古怪“小姐您是不是病了。” 我悚然一惊却浑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审食其的手道:“有机会的我有机会的我可以给陈平写信只要提醒他陈平一定会想出法子让这件事不要生但是……我一直没有……我只想着这该死的秦朝早完早好我只需要等着等着做汉王妃做了汉王妃我就有能力了……” 我的嘴唇止不住微微颤抖着:“是我的错我本来可以救他们一定可以的可我连试都没有试……二十万人啊我死了以后肯定要进十八层地狱永不生……” “小姐这不是你的罪过”审食其想是没见过我如此失恋紧张地握紧了我的手“是项羽的是他干的就算进地狱也不会是小姐去。他会有报应的。” “你不懂……”我悲伤地看着审食其摇头道:“你不懂你不懂你根本不懂……”审食其再是亲厚也不可能理解我心中的这段隐密。我的来历我真实的身份是压在我灵魂深处永远也不能告之于人的重负。此刻我倒宁愿自己是那个历史真实的吕雉这个时代的吕雉以这个时代应有的思维去做事或许她是冷酷的或许她是残暴的但她毕竟在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而不必像我一样在两个人格之间摇摆拉扯。 ------------------------- 项羽坑秦卒二十万的消息对子婴和我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子婴已是秦王纵然悲愤到了极至也仍然得履行帝王的义务吩咐严守消息即使朝中一些重臣也不得让其知道。至于今后选择何等公布这一消息又成了极其令他头痛的事。二十万秦卒中有不少是关中子弟若这件事暴露只怕原本岌岌可危的民心士气立时就垮了。 如果说当年楚怀王客死咸阳成为千万楚人心中永远的痛那么如今项羽的这一坑同样在秦人心中捅了重重的一刀。秦楚两国百姓间的仇恨只怕是再过百年也无法消退。 当然这一切是困居在公子府的我所并不清楚的夜谈后的数日我觉得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至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昏沉状态为了怕府中人看出女扮男装的破绽审食其不敢喊医官来也不敢让府里的内宦、婢女伺侯我一些私密之事都亲力亲为他又不知我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心中惶惶不安几日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好在子婴走后留于府中的人对我们并不是太在意只管看着不让跑就是我的这种状态倒没引起太大的波澜卧床数日后终于慢慢恢复了过来。虽说人清醒了但却始终懒懒的不愿说话在木格窗前一坐就是半天审食其不知我怎么了时常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他不知道我在想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那就是我在这个时代究竟想干什么。 说来也好笑算起来我在这个时代生活也有二十多年了其实一直糊里糊涂没搞清楚自己究竟该干什么。我在那一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没有绝世的容貌也没有惊世的才华而我也早已认命了知道自己将要度过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生所以素来都懒得去争什么很多事情都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升学、求职一直如此。如果不是穿越了过来只怕还要在父母的安排之下相亲然后结婚、生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倒也没什么不好。 待到穿越了过来骨子里的这种随遇而安的性子仍在遇到大事或许心里稍有不甘或许也稍稍努力了一下但一遇挫折便也就随波逐流听任安排了甚至心灵深处隐约还在附合着历史上吕雉真实的命运总觉自己来到这世上只是承受一场苦难而已一场命中注定的苦难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么反抗还有什么意思呢。 人又怎么能抗得过命运? 直到这次坑降卒之事我才忽然觉得自己是有可能救他们的既使只有一线之机至少也可以一试虽说人在命运的面前力量是如此的渺小但我的穿越本身岂不就是对命运的一种嘲讽。我已经改变了历史上吕雉的命运那么未必便不能改变其它人的命运连穿越这种匪夷所思之事都已经生了还有什么是注定的呢? 但是我能做什么我想做什么呢? 我从不是什么胸怀大志、气吞山河的英雄也从未想过干过一番多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或许多了一点对历史的预知但我从不认为自己在智慧之上能胜过张良这样的当世奇才。 这样的我究竟能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呢? ------------------------ 在我困于这个问题一时难以自拔的时候审食其和莫小三却没有放弃出府的希望经常找机会向守园的士卒及一些内宦婢女探些口风。因子婴走之前吩咐府中人对我们以礼相待所以留守在公子府的众人对他们也相当客气时间长了也有了一些交情。 就他们回禀的情况来看其实现在咸阳城并不安宁。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经过前面的两桩事便是再愚钝的人也隐隐感觉到世态不对了渐渐的各种小道消息开始在市井里传播难免的也通过各种渠道传进了这座公子府。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其中大部分是关于起义军的各种传说项羽的事因为远在新安子婴又封锁得紧所以一时没人知道咸阳的老百姓谈到项羽的时候都把他说成一个丈二神人一般充满了传奇的色彩。只是不知当他们知道这个神人般的项羽一夜之间活埋了二十万秦人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想法。 也有关于刘邦的消息传说他已强攻武关领兵入关了。审食其和莫小三都觉得这个消息准确性很高因为他们亲耳听到守府的士卒说道城外那五万卫卒被调往了蛲关其中就有那士卒以前不少的军中兄弟。蛲关是自武关北上咸阳路上的最后一道险关若此关一失咸阳城再无天险可恃所以子婴不得已把手中最后一点的一点兵力调往了那里。 我知道审食其带来的这个消息是正确的大约是因为赵高的死使得他与刘邦之间的秘约自然破灭加上二世被杀咸阳城一直动荡不安行政机构几乎陷于瘫痪使得刘邦窥到了机会终于强攻下了武关但可想而知他的损失也肯定相当的惨重。 又过了十多日镖局的受伤武士伤口都愈合得不错勉强可以跟着上路了审食其便和我商量了一下离开公子府的办法“依小人看要想出府还得在那片水面上打主意这些日子我和小三把湖水的走向摸了摸大概弄清楚了水下对外的通道前天晚上我让小三悄悄下水试了一下虽然憋气的时间稍稍有点长但顺水路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 一零四章 逃离 “出去倒是不太困难我看子婴一时对我们也无恶意看管得也不是很严但我们一走秦人难免要追查到时二哥释之他们一家老小以及还留在咸阳城里的几百名伙计可就走不脱了”我叹了口气道:“再想想还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良策吧。(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审食其沉默了下来。半晌方道:“那小人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小三曾经出去过你在武士里找一个貌不出众人又机灵的乘夜潜出去我想那个院子里住着几十个人看守卫卒一时也很难分得清楚谁对谁只要掩饰得巧妙一点少一个人也未必会被现。出府后赶紧想办法和二哥联系沛公军近咸阳之时城中必然大乱逃民无数让他们带着城中的心腹伙计趁乱混在人群里出城。” 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若沛公受阻于路……”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心中默算了一下子婴登基四十多日咸阳便告失守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日了遂道:“按我估算大约再过二十日左右沛公必然兵至咸阳你让人转告二哥如今事态紧急请他不要惦记妹妹只管自行寻找出城之途只要他能一路顺利我自然也能平安出府。至于那个送信的伙计也不必回来了跟着二哥走就是。来回次数多反而惹眼。” “是。”审食其知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处置喏了一声起身出去安排了。当晚即找了一个机灵的心腹武士从水路潜出了公子府向吕释之报信去了。 又过了三四日一晚审食其敲开我的房门带进来一个黑衣人我拨亮油灯一看竟是萧尚不觉大喜过望这个时候有萧尚这般能高来高去的人跟在身边真是再好不过。 萧尚跪拜于地道:“小人参见公子。” “起来吧坐。”我看着他在下跪坐下去方问道“是从武关赶回来的?沛公那里怎样?” “回公子沛公知道赵高已死后率兵强打武关两天一夜方把武关拿了下来但军中伤亡惨重周勃将军也受了重伤。沛公一怒之下令人屠尽武关降卒随后带后向咸阳进。沛公怕公子在孤身在咸阳有所不测便令小人带几十名人手先行潜入咸阳接应公子。” “屠尽武关降卒?”我怔了一下道:“张良先生莫非没劝劝吗?” “张先生身染风寒那几日正病重一直昏睡不醒。沛公想是焦虑周勃将军和张先生的伤病又心疼那些伤亡的士卒这才一时激怒下令屠了武关降卒。不过武关降卒人数也不算多三、四千人而已。” 三、四千也是人命啊。我暗叹了一声自从被项羽坑降卒二十万打击了以后再听到三、四千这个数已经不觉得有多么震惊了。想来对于这些已经见多了鲜血和死亡的男人们来说这几千条性命也不过如草荠一般所以萧尚说起此事时一脸的淡漠平静。 萧尚俯了俯身又道:“小人到咸阳后和吕释之公子联系了一下这才知道公子被困在这里这才连夜摸了进来。” 我点点头:“你来得倒是恰好我也正和审食其商议出府之事只愁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手你这一来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你既是从我二哥府里来的自然是从水路进的公子府。我和审食其商量过要想出去也还得从水路走府外连着渭河要想快走的话渭河边得预留人手和船只正好你也带了几十人进咸阳就让这些人先去做接应的准备我们在里面找到适合的机会再出去。” “是。”萧尚喏了一声但又略略迟疑了一下道:“小人觉得出府之事还当尽早如今沛公正率军向咸阳急行迟恐生变。”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又想了一下道:“你派一些人手在市井间散出消息便说沛公军数日内即可到咸阳嗯也不妨透露一下项羽坑降卒的事最好能搅得咸阳大乱让人人都欲避祸出走。只待二哥释之一离开咸阳我们立刻就离开这座公子府。”说到这里不禁想着子婴千辛万苦的封锁着项羽坑降卒的消息我却暗地里要把这件事给捅出来他若知道只怕会气得吐血。但我如今被困公子府若不把咸阳搅得一团乱让官府手忙脚乱穷于应付又怎么能趁机安然离去也只得暂时对不起他了。 ------------------------------------ 萧尚连夜出了公子府安排打点他高来高来潜踪匿迹惯了我也放心。过了一日他又潜入府中回禀一切都安置妥当了便再也没出府窝在了镖局武师的那个院子里恰恰那里刚走一个人萧尚补了上来也省得那院子的武师再多掩饰什么。 他安排的人显然很得力虽然因为困在府里一时得不到外界的多少消息但从府里下人们日渐紧张、焦虑的神色里我们知道现在咸阳肯定已经谣言满天飞了。萧尚与那些武师们通了气让他们改成白天睡觉晚上守夜每晚几十双大眼瞪着远处的山丘。 萧尚与二哥释之约定只要吕释之他们安全离开咸阳便去公子府后面几里外的那片山丘上放一把火夜间火光透远我们在府里也可看见。巴巴等了三四日终于在一个微风的夜里看到了那山丘上腾起的一团火光。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离开的时刻终于到了。 按照预定的计划所有人都潜行至湖边灌上几口酒口含芦管潜游至内外相通的水下暗道。这里原本胡乱茬着十多根尖竹已被审食其和莫小三前来探路的时候已经尽数砍断了但水道暗长需要闭住一口长气在黑暗里摸索着游过去。 曾经出去过一趟的莫小三顶头入了暗道然后是我审食其跟在我的身后再后面就是镖局的武师一个接一个最后是萧尚。 我在那一世幸好学过游泳但到了这一世二十多年没下过水肺活量明显小了很多四周又是一片漆黑没由来的一种恐惧便裹住了我一颗心咚咚的剧烈跳动直感觉一股股血液猛地冲向了头顶又屏息片刻只觉得眼内仿佛要充血一般心脏跳得像在打鼓而四肢却越来越无力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跟在我身后的审食其想是觉出不对他奋力的赶了上来一手向前摸索一手揽住了我的腰双足蹬水奋力向前游去。 冰冷黑暗的水道我的心却微微热了一下虽然气力将尽也拼尽最后一丝精力划动着四肢。能游一刻是一刻我咬牙想着就算晕了也不能缠住审食其否则他也必死无疑。但余勇毕竟不能久奋似乎仅过了片刻我便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口冷水呛了进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满天的星斗仿佛一把撒在黑绒布上的钻石一般我深吸一口气可气还未至肺里便一口水喷了出来有人帮我翻了个身伏在地上轻轻拍击着我的背部低声道:“小姐好了这口水吐出来就好了。” “人……都出来了吗?”我伏在地上呕了半天方才喘息着问身后的审食其。 “都出来了。”审食其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一边道。顿了顿又低声道:“小姐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湿衣服穿在身上易得风寒。” “不用了。”我摇摇头挣扎着转过身撑着审食其的胳膊颤颤地站起来:“赶紧走趁秦人没现不然这苦头就白吃了。”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回头道:“萧尚带着大伙儿走吧。你备的船还有多远?”我这才现萧尚和莫小三正站在我们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更远一些的地方隐隐绰绰有一堆人的影子想来是镖局的武师。 萧尚答道:“不远再走个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不过……”他似乎迟疑了一下道:“公子现在这样子怕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我咬了咬牙知道关键时刻说什么也要拼了推开了审食其的胳膊站定身体道:“没关系能行。” 身边这几人都没吭声似乎他们并不相信我的话过了一会儿审食其转到我的面前半蹲下了身子道:“小姐小人背你走。” ------------ 一零五章 寒病 如果不是体力实在不支我实在不愿劳累审食其。(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萧尚带着那些武师在前走审食其背着我和莫小三远远的跟在后面这么走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看到招惹闲话毕竟有不少一直在吕府效力的武师知道我的底细虽不疑他们忠心可万一有些人嘴快一点传出去总不太好。如今这个世道男女之防虽还没有那么严但背负而行也确实是太亲密了一点说出去难免让人侧目。 不知是因为呛水还是受寒我一直微微打着寒颤鼻塞耳鸣头也显得格外的沉重虽想竭力支撑不想完全趴到审食其的背上去但身体却由不得自己渐渐的软了下去伏在他的背上连眼睛也无力睁开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他的后背透过来暖暖的让人很是舒服。 大约走了有半个时辰只听得水声阵阵审食其停下脚步低声道:“小姐到了。” “哦”我强打精神从审食其的背上滑下来站直身体夜色中只见远处横亘着一条大河河边系着七八条小船。萧尚快步走了过来道:“公子我向当地人打听过这季节丰河水浅渭河行舟较为安全咱们一路沿河顺水下行只需一二百里的水程秦兵便追不上我们了到时再上岸陆行与沛公的军队汇合总共也只需数日的时间。” “好。”我提了口气道:“让大伙儿上船吧。”说罢迈步向河边走去审食其则紧跟在身后侧悄悄用手撑住了我的胳膊。 萧尚找来的小船还比较宽敞每艘都可载十人左右装我们这些人那是绰绰有余了事先雇好的船工见我们都上了船哟喝着互相打了个信号便撑船离岸而去。 感觉到船身离岸晃的那一下我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了大半精神一松驰顿时又觉得头昏脑涨的。依以前的经验判断我这是受了寒气感冒了。算不得什么大病可在这时却有些恼人很想喝口热水但也知道这小船里是肯定不会有的唯有等到天亮靠岸后才能到陆上人家去讨口水喝。 审食其低声道:“小姐我和小三到外面去看看你……嗯换件干衣服吧。”说着将一个油布包裹向我身边一推起身弯腰和莫小三走出了船舱。我摸索着打开包裹现里面是一套换洗衣物可能是由几层油布包的居然没有浸水。又觉得身上湿乎乎的确实难受犹豫了一下还是摸黑将衣服换了下来。衣服是变干了但身上却开始有些热一摸双颊热哄哄的烫手。 忙将审食其和莫小三叫了进来道:“食其明日清晨让船靠岸找户人家给大伙儿熬一锅姜汤喝喝浸了水又受了晚上的寒风容易生病。” “知道了”审食其道:“小姐你先歇着吧别费神想事了。” “嗯。”我向后靠了靠只觉得身上越热了起来闭上眼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 -------------------------------- 第二日清晨几艘小船找了个平缓的地方靠了岸萧尚带着人上岸找农家买姜熬汤但等他们将姜汤以及吃食带回来的时候我看着那些东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还是悲惨的感冒烧了。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感冒只是个小病但在这时代又是人在旅途病势一来竟是沉沉难支。心里不禁想还是现代好几瓶药水挂进去当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但如今却只能靠身体来硬撑了。 审食其见我病势沉重便欲停船找大夫我忙拉住他道:“别这病就是难受些要不了命还是快赶路吧再往下走两百里就安全了。”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弯腰出去让船工继续开船下行。 我以为撑个两天能熬过去但没想到病势却愈渐沉重起来到了第三日躺在那里头如千钧重身子冷额头滚烫晃一下都费力嘴唇也龟裂起泡整个人病得晕晕乎乎的。审食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布被给我盖着不时扶我起来灌一碗浓浓的姜汤进去。 原本想顺水而下三百里但只走了不到两百里审食其就和萧尚商量了一下决定弃船上岸找大夫替我治病。我病得糊里糊涂也无力反对也只得随他们去。萧尚散出人手在附近找了个大户人间花钱租了间单独的院落又将当地最好的大夫请来诊脉开方。 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中药治病重在全身调理疗程却长这一病居然就病了近十天的时间。 这期间审食其和萧尚不断派出人手打探咸阳的情况。我们的离开似乎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也没看到有秦军四处搜捕。我猜度可能是因为子婴至始至终对我并无恶意见我已走便不再追查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刘邦军队已经逼近了咸阳子婴困在降与不降的矛盾之中也无暇顾及我们的离去。 至于刘邦的行程则更容易打听得到。 刘邦过武关后便到了蛲关与子婴派出的五万卫卒对峙关下。蛲关是古代南阳与关中的交通要隘易守难攻是通往秦都咸阳的咽喉要塞也是拱卫咸阳的最后一道关隘由于攻武关时刘邦的军队损失惨重所以对于是否继续强攻蛲关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问计于病中的张良。 张良劝其一方面在山间增设旗号虚作疑兵另一方面让郦食其以珍宝劝诱秦将。这个时候稍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秦国大势已去蛲关守将果然献关投降并愿意与刘邦联合进攻咸阳。刘邦大喜张良却献言道这不过是蛲关守将想叛秦他部下士卒多是关中人士秦人素来悍勇未必肯跟从长官反攻咸阳如果关键时候士卒哗变义军进退两难后果不堪设想不如乘秦将懈怠之机将其一鼓而灭。 刘邦果然依其计而行秦军大败弃关退守至蓝田刘邦乘胜追击引兵绕过蛲关穿越蒉山再次大败秦军于蓝田。然后大军继续西进终于抵达霸上。 咸阳城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食其如今沛公已到灞上我这病也好得差不多还是尽早动身和他们汇合才好。”我道。 审食其却皱了皱眉:“小姐您也不过是病刚好身体还虚不若再休养几日反正沛公已经到了咸阳早一日晚一日去都没有关系。” “不马上就走”我摇头道:“进咸阳后只怕沛公志得意满心高气傲反而容易犯下大错我早一日赶到或可阻止。” “可是军中不是还有张良先生吗?”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问道:“若真有事张先生必会劝谏沛公。” “张先生啊……”我轻叹了一声道:“他也不是神人我……还是赶回去才能放心。” 审食其最终还是拗不过我第二日清晨我带着他和萧尚等骑马赶往灞上。好在萧尚原本就在下游准备了数十匹马在我病重的期间就陆续调了过来此时每人都可分得一匹丝毫也不耽误行程。但毕竟是大病初愈身体尚虚我虽然竭力支撑每日也只行得数十里路行行停停赶了三四日方到了灞上。 入了营却是大帐空空审食其唤来帐前执朝郎细问方知刘邦早三日已经进了咸阳。 “审将军那日我职在守营可惜没见着侯爷进咸阳的那一场”那士卒至今说起来还满面红光一副兴奋之色。“听去的兄弟说那个什么秦王子婴身着缟衣颈系白巾手捧玺节白车素马带着一家老小和满朝文武跪于道旁向侯爷乞降……” 我心头剧震一时不忍心去想象子婴跪地乞降的样子他的心里那一刻只怕有万把尖刀在割吧。 那士卒又道:“一路上这个秦王害死了咱们那么多兄弟这时侯倒有脸跪在那里要咱们饶命要是我呀至少也要上去踹他一脚。可咱家侯爷真是个大度的人只哈哈笑了一声还亲自将那个秦王扶了起来后来据说在秦王宫找了个地儿给他们一家子住着依旧好吃好喝的侍侯。就连那些文武大臣也一个没杀都让在家呆着就行。” “好了你下去吧。”我打断他的话转头向审食其道:“食其我们去咸阳。” ------------ 一零六章 伤见 日夜兼程赶到灞上几乎耗尽了刚刚养起的一丝精力从审食其的眼神里我知道自己必然脸色极差估计会苍白得像鬼一样。但赶到咸阳却是刻不容缓否则刘邦在穷人暴富的心态之下必出一系列昏招比如我记忆中派兵镇守函谷关意图阻拦项羽的事。虽然既使刘邦不这么做项羽也未必饶得了他但如能事先劝阻刘邦岂不是让项羽少了一个问罪的口实。 “是。”审食其叹了口气令人在营中换了一批健马换马不换人继续上路往咸阳而去。 灞上离咸阳约有五十里路等赶到咸阳东门之时已近二更时分我们面对的是一扇紧闭的城门。“上面哪位将军职守?”审食其勒马于城下大喊了一声。 城墙上火光闪动有几个人探头出来喝道:“什么人?” “我是副将审食其刚至咸阳请开门让我等进城。”审食其道。他虽是常年跟在我身边却也在军中挂了一个副将的职务。 城墙上的人商量了一下回道:“审将军深夜开城小人也做不了主。我家曹将军这会儿不在请稍侯片刻待小人通报一声。” 审食其也知道深夜开城事关重大便没有多说回身道:“小姐这东门大约是曹无伤将军他认得我们待会儿来了肯定会开城您先下马歇歇吧。” “嗯。”我点点头只觉得全身酸软疲倦若死。因为心急赶路所以这五十多里几乎都没有怎么歇连中间打尖都只是随便啃了一点干粮就算了此刻到了咸阳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立时觉得连抬个手都吃力得很。勉强从马背上爬下也顾不得许多便在一边土丘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在马上跑了一天不免出了点汗此刻坐定被夜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审食其和萧尚等人也纷纷下马各自找地歇息这几天我固然累得几欲吐血他们也是够呛这会儿总算心情放松了些坐在一处低声地说笑起来。 在土丘上坐了很久觉得身子都凉得透了那寒风还在直往骨子里钻我不禁皱了皱眉对坐在一边的审食其道:“怎么还没有来曹将军既然职守东门应该不会走远才是。” “小人再去问问。”审食其站起身走到城下大声道:“喂城上的兄弟你家曹将军几时才会赶来?” 城上士卒探出脑袋“实在是不巧得很审将军劳你久等了曹将军被侯爷召了去估计暂时回不来小人已经派人去通报了麻烦您再等片刻。”我此刻只欲就地睡倒却不得不一直硬撑着听到那士卒说曹无伤暂时回不来不觉有些微怒喝道:“食其问问其它几门都是谁在守。”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仰头问那士卒。 “小人只知道南门是郭将军北门是樊将军还有西门就不清楚了。”那士卒想了想答道。 再在这里吹冷风只怕又要大病一场还不如直接赶去北门。我以手撑地站起身道:“食其我们去北门那里大概是樊哙在守就算他不在他手下人也认得你。”说罢翻身上马沿着城墙向北门绕去审食其和萧尚等人也纷纷上马跟在我身后。 自北门入城倒是很顺利。樊哙也不在但留了两名贴身的短兵在城楼上职守他们跟随樊哙在吕家进出了多次自然认得审食其也知道审食其时刻跟随在我身边的忙亲自跑下城楼开了北门让我们进去陪笑道:“吕公子审将军真是不巧的很我家樊将军也是刚走开。要不……” “沛公现在何处?”我打断了他的话。 “呃……小人听说沛公将军帐设在了咸阳令的府衙……” “知道了。”我等不及他再说下去策马向咸阳令府衙奔去。几十匹马飞奔在咸阳的青石大街上踏出一阵清跪的足音。 咸阳令府衙原是赵高女婿阎乐的地盘赵高死后赵成、阎乐等一干赵党一日之内被子婴调来的卫卒杀得干干净净。当然他们自也不肯束手就擒听说带着心腹手下顽强抵抗了一下只杀得一座咸阳令府衙遍地横尸让后来收尸的人头痛不已。但是尸体能抬走血迹能冲净那股血腥之气却是迟迟无法散净以致子婴任命的咸阳令宁愿借秦王宫的一角偏殿办公也不愿意踏入此地于是便空置了下来。刘邦入咸阳后在此设帐倒也方便。 府衙门内的守卫都是刘邦的短兵对我和审食其等人都熟得很见我们几十骑驰到留神看清面容之后忙跑上来施礼道:“见过吕公子、审将军、萧将军。” “罢了。”我跳下马来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定了定神将缰绳丢给了他快步向门内走去一边边问道:“沛公睡了没有?” “呃……”那士卒愣了一下站在那里没动。 我微微有些诧异转身问道:“怎么了?” “侯爷……嗯……不在府里……”那士卒吃吃艾艾地道。 “那在哪里我有要事回禀沛公可是耽误不得。”我不动声色地道。 那士卒迟疑了一下大约最终还是想起了我的身份低声回道:“在……秦王宫。” 我的呼吸不禁一窒缓了缓神微笑道:“是吗?都三更了还在忙啊。沛公这几日一直这样吗?你们怎么也不劝他爱惜爱惜身体。” 那士卒明显慌乱起来眼神躲闪着含含糊糊地道:“是是小人等失职……” “算了他的脾气我知道你们哪管得了他”我微笑道:“还是我去秦王宫看看吧。”说罢从那呆的士卒手里拿过缰绳翻身上马喝道:“随我去秦王宫。”拨转马头向城南奔去。夜风愈加冷了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隐约想起了一件我一直不愿去正视的事。 前方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几骑人马迎面而来。萧尚咦了一声道:“是樊将军。”我一怔勒住了马前方人马冲到面前也忽地停了下来。 “三……吕公子。”樊哙那大嗓子响了起来。火把下只见他一脸的怒色我不禁心中一凛一种不好的感觉更加明显。 “樊将军可是从沛公处来?”我含笑问道。 “呃……吕公子你怎么这么晚赶来了嗯……用过饭没有……”樊哙怔了一下打了个哈哈不过他平素直来直去惯了此刻这般顿时显得无比的别扭连表情也古怪得很。 “有事正找他呢听说他在秦王宫。”我淡淡地道。 “哪里……哪里……”樊哙挠挠头道:“我刚从那儿来的没见着三哥啊。” “噢是吗?”我微笑道:“我还是去看看事急耽误不得。”说罢拨马欲行。 “别……三嫂……”樊哙伸手拉住了我的马缰“哪用得着你亲自去?我派人替你去找就是。” “看来樊兄弟真的想拦我?”我看着他拉住马缰的那只手冷笑了一声。 “不……不是……”樊哙电也似的将手缩了回来“我就是……嗯……怕三嫂累着。”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懒得和他多话策马绕过樊哙急驰而去。 ------------------------------- 我最终还是看到了那一幕。 大殿之上***通明刘邦倨坐于案几之后怀中揽着一名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纱衣女子神情狂荡。时而举觥仰尽时而与坐在下的十几名武将说笑着什么时而又逗弄着怀里的那个小美人。而下的那十几名武将也无一例外的正怀拥美女痛饮美酒。大殿里充满了酒香、菜香、脂粉香莺莺燕燕不绝于耳。 这真是一场男人的胜宴。 我以为我会愤怒但是居然没有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上大殿的台阶游魂一般慢慢地飘进殿内。站于殿外的执戟郎刚欲朗声通报却被审食其和萧尚一边一个击得昏了过去。他们跟了我那么久我便是不说他们也知道我想做什么更何况是在如此的情形之下。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原本微微晕眩的头脑此刻一片清明所有的情绪似乎都离体而去了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一边走一边冷冷地看着殿内那些放浪形骸的男人和女人们像是看一场表演低劣的丑剧。 “小人吕直见过侯爷。”我慢慢飘到大殿的中央向倨坐于上方的那个男人拱手道。 殿内顿时雅雀无声。 ------------------ 这期的强推《将道》是本很不错的历史架空大家可以去看看。^_^ ------------ 一零七章 约法 刘邦神情错愕持樽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推开了怀中的美人。他原本可能是打算喂那美人酒喝此刻所有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定格成一种难堪的姿态。那些武将们也怔在当场。我随军日久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一点我的身份就算不知道的也都觉得这情景有些怪异互相看了看慢慢放下了酒樽。 “哦……你……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刘邦放下酒樽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敢劳侯爷大驾。”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既然侯爷这么忙小人就不多打扰了小人告退。”说罢微施一礼一拂袍袖转身而去。只听得刘邦在背后急急地叫道:“哎你……你慢点等一等你别走……”脚下却并不停顿挺直腰身一步步径向殿外走去。 走出殿门再出了宫门拉过马匹攀鞍便欲上马。但身子却有些不听使唤腿一软人便滑了下来。眼见着就要狼狈失态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胳膊回头看去却是审食其。 “小姐咱们还去哪里?”审食其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回……”我几乎冲口想说回灞上随即苦笑一声整整跑了一天才来咸阳难道还要再跑一天的路回去?就算人能抗住这马也吃不消。难道要回咸阳令府衙就当所有的事都没有生若无其事的继续做武安侯夫人? 呆立了片刻只觉一颗心冰冷冰冷。这样的男人我还帮他做什么这样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值得我为他奔波劳禄如此付出。一股酸苦的滋味从心里溢了出来几乎让我说不出话半晌才勉强道:“去看看子婴然后……我们回灞上这里的事我实在是不想管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审食其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已经过了三更这会儿他大概已经睡了。”倒也是作为胜利者刘邦自然有兴致畅饮通宵但子婴可能已经满怀忧愤入睡了大概只有在梦中他才有可能忘却这残酷的现实我又怎么忍心打断他的梦境。 我茫然无措还能去哪儿呢? 萧尚在一旁道:“公子可先去吕二公子府里歇歇二公子走得比较急那府宅也没来得及脱手想必是空着的。” 也只得如此了。 ------------------------------------ 二哥走得匆忙为了避人耳目只随身带了一点细软大件物事及大部分衣物都留在了府中倒让我们方便了很多。 本来已是精疲力竭但当真躺到床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里一点点想着嫁给刘邦的这些岁月毕竟是多年夫妻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虽然知道刘邦骨子里始终浮浪无行也知道他终究有一天要三宫六院心里却一直不愿去想这些总觉得事情或许不会演变得这么糟直到今日亲眼见了才终于明白原来改变一个人竟比改变历史更加困难。 刘邦就是刘邦他绝不会因为我而改变。 心里那些隐隐埋藏着的愿望此刻都如一场冷冷的嘲笑。 忽然想到历史上的刘邦日后在逃亡之时抛妻弃子之事我更不禁打了个寒噤为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他对我究竟能有几分的真心? 日后他会成为汉王割据蜀中再然后他会成为大汉天子汉高祖拥有四海。(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到那时早已不青春明媚的我站在他的身边又有何地自处? 这样的念头只怕也曾日日萦绕在历史上历史真实的吕雉的心头。且不说多年的夫妻感情只说以色侍人原本是这时代女子的悲哀可是若是连以色侍人都不能够那这女子还能以什么来自存自保进而保护身边的人?这也是那位历史上的吕雉心底深处无可纾解的痛苦吧。 一夜无眠清晨起来净面更衣后审食其回报说张良先生求见。 张良?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来得好快啊。 客厅之中张良依旧一袭白衣静侯在那里听说他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看着确实是憔悴了一些。见我出来张良起身拱手作礼:“刘夫人。” “坐吧。”我淡淡地道又补了一句:“有些事我不想听先生自然知道就不要多说了。” 张良微怔了一下沉吟片刻方道:“良此来是与夫人商量安民之事。秦人禀性强悍我军虽进了咸阳但民心不稳每日都有大量百姓外逃且不断有小冲突生沛公虽令部下善待咸阳百姓但如此展下去只怕会酿成大乱。” “这些事何须来问我?”我倦倦地道:“如今沛公帐下谋臣如云先生更是天下少有的智士应付这点小事情想必是易如反掌。” “我和萧将军商量了一下准备开官仓放粮济民另外打算废除一些秦时的苛政释放一些因苛政而入狱的百姓。”张良微笑道:“昨夜刚刚听说刘夫人回到了咸阳所以想来请教一下。良想师傅即将素书传授与夫人想必夫人也有所得吧。” “我昨夜三更方回先生这消息知道得真快啊。”我似笑非笑地道。 “昨夜我曾见过沛公。”张良淡淡地道:“听沛公说起才知道夫人已经回到了咸阳。”顿了顿又道:“沛公打算安民之后即整兵退出咸阳回军灞上。” “咸阳这等好享受他还回灞上那冷冰冰的军营作什么?”我淡淡地道:“夫君自小吃苦便让他多享用几日这人间繁华也是应该的。” 张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夫人也知沛公出身清苦乍见这等荣华富贵不免难以自持这也是人间常情……” 我微笑了一下道:“先生不说我也明白得很身为妻子怎么能连这点也不体谅呢?先生来之前我还和审食其说看夫君很是喜欢昨日那个女子让他去打听一下把那孩子拨到夫君身边侍侯。”顿了顿又淡笑道:“说起来这次来咸阳二哥还问过我为夫君纳妾的事这几年一直打来打去我也顾不上这些以后消停下来倒是该上心了。” 张良看着我过了一会方道:“是啊。” “提到关于安民之事吕雉倒有一点浅见想说与先生听听。”我又道。 “请教。”张良微微拱了拱手。 “所谓开仓放粮终是小利天下苦秦者无非苛政苦役不管何人若想收得天下人心须得以此入手。吕雉浅见与其废除一些苛政还不如索性只与百姓约法三章。” “不知是哪三章?”张良眉锋微挑目光锐利起来。 “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这……”张良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好是好只是仅约三章未免过简总不能以此三章法度制关中吧。” 我淡淡地道:“莫非先生还以为夫君有望为王关中吗?当今局势如何先生当比我更清楚才是。” 张良神色微动道:“莫非夫人于星象又有所得?” “所谓天机不过人心而已先生觉得呢?”我微笑了一下“今日所言先生若有意向他人转述切莫提及吕雉之名吕雉不过一介女子锋芒太露只怕折福损寿。” 张良沉默了片刻道:“沛公有妻如夫人当真是天授之福。” “先生过奖了”我淡淡地道:“夫妻一体我再怎么也还是得尽心尽力为他盘算才是。” 张良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又了会儿怔叹了口气站起身对一直侍立在身后的审食其道:“食其去看看子婴吧。” 子婴一家被软禁的地方位于秦王宫一角的一处偏院里想起数十日前他软禁我于公子府如今自己却被软禁在秦王宫世事变幻情势对调得竟是如此之快不禁微叹了口气。 今日再到秦王宫昨夜的奢糜之气已尽去空荡荡的秦王宫里除了来回巡视的士卒再不见一名女子的身影。细问之下才知昨夜刘邦下令将宫中所有女子分别集中于几处宫殿囚禁无论士卒将官均不得私自与之交接此令一下这座素来香风扑鼻处处莺声燕语的秦王宫便一夜之间变得寂寞而冷清起来。 ---------------- 再次推荐多一半的《唐朝好男人》是一本很家庭很温馨的架空小说虽只是家长里短却让人爱不释手。 ------------ 一零八章 死志 听了这话我脚步一顿道:“萧尚你去和那些守卫打声招呼我待会去看看那些女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萧尚微微迟疑了一下便俯声称喏转身快步去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审食其低声问道。 “我和张先生说过要为夫君纳几房妾侍总不能说话不算吧。”我淡淡地道。“说起来也早就该做的事了也免得人家说我不贤惠。” 审食其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默默跟在了我身后向软禁子婴的偏殿走去。 因为子婴身份特殊所以软禁他的地方一路值守的卫卒都是刘邦身边的短兵知道我和审食其的身份也没多拦阻顺顺利利地到了子婴的住处。 可能这座秦王宫角落里的偏殿曾经是某位不得宠的姬妾所住所以虽然空阔但看着却有几分凄凉。迈步入内第一眼就看见子婴一身白衣负手站于庭中。听说他投降刘邦时就是一身白衣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这件。再仔细地打量一下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衣摆上的多道皱褶和灰痕不禁微叹了一声想起几次见他虽然衣着并不华美但都整洁无尘。他的性子想必是好洁的但到了这种地步所谓干净整洁都成了最末等的事了。 子婴想必是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地转过了头。也不过几十天不见他却明显瘦了一大圈颧骨都有些微凸唯有双眼还清澈如昔。见到我走进来他微微露出了一点惊诧随即便浮出了一丝了然之色。 “吕直见过公子。”我俯身作礼。 “吕直……”他淡淡地道:“我原以来你只是一个嫉恶如仇侠气干云的义士却原来……吕直竟是武安侯刘季的手下子婴实在是走眼了。” “再不敢瞒公子吕直实为女子”我缓缓拔去束冠披散下一头长“小女子夫君正是沛公刘季。先前不得已对公子有所隐瞒还请公子见谅。” 子婴微怔了一下目光在我的长上流转了片刻方道:“原来你竟是女人。嘿世上竟有你这般女人。天不爱大秦可见一般连刘季身边的女人都有胸襟气魄。可笑我当初还一心希望你能留下助我重振大秦真是……嘿。” “小女子一心为夫有所隐瞒也是情非得已请公子见谅。”我俯身施了一礼。 “有什么谅不谅的你我各有立场若像今日这般坦白便是奇怪了。”他淡淡地道。 “小女子还要多谢公子当日不杀之恩。”我又俯身道。 当日之所以顺利逃出公子府实在与子婴根本不欲杀我大有关系否则当时的秦王只要随便的下一道命令只怕我今日连骨头也找不到了。而逃出之后也不见秦兵追捕这分明也是子婴放了我一马要不然可能这一路还得死伤无数。所以今日来见子婴这份情谊我必定要先行谢过。 “你也用不着谢。你以为我没动过杀你的念头吗?”子婴冷冷地道:“只不过后来见得局势已不可挽回心想你总算是一个人才大秦既已如此又何必拖你一起陪葬。”顿了顿又道“那也不过是一时善念而已你若不走或许过些日子我又会换一种想法未必就会留下你这条性命。” 他微微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想刘夫人此来肯定不止是谢谢见我而已。” “公子愿意放弃秦王这个身份吗?”我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愿不愿意只怕不是我能说得算的吧。”子婴嘲弄地淡笑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公子是否愿意从此隐名埋姓僻居山野再不问世事就当这世上从未有过一个公子子婴一个坐了四十六日天下的秦王?”我凝视着他苍白瘦削的面颊缓缓地道。“如果公子愿意小女子愿为公子达成所愿。” 子婴诧异地微微皱起了眉:“刘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夫刘季虽非大才但生性却不嗜杀他在咸阳一日自然能保得公子身家安全”我轻轻叹道:“但当今之势公子想必也清楚项羽手握四十万雄兵正兼程西来待得他赶到这里我夫君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只怕到时就保不住公子了。” “原来刘夫人是想救子婴这条小命。”子婴淡淡地笑了笑。 我摇头道:“大秦暴虐天下之人苦之已久如今社稷倾颓也是天数使然。公子虽做了秦王却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小女子实在不忍心看着公子为他人的罪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子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刘夫人不必为我费心了生死有命子婴原也不放在心上。” “公子……”我叹道:“生命毕竟可贵公子何必无谓的葬送性命呢。” 子婴负手在庭内走了几步又站定微叹了一声:“子婴再不济也是秦王。始皇帝打下的江山葬送在我的手里已使我再面目去见地下的先祖若还苟且偷生那……还能算是人吗?”顿了顿又道:“再说项羽坑秦卒二十万之事犹在眼前我一走事小只怕项羽那厮迁怒于咸阳百姓到那时我岂非成了千古罪人便是千死万死也难赎此罪。” 他转头看向我淡淡地道:“子婴不是章邯若需以数十万百姓性命换我一身安全子婴做不到。” “你不走就会死。”我涩然道。 子婴冷冷一笑:“死?嘿你以为子婴如今还算是活人吗?当日开城投降的那一刻秦王子婴就是个死人了。开城投降的秦王嘿大秦历代大概也只有我一人罢。”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我沉默了半晌转身向侍立在身后的审食其道:“食其让门口的卫卒去取几坛好酒来。”又向子婴俯身一礼道:“公子既有死志小女子也不便多劝愿以数坛浊酒送公子一程。” ----------------------------------- 没多久士卒送来数坛美酒子婴也未谦让端坐在殿中主位上一名女婢悄悄自后殿转出跪于一边替我们斟上了一樽酒。我仔细看去竟是那名“未晞”的女婢。这座偏殿软禁的仅是子婴的家人其余人等皆分别处监禁而这名女婢能始终和子婴一家在一起可见其与子婴一家的亲厚。 子婴看着那樽酒神情凝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刻微叹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项决定抬起头对那名叫未晞的女婢道:“去将舜儿带出来。” 未晞微怔了一下然后默然俯了俯身起身入内过了片刻抱着一名两、三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那孩子肤白黑生得一副好相貌见得子婴在座便在未晞的怀里扭起了身子呢喃着向子婴俯去。 子婴苍白的面容上浮出一丝微笑伸手接过那女孩轻轻地抱在了怀中见那女孩安静地缩在他怀里含手指方抬头道:“这孩子叫舜儿刚刚两岁多什么都不懂。”他垂眉看着那孩子微叹了一声道:“大人有过孩童何辜子婴想求夫人将这孩子带出去。日后便是做一名布衣百姓也罢只求夫人能照拂她安安稳稳地快快乐乐地渡过这一生。” 他的神色中有种深深的爱怜和痛惜让我看着也不觉动容道:“这是公子之女?” 子婴摇了摇头:“她是扶苏的遗腹女当年扶苏自尽于边关家中老小俱都受刑我想尽一切办法方救出了一名即将生产的姬妾。原希望生下一个儿子能继扶苏未尽之志岂知竟是一个女儿。不过也好我们这一代人的事就终了在自己身上莫要再遗祸后人了。” “她是……扶苏的女儿。”我震惊地看着那小女孩。 子婴抬头看向我:“子婴将死别无所愿只求夫人能将这孩子带出去让我至九泉之下也能留几分颜面去见扶苏。”说罢他抱着那孩子深深地俯下了身“子婴在此恳求夫人了。” ------------------- 推荐大家去看看妖熊的《光绪中华》属于架空类写得相当认真的书作者功底很深。 ------------ 一零九章 海选 子婴为了这个孩子而恳求我。(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这个将生死看得那么云淡风清的子婴。 我看着那个安安静静嘬着手指的孩子问道:“她母亲呢?” “她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已经殉夫而死了”子婴的目光温柔的落在孩子的脸庞之上:“这孩子一生下来就已经无父无母实在是可怜我怎么忍心让她再被我牵累。”他抬头看向我:“若她父母在泉下知道这孩子尚未晓事便要无辜惨死岂非要痛断肝肠。子婴不知夫人是否已有儿女但天下人爱子之心皆似夫人应该也有所体谅吧。” “公子难道不为自己的儿子做些打算吗?”我忍不住问道。 “他们都已经大了就算逃脱此劫只怕这一生也无法摆脱这父仇国恨”子婴神色淡然道:“与其让他们一生执着于此最终依旧不能善终倒还不如随我共赴黄泉我们父子三人在地下倒可以做个伴。”说着他低下头用右手食指轻轻触了触那女孩娇嫩的脸颊极轻微地叹了口气将孩子抱给了婢女未晞:“未晞把舜儿给刘夫人抱过去。” “大王……”婢女未晞却未伸手来接跪伏于地低泣了起来。那孩子似乎觉出情况有些不对含着手指哼了几声“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未晞莫非我不做秦王你便不听我的话了吗?”子婴淡淡地道。 “大王……”未晞泣不成声却不敢再抗拒哭着膝行过去将那女孩舜儿抱了过来然后转身淌着眼泪将这孩子送到了我的怀里。那孩子乍被一个陌生人抱住愈哭得大声扭动着小身体身子用力向子婴的方向倾去。 子婴微合双目瞑合之间似有水光闪动过了半晌方道:“好舜华一走我今日算是再无牵挂了。” 那孩子在我怀里大声哭闹着让我一直手忙脚乱竟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未晞突然跪于我的身前用力碰头于地哭道:“求夫人也将小婢带走吧小婢不是胆怯怕死实在是舍不得小姐。小姐自生下来便是小婢一手带大的小婢只求能再服侍小姐几年待小姐长大一些小婢是生是死任凭夫人如何处置。小婢求夫人了。”一边走一边砰砰磕着响头眼见着一缕鲜血便从额角渗了下来。而舜华见未晞如此形状越哭得大声了。 我心中微酸沉吟了片刻道:“我带你走并不难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得向这孩子提起她的身世让她平平静静地长大。”说着我看了一眼子婴:“这应该也是你家大王的意思。” 子婴低叹道:“未晞既然你想跟着舜儿就去吧。不要告诉她她是秦人更不要告诉她的父亲是谁。将来她长大了你记着求刘夫人为她结一门好亲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也罢。” “大王小婢记住了小婢一定会伺候小姐平平安安长大的……”未晞泣至无语过了好半晌才爬起身将已经在我怀里哭闹得涕泪横流的舜华接了过来轻轻抱在怀里哄着。看得出她确实与这孩子关系亲厚舜华在她怀里又哭了一会儿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想是哭累了竟含着手指睡了过去。 子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舜儿的身上见孩子渐渐睡去方转过了头举起那樽酒缓缓道:“刘夫人今日别后再无相见之机。夫人仁慈为怀想来必有后福子婴便以此酒预祝夫人日后万事顺意平安喜乐。”说罢仰头饮尽瞑目半晌起身长揖到地道:“子婴这里实是不祥之地便不再多留夫人了。刘夫人请。” 我默然举樽饮尽酒液起身低俯一礼道:“小女子告辞。”说罢转身快步离开了这座偏殿直到院外方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再看殿阁幽暗再不见子婴那张苍白的脸庞只觉心中积郁却无处可泄握拳良久方将那口逆气压回心底。 审食其低声道:“小姐你的头……” 我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刚才曾将头披散开来忙找个僻静之处匆匆束上冠一面束一面渐渐将心境平抑下来。束冠之后又默默坐了片刻终于站起身道:“食其带我去看看那些女子。” ------------------------------------ 因为读过《阿房宫赋》我曾经有个错误的概念以为阿房宫便是秦王逸乐之处美女云集之处。后来才现其实刘邦攻破咸阳之时阿房宫根本还未建成。听说大部分宫殿仅仅只打了个地基而已若要成型只怕还得建个几十年。而传说中的美女其实大部分都在秦王宫中。 刘邦令让集中收监这些美人于是一夜之间秦王宫的美女们装满了将近十座宫殿。殿门一开满屋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各形各色的美人挤于一处粉臂香肩晃得人眼都晕。我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后世的选美比赛定了定神心道难怪刘邦把持不住自己这等脂粉大阵岂是常人能消受得了的。 未晞抱着熟睡的舜儿在门外等侯审食其跟在我的身后乍见殿中情形他也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目光下垂屏息宁神不敢再看那些女子。 “昨晚陪侯爷喝酒的是哪一个?”我回头问看守的卫卒。 “回吕公子是赵姬。”那卫卒点头陪笑着快步走进人群将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拉到我的面前。 只见那女子一身娥黄纱衣容色甚美但想是极端恐惧一张小脸煞白煞白不自觉地畏缩着向后蹭纱衣的下摆都在微微打着颤。 “赵姬?赵国人?”我上下打量了一下。 那卫卒喝道:“跪下回吕公子话。” “是。”赵姬扑嗵一声跪拜在地颤声道:“罪女赵姬赵国人。” “我记得那个赵高也是赵国人啊。”我淡淡地道。 “罪女……罪女虽是赵人却和赵高并无关系。”赵姬头也不敢稍抬低声道。 “起来吧”我淡淡一笑道:“秦王宫这么多女人侯爷只看中你那是你的造化了。他身边恰好也少人照应你从今天起就去服侍侯爷吧。” “罪女不敢。”她越瑟缩。 我却懒得再和她废话回身对审食其道:“食其带她到殿外站着。”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伸手将这女子拉出了殿外。 “我身边也缺人想再挑些去使使可行?”我微笑着问那卫卒。 那卫卒想是风闻了昨夜之事忙笑道:“哪里哪里您尽管挑能跟在您身边是她们的福气呢。”说罢快手快脚地搬来一张案几放殿中请我坐下又喝令那些女子排成一队一个个缓缓从我面前走过。自己则站在一边时刻注意我的神色稍见我的目光停驻下来便立刻出声令那女子站住让我细看。 这真有点现代选美比赛海选的意思不过这场生在公元前2o7年的海选质量大概要比现代的选美高得多。但尽管如此美女看得多了也不觉有些头痛。 我微叩额头想了想对那卫卒道:“你先将十三岁以后的挑出来。”那卫卒喏了一声过了片刻果然拉了七八个稚龄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看模样果然还不足十三岁最小的一个大概连十岁都没有。 我知道历代帝王常有些恋幼的毛病但这么小便选进了宫也未免太过份了些。挥手让这些女孩站到一旁再令卫卒将殿中女子每十个并排一列十中选一筛选一遍之后再十中选一最后只留下四、五名女子细细审其姿色竟比刚才那赵姬还要强上许多。 带着选了这十来名女子继续转战下一处宫殿接着如此这般待到从最后一座宫殿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只觉头昏眼花满脑子都是各色各样的柳眉和樱唇。说实话今天走了这一遭我对自己的容颜的信心已被彻底地打到了地底这世上当真有绝色的女子甚至还有几个丝毫也不逊于虞姬。 回头再看看这些女子我在心中微叹了一声。我虽也这么想过将她们全部释入民间却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项羽存在什么心思呢?只怕待项羽进咸阳之日也就是她们花残叶秀之时了自古红颜多薄命战乱一起受伤最深的岂不就是天下间的女子吗? ---------------------- 这两天不知倒什么霉单位和家里的电脑全坏了下午刚修好。 ------------ 一一零章 说和 回到二哥的府里令人将那些十三岁以下的女孩全部带下去安置了这才坐在厅堂之上细细打量着这几十名绝色美人有的丰腴有的清雅有的妩媚有的妖娆居然还有一对娈生姐妹花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看着娇憨无比。我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声这秦王宫果然是收尽天下之美色啊。 “你们有谁被秦王宠幸过?”我问道。 那些美女却低着头俱不作声。过了半晌方有一名女子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吃吃地道:“回公子罪女……曾……嗯……” 我抬眼看去见她一张极其精致的瓜子脸肤白如玉年岁虽不大眉眼之间却颇有风情不由挑眉问道:“是二世皇帝?” “是。”她低声喏了一声。 “想过当王妃吗?”我淡淡地问。 那女子扑嗵一声跪倒在声颤声道:“罪女不敢罪女并非秦人乃是齐人当年齐亡后随母一同被掳进秦宫以罪女的身份怎能妄想王妃之尊。” 我猛地想起秦灭六国时曾掳掠大量六国后妃帝姬以充宫室之事想来这女子的出身也应该有几分高贵但既沦落入秦宫那也不过成为秦王的性工具罢了。不禁起了几分怜惜道:“那你母亲呢?” “家母原本就体弱入秦之后始终忧愤难禁三年后即病重去世了。” 我点点头:“既当不了王妃又被皇上宠幸了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罪女不知……”她有些茫然道:“罪女自记事起便在秦王宫里若能得秦王宠幸境遇或会好些否则……也就老死于宫中了……” 我叹息了一声看了看其余的人道:“想必你们也都是如此。有着世人难及的美貌却只能困守在秦王宫中等待红颜老去。”我站起身走到那名齐女的身边捻了捻她身上的纱衣道:“衣服虽美但若只能穿着它等待着某个男人偶尔的一次宠幸然后再一生寂寞地老死那倒还不如不穿这身衣服也不要这等美貌了。” 原以为这几句话能稍稍触动一下这些女子的心事但环视一遍只见她们都木然而立垂眉无语不禁摇了摇头知道她们大多自幼被封闭在那方小小的天地里心里除了承幸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心事。她们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不知道自然不会有欲望。 一时间觉得对着她们也没什么话好说摆了摆手让萧尚过来将这些女子带了下去。 “食其你明日让人将这些女子女扮男装送入蜀中悄悄交到七夜的手里”我沉吟了一下道:“让七夜寻个僻静的地方安置她们找几个先生教她们读书识字。嗯再请几个师傅教教她们防身之术。嗯记住那些先生和师傅要找岁数大的口风紧的。让七夜尽心去办至多半年我会亲自去查他在蜀中一直清闲得很若连这件事也办不好就让他以后再也别来见我。”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那些岁数小些的呢?” “也一并送走。”我想了想道“和刚才这些女子分开安置除了同样请先生和师傅之外食其你留心从下面抽几个心性坚韧精明能干做事也相当得力的人过去咱们当年怎么调教买来的那些奴隶的如今就怎么调教这些小丫头。她们岁数小就像咱们造的那种纸一样写上什么字就是什么字调教好了将来能派大用场。” 正在细细叮嘱审食其忽见萧尚进来禀报道:“回公子樊将军来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想到进咸阳那晚碰到攀哙时他那副急欲替刘邦遮掩的暧昧态度不禁一阵不快冷冷地道:“不见。” “呃……”萧尚迟疑了一下道:“樊将军说带了吕公的书信来……” 倒是会找借口我不禁冷笑了一声但这个借口却是我不得不接受的“连我爹都搬出来了看来他今天是非要见我一面不可也罢让他进来。” -------------------------------- 樊哙一身便装匆匆几步走进了厅堂拱手作礼笑道:“大姐。” 他这一声大姐喊出倒让我一时不太好作哼了一声道:“坐吧。”见他撩袍坐下方道:“听说樊兄弟带了我爹的信来?” “是。”樊哙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叠起的布帛递了过来“爹他这封信送来的时候大姐恰巧不在军中我就替大姐收了。” 展开一看果然是父亲的亲笔信樊哙倒不敢在这件事上蒙我。父亲在信上大概写了写入蜀后的一应情况虽是抱怨一路辛苦但又说道蜀中生活倒是极安逸他和母亲都很喜欢。当初吕刘两家同时入蜀便也住在一处刘家老爹身体很康健一家老小都很好让我转告刘季不必担心。信后又道我终究是女子长期在军中多有不便待稍稍安定下来最好还是和妹妹吕须一同入蜀与他们团聚居家教养子女侍奉公婆方是正道也省得他们老人在家操心。 将这信翻来覆去地看了数遍想到父亲入蜀的艰辛不由微叹了一声随手将布帛折好淡淡地道:“说吧还有什么事。你肯定不是为了送这封信来的。” “噢”樊哙习惯性的挠挠头道:“还有就是嗯三哥说他明日要起程回灞上让你收拾一下随他一起回去。” “他就说了这话?”我垂眉用手指抚弄着那块布帛。 “嗯。”樊哙点点头陪笑道:“大姐咱们一家人我知道你生着三哥的气呢。三哥他也是一时糊涂那晚我还说三哥呢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大业未成岂能为美色财物所迷不过三哥也真是一时酒喝得多了些。你知道三哥的性子酒一上头浑不管的后来醒了些直骂自己该死呢。” “难怪那晚我见你一脸怒气原来是给你三哥赶出来的。” “倒也不怪三哥”樊哙又挠挠头道:“大姐你知道我性子冲口又直三哥好面子当着那么多人就有些下不来台。要说起来三哥比当年在沛县的时候好多了要换成以前他喝成那副样子再听了我的话肯定和我干起来了。” “是啊他是比当年在沛县的时候好多了。”我淡淡地道:“樊兄弟不是我不随夫君走只是前些日子我病了一场嗯夫君大概也知道这事。原就没恢复过来后来又急着赶来咸阳也顾不上调养这两天就觉得吃力得很若再跟着夫君回灞上只怕又要病了。我想着反正咸阳也拿下了军中事也不多索性在咸阳休养些日子也省得病病歪歪地去烦你们。” “呃……大姐这恐怕……嗯三哥说让你一定跟着回灞上的。”樊哙有些急却也找不出多少理由。 “难道我病得快死了他也让人抬我去不成?”我冷冷地道:“你就这么回复你三哥就是。” 樊哙呆了一会儿他素知我是说话算话的再说这夫妻间的事他又能拿什么主意一时百般无计过了半晌方道:“那那我就这么和三哥说了。”起身拱手道:“大姐我这就回禀三哥去。”转身便向外走。 “等等。”我叫住了樊哙转头向侍立于一边的审食其道:“食其去把赵姬带来。”审食其喏了一声转身去后堂不一会儿便将那怯生生地赵姬领了出来。 “樊兄弟你将这孩子给你三哥送过去”我微笑了一下道:“我身体不好怕一时不能随侍左右他身边也得有个人伺侍不是这孩子乖巧可人又是你三哥亲眼看中的想必他满意得很。” 樊哙瞅着赵姬挠了挠头长揖一礼道:“知道了大姐我听你的话给三哥送去就是。嘿三哥就算要扒我的皮我也豁出去了。”说罢带着赵姬转身而去。 ------------ 一一一章 移民 连日的奔波加上一夜未眠让人实在疲倦到极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樊哙走后已是傍晚我一点食欲也无只想躺到榻上闭目养神。原以为心神烦乱定然是睡不着的却不料仅仅片刻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再睁开眼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深夜时分屋内一片漆黑也不知究竟到了几更。 微微挪了挪头只觉得肩背酸软一阵口渴迷迷糊糊便摸索着起来倒些茶水喝。自随军后身边一直没有丫环又不方便由男人贴身伺机早也习惯了一切事都自己动手。 指尖忽的碰到一件物体软中有硬像是人的肉体我一惊跌跌撞撞地自榻上爬下点亮了油灯。举到榻前一看居然是刘邦合衣睡在榻的外侧。想是睡得很沉连我刚才这么大的动作都没有把他惊醒。 我手举油灯呆了半晌便轻轻吹熄了油灯披着一件厚袍走出了屋子。屋外守夜的卫卒似乎也有些犯困的样子听到我推门的声音猛地一下惊跳起来又赶紧站定。 “沛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道。 “呃……侯爷是二更时分到的看公子已经睡了便没让我们叫醒公子。”那卫卒小声道。 我沉默了一下道:“知道了你在这儿守着莫让人吵醒了沛公。”然后裹紧厚袍向二哥从前的卧房走去。因为怕麻烦我仍住在从前住着的院子里如今被刘邦占了我又不愿与他共居一室只好去二哥的房里睡了只希望二哥卧室被褥齐全能让我混过这一夜。 被刘邦这么一惊原先的睡意一点也无就算二哥房中睡榻比我房里的还要宽大舒适我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想着刘邦半夜来这里的意思。 先是张良后是樊哙然后是他自己。换作一般女子分寸拿捏到这个地步想必也该放下身段了吧。可我不想见他实在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灰心。生气还有气消之时若是心如冷灰却又怎么能重暖呢? 一个人幽幽地叹了一声我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的女子就算理智上知道在这时代三妻四妾原是平常事但当真亲眼见到时仍然难以接受。刘邦一个不能视我为唯一的男人又怎么值得我一心一意地待他? 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天色微明方慢慢睡去。再醒来之时天日已高净面更衣已毕出了屋子叫来卫卒问道:“沛公可起了?” “起了”那卫卒回道:“侯爷天亮即起了在公子门前站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就走了。” “嗯。”我点点头心里忽地一松若刘邦还在我一时可还想不出该用怎样的神色和他说话呢道:“知道了你去将审将军和萧将军叫来。”卫卒去后我随意地在园中走了走转到园门前忽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声循声而去竟是子婴的那名婢女未晞哄着那个叫舜儿的小女孩。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我伸手摸了摸舜儿的小脸。 “公子。”未晞见到是我惊得一下子跪了下去。 “起来吧别把孩子吓着。”我微笑了一下道:“怎么一大早就哭了?” “禀公子小姐自小每日清晨都由大王亲自喂她百英露今天早上既没有百英露又看不到大王所以哭得凶了些。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未晞垂头回道。 “百英露?”我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指一种野蜂蜜调出的水。这时代自然不会有什么养蜂之事所有蜜水都是取自野蜂取蜜时既要冒着被螫的风险取得的量还少所以虽然还不算很稀有却也相当的昂贵了。这孩子虽幼失父母但子婴疼她更胜亲子想必生活得相当优裕。不由点头叹了一声道:“未晞你待会让府里的士卒去市上买点百英露就说我说的买最贵的那种。” 我给不了这孩子一个如父亲般的子婴只能给她一点蜜水喝了。 --------------------------------- 正和未晞说着话审食其赶了过来未晞是子婴府里出来的什么不懂忙回避了出去。 “食其沛公昨夜来了一趟你可知道?” “小人今晨方听士卒回禀的听说沛公轻车简从只带着两三个侍卫也没有惊动府里其他人。”审食其顿了顿又道:“小人刚得的消息沛公已经拔营回灞上了。” “他走了?走了也好。”我淡淡地道“食其待会儿你从守城的卫卒里抽调五百人出来把咸阳按户仔细梳理一遍。嗯把那些在一方面格外有本事的人比如酿酒织麻打铁或种田等等但凡是有能耐的街知巷闻的全部连家带口给我集中到一起每家一两金子悄悄地把他们迁往蜀中。” 想了想又道:“我听说萧何将军如何仍在整理秦国的典章户籍你再找些人去务必要帮萧将军在项羽进咸阳之前将这些典章户籍以及秦王宫中藏书全部运入蜀中。” 审食其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小人有点不解小姐为何如此重视蜀中?” “未雨稠缪啊。”我叹了一声:“未谋进先思退项羽如今正兼程西来沛公只怕保不住关中这声地方咱们得留条后路才行。”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道:“小人这就去办。” 此后一些日子我一直和审食其、萧尚在咸阳忙着移民的事。此时刘邦远在灞上咸阳城中除了埋典籍的萧何外只有我最大所以抽兵调人都顺利得很。五百兵卒每十人一组分成了五十个小队只推说清点户籍分片将咸阳城细细筚了一遍。咸阳毕竟是座大城足足忙了几十天才将我所需要的各方面人才挑选了出来。 这些人家被挑出来的时候都惊恐不已但迫于武力又不得不走直到领到一两金子的安家费又见士卒们相当客气这才渐渐平静下来。我又让莫小三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到他们中间大做宣传直将蜀中吹嘘得如洞天福地一般才慢慢地打动了一些人的心思没那么抗拒我们的安排。至于一些冥顽不灵的那对不起捆也要捆走不然咸阳一炬只怕他们的手艺连个传人都没有就从此消失了。 一个多月期间我们不动声色地陆续自咸阳迁走了三、四千户人家。安家费就高达数千两金子要不是秦王宫的内库就在身边库内数万藏金随手可取我一时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被子婴困在公子府里那么多天别的店铺都顺利出手唯有渭河边上的那间没脱手想到将来项羽进咸阳这座最豪华的“五味天”可能与那些秦王宫殿一起玉石俱焚便心痛得很。 一直忙忙乱乱的刘邦不时会差人问问我的情况每到这时我的心情就会变差一些总是让审食其随便将来人打走也懒得去过问灞上的情况。所以直到月余后才听得审食其说道项羽已经入关的事。 刘邦令人守住函谷关不让诸侯军入关中据说关上的守军还和项羽碰了一仗结果惹恼了项羽函谷关被英布一鼓而克项羽于是率兵气势汹汹地直奔咸阳而来立时让驻兵灞上的刘邦慌了手脚。 我记忆中的那件事终于还是生了。 上次张良来见访我原想说说这事但却没有。说到什么约法三章已经让我觉得自己多事得很了我便不说张良和萧何自然也能商量得出来何必去抢他们的风头。而且刚刚才被刘邦伤了心又不自由主的替他操心真是连自己都鄙视自己。这么想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刘邦愿意派兵守函谷就让他派去稍得些好处就这般一夜暴富、小人得志的样子也该有人敲打敲打他才是。 “噢”我淡淡地问道:“是谁出的主意?张先生怎么说?” “听说是曹将军献的计。”审食其道:“张先生先不知道此事后来知道了忙派兵去追但是已经晚了。据说沛公后悔不迭在帐中跺足大骂曹将军。” ------------ 一一二章 相托 项羽的到来让我又想起了子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些日子待在咸阳原本有大把的机会去看他但不知为什么想到他那清矍冷淡的眉眼微耸的颧骨我就有些怯意这时候也许让他独自安静的待着才是真正的安慰。 但是项羽来了他的到来使得子婴的死亡变得近在咫尺。想到那样一个人就要化为一具无知无觉的尸骨我便觉得心中有些难过。除了铲除赵高一党他几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如果举头三尺真有神明那么在神明的眼中子婴也该是清白无辜的可是这样一个清白无辜的人却要为别人的罪孽而去死。 又让萧尚去秦王宫走了一圈看了看子婴的情况。萧尚回报说子婴一切尚好虽困在偏殿里不很自由但看守的卫卒也不曾委屈他食用俱是照顾得好好的。说罢又低声道:“公子子婴公子私下对小人道他想见见公子请公子若有空闲便去宫中一次。” 我大是诧异子婴这时候究竟有什么事来找我呢莫非他有意远走想请我援手相助?心里这么想着不由思量起如何让子婴遁走的法子来。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如今秦王宫内外都是刘邦的人只要能寻得一身形相貌与子婴相似的死士行李代桃僵之计子婴脱身而去也并非难事。毕竟项羽初进关中他以及手下的一干人并未见过子婴的真容未必就能认出这个子婴是假的。 就这么带着疑惑和盘算进了秦王宫又一次见到了子婴。他越地瘦了一件宽大的黑袍穿在身上飘飘荡荡的毫无生气。(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刘夫人请坐。”子婴坐于庭上微摆袍袖依旧气度雍容。我在下跪坐下去犹未开言便听得他问道:“舜儿这几日可好?” “很好前几日有些不习惯每天早上都哭闹了一阵子现在慢慢好些了。”我微笑道。 “那就好。”子婴轻叹了一声:“小孩子忘得快再过些日子想必舜儿就不会记得我了。”虽是这么说眼神里却有着一丝丝的失落过了片刻方道:“我请刘夫人来此实是有要事相托。” “公子请讲小女子必尽力而为。”我微微俯了俯身。 “我在这宫里呆着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但算来项羽也该入关了吧。”子婴沉声道:“这几日我日日做梦都见到项羽坑我秦卒的惨景心如刀割几乎夜不能寐。” “往者已矣思之无益。但我这做秦王的只要还有一口气也要为活着的人打算啊。”他微叹了一声:“想必刘夫人已经知道我在焦虑着什么了我所虑的就是还在蛲关的五万秦军。” “他们不是已经降了吗?”我有些迟疑地问道。子婴投降后位于晓关的五万秦军也自然跟着这位秦王一起降了。我听审食其说过此事似乎刘邦也派了人过去整编这只队伍但因为蛲关路远所以一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降了也未必能保住性命新安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二十万大军他都能一夜坑之何况这区区五万人。”子婴道:“这五万士卒都是我大秦的好男儿若是战死沙场想来没有一个人会有怨言但若因为我而无辜送命岂非太过冤枉子婴又岂能忍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子婴不能做第二个章邯啊。”他喟叹一声眼中满是忧伤。 我不禁动容心里虽然知道项羽进咸阳后并无坑俘的举动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安慰他。以项羽的前科想必相信他会大开杀戒的不在少数。只得道:“公子事情未必如此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 子婴摇了摇头道:“当日夫人来见我我只想着将舜儿托付给你却没想到舜儿只是一条命而蛲关却有五万条命。舜儿再是金贵总也及不上这五万人可我那时却根本没有想着他们。子婴嘿果然不够资格做一个秦王。这五万人为我而舍命奔赴蛲关我却将他们忘之脑后了。” “子婴为舜儿恳求过夫人一次今日要为这五万士卒再次恳求夫人”他深深地俯下了身:“请夫人尽力保全他们的身家性命莫要让他们……被无辜坑杀。” 这是子婴第二次在我面前俯下身子第一次为扶苏的女儿第二次为蛲关的五万秦卒。他说自己不够资格做一个秦王但有这般悲悯情怀的人如果能给他一个机会他会不会做一个好皇帝亲手结束这天下人的苦难呢? 可是我们已经永远不可能知道属于子婴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公子请起只要有一线希望小女子一定竭尽所能保住这些士卒的性命。”我心中感慨着凝视着子婴的眼睛许下承诺。 子婴点点头慢慢从腰间解下一块墨色佩玉放在案几之上。“大秦调兵俱用虎符。虎符之外这块由历代秦王传承的虎形墨玉也可当调兵军令使用这件事非近臣不能得知。蛲关的领兵大将姓吕就是你那日晚间在我府中见到的那名将领。吕将军性格坚忍未必肯真心归降。但他也知悉此玉只要刘夫人令人向他出示吕将军必俯听命再无二言。” 他叹道:“子婴只望刘夫人能善待他们莫要视人命如草芥。”说罢他起身拿着那枚墨玉慢慢走到我身前轻轻放在案几之上然后长揖到地。“拜托夫人了。” “公子莫要如此。”我忙站起身俯身回礼。 子婴却不再说话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眼帘默默地向殿后走去背影显得单薄而寂寞。我楞了一会才明白今天与子婴的见面已经结束。子婴甚至都没有说送客或好走对他来说所谓礼仪已经没有一点意义了。 轻轻地抚摸着这块虎形墨玉。这块玉色如黑夜大约是被人佩得久了为人气所养触手温润光滑。表面浮雕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虎看上去阴森而冷酷。想来历代秦王当初在摸着这块玉的时候考虑的都是如何进攻和侵夺但子婴今日却为了恳求敌人对大秦最后一只武装手下留情而取下此玉他的心中该是怎样一种滋味呢? ------------------------------------ 带着子婴的佩玉回到了府中用完晚饭之后照例问了问审食其移民的情况。这件事倒比较顺利。如今咸阳乱得很每日都有人离城外逃少这么几千户人家也并不很惹人注目。只是再次吩咐审食其安排他们往蜀中而去的这一路定要做极度隐秘。若是日后被范增那个老狐狸嗅出了味道只怕他未必肯把蜀中封给刘邦若真是如此历史又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心里一直觉得到目前为止历史还是按照它本来的样子展才好就算要变也要等着项羽败亡大局已定一切重新走上正轨之后。否则裹挟在这滚滚的时代大潮中若再丧失了这点历史的预知能力我都不知道自己将会是个什么下场了。 将那块佩玉取出来交给了审食其嘱咐他秘密派遣心腹急赶往蛲关联络那只秦军。“以这块玉为令命秦军的将领目前仍要配合沛公的整编但若日后此玉再出他们就只能听从执玉人的命令。还有千万注意别和夫君派去的人碰上。” 我原有一支吕家训出来的骑兵后来给了刘邦。这年头手头无兵心里便无底刘邦如今这般情状我心里也灰了八分盘算着还得暗中给自己留点军事力量才行否则万一某日和他翻脸我只怕自保而逃的力量都没有当真是人为刀俎我则任其鱼肉了。 审食其应喏出去安排我在屋里转了两圈总觉得心里有件事搁着一直放不下转眼看见樊哙送来的那份家书微微一怔顿时想到一件事忙回到案几之前取过绢帛写了三封书信。待审食其再进屋回复的时候将三块绢帛折起来递给了他:“食其马上令人日夜兼程赶往彭城一封交给陈平大人一封交给妹妹还有一封交给虞姬姑娘。这件事急得很一定要以最快地度送到。” ------------ 一一三章 危机 项羽入关后刘邦颇为不安不久即派人至洛阳封存府库财物显然这是为了在项羽来的时候好交差。(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来人还带了一封刘邦的手书让我和萧何回灞上。当此关健时刻我也知道不宜再和他闹气便和萧何商量了一下赶了两个通宵终于将最后一部分典籍装箱运走又让人将未晞和舜儿也送走这才带着随身侍从赶回灞上。 这么多天下来萧何想是累得有些透支了走路都有些打晃。给他安排了一阵轻便马车他钻进车后不过片刻便鼾声如雷就这么一直睡到了灞上。进了大营我迟疑了一下让刚刚清醒过来的萧何自行去主帐复命自己则带着审食其和萧尚拐去了后营。 从咸阳回灞上又跑了整整一天实在觉得疲累让审食其和萧尚自行下去休息后我一个人在营帐里梳洗净面换了一件宽松的常服斜倚在榻上渐渐睡意浓起来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那竹简啪地落在了地上倒吓了一跳惊醒过来。 只见案几前有一个人背向我跪坐着正在从置于身边的食盒中向外取食物。辩其背影当是一名年青女子我一阵疑惑这军营中何时有了女子?便微咳了一声引得那女子转过了头这才认出她原来是我让樊哙带给刘邦的赵姬。 “公子您醒过来了。”赵姬站起身快手快脚地从旁边端起一只陶碗递到了我的面前:“公子睡了这么久想必口中干涩先漱漱口会舒服一些。饭菜已经备好了侯爷说一会儿过来和公子一起用膳。[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菜都是小婢让伙夫精心做的也不知合不合公子的口味。” 我接过陶碗呡了口水然后吐到她递过来的另一只空陶碗里果然觉得清爽了很多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来伺候武安侯的吗?” “侯爷说不要小婢伺候让小婢以后都跟着公子。”赵姬低声道。 “我这里要你做什么还是回侯爷那里去吧。”我淡淡地道。 “公子……”赵姬跪伏于地连连叩头却只是不语。 我微叹了一声看她实在可怜心道拿她撒什么气十六七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也是一个身不由已的可怜人。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侯爷日夜操劳军务更是辛苦一概衣食宿行有你在一边总归好一些。” 正说着忽觉营帐里多了一个人抬头一看却是刘邦走了进来。不觉微皱了皱眉放开了拉着赵姬的手。刘邦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对赵姬道:“先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伺侯了。” “是。”赵姬久在宫中岂能没有这点眼色喏了一声低头一溜小步出了帐。 “身体……好了些没有。”刘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我默默垂下头心里一阵委屈眼泪不觉就滴了下来。 “好了算我不好就是了。”刘邦在我身边坐下轻轻握着我的手道:“我知道你生气可你也想想你一走就是这么些天我呆在军营里心里实在是空得慌。好容易进了咸阳兄弟们都叫着要去快活快活难道我能不去?这一路仗打得不容易周勃兄弟差点把命都给送了。错过了这回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见得到女人我也得替兄弟们想想不是。” 我定了定神慢慢拭去了泪水低声道:“夫君我原真是有些气的辛辛苦苦赶到咸阳却看到你抱着别的……女人。这几天静下来想一想说来说去也是我不好不该凭着自己一时高兴就走那么远把你一人丢在营里。”顿了顿又道:“我也反复想过我二哥释之都有了两个妾室你身边也该添几个人伺候伺侯。我看赵姬这孩子不错你也挺喜欢她让樊哙带她回来就是这个意思。夫君我身体不好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病下了不但尽不到人妻之责反而让夫君替**心。我心里想着如果夫君身边有人照顾就算我病重了没了心里也能放得下心。” 我反握住刘邦的手勉强微笑了一下:“夫君就收下赵姬吧也算体谅妾身的一点心意。” 刘邦凝视着我过了半晌才道:“你这是真心话?” 我垂下了头:“自然是真的今晚就让赵姬到夫君帐中伺候吧。妾身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一直没缓过来只怕还有些病气也不能……嗯服侍夫君。” “不必了”刘邦淡淡地道:“我今晚就睡这里这么些日子没见我有好些话要跟你说呢。”说着拉着我站起身:“用饭吧你身体虚得很可不能饿着。” 饭菜的味道似乎还说得过去但刘邦吃得很少不时挟些菜放入我的碗中眼睛一直很专注地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掉让我心里乱乱的几乎食不知味不知他这么看着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虽是说有好些话说却没说一点要紧的事直到晚上更衣入睡时也是如此。因我推说身体不爽他便老老实实地睡在榻的外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过了不久便沉沉睡去了。 我却没有了睡意睁着双眼看着黑黝黝的帐顶心里酸苦得像吃了无数的黄莲。 --------------------------------- 回灞上不久我就现刘邦在积极地招兵买马整顿兵备。想来他在咸阳城得了很大的好处此刻钱粮在手天下我有趁着关中大乱大肆吸纳着当地的精壮青年。而前些日子他在咸阳公布的约法三章也很是有效有不少关中汉子就是冲着这个才投奔他的军中的。 其实约法三章就其内容来说空洞得近乎于苍白但它表达了一个鲜明的立场给了关中的百姓们一个心理暗示。那就是秦王和刘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当权者一种代表严苛一种则代表宽容。对于在大秦的统治下几乎动辄得咎时时刻刻都需遁规导矩的百姓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宽容的制度更吸引他们的。约法三章打动了关中百姓心底最深的那一点渴望也成功树立了刘邦完美的宽厚长者形象。 但我想刘邦这么急于招兵买马也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与项羽之间的巨大差距。 在此之前刘邦或许从未将自己与项羽摆在同一条标准上比较过。他曾经依附过项梁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从项梁那里借了五千人马才得以渡过难关所以在刘邦的潜意识里项刘之间是从属关系。他是项氏一系的人是项氏的下属。 或许当初他被任命为两支入关队伍其中一支的主帅时他仍没有独立的个人意识。直到这一路没有依靠项家的一点借力辛辛苦苦也走了过来才让他对自己作为一军的统帅有了一点信心而成功的入咸阳更让他开始隐约感到他与项羽之间应该是平等的关系。于他有恩义的是项梁而非是项羽。 但是地位上的渐趋平等并不意味着他就有着可以与项羽抗衡的实力。项羽麾下集中了各路诸侯人马号称四十万人还有锐不可挡的项氏铁骑。反观他虽抢先进了咸阳手底下满打满算却仅有数万人马即使派人整编了蛲关的那几万秦军拼凑在一起也不过十万而已几乎不堪项羽一击。 而项羽封章邯雍王更让他感到不安。雍自古是秦地的代称在还没有任何起义军入关的时候项羽就将这个封号给了章邯这几乎就是在暗示关中是他的即使要给谁也得通过他的同意不可那么刘邦抢先进了咸阳岂非是打乱了项羽所有的如意算盘怎不令他恼火。更何况刘邦还一时糊涂派兵去守函谷关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就那几千人马能守得住函谷挡得住天下无敌的项羽吗?这下算是彻底惹怒了项羽刘邦的处境也立时岌岌可危起来。 于是在项羽尚未赶到的那几日里刘邦整日拉着张良、萧何、郦食其等几名信得过的谋士商议着如何应付这一危机想是还没有商量出多少好办法没过一两天他就心火上升嘴角嘹起了一串大泡。 ------------ 一一四章 情义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o_m 回灞上后我着意低调行事对男人们商量的大事一概不闻不问除了私下听听审食其按时报来的一些消息外全部精力都放在伺侯刘邦衣食起居上。每天亲自下厨变着花样给刘邦弄吃的。赵姬是在秦王宫里长大的针线上的功夫尚可但说到饮食可就一窃不通了王宫里又哪用得着自己做吃的。好在她听话得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搭把下手也似模似样。 看刘邦火气旺得很我便让人到渭河边捉些绿头野鸭子配些几味降火的中药用陶罐小火慢炖了每日都吃上一碗几天下去果然看着他滋润了些。 我这小灶的美食当然不是军中大灶可比的没过一两日一些近乎些的将领都借着各种理由在用饭的时间过来找刘邦议事既然来了自然就坐下开吃到后来索性连张良都蹭了过来实在是让我哭笑不得只好又让刘邦找了几个小卒做做粗活这才勉强把大伙儿的胃口给填饱。 由于我这般刻意的对军务不闻不问只管着家长里短的一些琐事感觉刘邦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柔和起来只让赵姬在他帐里侍候了一夜便又夜夜宿在我的帐中和我说些家里人的话题比如家人到蜀中以后怎么样啦又比如秀儿、如意和刘肥在彭城的情况唯独不谈军政上的事就像是一对小家子的夫妻在闲话家常。从沛县一起出来的那些兄弟们来蹭饭时也不再称我吕公子都像以前一样“三嫂”、“三嫂”的喊着大伙儿热热闹闹的哄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沛县家中的情景。 但我心里却知道我和刘邦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回到灞上也不过数日便传来项羽军至戏西鸿门的消息。当时刘邦正在用晚食听到斥侯回报脸色刷的一下变了手中的竹箸也微微有些抖。凑到帐中用饭的那些将军和谋士们也都停下了咀嚼同时将目光投射到了刘邦身上。 我轻轻取过刘邦手里的竹箸微笑了一下道:“夫君是不是有事要和将军们商量?” “噢是啊。”刘邦醒觉过来转头看了我一眼起身沉声道:“击鼓升帐。”说罢取过头盔迈步向外走去。旁边侍伺的短兵喏了一声飞快跑了出去不片刻便听得升帐鼓响起。那些将军们早就丢下了竹箸此时也纷纷起身整束盔甲急急向中军帐而去片刻之间便走得一个也不剩。 项羽终于来了这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场胜宴也该拉开了吧。我垂默想着曾读过的那篇著名的《鸿门宴》淡淡地笑了笑真是期待啊。 ----------------------------------- 我不知道刘邦和一干部下究竟讨论出了什么。其实真要面对项羽这般的绝对强势又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但刘邦很晚才回到帐中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素来是沾枕即眠的人像这么辗转反侧我还只在雍齿叛他的时候见过。 说起来他和项羽也有那么一点兄弟情。不管项羽心中是否真的瞧得起他但在盱台的那些日子里我能看得出他是真的当项羽是自己的好兄弟。后来又一起出军那时他和项羽一路想必两人也处得不错。项羽在战场上的厉害他是曾经亲眼见过的和那样一个战场杀神对敌正常人都会感到不安的何况这个杀神还曾经是他的兄弟而如今却要和他翻脸了。 他的心中想必既有面对强大敌人的恐惧也有一世兄弟最终却翻脸成仇的难受。 将至三更时分帐外忽然传来轻轻的呼唤声:“沛公沛公。” 刘邦原就没睡一下子坐了起来喝道:“谁在外面。” “沛公是良在此请沛公起有事相商。”却是张良的声音。 “知道了。”刘邦起身披上了厚袍走出了营帐只听得他在帐外问了一句:“先生这时分唤刘季究竟何事?”而张良则答道:“事急容良于路上与沛公细说。”说着只听得两人脚步渐远的消息。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回想起鸿门宴上的描述心道这半夜而来的人自然是项伯。他为了故人张良而深夜跑了这么一趟结果泄了项羽的天机放走了刘邦间接导致了项羽的乌江败亡。后人对项伯总是褒贬不一甚至有些激奋一点的直冠其以内奸的称号但身临其境才知道项伯实在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可惜在这个冷酷的时代付出的是情义而回报的往往却是算计和伤害。 朋友如此兄弟如此夫妻何尝又不是如此。 在榻上懒懒地翻了一个身我如今的角色是贤妻良母反正刘邦这回也死不了这些事情丢给他自己操心去吧我若掺和多了只怕还惹人猜嫌。这么想着心渐渐的沉静下来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一摸外侧的榻冷冷的大约刘邦一夜未归。也是知道项羽存了心要杀自己换任何一个人也是睡不着的吧。 起身更衣换上外袍赵姬自帐外打水进来伺候我梳洗净面。她如今身份尴尬刘邦似是收了她但却只留宿了一夜也没定名份。她是秦王宫那种吃人的地方长大的心思灵动自从知道我是女的还是沛公夫人之后便自觉地充当起侍婢的角色乖巧得让人都不忍心向她摆脸色。 “侯爷呢?”我问。 “侯爷一早带着樊将军和张先生出营去了。”赵姬一边轻轻地梳理着我的长一边小心地答道。 “知道去哪儿了吗?” 赵姬的手顿了顿低声道:“侯爷的事婢妾不敢多问。” 我没作声心里想着刘邦既是带着樊哙和张良出去想必是去鸿门请罪去了。说是请罪肯定不敢多带人免得招来猜嫉。樊哙是最信得过的武力也强张良呢与项伯、项羽关系都还说得过去又是谋士随机应变全靠他自然也要带上。 只是微觉有些奇怪原以为鸿门宴在晚上方开怎么刘邦一早就出去了莫非这场惊心动魄的鸿门大宴是生在白日里不成?想到这里我也不禁钦佩起刘邦的勇气明知是龙潭虎穴还要偏往行之确实胆量过人。若换一种说法刘邦的身上也显见一种赌性他就敢以生命为赌注最后换得了一个大大的天下四百年的刘氏基业果然是好大的一场豪赌啊。 虽是这么想事到眼前心里仍然是忐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如今的力量小得可怜营中的武将也未必肯听一个女人指挥万一刘邦一不小心被项羽挂了这数万将卒很大的可能或是被项羽吞并或是一哄而散。项羽自恃英雄未必会对我下手但范增可未必到时我若想从范增手中逃脱那可比从子婴府中逃出难得多了。 就算把我们的夫妻感情放到一边仅从利害的角度来说一个活着的刘邦也比一个死掉的刘邦对我更有利。更何况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眼见着他死掉到底还是不忍心。 心不在焉的用完早点一个人独在帐内沉思了很久然后让人将萧尚喊了过来。 “萧尚你从军营里挑最精干的两千士卒出来带着他们埋伏在从鸿门回灞上的小道上若见有人追杀沛公立即上前接应务必要将沛公安全接回营中。” “这……”萧尚有些迟疑他和审食其一样只在宫中领了个虚衔若说要调兵遣将却还没这份资格。 我微笑了一下“你去和族叔萧何将军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请他协助办一下。至于人手嘛从灌婴手底下挑去。”灌婴带的骑兵原就是我送给刘邦的如今已经扩充到了五千但其中的骨干力量还是当年我培养出来的那些其单打独斗的素质要比普通的士卒强得多。 “是。”萧尚这才响亮的喏了一声出去办事去了。 刘邦我心中微叹一声如果这般安排你还会丢了性命那当真是天灭你不可活了。 ------------ 一一五章 接应 毕竟事关重大萧尚走后我左右思量终是放心不下便快手快脚地束上冠换了一身男子的袍服让士卒牵过自己的座骑佩剑上马在营门前追上了萧尚的队伍。 萧尚回头看是我吃了一惊道“夫……公子这趟出去只怕要小战一场刀枪无眼若是伤了公子小人可担待不起。” “不用你担待”我微笑了一下道:“你放心若真是动起手我打不过还能跑得过。而且今夜之事关系到沛公的性命我若不亲到现场总是不放心。”没办法天生就是这么个好操心的性子虽时时赌气想着不理会刘邦了真遇到事情还是忍不住要自己亲自出马。 萧尚没有再多言转身做了个手势便带着挑出来的两千骑兵向鸿门疾驰而去。 走的不是大道而是鸿门与灞上之间的一条小路。行到一半时远远见到路旁生长着一片密密的树林我心中一动抬头再望望天又低头暗自盘算了一下。刘邦自灞上赶到鸿门也该近午时分待稍稍解释分辩便该到下午了。项羽若留他宴饮也当是下午开始酒宴之上一番勾心斗角再厮混个把时辰等刘邦逃出走到半路正巧该是月上柳梢头之时这片树林幽深茂密倒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范增若差人一路追杀刘邦的话到这里也该下手了。 再仔细推敲了一下觉得时间上应该没有多少出入便让萧尚在树林中停住了队伍让士卒们用完干粮之后各自休息等待刘邦的到来。然而还是不很放心便又派了几名斥侯向前一路哨探看看还有没有地势更加凶险的地方。 萧尚一一遵行接着摘下鞍旁挂着的水囊递了给我:“公子您先喝些水解解渴。” 我出来得匆忙也没顾得上带水跑了这半天早就干渴得嗓子快要冒烟了便也没客气接过水囊大口喝了起来。 “公子您肯定侯爷真的会走这条路回灞上?”萧尚问道。 “没生的事谁也肯定不了”我放下水袋轻轻试过唇角的水渍“只能说沛公走这条路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其中出了意外他选了另外一条路走那就是天意了。” “公子让我等来此接应侯爷想是认为侯爷此去大有风险”萧尚慢慢地道:“我曾听族叔道公子有观星秘术能察人所不知之事那为何……为何不预先阻止侯爷前往鸿门?” 听萧何说的?我微笑了一下就知道这个萧尚不简单想来通过他的眼睛关于我的事萧何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了。不过我除了不可告人的真实来历以及近一年来通过审食其暗地里组织的情报网倒也没什么不可让别人知道的。而且就算萧何知道我可能另有隐密势力但我现在好歹和刘邦并未翻脸他总不好来查我的老底。 略略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有时候你以为躲过去了其实更大的祸事还在后面。就拿眼前来说沛公若不跑这一趟只怕明日项羽的兵马就要开到了灞上以他四十万的精锐攻击我们区区几万军队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事到那时只怕我们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微叹了一声又道:“沛公何尝不知这点所以即使是硬着头皮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跑上这一趟。你叔叔萧将军是个明白人他想必也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并未阻拦沛公。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做好接应别让沛公在回程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小人明白了”萧尚微笑了一下道:“其实先前调兵之时家叔曾吩咐我这一路都必须听公子的安排但小人一时好奇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我没有说话仰头喝水掩住了唇角的一丝冷笑。真的是萧尚好奇吗?他的性子可不像是个好奇宝宝这番话只怕是萧何想问我的吧。 --------------------------------- 在密林中歇了近一个时辰几名斥侯先后回来禀报前路都较为平坦易行也没有多少可以隐匿踪迹的地势较为安全。我点点头心道看来就该是这里了。我若是范增也会选这个树林下手。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士卒们都休息了两个多时辰战马也在树林之中啃嚼树叶草皮吃了个大半饱。萧尚传令下去令人马皆衔枚潜息不得出异响。又派出几十个机灵的斥侯分散在前路打探。 直待到月挂半空之时终于有斥侯回来禀报沛公带着樊将军及两三名随从正向这里而来。萧尚看了我一眼吩咐那斥侯再去探报接着便令士卒们全体起身上马静侯出击命令。又过了片刻终于听到了急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阵更加响亮的群马奔跑的声音传了过来。前面的想必是舍命奔逃的刘邦而后面的应该是范增派出的追兵。 萧尚做了个手势士卒们催马出了树林列出了一个防守方阵挡住了去路。骑兵之利在于攻击防守并非所长但我赌的是范增并不想和我们明刀明枪的打一仗只打着暗地里把刘邦干掉的主意。他原本打算在宴上除掉刘邦未尝得逞知道刘邦逸走后才临时派出的追兵数目应该并不很多。如果是这样这些追兵若见有大批人马接应未必会有斗志强行攻击远胜于自己的队伍。 刘邦的马蹄之声已近在耳边我低声吩咐道:“燃起火把!” “是。”萧尚喏了一声传令下去紧接着便看见一条火炬的方阵在黑夜里乍然亮起两千支火把直照得数里之内光亮若白昼。前方传来几声战马长嘶想是因为急驰之中强行勒马战马因痛苦而扬蹄嘶鸣。我眨了眨眼稍稍适应了这骤然而来的光明才看到约一百多米之前刘邦和樊哙以及几名随从正愕然看向这里。 “侯爷受惊了”我催马前行微笑了一下:“小人奉命前来接应侯爷。” 刘邦的神情由措愕而疑惑而狂喜一磕马腹奔了过来“夫……呃……吕公子是你们。”他向我身后看了一眼已经看到了萧尚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还有他身后那密密麻麻的骑兵。 我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夫君受惊了如今到了这里便是咱们的地盘了妾身陪夫君回营后面的事情萧尚自会处理。” “好”刘邦显然放松了下来喘了口气道:“好得很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呃萧尚你带着人在这里守着若后面那些人肯自行退走也莫与他们争斗带着兄弟们跟在我们后面赶紧回灞上。” “是。”萧尚喏了一声一挥手让骑卒闪出一条通道让我与刘邦、樊哙几人通过接着阵形又再次恢复依旧将这条通路堵得严严实实。 刘邦定了定神一边催马快通过骑兵战阵一边低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接应我?” 我微笑了一下道“我一早醒来不见你问他们你去哪儿了都说你去了鸿门。我想鸿门不就是项羽的大营吗?心里怕你出事就让萧尚找萧何将军要了两千骑兵来接应你还好赶上了若是夫君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又问道:“夫君项羽没有难为你吧。 “唉……”刘邦摇摇头叹道:“差点差点啊亏得老樊跑进去吃了条生猪腿张先生又替我留在鸿门敷衍他们就算这样我们跑出来不久就有追兵追了上来眼见着就要追个前后脚幸好你们及时赶了来。” “樊兄弟……他吃了一条生猪腿?”我转头看了一眼樊哙大寒。虽然早就读过这个故事但都以为是作者夸张吃一整条生猪腿那还是人嘛? 樊哙被我看得有点难受挠挠头道:“三嫂你别这么看我三哥是夸张点。其实那猪腿也烤过不过没熟估计项羽就是想难为难为我他哪知道老樊我当年是做的狗肉买卖这生肉也不是没吃过。我当时等着帐外也没心思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既然请我吃那当然不会跟他客气。” “行了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刘邦神色阴郁沉声道:“咱们先离了这里要紧。”说罢马上加鞭向灞上急驰而去。他已逃了半夜如今虽有萧尚在后为其阻挡追兵但还是心头不定只觉回到了灞上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 电脑中了不知道什么木马病毒不但度奇慢而且一上网就疯似的跳流氓软件出来然后就自动死机已经几天了每天都要奋斗一个多小时才能勉强更新上去什么木马克星级兔子都试过了根本没用。昨天实在是没办法更新希望大家谅解东园还在寻找办法修电脑呢。 ------------ 一一六章 诛曹 可能范增一时还并不想把这事闹大我们离开后没多久就听到后面马蹄声响萧尚带着一众骑卒追了上来。 “怎么样?”刘邦问道。 萧尚人在马上只拱手回禀道:“回侯爷追兵大约有千余人马见我军阻路便派了一百多士卒试探性的攻击了一下未果便撤了回去。” 刘邦显见着松了口气道:“也对项羽在酒宴之上当着各家诸侯并未明言怪责于我范增就算有杀我之心也不好贸然动手。”转头对我道:“不过若非夫人亲自领兵前来接应只怕我就被范增这老贼给暗算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夫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是先回营再说。” 刘邦点头不再多说催马当先向灞上奔去。 到得军营天尚未亮刘邦袍服也未及更换便径入中军大帐吩咐值守士卒道:“击鼓升帐。”说罢神色冷肃的坐于帅案之前。我略略迟疑了一下带着萧尚转身进了后帐。 军鼓声在静夜之中尤为震人原本宁寂的军营顿时起了一阵骚动片刻间二十多名武官便顶盔冠甲进入帐中见刘邦神色不善均不敢多言只默然按序而立。 我站在后帐中侧耳倾听只听得刘邦语调平静地道。“曹无伤曹将军何在?” “末将在此。”有人回应了一声。 中军帐里沉静了一下然后听得刘邦突然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案几喝道:“帐前军士将曹无伤这忘恩负义的贼子带了下去割头来见。”一阵脚步声响似有数名帐前军卒走进帐来又听得那曹无伤又惊又怒地叫道:“末将无罪末将无罪侯爷怎能妄杀部下。” 刘邦冷笑了一声:“你居然敢说自己无罪嘿嘿。” 帐中又是一阵撕扭之声接着脚步声渐远似是几名帐前军卒已将曹无伤带了出去。” 众人皆缄默无语。虽不知曹无伤犯了什么大错但刘邦素日待部属皆十分宽厚稍有些小过也都略过不提此刻半夜升帐又立诛曹无伤却是从来未有过的事情想来必是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以至于让这位和部下们处得如兄弟般的刘邦动了真火。 刘邦慢声道:“我知道大伙心里想问我为什么一回来就要杀人。嘿我这次去鸿门去得好啊有收获若不是去了一趟我还不知道咱们这些人里头居然出了奸细。”又恨恨道:“卖主求荣忘恩负义我往日怎么就没看出这小子的心肝呢。” 顿了顿又道:“侯爷我一到鸿门项羽将军就向我摆脸色说我把秦王宫的金银珠宝都搬空了美女都玩遍了还打算以子婴为相独霸关中。我就奇怪了项将军刚到鸿门怎么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何况我老刘何尝拿过秦王宫的财宝何尝打算以子婴为相何尝想过独霸关中。再细细一问原来竟是曹无伤这小子暗地里给我使的坏。大伙儿想必知道当初驻兵函谷以阻项羽的点子就是他出的结果是大大得罪的项将军。算了我也不怪他也是我一时糊涂哪成想这小子一转身又向项将军告我的黑状。” 刘邦又啪地用力拍了一下案几怒道:“此等贼子我如何不恨!想当年我与项将军情如兄弟始终共同进退又相约共进关中。何等的情谊结果竟坏在了这小子的手上。” 帐中脚步声响有人回禀道:“曹无伤级在此请侯爷验看。” “我不看拿出去喂狗!”刘邦怒道:“以后军中再有此类人、事同例处置!” “立诛曹无伤”。我脑子里闪过《鸿门宴》中的这句话无声地叹了口气向萧尚做了个手势悄悄退了出去。一边向自己的营帐走去一边暗想如今项羽势力远胜于刘邦自然有人会想着另挑高枝依附只不过曹无伤也太愚蠢了一点他说的那些话看似严重其实没抓到什么真正把柄轻轻易易地就被刘邦遮掩了过去。而项羽呢显然对于谍报战这种东西根本不在意随口就将一个自动送上门的内“间”给卖掉了。于是刘邦不但丝毫无损而且还除掉了一个心腹之患更以曹无伤的死警告了一下手下那些将领杀鸡给猴看反而占了个便宜。 正垂头想着这些事忽听得有人唤了一声:“小姐。”抬头一看却是已经走到了自己帐前审食其正立在门前神色肃然地看着我那表情居然和刚才刘邦的黑脸有的一比。 “小姐今日带兵出营怎么也不令人唤小人一声。”他垂下眉眼语气却没往日那么恭顺。 呃……我愣了一下。今天让萧尚去点兵只是觉得此一去可能会和项羽的人有所冲突萧尚功夫好些若论动手肯定还是带他去比较妥当。但我却不能当着审食其的面说萧尚的功夫比他强怔了一下方道:“噢也是恰巧事情急得很萧尚正好在边上就让他去办了。” “是小人明白了。”审食其依旧那副眉眼低垂的表情“小人恳请小姐若以后还有类似事情请一定带上小人。” 这句话虽是卑词恳求但听要我耳朵里却像是要求。我有些诧异审食其什么时候又变得开始不那么沉默了?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这几句话居然没让我觉得他无礼逾矩。微微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小姐辛苦了一天请早些歇息吧小人告退。”他俯身施了一礼便欲转身。 “等一等。”我忽的想到一事道:“食其刚才沛公在帐里斩了曹无伤将军你这几日在军中留心听听其余将领对这事有什么说的。”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略略迟疑了一下又低声道:“小人听说那位赵姬……就是曹将军挑给沛公的。” “还有这事?”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小人也是后来才听一些将军们说起此事。据说当日沛公只是在秦王宫中宴饮唤了些宫中姬女歌舞助兴未……未及于乱。后来樊将军进来和沛公大吵了一架沛公气得不行曹将军就上来打了圆场还从那些姬女中挑了赵姬出来让她陪沛公饮酒然后大伙儿看沛公都……也就每人挑了一个姬女。” “知道了。”我淡淡地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如今曹无伤已死而赵姬也算是沛公的人了。再说这事未免既无益也无趣。” “是。”审食其又喏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我立在原地又将这事想了想猜测着曹无伤原本可能是想着意讨好刘邦结果被我撞破反而得罪了我。他在军中那么久自然隐约也能知道我的能耐知道得罪我绝不是什么好事。估计想挽回一点印象分便又献计守函谷拒诸侯却把刘邦和项羽都惹恼了自惴在刘邦的手下也不可能有什么前途可言遂一横心向项羽密告了刘邦欲独霸关中之事哪知道却被项羽随口给卖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不管项羽与刘邦之间此时是否已经到了不能相容的地步曹无伤这根小小的导火索却使得他们的矛盾正式浮上了水面终于越演越烈。 不禁摇了摇头这历史当真是由于无数的偶然和必然所穿织而成。刘项对立是历史的必然而曹无伤之事则是一个小小的偶然。当然如果没有曹无伤之事可能还会有其它的事件引刘项矛盾的明朗化也许那又将会是另一个故事另一个历史了。 回帐更衣净面看着天已渐亮便也没心思睡觉拿着一卷书简靠在榻上似有若无地看着。过了片刻便听得帐外脚步声响刘邦撩开帐帘走了进来。我忙起身替他换下外袍又端过水来替他净面梳洗微笑道:“夫君累了一天一夜要不要先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待会儿用早饭的时候我再来唤你。” “不用了。”刘邦脸色依旧不好默坐了一会儿方道:“夫人我昨日当真差点就把这条命给送在了鸿门了实话说如今一想起来还觉得一阵阵的后怕啊。” ---------------------- 电脑故障没码字看电视居然找到一部十多年前的旧片《风雨丽人》看得眼泪哗哗地淌实在受不了。再来上网居然顺利的更上一章。 现在看以前的旧片虽然技术上、胶片上等等都显得粗糙但那情节真的比现在的好看多了。突然觉得现在风靡一时的韩剧其实走的就是当年《渴望》的平民温馨路线只是做得更精致也更偶像化。 可惜我们自己却放弃了。 ------------ 一一七章 喜事 直到此刻刘邦才能静下心来和我细说赴宴鸿门之事。 那日项伯走后刘邦得知项羽有杀他之意不禁心中恐惧但张良却力劝刘邦亲赴鸿门面见项羽以缓解这场危机。 “就算侯爷您退缩灞上难道就挡得了项羽四十万大军的一击吗?所谓险中求存亲赴鸿门看似凶险无比其中却还有无数生机。项羽性情孤傲念旧只要侯爷您肯放下身段委曲求全将事情解释得令项羽满意未必不能逃过此劫。” 刘邦左思右想其实当前自己根本是处于完全的劣势哪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也只得依张良之计行事。两人遂又细细地将对项羽的一番说词推敲了一遍天色未亮便和樊哙带着一百多名侍卫赶往了鸿门。 果然不出张良所料项羽一见刘邦的面便厉声质问。刘邦忙跪伏于地软语请罪倒也言之成理。当着那许多诸侯的面项羽一时倒找不到刘邦的什么错处又见他跪伏于地的卑微状难免也想到当年在彭城的种种心下未免有些踌躇只得暂时让他起身并将他留下宴饮 于是便有了历史上有名的鸿门宴的故事。 此刻刘邦说起宴上的种种仍面上变色显见得是后怕不已。“夫人你不知道当时项庄那剑当真离我的鼻子已不到一尺我心想这回可是真的完了他杀完了我只要说一声误杀项羽自是庇护自家人最多打个几十板子而已。幸好项伯在旁拔剑将项庄的剑击了开来。”刘邦叹道:“项伯果然是个好人啊以后有机会我得好好谢谢他。” 我柔声道:“倒真是亏了项伯将军日后妾身见到项伯将军也要向他跪谢今日援手之德。” “是啊。”刘邦点头道又微微皱起了眉:“我还是在担心啊如今项羽势大尊为诸侯上将军他若真想除我我就算回到灞上又有何用只须随时一道军令便能召得我去难道我还能不去?如今张先生又留在了鸿门我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 “夫君且放宽心项羽将军喜事将近大约不会再动杀戮之心。”我微笑道。 “喜事?”刘邦诧异地问道:“我在鸿门怎么不听说过?” “夫君可还记得我那位虞姬妹妹?”我微笑道:“当年在彭城之时虞姬妹妹曾说过项羽答应过她只要攻下咸阳便和她风风光光的大婚。如今咸阳已下项羽将军也贵为诸侯上将军成为天下无人不知的大英雄自当是还此心愿之时。我前些日子已经写封回彭城请陈平大人派兵护送虞姬妹妹以及二妹和秀儿、如意来咸阳。此刻大约已经在途中了项将军最迟这几日也该得了消息怕是接下来就要忙着办婚事。” 刘邦一怔然后露出一脸喜色笑道:“好事这可是件大好事。有这件喜事一冲项将军的那股杀气也能淡些。嗯……”他想了想道:“依夫人看我若劝项将军在秦王宫大婚可妥当?” “当然妥当”我笑了一下道:“如今在咸阳的义军有谁的名位能高得过项将军。在秦王宫里大婚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知道刘邦这一劝绝非是全然的好意。秦王宫是什么地方?帝王所居之地项羽再强大目前也不过是个上将军头上毕竟还有一个楚王熊心如今刚入咸阳便占了秦王宫大办婚事只怕会惹天下诸侯侧目。 但我也知道项羽的性情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熊心算什么天下诸侯又算什么若真是虞姬喜欢他便将秦王宫送与她也无所谓。但若果能如此便能让那连绵巍峨的秦王宫不再遭受那一场火劫能将那可堪为艺术品的建筑留存于后世也算上是一个天大的功德了。 --------------------------------- 刘邦知道这个消息方才放下心来倒在榻上又翻覆了一阵终于出一阵轻轻地鼾声睡了。 我也有些眼中涩但一时又睡不着想着张良还留在鸿门有些不放心。虽然从历史上来说张良此行并无风险一来他名义上还是韩王手下的人不过是借给了刘邦二来他与项伯交好又与项羽有旧情份上也占着几分优势三来以他的智慧总能应付得了范增的算计。但又想着还是应当派人与张良联系一下就这么把人家丢在了鸿门然后问都不问岂不是寒了人心? 这么想着走出了营帐让人找来审食其“食其你去找萧何将军问问从咸阳得的财物还剩多少?我想多备几份厚礼送到张先生那里去。”张良如今孤身一人独在鸿门万事不易多备些财物让他趁此时机上下打点打点项羽军中的一些重要人物对他对刘邦都好。 审食其喏了一声去了不久驾着一辆单乘马车回转来掀来车帘让我看只见车中堆着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箱子“萧将军说这些箱子里都是些得自秦王宫的珠宝玉器价值不一但都是民间少见的。” “嗯。”我打开一只箱子见其中卧着巴掌大的一只翠玉金嘴的小鸟玉是极品的好玉但再精致的是其雕工。这时代玉雕风格崇尚质朴简炼似这般逼真繁复的雕法极其少见甚至还能看得出后世一些经典雕法技艺的影子让我见了一时也爱不舍手。但终究还是合上了箱盖将其放回了车内道:“想个办法把这些箱子遮掩一下莫要这么显眼嗯再将张先生营帐中的物品收拾一下放在车里只推说是将张先生的随身物品送过去。”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召来二十名心腹士卒把车中的箱子塞进了角落里明面上都堆着些书简、衣物之类倒也不惹眼这才让那些士卒赶着马车送去了鸿门。 见他们走后我才又问道:“最近彭城有什么消息没有?” 审食其微微想了想道:“目前还没什么消息只是前段时间楚王曾征召了五万卫卒这事儿我前几天曾向小姐回禀过。” “嗯。”我点点头。前段时间在咸阳忙移民之事的时候审食其曾向我提过此事。如今项羽与刘邦两强坐大大约熊心也有所不安所以急着征召新兵源只是他们手下除了吕臣之外并无什么大将就算多了五万新兵只怕也起不了什么大用。枪杆子里出政权老人家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啊有兵有将有地盘才有话语权才能影响一个时代的风向。 “你最近注意留意彭城那边的情况我妹妹和虞姬姑娘还有秀儿和如意过些日子就该到咸阳了一接到他们到来的情况就立刻来通知我。”我嘱咐道说到这里心头一动突然的想起一件大事失声道:“食其快快将送东西的人追回来我还要送一封密信给张先生。” “呃……是。”审食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拉过一边的战马翻身上马追了出去。好在前面那些士卒赶着马车度并不快不多久便赶上了他们。 我在原地转了两圈想着刘邦如今在帐中万一醒来撞见我写这封信总是不好。便转身走到中军帐的后帐中疾笔写了两封密信又细细地卷成两个小球用蜜蜡封成蜡丸。 出得帐来见审食其正带着那二十名士卒走过来忙点手将审食其叫到身边把两颗蜡丸递给了他“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将这两颗蜡丸一齐交给张先生切记请张先生先看大的那颗。切记切记。” “是。”审食其大约是见我神色严肃便也小心冀冀地接过了那两颗蜡丸。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食其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吧那些财物都是小事实在瞒不住被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唯独这蜡丸有天大的干系切不可有失实在不行的时候宁可毁了它也别让其它人看见。” “是小人知道了。”审食其也神色严肃的答道。 “还有”我缓缓地道:“你此去鸿门注意替我留意一个人这个人职位大概只是项羽帐前的执戟郎可能容貌也很普通姓韩名信若见着他定要细细观察一番再回来报我。” ---------------- 最近写文写得很痛苦瓶颈瓶颈。 ------------ 一一八章 双喜 说到韩信这个威名赫赫唯一击败过项羽的一代名将自然是让我念念不能忘的。但韩信出身贫贱一直以来行迹难以查访。在我的印象中他当年在项梁的手下甚是不得志只不过做了一个小兵而已混在几十万的军队里又从哪里找去。直到这次刘项两军会于咸阳我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寻访韩信的绝好机会。 三日后审食其回到了灞上。送一趟东西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但是为了寻找韩信这个人他找了个借口又在鸿门呆了两三天。 “找到了没有?”我不待他说话有些急切地问道。 “是小人到鸿门当晚就查到了韩信这个人。确为楚军执戟郎中。”审食其回道:“小人留心看了他两天此人似乎不很合群也不喜多语闲暇之时常闲坐于僻静之处擦剑。”顿了顿又道:“但小人看似乎鲁公和范增先生相当看重这个韩信这两天里小人曾见鲁公召其入帐两次可时间倒不是很长。” “噢?”我有些诧异印象中韩信一直是有志难伸的一个天才青年怎么会这么被项羽重视?沉吟了片刻不禁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实在是被知道的那一星半点历史典故所误导了。事实上郎中这个官职虽不算大却很亲信能时刻跟在领导的身边有大把的机会进言献策。就以我到这时代以后所知道的当年秦朝的重臣李斯缪毒均由此职进身封侯拜相成为当时政治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可小看。 说起来项羽还是很有眼光的也相当爱才。韩信在他叔叔项梁的手下只不过是一个小兵兵到项羽的手里一下子就给提到了执戟郎有了参政议政的机会当真算是十分的看重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只不过这时代相当重视出身与背景项羽如今手下有大把出身六国贵族的将领还有他项家的大批武将哪里能轮得到韩信出头。再者项羽这人在性格上似乎也有着某种精神方面的洁癖喜欢的是那些威武不能屈的勇士而对于品德不那么完美的人总有着若有若无的排斥所以他纵然知道胯夫韩信是个难得的人才也终究无法重用他。 而韩信无疑是一个相当有野心和欲望的人随着未来项羽大封诸侯当各家地盘都划分妥当中央的权力被项氏一族牢牢把持天下似乎已定后当他终于意识到无法在楚营再得到更多之时也就是他离开的时候。如果依附和效忠却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么他就只有去选择成为项羽制定的规则的挑战者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在故有的历史知识里我只知道韩信始终不得重用最后心灰意冷背楚投汉而当中这些曲折却是直到此刻也开始有些明了。而明白了这些我也知道关于韩信的事是急不了的像他这么有主见、有野心的人自然不可能长期屈居人下。所谓两雄不能并立他和同样是一代豪雄的项羽注定了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阵营之中而我只需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我都能想通的事张良肯定也能吧我这么想着不禁微笑了一下他想必能找到一个很好的时机的。 -------------------------------- 鸿门宴后张良一直留在项羽的营中。他的身份原是韩国的丞相不过是被刘邦借用而来所以说来起还算是比较然做起事来远比顶着一个刘邦谋士的名头好得多。刘邦也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并没有急着接张良回营知道我送了一批珠宝去之后又向萧何要了一小车财物悄悄给张良送了过去。 “张先生那里比我这儿用处大。”他这么向萧何说。想起刘邦初进咸阳时的情状自从鸿门被吓了一次以后当真是成熟老练得多了至少知道所谓人间财富总不及自己一条小命来得重要。 这两天也有两件喜事其中之一就是刘邦派去整编蛲关的将领带着数万秦卒回到了灞上。为了不给项羽创造斥责的理由这数万秦卒一律缴械布衣徒手以战俘的身份被带了回来所有的装备、马匹等则集中于一起押运回来。当然这只是一个掩饰而已谁都知道只要将士卒与那些装备稍加组装这又是一支能征贯战的部队了。但是就算知道项羽那方面倒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毕竟算是刘邦的战俘是杀是用刘邦当然有处置的权利。 尤为让刘邦高兴的是这五万人马由于是隶属于咸阳的卫戍部队所以远比普通的秦国地方军精锐装备都相当的优良。而五万人中居然就一万的骑兵且马匹的素质非常好一看就是从北疆进来的良马。刘邦当然知道建立一只骑兵的代价有多么昂贵他辛苦了这么久加上我送给他的两千人至今也不过凑齐了五千骑兵而且还有不少是新兵。如今几乎算是从天上掉下了一块大蛋糕简直让他乐得合不拢嘴立刻便将这一万人马拨到了灌婴的麾下而原来秦国骑兵中的主要将领也大多保留了职务成为了灌婴手下的中级军官。说起来其实这些经验丰富的骑兵将领才是他最大的收获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了这些人作为中坚刘邦的骑兵才能真正形成战斗力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近乎于一个摆设也才能进一步的扩展和壮大。 审食其派去的人随后也悄然回到了灞上将那枚虎形墨玉还给了我。我将那块玉用丝带穿了贴身佩在身上知道它今后便算是我的一道保命灵符了。 又细细问了此行的情况倒是一切顺利为的吕将军看了这块玉佩之后大哭了一场知道真的是子婴将他们托付于玉佩的新主否则就算是强刑逼迫子婴只要缄口不言别人也未必知道这佩玉的真实用途。吕将军哭完之后这才将自己极亲信的几名将领召入帐中面对玉佩割血铭誓。 巧得是这几位将领多是骑兵将领如今俱已拨入了灌婴的帐下。我心里一阵微喜且不说灌婴原是经我手提拔上来的也跟随了我不少的时间也算得是他的旧主就算如今他已经不再听我的管束只要我能直接命令他手下的那些中层将领那么这支骑兵队伍仍然算是暗中掌握在我的手里不怕他翻过天去。 而另一件喜事则是收到了虞姬与吕须的消息。据陈平派出护送的卫卒提前送信来说虞姬和吕须如今已到洛阳即将自函谷关进咸阳路上再走了二十天左右便也该到了。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项羽的军中刘邦知道后长长舒了一口气猜想至少在近期项羽大约是不可能会向他动手了。喜事将近尤忌血光以项羽对虞姬的情义也许不会主动惹这个不快。 当然同样的事情若换成是刘邦那可就未必了。 而我欢喜的则是项羽可能不会再一把火烧掉了秦王宫然后再在咸阳大开杀戒或许咸阳城历史上的这场劫难能就此免掉也未可知也或许子婴也能逃脱杀身之祸不再如历史上那般悲悲戚戚的死于非命。 刘邦和萧何商量了一下如今虞姬已在路上项羽大婚之事已不是秘密自己说起来当年和他们有过一段交情此时更该送一份重礼才是。于是搜罗从秦王宫带出来的各色珍宝凑了满满一车亲自给项羽送了过去。他是去送礼的谅项羽也不至这么不给面子借这个机会杀他吧。 这次刘邦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一回来便找来了萧何两人在中军帐里说了好半天的话。我心里疑惑却也不便明问至晚间吃饭之时便淡淡地问了一句:“夫君你这回去鸿门项将军可曾难为你了?” “那倒没有。”刘邦停下了竹箸道:“这回去项羽向我要一个人。” 我心头一跳微笑道:“要谁?他一个诸侯上将军手下什么样的将军没有哪用得着向你要人?” 刘邦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他要的是秦王子婴。” ------------------------- 明晚请朋友来重装电脑希望我这痛苦的日子到明晚能够结束。 ------------ 一一九章 赴死 刘邦道:“今日我去鸿门范增劈头便问我诸侯军已经入关多日为何秦王子婴久不来见莫非武安侯也有奇货可居之意?而项将军坐于一旁只森然不语。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若一时应对不来只恐立时便有杀身之祸只得承诺近日便将子婴送往鸿门。”他叹了一声道:“说起来这子婴倒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当日他降我时我曾说过保全其性命如今……”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奇货可居这四个字原出自当年吕不韦见异人的典故以王孙为奇货得天下之大利范增这句话说得甚是凶险也难怪刘邦忙着要撇清自己将子婴赶紧送出去呢。 我有些茫然费尽心力将虞姬接到咸阳就是指望项羽因这场婚事别再像历史上那样在咸阳大烧大杀一场莫非这些竟是白花了心思项羽根本不在乎在成亲之前再多杀些人而子婴也真的难逃这一劫? 也许像项羽和刘邦这样一代枭雄的心性我始终还是不能完全的了解。也许我错误的高估了虞姬在项羽生命中的重要性。是的她可能是项羽一生最心爱的女人但女人永远不可能有江山重要。 忽然想起了项羽的那著名的霸王别姬: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此时不禁又将这诗再反复咀嚼了数遍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虞姬我拿你怎么办啊这句话中难道就没有一点视虞姬为包袱的意思?所以虞姬才会说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最终毅然刎剑而亡。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当真想自尽以项羽的武功难道会阻拦不住?想到这里不禁周身遍生寒意难道历史上霸王别姬的真相竟然是如此不堪? 连霸王别姬这么经典凄美的爱情也不过如此那么这世间究竟还有多少真心存在? 不禁心头郁郁既为着子婴既将到来的命运担忧又为着所揣测的霸王别姬真相而感到悲伤。所谓兔死狐悲连项羽这么一个在历史向以痴情忠心著称的男人都不过如此我又怎么敢对以无情无义闻名的刘邦留有几分期望。 ---------------------------------- 刘邦派去接子婴的使者当夜便出了第二日傍晚子婴以及赢氏全族老小以满朝文武便到达了灞上。我远远地看着只见子婴一身黑麻缟衣面无表情的走下马车身后陆陆续着跟着几百名赢氏族人再后面是数千朝臣也俱都衣着缟衣垂不语。 刘邦倒并没有难为他们将其接入营中后另辟了数百个营帐供其安歇。然后带着萧何走进了子婴的帐中过了很久才走了出来吩咐伙夫准备为他们准备上等的酒菜。 见到刘邦和萧何已经走远我这才向子婴的帐中走去门口侍卫的是刘邦的侍从见我掀帘进帐微微犹豫了一下却并未阻止。 “小女子见过子婴公子。”我俯身施了一礼。虽然他曾贵为秦王但在我心里他却始终是那个抚琴兰池畔的公子子婴。 子婴的眼神淡若轻云微微点点头道:“刘夫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夫君明日就将送你们往赴鸿门所以今夜便是公子脱身的最后机会只要公子愿意小女子愿意协助公子逃离咸阳。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子婴微微笑了笑道:“刘夫人这么做只怕会给令夫君带来大麻烦吧。”他轻轻喟叹一声“生死有命不必强求。明日子婴面见鲁公当恳求他善待咸阳的百姓。也算是我赢氏王族为咸阳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看着清矍瘦削的子婴忽然觉得他人虽在此但魂魄却早已离人间而去。我虽有意援手但他却已萌死志丝毫也不再眷恋这红尘。看着他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李由那个舍生取义即使明知不胜也愿战死杀场的李斯的儿子。 我的意愿也许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子婴和李由宁可死去也不愿苟且卑下的活在人世间也许死亡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尊敬。 我默然无语深深俯下身向子婴施了一礼退出了这间营帐。 一抬头却看见刘邦面色凝重地站在帐外。我微怔了怔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转回来了。 “夫人你来这里做什么?”刘邦抬眼看了看子婴的营帐淡淡地道:“子婴身份关键如若有失只怕我军上下十万兄弟俱要为其陪葬了。” 我心中一凛微微俯了俯身道:“妾身明白。” “我知道你不忍心在咸阳就抱走了他的女儿。说起来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刘邦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好在只是一个女孩我还能替你遮掩得过只是此事决不可再有。”他微叹了一声道:“如今我们自身都难保夫人试想若我等也有不测秀儿和如意又靠谁来照顾呢?” 他知道我抱走了舜儿?我心中一阵乱回想起当日在秦王宫看守子婴的确实都是他的近身侍从虽然那些人守在门外未必听到了子婴和我究竟说了什么但我抱出了一个孩子还是一眼可知的那么刘邦自然也就知道了。由此推断我其后在咸阳做的那些事情比如选美女比如移民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却从来不说直到今日我来见子婴因为担心我从中做什么手脚这才露了只言片语。 那个沛县乡下不学无术的刘邦何时变得如此富有心机? 他究竟还知道了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妾身知道。妾身只是可怜他也算是一个好人没做过什么坏事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而且当初他对我也算是手下留情没有赶尽杀绝。”当初在咸阳子婴府中之事必然瞒不过刘邦的耳目一困那么多天谁知道他心里会有什么猜测索性由我说出来的好还显得坦然无私。 刘邦微笑了一下走上前来伸手揽住了我的肩道:“我知道你素来心软看不得人受罪。好了子婴这事太大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还是回营帐去吧。嗯我有点饿了今天有没有炖野鸭子汤……”一边说一边揽着我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我压下一心乱绪也微笑道:“炖了一早就坐在火上呢待会儿我亲自给你端去……” 第二日一早刘邦和萧何亲自带兵押送子婴前往鸿门。我换了一边男装站在营门边角落的阴影里子婴的目光似乎滑过了我却没有停留淡淡地移了开去。刘邦也注意到了我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没有再看我只是低声和萧何说着什么。 我看见萧何手里捧着一只小匣想了想才明白那匣里装的应该是玉玺。当初子婴向刘邦请降时奉上了大秦的玺节如今刘邦将它们和子婴一起送去了鸿门以取信项羽表示自己决无染指天下之意。能屈能伸且坦然无愧就这点而言刘邦当真是我见过做得最好的。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一片怅然只觉得脚步沉重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忽然有些懒懒的伏在榻上一动也不愿动。赵姬也不知我究竟在想什么屏息立于一边。 “你见过秦王子婴吗?”我问她。 “没有”赵姬垂小心冀冀地答道:“秦王他……不太近女色从来没去过后宫。” 不太近女色的子婴我心中一阵昏乱莫非他与扶苏真的有那种难以向外人言道的关系?不过这些都将永远成为秘密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与扶苏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么想着又是一阵悲伤眼看着子婴赴上死路我怎么竟然还在想这些事。 说起来自我十几岁时第一次在兰池边看见子婴和扶苏他们便像一场最美丽的梦幻一般在我的心里存在。然后扶苏去了而今天我又看着子婴决然赴死就像看着心中那一场梦幻在我的眼前破灭。剩下的唯有残酷的现实。 我把脸埋进了榻上的布被之中让粗糙的布料吸去了眼角的那一滴泪水。 从此之后再无幻想可言。 --------------------- 昨天请朋友修电脑也不能白使唤人啊于是请人吃了顿饭折腾了一晚也没码字也没更新呵呵见谅。 ------------ 一二零章 族灭 这一次刘邦走的时间比较长两日后才带着萧何回到了灞上。但关于鸿门的消息审食其却早已替我打听到了。 听说当日子婴白带束颈手奉降表跪见项羽。项羽接过降表略看了看便递给了立于身旁的范增对子婴道:“始皇、二世为一已之欲屠戮六国残害天下百姓致使人神共愤天灭大秦你还有何话说?” 子婴俯于地道:“始皇、二世所为非臣之罪鲁公必要杀子婴以平民愤子婴亦不敢有所怨。子婴一身原对国对民无益弃之亦无可惜唯愿身死之后鲁公能善待城内百万生民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太平安乐的日子。”说罢跪伏于地泪流不止。 项羽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然后抬手向立于一旁的英布做了个手势。英布早有准备带着手下几名亲卫上前提起子婴向帐外便走不过片刻便将其系颈勒死。在营外相侯的赢氏族人及文武官员见状俱都伏地大哭但紧接着便有数百士卒上前手起刀落顿饭功夫将这数千朝官及族人杀个一个不剩。 刘邦与各家诸侯都等在营外见此惨状俱都心惊肉跳个个伏跪于地不敢抬头唯恐项羽一时杀滑了手连他们也一并干掉了。 我知道若项羽想就此安定关中必然要杀子婴。毕竟秦国经营关中多年朝野不乏忠于秦室之人若子婴活着或者秦室王族之中犹有可以扶持之人保不了有人会借此名义兴兵反抗虽然项羽倒也不怕但只要杀了这数千人就可以省了以后的无数麻烦他当然会选择杀人。 所以子婴的死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那日当我目送子婴出营之时就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活着回来。曾经有过派人救他出逃的念头后来又放弃了对子婴来说生存已经失去了意义若只有他一人逃脱而却要看着子女族人身死只怕只会让他更加生不如死。 只是我原以为项羽大婚在即会有所忌讳少开杀戒怎知他杀起人来依旧毫不心慈手软数百条性命也不过眨眼功夫便断送了。或许这场婚事在他的心里并不那么重要也或许对项羽来说杀几百人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倒枉费了我花了那许多心思。刘邦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因为错估了项羽所以他的心里可能反要比别人更加惊惧。 赢氏族灭之后项羽招各家诸侯进帐酒席之上谈笑自若仿佛刚刚只是处置了一件小事而非是杀戮了秦王室数千族人及满朝文武。而诸侯们则都兢兢战战屏息不敢多语。项羽笑道:“当年我叔父项梁在世之时曾为我订下虞氏之女为妻后为伐秦至今也未迎娶如今咸阳已下天下大事已定项某也要忙一忙自己的私事了。” 各家诸侯齐声恭贺又奉承项羽公而忘私当真是世间难得等等又道鲁公成亲之日必要亲来道贺等等。 范增看了刘邦一眼微笑道:“听说沛公夫人亦随于军中这婚庆之事必是繁琐无比只怕要请贵夫人来相助一二呢。” 刘邦一惊忙起身喏喏只道回营后必送妻子前来帮忙。(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项羽哈哈一笑道:“倒也用不着这么急算算行程虞姬来此当在十多日后武安侯过个三五日再送夫人来此也不迟。” 我听审食其说到这里不禁后悔不迭干什么出主意把虞姬接来结果没有救下子婴还把自己坑了进去。项羽的军营可比不得子婴的公子府只怕进得容易出来就难如登天啊。左右思量仍是没什么好主意只得见一步走一步。如今刘项明面上还没有闹僵我和虞姬也算得是闺中好友项羽大约不会对我起什么杀心。但也难说只看项羽大婚之前杀那几千人眼都不眨一下就知道即使再添一个我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 刘邦回营之后犹犹豫豫地和我说了这事。我微微苦笑了一下难道还能说不去吗如今项羽如此强势当真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只得道:“夫君既然项将军请我去帮忙自然得去。再说我和虞姑娘情谊非常就算项将军不开口我也得去帮帮虞姑娘啊。” 刘邦微微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沉吟了一下道:“你把赵姬带去也有个人贴身侍侯。”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倒用不着还是把她留在夫君身边吧那炖鸭汤的法儿我已经教给她了有她照顾你我就算身在项羽的军中也能安心些。” “呃……”刘邦神色有些异样道:“我在军中要什么人照顾你还是把她带走的好。” 我轻笑了一下道:“不过说一下就急了。好你若真不要我就带走只别后悔就是。” “你……”刘邦瞪了瞪我:“我在为你操心呢你倒在乱想什么。”说罢板着脸站起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既然赴鸿门之事已经成定局我也只得认了。又过了七八日便带着赵姬、审食其、萧尚和十几名侍卒乘车到了鸿门项羽的军营。项羽如今是诸侯上将军和当年在盱台常来我家接虞姬的项将军的身份大不相同自然不会亲来接我只派了一名侍卫领我们至营中安置了下来帐中一切陈设倒还整洁。 又等了两日项羽固然没见踪影也不见有别人来知会我们只见得营中士卒不时抬着箱子进进出出让审食其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项羽派兵尽搜秦王府库将所有财物尽皆运至鸿门犒赏功臣将士。听到这话我不禁微笑了一下知道秦王府库里财物看上去虽然不少其实大部分最值钱的早被刘邦取走了剩下的也不过是用来应付项羽而已用来犒赏四十万大军恐怕有些不太够。 回到自己的营帐却见范增正站在帐前不禁心头一紧快走几步俯身道:“吕雉见过范先生。” 范增捻须笑道:“刘夫人不必多礼当年在屈老爹家老夫与夫人也曾相处过数日大家也算是熟人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帐外风寒请先生入内说话。” 入帐内坐定后范增先不说来意笑呵呵地和我拉了拉家常问问这一路辛苦啊家里孩子好不好啊之类倒像个长辈在亲切询问小辈的生活情况。但范增这个长辈说出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敢轻易作答非要心里想得两三遍觉得没问题了才敢说出口。和这个老狐狸说话若不留十二万个心可能被卖了还在替他数钱呢。幸好赵姬正巧被我打去了伙房若范增掉转枪口突然问赵姬一句话只怕她不知轻重随口说漏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 范增闲话了一会儿忽然笑问道:“老夫听说沛公新收了个姬妾?” “这点小事难得范先生也知道了。”我微笑道:“夫君他一直在军中虽有我在边上照料总还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想着如今到了咸阳也该松口气了就替夫君纳了一房妾室。” “是秦王宫的女子吧。”范增笑道。 “是啊。”赵姬的身份想必是瞒不过他的我索性点头承认道:“如今夫君好歹也是个将军那些个庸脂俗粉只怕连我也看不上后来才在王宫里挑了一个容貌性情都出众的女子才算配得上夫君的身份。” “刘夫人果然贤惠啊。”范增点头道:“秦王宫美女如云府库珍宝也堆积如山刘夫人可看到什么心爱的? 我心头一凛知道范增东拉西扯到现在才算是问到了核心上。想必是从府库里得来的财物与他们曾设想的差得太远所以怀疑是刘邦先喝了头啖汤把没滋没味的渣子留给了他们这才到我这里来探问指望从我口中套出一句半句来。 ------------ 一二一章 天隼 我皱起眉故作不悦道:“进咸阳时我倒是想去府库里看看的就算不拿开开眼也是好的。哪知道我夫君进城后便下令将府库查封连我也不让进去。” 范增看着我过一会儿方笑道:“是这样啊确是可惜。” 我知他不信微笑道:“倒也没什么夫君说那府库里倒也没什么出奇的东西听说大秦真正的宝贝都被封进了始皇墓里去了除非把骊山墓挖开来否则是看不到的。小女子想挖坟掘墓总伤阴德便也就算了。”说罢含笑看着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道我就算告诉你哪里有宝只怕你也取不得吧。 范增也算是一个老牌儒生在“德”之一字上还是比较讲究的。挖人坟墓之事不仅行径下作而且记诸史书之上只怕要被人骂上万万年我这么明刀明枪的说出来只怕他反而连提都不会和项羽提。果然他勉强笑了笑道:“是啊确是如此。” 我又含笑道:“可巧范先生至此小女子还有一点想法欲和先生说说呢?” “刘夫人请讲。” “项将军请小女子来帮着料理成亲之事小女子自是要尽心竭力。这几天想来想去像项将军这般的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自然得办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婚礼若是在军营中草草成亲只怕是不妥难免被天下人笑话是否可将秦王宫腾出来在那里大婚岂不是好?” “这……”范增微有些迟疑他大约还未认真想过项羽大婚之事。对他这把年纪的谋士来说操心的只是天下大势至于成亲那不过是项羽娶了一个女人而已哪会放在心上。所以我这么一说他反而愣了一下道:“这个……待老夫回去与项将军商量商量。” “有劳范先生了。”我微微俯了俯身。 “哪里哪里是麻烦刘夫人费心了。”范增呵呵笑笑起身道:“老夫便不多打扰告辞告辞。” 范增走后又是一两日没有人搭理我。我在帐内呆得闷了便换上一身男装带着审食其和萧尚在营中东游西逛。很想去探望一下张良却自知如今身边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我此时去找张良只怕要给他带来相当多的麻烦。又想去看看韩信长得什么样子但韩信的活动范围在项羽的中军附近我也不想往项羽的刀锋上碰。 思来想去项羽的营中实在没有多少熟人连找个人探探消息都不行。逛了半天突然想到可以去看看项伯他也勉强算是个熟人而且又是项羽的长辈只推说和项伯商量项羽的婚事想必别人也无话可说吧。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让审食其打听了项伯的营帐便一路而去走到一半忽然看到范增与一名将领正立于前方一个营帐的后面低声说话不禁一阵犹豫虽然找好了理由但碰到范增总不是什么好事。便闪身退到一边等着他们说完走开。可足足等了约一顿饭的功夫那两人还只是低声说个不停我不禁有些烦躁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和范增说话的那人是谁?” 审食其和萧尚一齐探头凝神看了看然后一齐摇了摇头。审食其道:“项羽将军营中不少将军我都见过但是这人眼生得很。”他虽然暗地里管着情报这摊子事但很多消息都是纸上得来并未真见其人其事。 我心中一动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食其你去查查这个人范增和他说这么长时间的话想必他身份不一般。”眼见得范增和这人也不知要说多久只得带着审食其和萧尚又回了自己的营帐。 到晚间用餐之时审食其悄然进帐回禀打探到的消息“小姐小人打听得与范增说话那人乃是司马欣将军正是与章邯、董翳共降项羽的那位司马将军。” 我皱眉道:“项羽坑了二十万秦军后这三个秦将都成了孤家寡人虽然……”顿了顿想到后来这三人被封至故秦旧地也算是相当显贵了但此刻情势却可怜得很又哪里值得范增花这么多时间和他谈心?但章邯等人被封这事现在却不能说出口摇头道:“此中必有玄机食其如今司马欣几人手底下没兵没将你想个法子安插进几个人到他们身边将来或有大用。” “这……是。”审食其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喏了一声。 我知道审食其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件事有相当的难度项羽已在军中经营了近一年又有范增替他盯着一座大营如铁桶一般哪里渗透得进去。便道:“也不必急于现在动手待项羽分封诸侯他们各自回到封地之后司马欣几人原为秦将必然难以信任项羽派给他的将士想来定会在封地另行招纳人手你安排几个靠得住的趁机混进去想必不会很难。” 想了想又道:“还有其余的那些将军若有机会也尽量安排一些我们的人插进去。先不指望他们做什么大事能传递个私密点的消息就行。” 在此之前我和审食其苦心经营的情报网还只局限于一些普通的信息传递充其量也只是比别人快些知道而已作用还不算很大。经司马欣之事后我开始考虑随着势态的展这套系统取得情报的方式终究要从被动的获知向主动的猎取转向甚至不仅要有猎取情报的能力还要具有一定的行动力能在关键时刻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扭转大局才行。 其后的数日我再没心思在营中闲逛闷在帐内筹思情报系统进一步展之事。原先的系统是在吕家各地的商业网点为基础展起来的这些长年经商之人打听消息还行但说到行动那可真难为他们了。而那些镖局武师的武力倒说得过去但又散漫惯了很难如军中士卒般一丝不苟的听令行事思来想去这事竟难得很。暗想那些网络小说里的黑暗势力怎么那么容易就建起来了而且还那么严密高效我却是想弄个稍具行动力的情报网都不行。 闷想了多日终于将审食其悄悄喊了过来道:“我想着这次回去以后咱们还得训练一批能动手的人。嗯单成一个系统和先前的那些人完全分开。原来的那些算是我们浮在上面的就算被一不小心被人知道了也无妨这批新训的人才算是核心。这批人第一是要忠心第二是要有一身潜踪匿迹的好功夫第三是要能随机应变。” 审食其皱了皱眉道:“小姐不说别的只说这武艺一项便不是一年半载能练得成的只怕短期之内训不出多少人。” “这我也知道”我点头道:“不怕下功夫像这样的人哪怕多训出一个也是好的咱们越早准备出息的人就越多慢慢积累下来也就可观了。”想了想又道:“我如今身边只有萧尚的功夫算得上很好但他总归姓萧只怕跟咱们始终不能一条心。回去后我打算把咸阳镖局的那批武师先交给萧尚摔打摔打他们有功夫底子进境应该比较快。然后再让那些镖师负责训练新进人手。对了你吩咐下去让各地都留意寻找一下那些功夫好的人不管是战场上的功夫还是单打独斗的本事只要是出类拔萃的一律推荐上来咱们暗地里看了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便想办法把他连家带口地召到咱们这里来帮我们训练人手。”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审食其喏道想了想问道:“这批人手若还像以前一样从咱们家的奴隶里面挑只怕不够军中选出来的又未必忠心但要是大量购买奴隶只怕就动静太大。” “你想得不错这批人我不打算从家中奴隶里面挑那样的话外人虽一时不知道家里人却都晓得难免会走漏风声”我道。其实这么说主要担心的是刘邦会知道这件事自从他提点我关于舜儿的事之后我总疑虑着他究竟知道了我多少事情。在这个时代若一点隐私、秘密或杀手锏也没有当真让人觉得太不安全。 “你让各地挑出一些资质好的奴隶和孤儿悄悄送进蜀中交给七夜让他照我的意思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顿他们等我们入蜀后就着手训练。”我心里忽的想起后世那些惊心动魄的间谍故事脱口道:“咱们原来的那批人以后叫青鸟新训出的人就叫天隼。今后青鸟传讯天隼猎食各职其司。” ------------------ 先申明以下并非广告内容。 拖到这时候才更新是因为我一整天都在看一本书:《新喜剧之王》黯然销魂的作品。以前看书只分喜欢和不喜欢但今天看这本书的时候心思常跳出书外去有一种特别感触。这本书我很早就知道的一直没看心里有点抗拒这个书名呵呵觉得这书的内容肯定是俗得不能再俗了结果今天一看大出意外。怎么说呢这本书我觉得是一本相当成熟的网文也可说是一本相当标准的红文它的记叙手法、节奏、人物塑造、情节安排以及文笔的水平都符合一切网络红文的标准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标准。如果有人想写红文尤其是都市类的看看这本书揣摩一二肯定大有收获。 看了这本书后我觉得很惭愧。今天看书评有人评《吕汉》比较另类我今天看了《新》这本书后回头再看自己的书确实太另类了几乎是不可能红的。真是感谢当初惊寂居然在看到不到七万字的时候就决定跟我签约呵呵我还是认为这是他今年做的一笔赔本买卖。所以看到《新》这本书后我有了一种新的觉悟梦东园大概是不可能成为一个至少是说得过去的网文家了。因为我的口味和风格太过于小众化而且又不愿轻易妥协虽然知道怎样会红却做不到。所以嘿嘿扑街是必然的。 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开《吕汉》这种内容的文因为人物被历史的展限制得太死如果要追求真实就必须牺牲很多。我可能会开一本完全的架空历史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不会开书写文。 如果说惊寂签了这本书是一笔赔本买卖那么写《吕汉》可能是我今年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 这是我今天的读后感。 ------------ 一二二章 希望 望眼欲穿之中虞姬终于到了鸿门。(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项羽亲于营门之处迎接我也不好意思呆在营帐不动便带着审食其和萧尚随着众人来到了营外站在了众人身后的一个角落里。 这是我自出彭城后第一次见到项羽。他看上去成熟了很多颌下留了一部短髯面色黝黑目光锐利比当初那个清爽而骄傲的贵族青年多了几分风尘之色也多了几分霸气和威仪。想当年他只是一个依附于叔父翼下的少年英雄而如今他则已经隐隐成为了天下的霸主。居移体养移气地位的改变同样会深刻地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他如是刘邦亦如是。 虞姬乘坐的马车在一阵骑兵的护送下到了营门项羽催马上前俯身伸手撩开了车帘停了一会儿道:“你来啦。”车内有人低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项羽黝黑的脸上绽出笑意他甩鞍下马探进车内抱出了车内的虞姬将她放在马骓马上自己则牵着马缓步向营中走去。 虞姬先是一惊接着乍见这许多人俱在围观不禁满面通红垂下头轻咬着唇低声道:“你……你怎么……” “不好吗?”项羽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回身大声喝道:“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晚上记得到我帐中喝酒。” 众将中便有人笑道:“今晚却不行末将们再不知趣也不会今天晚上跑去打搅项将军大伙儿说是吧?”说罢众人皆轰然大笑见虞姬的脸色越红了知道这女子脸皮薄也不好意思再调笑这位诸侯上将军的未来夫人便三三两两说笑着散去了。 我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虞姬一两年不见她似乎略清减了一些但却更显得双眼大而明澈细腰不盈一握望之楚楚可怜。这段时间她在彭城想必也日夜悬挂着项羽所以才显得这般轻盈消瘦。我自知此刻可不是上前去打招呼的好时机又奇怪为何不见同行的妹妹吕须见项羽牵着马将虞姬带往了自己的营帐后便让审食其过去悄悄地打听吕须的情况。 过了半晌审食其回禀道:“小姐那些兵卒说二小姐原和他们是一路后来快至咸阳之时便分开了带着一部分人马径自去了灞上。” 我点点头放下心来虽说和孩子已经分开了一年多心里实在是想得慌但也不愿让妹妹和几个孩子也陷进项羽的军中好在妹妹机灵在路上就和虞姬分开了我虽一时看不到孩子心里却更踏实了一些。 ----------------------------------- 第二日近午之时虞姬才来见我。一进门便笑着道:“姐姐原来你也在这里阿藉和我说我还不信呢。” 我起身迎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一起在案几后坐下方笑道:“是项将军请我来的让我帮着办办你们的婚事。妹妹也知道姐姐对这方面实在是不很懂不过既然是妹妹的大事我就算是什么都不会做也要来凑凑热闹的。” “姐姐我和阿藉说了这仗还没打完呢还是办得简单点好其实只要他有那份心意我就知足了。”虞姬面色微红地道。 “这可不行”我轻轻拍着虞姬的手道:“如今项将军的身份可不一般诸侯上将军掌天下兵权他娶正妻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办了呢?我那日还和范先生说过如今咸阳的秦王宫反正也空着不如拿来给你办婚事。”又笑着看她道:“妹妹我可真是羡慕你啊这天下的女人有几个能在秦王宫里出嫁呢?” “这……是不是太过……了?”虞姬咬着唇道:“我哪里有那个福气?” “你没有项将军有啊”我含笑道:“项将军如今是天下知名的大英雄只有在秦王宫大办婚事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呢。” 虞姬低头想了片刻道:“要不我回去问问阿藉我随他的意思。” “好是该问问他。”我心道问项羽?项羽又在乎什么当年他尚在微时便曾说过“彼可取而代之”如今在秦王宫成亲岂不是另一种含意的“取而待之”。 忽听得虞姬又道:“对了刚才阿藉问我怎么来的咸阳他说原本是想回彭城和我成亲的我告诉阿籍是姐姐写的信来姐姐事先没有告诉他吗?” 我一怔心念转了两转笑道:“是啊当时我见咸阳城攻下了突然就想起了你当初和我说的话。妹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不好再耽搁如今正应了项将军当年所言也该是你们两人成亲之时了若是项梁将军还在世看着你们一直不成亲只怕也要急。所以呢就自作主张给你写了封信。”言多有失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便问道:“听说我二妹是和妹妹一起来的怎么的不见她们?” “樊夫人在半路上就去了灞上沛公的军营了”虞姬微笑道:“樊夫人说姐姐这一两年都没见着孩子必是想得紧所以带着孩子拐去了灞上。哪知道姐姐却在这里反而岔了。” “不急过些日子我回去自然能见到”我笑道:“眼下还是妹妹的事要紧呢。”说着便随意问起了彭城的事情其实虞姬生性不好出头露面虽在彭城也是居家日多知道的消息还未必有我清楚但此刻一则要刻意让她忽略写信之事二来也不欲让她知道我对彭城生的事那么清楚便故作糊涂的东问西问打时间。虞姬大概以为我确实不清楚便絮絮地说了说彭城的一些消息。到中午时我见她已面有倦色想着旅途疲劳尚未缓过劲来昨夜与项羽也必然有一大堆话要说未必睡了多久便催着她去补一觉她这才告辞出去了。 -------------------------------------- 虞姬离开后不久便有数名军中的低级谋士前来见我一问之下才知原来他们才是项羽命让筹备婚事的人。其实关于大婚的种种他们早在二十多日前就在着手准备了此刻来见我也不过是告知一下而已。 范增以帮着筹备婚事的名义将我弄到这里来大约是始终对刘邦不甚放心想扣住一个相对重要的人质于手中这样不但可以遥控刘邦而且也随时都可以向他动手。他的这份心思我虽一直有所猜测但直到今日才真正能够确定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嘀咕不知道刘邦事先猜没猜到范增的这点算计如果他已经猜出来了却仍然将我送到项羽的手中……想到这里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没敢再往下想。若真是如此我又能奈他如何呢? 既然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便也懒得去管项羽大婚的诸般事宜。闲居在营中虞姬时常来与我说笑聊天倒也能打一点时间。她不来时我便忍不住地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说起来自随刘邦出彭城后不是忙于行军就是忙于战阵常常都是生死一间除了夜深人静梦回难免想想平时实在是连想孩子的心思都没机会冒出来。此刻突然知道秀儿和如意就在离我二十多公里的地方而我却不得见到那种心底的思念便再也克制不住的蜂拥而来已经一两年不见他们又大了些不知已经长成什么样子了呢?孩子变得快日日在身边或许不觉得但若远离个一年半载再看几乎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掐指一算如意现在也有五六岁了虽然妹妹吕须必然不会亏待他们但没有父母在身边总是差了一些男孩子四五岁时正是性格开始塑成的时候我若不想如意变成历史上的那个软弱的刘盈今后可就得时时将他带在身边调教了。 他的父亲无赖痞气以后未免还有点花心无情这点可不能学。我只希望如意长大能宽仁非无原则、勇敢而有智慧不逃避困难和艰限能够承担自己的责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又不要像项羽那般嗜杀残暴做一个贤明勤政的君主而不会逸于享乐。想着想着不禁微然一笑这也太遥远了吧如意今年还不到六岁啊。 ----------------------------- 昨天在文后写了一点自己的读后感结果很多潜水读者都浮出水面鼓励我真是很感动。 其实自写这本书以来我一直在寻求着在保持个性与符合网文通性之间的平衡点但就像我文中的主角一样始终在徘徊尝试。《新喜剧之王》就从它的内容、结构等等方面来说确实符合了一切网络红文的标准不管读者是否喜欢就从技术层面上看他标准得近乎教科书。今天我又找来了《大亨传说》还没看完但感觉《新》要比《大》在各方面都更加成熟。但是也正是因为《新》的标准与成熟所以黯然大人应该不会再写类似的作品的他所想表达的东西已经表达完了。 且不谈《新》的文学性和价值以及是否得到所有读者的喜欢通过这两本书我看到了黯然销魂作为一个网文作者的成熟。在此对这位全本王表示我的敬意。 话说回来昨天我之所以谈到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网文作者是因为我在看完《新》以后终于领悟到了自己其实始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风格而我的风格沉郁清淡显然不太适合于大众yy的口味所以大概是永远不可能写出那种红文了。 曾经想寻求一个平衡但现在却现这世界两全其美何其难啊人总是需要放弃一些欲望的。呵呵突然觉得作者与文中的主角有很相似的地方总在寻求一个力量与心理的平衡自觉或不自觉地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以便能够更从容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一个觉得自己有想法的写手也是如此啊要么放弃自己的风格像命题作文一般根据流行风潮写符合绝大多数读者口味的网文要么就坚守寂寞放弃名利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我还是做后者吧前者也许对我来说更加痛苦。 另说一声周一至周三单位安排我外出封闭学习周三晚回来所以要停更两天请各位大人见谅。 ------------ 一二三章 大婚 项羽与虞姬的婚礼最终还是定在了秦王宫听说范增曾有过些微词觉得目前咸阳虽在手中但天下还未平定在这时节大张旗鼓的操办喜气未免暄宾夺主了一点。可项羽大手一挥便应付过去了如今的他手握天下兵权正是意气风锐气十足之时不过是在秦王宫办一场婚事而已算得了什么?而且论年龄其实他也早该娶虞姬过门了为了打仗一直拖到现在也要多少补偿一下虞姬才说得过去。 为了办这场婚事秦王宫被整扫一新原秦王宫的女婢美人内侍皆另行关押唯留下一座美仑美焕的宏伟宫殿迎接它的新主。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微舒了口气知道至少这座连绵壮观的秦王宫以及那些仿六国故制而建的行宫一时都能得保全了既然要在这里成亲自然不会再一把火烧了它。 至于婚礼的仪制却不是民间的娶妇习俗而是那帮谋士揣摩项羽的心思仿造楚王娶后的仪式创出的一套迎娶仪式虽然在有心人眼中不免有些逾制但在项羽的强势之下又有哪个敢出言扫了他的兴头。 大婚那日各家诸侯以及稍有些地位的谋臣武将都赶到了现场在秦王宫主殿中事先划好的位置跪坐静侯。 我则带着一群从秦王宫女婢中挑出来的老实孩子围在虞姬身边帮她梳妆、更衣、开脸等等等等……其实这时代女子的一些妆俗我大不以为然二十一世纪以清净自然为美但在这时代宫廷女子的妆容相当厚重敷粉点眉常常把五官都涂抹得看不清了。我自己在家时虽然常常是一张素面朝天但今日可不能这么对付项羽的新娘子便坐在一边看着那些故秦宫中的女婢熟练的替虞姬梳妆偶尔和虞姬说笑几句缓缓她的心情。(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一名宫婢推门进来怯生生地道:“回禀夫人吉时已到项将军请虞姑娘上殿行礼。” 虞姬微有些慌乱她闭了闭眼又睁开对着青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容颜抓住了我的手道:“姐姐我……还行吗?” 我将最后一支凤簪轻轻插进了她乌黑的髻微笑道:“好得很就这么去吧。” “嗯”虞姬点了点头转身在两名俏丽宫婢的搀扶之下向外走去。我看着她身着喜服的俏丽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禁微叹了一口气知道虞姬她向着自己既定的命运又迈出了一步。心里想着去找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观礼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提不起兴致便独自一人远远地随着被宫婢簇拥着的虞姬慢慢向主殿行去。 将至主殿之时我收住了脚步将身形掩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虞姬向内走去。因不是民间的婚俗所以虞姬并未用红巾覆头而是高戴凤冠从正门走进了殿内一路上守士的将卒甚至包括跪坐于殿上的诸侯武将都纷纷垂不敢看一眼她的艳色。 在虞姬的一生之中这一瞬间大约是她最辉煌也最幸福的时刻她在这世间最宏伟的宫殿内无比荣耀的嫁给了自己深爱的人。可是她永远也不会想到幸福对她来说将会是那么短暂。 我倚在廊柱之上觉得心里有些微堵虽然项羽与虞姬的婚姻是上天注定但总也是我一手推动的若不是为了想救子婴、救这一城百姓和这巍巍秦宫我何至于私下写信至彭城将她哄到咸阳。 “小姐。”有人在背后唤了我一声。我知道是审食其只有他才会一直坚持称呼我“小姐”便没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姐您不是曾让我调查过一个叫韩信的人吗?”审食其在我身后低声道:“此人正在殿门左前执戟而立。” 我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殿门左前果然站着一个执戟郎个子并不是很高微瘦皮肤很黑那套盔甲穿在他身上显得略大了一些头虽昂着但顶盔低低的压下几乎遮住了大半部分的眉眼。 “他……是韩信?”我有些迟疑地问道。也难怪我狐疑自我来到这世上以后所见之人大多有着卓然不群之处比如张良、项羽、陈平甚至刘邦至少能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出他们唯有这韩信瘦小得像是一个未育得充分的男孩子看不出有任何过人之处。这就是秦汉之际唯一可与项羽抗衡的韩信?也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是正是此人小人曾观察过他两天记得清楚。” “嗯。”我缓缓点点头。若不是事先知道韩信的故事只怕我也会看走眼。识人果然不能以貌取之可只要他是韩信不管长的是什么样子应该都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 礼成之后项羽宴请各家诸侯他显然心情极好凡有人敬酒皆一饮而尽座中各人又哪会放过这个奉承的机会纷纷上前不多时便熏然微有醉意。范增微咳一声走到了项羽身边难得微笑着道:“大伙儿还是放过项将军吧春宵苦短咱们早些将项将军送入洞房才是。”众人都知范增的身份哪敢不听纷纷出言附和簇拥着将项羽送进了洞房这才哄笑着散开自去喝酒。 我独宿在几重院外的一处偏殿里虽是夜深了那些将卒们闹酒之声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一夜定是不得清静了便披衣起身拨亮油灯随意找了卷书简来看。 “嗒嗒嗒。”有人在门外轻敲了几下我向赵姬看了一眼见她伏在外屋的榻上早已睡得熟了便起身自去开门。一眼看去不禁呆了一下竟然是刘邦。 “夫人。”刘邦迈步进屋看着我重又掩住屋门方道:“我放心不下乘着来赴宴的机会看看你。”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与刘邦走进内屋又替他倒上茶水低声道:“妾身在此一切安好夫君倒该去看看张先生才是。” “我也想啊”刘邦皱着眉喝了口茶道:“韩王没来韩国就他一个说得了话的在场一直应酬个不停有话也不好说。本想宴后去找他一打听原来他竟是和项羽手下的几个谋士住在一起我若此时见他就算是只问个好也是无私显见私了。”说罢回头看了我一眼道:“你这儿好清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就上你这儿来了。” 这次项羽大婚大批楚军并未进咸阳只有一些主要将领和各家诸侯带着随身短兵进城与会因人数不多便都安排在了秦王宫的各个偏殿内唯有我和赵姬是女子倒独占了一处较小的偏殿。所以刘邦才会说我这里清净。 “这几天他们没难为你吧?”刘邦注视着我问道。 “没有。”我笑了一下道:“我和虞姑娘是好姐妹就算有人要找我什么不是也暂时看在虞姑娘的面子上放了我一马。” “那我就放心了。”刘邦又皱眉道:“本想着把你接回去又不知项羽到底是什么意思夫人只怕还要委屈你在这里多呆几天啊。” “不碍事”我柔声道:“夫君大事要紧。虞姑娘新婚也许还要我陪她几天呢。”顿了顿又道:“对了秀儿和如意怎么样了?听说她们已经随妹妹到了灞上。” “嗯几日前就到了”刘邦唇角流露出一丝微笑“秀儿快有一个小姑娘的样儿了如意皮得很我都要拿这小子没法子了打嘛下不了手不打嘛这小子成天惹祸生事。不过还好他听二妹的话若二妹凶一下他能老实半天。” 我心中一暖想象着如意的调皮样子不禁也微笑起来道:“想必夫君小时候也是这样呢。” “是啊难怪我爹一直不喜欢我”刘邦呵呵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刚才被他们灌了一肚子酒这会儿还有些晕乎乎的犯困就在你这儿睡吧。” “这……”我微有些迟疑轻声道:“若是被别的将军看见也太不好意思了。” “嗨管他咱们老夫老妻的哪还有谁背后说闲话”刘邦“噗”的一声吹灭了油灯道:“项将军那里洞房花烛呢难道我刘季在老婆这里睡一晚都不行?” ----------------------- 回来了。 这两天在外面学习吃得太好唉长肉是肯定的了。:) ------------ 一二四章 霸王 次日清晨刘邦一早就起身梳洗他在项羽旁边又哪里能睡得实沉寻思着项羽新婚这会儿肯定高卧未起趁此时悄悄去会会张良也好。我与赵姬伺侯着他束冠更衣完毕心里忽然想起一事便找个由头将赵姬打了出去准备早饭低声问道:“夫君这次楚王亲自派人送妹妹和虞姑娘来咸阳那带军之人可曾说了什么?” “嗯。”刘邦的手顿了顿道:“倒也没说什么那位将军只含糊地说了句彭城之约大王仍记在心里请沛公放心。”他微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也知道楚王的意思彭城之约就是当初所定的先入关中为王之约只是如今……” “如今项羽势大夫君一切还要顺着他才是。”我垂眉替他整了整衣角淡淡地道。 刘邦皱眉道:“是啊只是项将军不比以前了他的心思我有点摸不透所以想着去看看张先生问问他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宜再多问下去便道:“张先生如今与项将军手下的谋士住在一处夫君这么贸然去只怕有所不便不若让萧尚悄悄去知会一声与张先生约个僻静的地方相见。萧尚功夫了得来去如风大约不致于惊动其他人。” “也好你让萧尚去办吧。”刘邦点头道“刚好我趁这会儿吃点东西。” 正说着赵姬已经端着早餐进来刘邦自去用餐我则出二门之外找到了审食其和萧尚让萧尚悄悄去寻张良。不多时萧尚便转了回来禀道已和张先生约好了僻静之处刘邦大喜丢下碗箸匆匆便向外走去。我忙对萧尚道:“你也跟着一起去沛公与张先生说话你留意周围的动静千万别让人撞见他们。”萧尚喏了一声跟在刘邦身后也走了出去。 男人们走后我和赵姬才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早饭。我有些食不知味想着楚王那话的意思熊心是说他还记着先入关中为王之约就算项羽恃强不认他也会力挺刘邦。这句话大约是熊心私下里让那将士带给刘邦的听起来还有几分孩子气若是陈平必然不会说这些而只会明面上虚与委蛇暗地里加紧准备。 只是如今项羽的强大是远在彭城的陈平一时还不能完全感受到的。他所见过的项羽还只是那个高傲的贵族青年并不是现在这个冷酷霸气强势的诸侯上将军即使有陈平相助熊心所拥有的力量也不足以改变这历史的必然最多也只是能保得熊心的一条小命罢了。 当年我将陈平引荐至熊心身边便曾明言希望他能帮熊心逃脱那一场杀身之祸到咸阳后又数次送密信至陈平处暗示他如今的情势并提点他当日我所说的话以陈平的智慧想必应早做准备了我虽不知道他除了召募五万卫卒之外还有何行动却希望他至少能让熊心免于一死。即使不再做大王隐名埋姓做一个平头百姓也好。 我始终还记得熊心在赶赴盱台那一路上的沉默这孩子原本就没有太多的野心回归乡野才是他心之所愿。像一株自由的小草在山野中摇曳虽不醒目却有着自己的快乐和满足。 --------------------------------- 萧尚没过多久便转了回来我有些诧异却听得他回禀道:“回夫人沛公和张先生没说得几句话听得升帐鼓响便匆匆往主殿去了小人不便跟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升帐鼓响?我怔了一下回想到适才似乎是听到了鼓声只是当时一径在想着关于熊心的事竟没注意。升帐鼓响该是项羽聚将了他昨夜方才新婚今天这么早就起身聚将议事?我摇摇头觉得这个项羽与我心目中那个多情的战神相距太远想当年刘邦与我成亲之时还赖着房里几乎三天都没出房门呢而这个项羽居然一大早就丢下了温香软帐起身议起国家大事了。 心里暗算盘算着历史上鸿门宴后究竟还生了什么事情。关于项羽成亲之事正史未载可能是我横插一手促成的再然后便该是大封诸侯了吧。 以前我一直非常奇怪项羽为何不自立为帝而是大封诸侯直到身在这个时代也渐渐有些体悟。一个人的思想、行为其实与他幼年所承受的教育关系很大项家世代为楚将项羽所受到的教育也是为“臣”之道。对于项家人来说战国之时七分天下是天经地义的始皇帝强以武力加以统一则是逆天而为既然秦始皇是错的那么到了项羽掌权的时候自然要将它纠正过来。 只不过当项梁死后没有人再以“臣”道来要求提点项羽随着他手中的权力越大他“不臣”的野心也开始渐渐生长。对于建立了灭秦大功的项羽来说仅仅为一个臣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了他不仅称王一方而且是诸侯王上王。 再有就是虽然项羽如今是诸侯上将军占据了秦都咸阳但关外相当多的土地还是被掌握在不同的诸侯手里这些诸侯同样是入关的功臣并且急欲在胜利的大蛋糕上分割一块即使割得不多至少那些六国后人也要得回原本的六国土地。如果项羽此时称帝那么他必然会与诸侯们的利益起强烈的冲突。虽然他手握精兵但若诸侯联合起来反他却也是够头痛了若因义军内乱而被关中残余秦国势力趁乱反扑那么这灭秦之业难免功亏一匮反让秦人占了便宜。 所以项羽最终选择了分封诸侯这条道路。 ------------------------------------ 我急切地想知道项羽此次击鼓升帐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这里毕竟不是刘邦的军营周围全是项羽的人想探听一点消息实在是难得很。等了很久才见刘邦自外面进来一路微垂着头似乎若有所思。 “夫君”我忙迎上去道:“项将军击鼓升帐不会是……要为难你吧。” 刘邦看了我一眼在案几前默然坐下过了片刻方道:“今日升帐先是议项将军尊号一事。”他唇角微动似是淡笑细看却又不似:“如今项将军覆灭大秦军镇关中立了这般大功王侯之位已不在话下自然是要上一个尊号才是。” “西楚霸王”我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却闭着唇没有说出来静静坐到刘邦身侧听他继续往下说“众人之议皆不被项将军所喜范增便请张良先生为项将军上尊号。张先生推托不过只得道自古有三皇五帝三王五霸三王是夏、商、周五霸是秦桓、宋襄、秦穆、晋文、楚庄厚德好生威武强大项将军可自择皇、帝、王、霸之号。” “项羽笑道赢政妄称皇帝其嗣二世而斩看来这皇帝二字很是晦气我不喜欢。张先生说到三王五霸倒是甚合我的心意以我今日之功自当得一方王侯以我今日之势虽不欲称霸天下却也当得这个霸字了。吾意已决便为霸王二字。项氏久居楚西可呼为西楚霸王不错不错好得很。”刘邦模仿着项羽的口气说出这段话却半点笑意也没有。 他停了停才又缓缓道:“范增便劝项羽莫以此为封号自古大霸不过五小霸不过三王字可称霸字不吉。项羽却道史既有之有何不吉便令布告天下自号为西楚霸王。” “西楚霸王嘿嘿”刘邦冷笑两声“他倒是将楚王置于何地?” 我默然无语知道刘邦虽是在替楚王熊心不愤其实自己心中更恨项羽入关中上尊号便是将他入关中的功绩给一笔抹煞了。刘邦可能自己也不曾敢相信能入关中为王但隐约中未尝便没有过这样的期望可项羽今日所为终于使他彻底明白关中不可能属于他了。 “后来呢?”我轻声问道。 “后来?后来就是大伙儿商议分封各王划分地盘的事。去之前张先生曾嘱我多听少言所以我就站在那儿一直没吭声倒是要看看项羽打算把我分到哪里去。” ------------ 一二五章 分封 分封诸侯是大秦灭后各路义军对各自势力范围的一个新的划分人人都知事关重大所以于中军商议之时都态度强硬半步也不肯后退以致空议了十数日都未得结果。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原本以项羽和范增的身份是轮不到他们来决定这件事的好歹上面还顶着一个楚王该是楚王熊心与各路义军一起商量着把这个天下重新划分。但自从项羽自称西楚霸王之后各家义军都知道这分封诸侯之事如今是项羽才能说得算的纵然名份不够但细思一下项羽手里的兵力便也无人敢对此稍作微词。 于是为了在战后获得更大的权力和地盘为了在天下这块大蛋糕上能比别人多咬上一口各路义军各出手段频频派人出入于楚营实权人物的门下整日价都见得各种珍奇的礼物遮遮掩掩地流水般被送进楚营。唯有刘邦因为张良劝他少言少行所以虽然心中亦如火烧却镇日只作泥菩萨状只听不说若实在有人和他提起此事也都哈哈一笑敷衍过去两三日后索性向项羽告辞回了灞上。 至于项羽和范增他们在这段时间里也异乎寻常的保持着沉默然旁观着各路义军的明争暗斗却从不轻易开口透露自己对于如何分封的想法。我猜测对于分封这件事他二人心中其实早有定论只是由得各路义军乱上一阵而已若能趁此之时在义军间造成不和使之不能同心协力那么必然有利于他们日后长期对各家诸侯保持强大的威慑力。任何一支义军想对付其它义军都必须先得到项羽的支持这就使得项羽未来就算不称帝中原却也能有着高高在上的位置在实际上控制着天下的局势。 刘邦走前曾试探着向项羽提过想接走我项羽却笑道:“虞姬刚来满营里只识得刘夫人一个我又没时间陪她沛公可否将刘夫人暂借一下替我陪虞姬说说话。”话说得客气但刘邦却知道项羽心中疑虑未消目前肯定还没有放我的意思若是强行带走我只怕惹恼了项羽反招祸患只得仍将我留在了楚营。好在虞姬新婚之后项羽确也没多少时间陪她便只能来寻我说话倒让我比前些日子少了些寂寞。 但任何事情终有解决的一天又过了十数日韩王成突然被接到了咸阳项羽又传令将刘邦从灞上召了来。我听到这两个消息心头一跳知道分封诸侯之事已在眼前。 果然刘邦到营之后项羽召集众将宣布了分封十八家诸侯的最后决定。其实说到分封天下也并不十分准确做为同盟的义军燕、赵、魏、韩、齐五国原有故土为了不立刻与这些诸侯产生尖锐的矛盾项羽也不过是重申了一下五国王室后裔对于故土的所有权以及具体分配而已虽增加了数家新王但总体未影响大局。他所主要主宰的其实主要为秦国和楚国的土地。秦国已亡其曾拥有大片土地自然成为了他的战利品可以随时处置至于楚国则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于是项羽封沛公汉王都南郑掌管四十一县;章邯为雍王都废丘管上秦三十八县;董翳为翟王都高奴管中秦三十八县;而司马欣则为塞王都栎阳管下秦一十八县。四个新王就这么瓜分了大秦的全部土地。 至于楚国故地项羽则由西到东别封楚将吴芮为衡山王封楚柱国共敖为临江王封英布为九江王自己为西楚霸王具有东南九郡。 分封令一出各路义军心情大不相同有欣喜若狂的也有沮丧愤懑的但面对着项羽的一张黑脸却没一人敢作声不管是得意还是不满俱齐齐跪拜领命。 --------------------------------- 刘邦离开中军帐后立刻拐到了我这里将赵姬打出去这才从怀里掏出我给他的那张帛图手指在图上细细划着将各家义军的地盘都一一勾了出来眉头深锁揣测着项羽如此分封的个中深意。若是张良在此只怕他立刻就要向张良请教但如今张良面子上是韩王的人而且韩王已至咸阳他也不便与他走得太近只好自己费心劳神去想了。 他的手指在帛图中南郑的位置上轻轻的敲着过了半晌突然一震抬头道:“夫人你一年多前便让人将家从沛县搬去蜀中难道是……早知今日之事?”搬家之事我曾向他解释蜀中无兵祸适宜家中老小度日刘邦便也没有多管由得我做了主此时大约突然想起这事。若真是这样实在是匪夷所思既是难以相信却又忍不住心中狐疑。 我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妾身哪里能知道霸王将夫君分到了蜀中去当初只想着蜀中安逸让爹娘过去养养老也好。夫君入关中妾身原本满心希望夫君能在此为王怎知道虽是当上了汉王却被分去了南郑细想起来也是心有不甘呢。” 刘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去看那帛图手指在关中一带轻轻抚过道:“这关中如今是没我的份了被章邯那三个家伙给占了去。嘿区区三个降将居然一口吃下了这么大的一块地方我看就连项家自己人都不服气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就这图上看日后我若想东进这三秦便可攻我后方若我先攻三秦章邯可是块难啃到极点的骨头。” 我默坐一旁听刘邦在那里自言自语。以前虽知道封三秦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刘邦却一直没有直观的认识此刻在帛图上看去刘邦的处境果然相当不妙。 他的手指继续向东推去:“然后是韩国这次韩国分到的地方不小大概张先生从中出了不少的力。嗯还有河南王申阳和殷王司马卬的地盘。再往东就是楚国四王还有赵、魏、燕、齐……齐……”刘邦摇头道道:“这齐被分为了三份嗯怎的田荣却没被封?” 他在那里皱眉不已我也不禁在心中想着齐国的田荣若论资历他是原齐王田儋的弟弟论实力田荣实际掌握着齐国的大权结果项羽不但没有对他有丝毫表示而且根本不承认他所立的齐王田市反是封了一个区区齐将田都为齐王立了自己的部将田安为济北王反将田市挤去了胶东即墨。 说起来这田荣与项家确有一些旧怨当年齐王田儋战死齐人立了田假为王田荣不服求取了项家的兵马击败田假立了自己的侄子田市为齐王。后来项梁出征田荣却拒不出兵相助项梁颇有怒气从此与田荣的关系便冷淡了下来甚至其部下还曾与齐兵在楚齐交界之处小规模的交过火项梁虽未纵容却也从未对此做出过解释。再后来项梁死于章邯之手这肚子怨气不免就被项羽继承了一点下来。 但若要说项羽因为这个便不肯封田荣为王却也说不过去。田荣与项梁不过是一点小恩怨而已想那章邯却是杀死项梁的直接凶手他连章邯都封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又怎么会为了这点事情难为田荣? 只能说项羽此举另有深意决不仅仅是为了过去的那些恩怨所以刘邦才皱眉摇头猜测着项羽心中究竟想着什么。想了很久叹了口气道:“想不通想不通啊。”随手将布帛卷起道:“不想了离我的蜀中十万八千里也关不了我什么事。”说罢向我苦笑一下道:“夫人看来你要跟我在那个蛮荒之地受苦了。” 我微笑了一下“夫唱妇随也是应该的而且爹娘来信中说那里也还算不错。” 刘邦又看了我一眼笑容慢慢敛去不觉右拳握紧沉沉的砸在了案几之上慢慢道:“我心里还是恨啊!” ------------ 一二六章 小宴 刘邦心中愤恨是可想而知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项羽名义上封他为汉王给了他蜀中四十一县的地方可实质上却是将他赶到了那个边远之地只怕终生也不得回归故乡而且还因为这段日子以来项羽对他的态度始终杀机隐隐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但他却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这一刻与我独处之时才忍不住说了句心中好恨。 就他以前那么随意不拘的性子来说能隐忍至今日实在也是难得了。 “夫君”我覆住刘邦的手缓缓道:“日子还长着呢都已经忍了这么些时候就再忍忍吧。想那蜀中道路虽险却也并非穷山恶水之地待到我们回归封地之时便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刘邦看了我一眼苦笑道:“回归封地?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项羽不肯让我入蜀呢。若是他要留我在身边……”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啊。” 他说出这句话倒让我心中一凛因为早已知道刘邦最后还是入了蜀所以根本未想到项羽会不会放他走的事如果项羽真的不放他走也并非找不到理由。这一来可就糟了刘邦若不肯自然显是有异心只怕人头即时便落了地若刘邦听命相随这条小命只怕也难得长久保全倒是件两难的事情。想了一会儿只得道:“夫君虑的是不若遣萧尚悄悄去问问张先生看有什么法子我这里再和虞姑娘说说敲敲边鼓。” “嗯。”刘邦点头叹了一声道:“也只得如此了。” ----------------------------------- 分封之事既定不管新封众王及各位将官心中作何想法此时都不敢对此再多置喙只是回去各自盘算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而与此同时项羽又做了一件令众人暗自惊惧的事。 自他自封为西楚霸王大封诸侯之后觉得头上顶着一个楚怀王熊心实在是不爽得很。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若怀王犹在则置他这个西楚霸王于何地?于是下令尊怀王为义帝让范增带着麾下恒楚、于英二将赶赴彭城催促怀王迁往郴州。这件事范增倒没有反对项羽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与怀王必然是不能并存的趁着项羽声势正隆之时解决掉怀王这个麻烦倒是一件好事。只是临行之前又与项羽在帐中单独密语了半晌方告辞出来带着恒楚、于英和两万人马赶往了彭城。 范增离开的当晚萧尚便传来了张良的口信我这才知道原来范增的离开竟是张良暗中唆使人向项羽进言这才致有此事。弄走范增自然是为了让刘邦安全离开咸阳做铺垫想到这里心中不觉一阵复杂难言张良为刘邦出谋划策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只是如此一来不免会害了熊心转念又想即使张良不出此计项羽与熊心也不可能共存于世这个矛盾迟早总会暴张良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只能盼着陈平能预做安排保住熊心一命也好。 范增走后便有楚营掌管军需用粮秣之人向项羽进言道四十万大军久驻咸阳一概军需皆以百万计数长此以往只怕咸阳府库存粮难以支撑。项羽听了倒也并未马上作答只沉吟了一下便让那名将官下去了。 当晚便有军卒上门相请细问之下原来是虞姬在住处设了小宴单请我们夫妻二人。我和刘邦对视一眼知道名义是虞姬设宴其实做主的肯定是项羽。不禁都心头打鼓这鸿门宴刚刚过去怎么又来了一场小宴。但也知道推辞不过只得心神不宁地随着那军卒向项羽所居的主殿而去。 秦宫各殿并非只是单间大殿而是指一组较为完整的建筑群。那军卒带着我们一路向内直到西侧一个小花园的门口方才停下脚步俯身道:“汉王请进我家大王在内等侯。” “嗯。”刘邦点点头回身看了我一眼抬脚迈过了花园的门坎。只见园内有一小亭对面摆了两张案几明烛高举能看得清其中一张案几后坐着项羽和虞姬。 “小臣见过大王。”刘邦俯身深施一礼我忙跟在他身后也俯身道:“小女子见过大王。” “坐。”项羽目光锐利地看了我们一眼微微摆了摆手虞姬则起身笑道:“姐姐来了请上坐。”说罢拍了拍手示意一旁侍侯的婢女将酒菜奉上。 刘邦跪坐在案几之后想是因为紧张虽是微垂着头脖子却有些僵直状。借着衣袖遮掩我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只觉那只手冰冷的手心似乎还湿湿地有汗意。 项羽没再说话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几个侍婢来回上菜添酒又看着她们退走方举起面前的酒樽道:“汉王请。”说罢仰饮尽了樽中之酒慢慢将酒樽放回了案几之上虞姬乖巧地替他又满上了一樽。 刘邦忙道:“是是。”也举樽饮尽。 我在一旁持壶替他重新斟满心中忽的想起当日在盱台他们和张良三人在家中对饮的情景不觉暗自感慨。那时的项羽虽是年轻气盛但一颗心却是热的而此时的项羽却高深莫测寒意逼人。那时的刘邦虽然还没什么出息粗俗得很但好友好酒豪爽过人哪里像现在战战兢兢满腹心思。 其实也不过刚刚两年而已一切就都全变了。 我这么想着大约席上的两个男人也想到了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过了半晌项羽方淡淡地道:“大哥心中大约有些恨我吧。” 这大哥两个字一出刘邦不禁震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项羽。当初在盱台之时项羽酒后耳热偶尔也称刘邦一声大哥虽是次数极少却没掺半点假心。可如今大家已经是如此情势项羽突然这么称呼刘邦就有些受不了不知道项羽究竟是什么意思额头也开始微微见汗。这话答也不好不答也不行含糊地道:“霸王说笑了。” “你入关中原本依约该立都咸阳据关中为王”项羽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刘邦道:“可我却将你封去了巴蜀虽然巴蜀之地也勉强可算得是关中嘿你怎么可能不恨我?” 刘邦额头汗迹愈见明显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大王也知道小臣当初不过是个小小亭长所辖之地不足十里也已经心满意足若非为了释放役囚之事只怕现在还在沛县乡下守着一点薄产过日子如今大王封给小臣巴蜀四十一县比之当初十里之地何止大了千倍万倍。”他微叹了一声道:“人贵知足世上之财势虽好却需有德行相配之小臣自惴无此福份能得巴蜀之地已是福气已极若大王当真将关中封于小臣一时虽是欢喜但只怕不久便有灾祸降临反而悔恨终生。” 他这段陈词委婉诚恳哪里像过去那个粗俗的刘邦所能说出来的我不禁用眼角瞟了他一眼只见他抬眼看着项羽表情真挚丝毫也无作伪之意。 项羽凝视着他然后慢慢举起酒樽饮尽缓缓道:“不瞒大哥这几日我也时常回想当日盱台之事。那时叔叔项梁还在我与大哥合军一路攻城夺寨扎营之时便促膝畅饮好不痛快。”顿了顿又道:“可自到咸阳以来常有人对我进言说大哥有不臣之心若不趁此诛却只怕后患无穷啊。” 此言一出刘邦立刻离座跪拜于地垂道:“小臣是否有不轨之心大王自然心知请大王莫要相信那一干小人的谗言。小臣因缘巧合进了咸阳也知道军中有不少人看着眼红不服这原是人之常情小臣也用不着与他们计较只要大王知道小臣的一片心就行了。” “起来吧。既然是说给你听自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项羽淡淡地道:“将你封往巴蜀确实也委屈了你难得兄弟一场刘夫人与虞姬又是闺中好友你我该当更加亲近若大哥不想去巴蜀只管直言趁着各路诸侯未回封地我替大哥做主调换就是。” --------------------------------- 最近觉得很低潮很倒霉先是电脑坏了烦了我好多天这些日子自己这个人似乎也有了毛病.这个眩晕呢在我们家也算是遗传病了全遗传在女的身上不过我已经有好久都没犯了这次会犯细想一想可能是因为自写书之后基本上每天睡眠都不到6个小时积累了几个月所以会突然暴的. 我不知道书友里有谁犯过眩晕严重起来真是要摸着墙走.今天似乎好了一点但还是不能转脖子转眼珠子一转就晕.可是觉得如此连续两天都不更实在是对不起等着看书的朋友所以只好爬上来更一章存稿. 唉写书真是个苦差事啊苦啊. ------------ 一二七章 锦囊 刘邦垂不语过了半晌才慢慢起身神情中有些微的惨然之色缓缓道:“大王当真如此不放心刘季吗?” 项羽微楞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刘季是什么人那些小人不知道难道大王还不清楚?”刘邦似乎有些强压情绪地道:“我刘季是没什么本事文不行武也不行进关中就是走了狗屎运罢了。其实我心里也知道就算真把关中给了我也没本事管得了。这也没什么刘季自己能吃几碗米自己知道人得认命没这么大的肚子就吃不下那么多。”顿了顿又道:“说实话刘季从一个小亭长混到今天都是兄弟们抬举的没有那帮兄弟我就是个屁。所以如今刘季看得最重的不是什么关中也不是什么汉王就是自己的这帮兄弟。” 他抬眼看了看项羽面上的肌肉都有些微微搐“今晚上我也不当你是大王了你若还是我当年的好兄弟就听我掏心窝子说几句。为了什么狗屁关中连兄弟都没得做不值。要是项兄弟真的……真是信不过我我这个汉王也懒得当了那巴蜀四十一县也还给兄弟你。刘季虽然没多少家产这辈子吃好喝好还是够了不用项兄弟为难也成全了咱们兄弟一场的情份。” 谁也没想到刘邦会讲出这番话亭中顿时一片沉默。他话中句句扣死兄弟的情义自然赌的就是项羽如今还能念一点旧情而且确实从心底里也不觉得刘邦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确实在项羽的眼中刘邦也不过就是一个好福气的混混罢了论文论武都提不上筷子他营中比刘邦强的谋士武将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若说这样的人也能威胁到项羽确实让人难以相信。 我猜测项羽自到咸阳以来始终针对刘邦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范增在幕后的挑动。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范增会如此忌讳现在明显提不上档次的刘邦是因为刘邦入咸阳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按理说刘邦入咸阳后也没表现得多么英明神武而后派兵阻于函谷关更是一招臭棋稍稍精明些的人都能看出如今的刘邦大局观和战术上都差得太远简直一副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和项羽简直比都不能比。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一则是因为刘邦确实是各路诸侯中拥兵最多名望不错而且独立于项羽之外的唯一一股势力二则可能是范增的直觉据说某些精于谋略的人直觉也很强范增虽然不觉得刘邦现在有多强但就是感觉这人留不得还是早下手为妙所以才竭力鼓动项羽对刘邦动手。 而项羽虽然一直非常相信范增但他心里还是看不起刘邦的若像这样的人也能成为他日后最大的敌手那他真该一头撞死了。 半晌坐于项羽身边的虞姬悄悄起身手托着一个酒樽走到刘邦面前柔声道:“阿籍不是这个意思汉王想必是误会了。他的性子自小就是这样的就是对人好也像是欺负人。阿藉是真的觉得巴蜀太远怕汉王住不惯您可别多心。”微然一笑道:“虞姬敬汉王一杯就当今日谁都没说过这些话你们依旧还做好兄弟吧。” 刘邦抬头看了看项羽见项羽垂着眼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微叹了一声俯身道:“谢夫人赐酒。”说罢接过酒樽一饮而尽然后又恭恭敬敬的递还给了虞姬。 虞姬微笑了一下回到座位轻轻推了一下项羽轻声道:“阿籍?” 项羽抬起头似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汉王还站着做什么坐吧。那些事说起来烦心得很不谈了今晚咱们兄弟只管喝酒就是。” 刘邦目光闪动俯身道:“是。”回到了座位之上端起酒樽道:“大王请。”说罢仰头饮尽才慢慢将酒樽放回了案几之上。我默然坐在一旁只见得他持樽的手还在微微着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没亲历过鸿门宴但只从这场小宴中便可推想当日鸿门宴中的杀机。但显然刘邦应付得还不错唱念做打的分寸拿捏得相当好能感觉到项羽的杀气渐渐淡了下去两人在亭中对饮了一会儿刘邦便似有些醉意说话有些管不住舌头了尽在唠叨些以前的事项羽也淡笑着听他说并不多插话。 见刘邦醉态已显我轻轻取下他手中酒樽俯身向项羽告辞项羽倒也没留拦点头让我将刘邦扶了回去。刘邦行动之间已微有些不稳便顺势靠了过来我扶住他的手心中便怔了一下那只手仍是冰冷冰冷手心里湿乎乎的满是冷汗。 我有些怀疑刘邦在装醉但他确实是一副醉相而且扶回去之后也没清醒过来往榻上一丢便鼾声大作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项羽升帐后便宣布各家诸侯可带着各归封地。听刘邦言道项羽说到这话时目光意味深长地扫了一下刘邦让刘邦心脏狂跳起来却又强忍着听项羽顿了顿说道:“汉王封地远在蜀中听说路险难行倒要一路小心了。” 刘邦听了这话一颗心立刻从狂跳变成了狂喜知道项羽终于决定放他一马只要离开咸阳项羽再想杀他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听他这么喜形于色地说着这件事我微微迟疑了一下道:“霸王可曾说过让我也随夫君赴蜀?” “呃……”刘邦怔了一下道:“这倒没说。”又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敢提万一惹得他不开心这些天的心思就都白费了。”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地道:“是啊待会儿我去虞姬那里探探口风霸王既然同意夫君归蜀就没理由还扣着我一个女人家。” “夫人”刘邦握住了我的手道:“夫人放心若霸王执意不肯放夫人归蜀我刘季也不走了陪夫人在咸阳呆着。”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这又何苦我们夫妻二人自然走得一个是一个夫君走了就算妾身留在楚营心里也有个盼头。”虽是这么说我还是当天便去看了看虞姬想从她那里探探项羽的意思。 “都两年多没见过秀儿和如意了心里真有点想得慌。”我似有意若无意地道。 “倒也是姐姐怎么不回灞上看看离得也不是很远。”虞姬显然还没有体味出我话中的意思。 我迟疑了一下道:“我走了岂不是留妹妹一人在咸阳也太是寂寞了。霸王大约这个意思想让我多陪陪妹妹。” 虞姬含笑道:“我倒真是想和姐姐多处些日子只是姐姐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哪能为了陪我连孩子都不管了呢可真罪过了。” “只怕霸王不是这么想的吧他可是疼妹妹疼到心里去了。”我也微笑道。 “姐姐不要担心这事我去和阿籍说说。”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姐姐明日只管放心随汉王走就是。” 我心头一动只觉得虞姬的眼神似乎也不如往日那般单纯只得点头笑了笑道:“那可真要谢谢妹妹了。” 虞姬果未食言我不知道她究竟和项羽说了什么当我次日随着刘邦一起离开秦王宫时项羽亲送至宫门之前看见了我坐的马车却并未说什么。随着车轮辘辘离咸阳越来越远所有人都偷偷松了口气知道暂时没危险了。 萧尚策马赶了上来在车旁轻声道:“回禀夫人张良先生有一件物事说是托夫人转交给汉王。”我微微皱了皱眉想到刚刚宫门之前张良为了避嫌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退下去的情景他若有东西交给刘邦又何必托我转交。 萧尚说着伸手递进了一只小小的红色锦囊。我捏了捏内里软软的大约装的也是布帛一类。萧尚道:“张先生言道囊中装有两封帛信一封红的是给夫人的还有一封白色的请夫人过栈道之后转交汉王。” “锦囊妙计”我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智谋群之人都喜欢玩这手。打开一看果然装着两封帛信。帛信被细密的缝了起来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里面写了什么针脚缝合之处还写了个良字像是现代文件中常用的齐缝章。我打量着那些针脚一时有点奇怪张良身边又没有女人是谁替他缝的这个而且这东西基本属于机密件也不方便经过别人的手难不成竟是他自己缝的? 想到坐在那里动针线的张良模样突然有些诡异的感觉。 --------------------------------- 昨天说了一句眩晕结果大家都非常关心我谢谢了。 还要说一句我曾经承诺过4o万字以后才上架现在快到了。而且我确实也撑不下去了大家可能都注意到这本书近一个多月来连一个最不起眼的推荐都没有起点在某些方面是很现实的如果我不上架那么这本书就算是废了。没办法只好和编辑商量上架的事。因为我这本书实在是属于小众编辑表示对我的成绩不太有信心所以我只好承诺即使成绩不好也不向起点领低保嘿大家知道我的处境了吧虽然这低保的钱我还无所谓但要是订阅数连低保都不够的话实在是太打击人了。所以如果大家想看vip的章节的话能否请你们不要看外面的盗版支持一下东园的正版我要求不高能够低保数心里也就平衡了也不算太失败。 最后再说一句我这两天又没怎么码字都是存稿结果存稿只剩一万不到了。而上架在即所以我本周六、周日会停更一下存稿没办法请大家谅解。 ------------ 一二八章 意外 拆开红色的帛信展开一看却是一封短信。张良于信上言道我嘱他寻访的韩信经这十数日的观察果然是个人才只是此人如今对项羽尚未死心劝其投向汉王仍须时日。其后又道入蜀之后当立刻令人烧掉栈道既阻追兵之路又可示以不再东归之意若汉王恼怒可将白色帛信交与汉王事关重大请夫人切勿忘却。再后面则含蓄地说了两句汉王骤得富贵入蜀之后只怕安于享乐夫人在其身边须时时提醒勿使逸纵等等。信后又嘱了切切二字。 我皱眉筹思半晌烧栈道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张良将这事推到了我的身上也未免太过于信任我了吧。若张良当真是个聪明人便应当知道我如今竭力韬光隐晦不想在项羽垮台之前便打破与刘邦之间的平静相处可他这招岂不是将我推到了前台不出头也不行了。 心里微叹了一声不知道张良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待得日后相见时再问他了。如今且相信他一次依信中所言行事罢了。 行了大半日方到得灞上十万人入蜀终不是件小事刘邦手下的谋士们已经为此筹划了数日按他们的计划一干粮草、辎重、马匹等备得妥当至少也得整整两日也就是说我们还需在灞上歇得两日方能拔营入蜀。 军中营帐自然不如秦王宫舒服但前些日子身在项羽眼皮子底下步步谨慎心里实在是累得慌这一回到灞上感觉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了放松了下来觉得说不出的愉快舒适看着这些简陋的营帐也顺眼了很多。 知道我们回营吕须早带着三个孩子在营帐里等侯见我挑帘进来一手拉着秀儿一手牵着如意便迎了上来“姐你可回来了我到这里才听说你在项羽那里简直吓死我了。”吕须还像以前一样快言快语“要不是樊哙拦着我非把刘季痛骂一顿不可摆不平项羽就把老婆送出去当人质这当的是哪门子的汉王。” “小妹。”虽然知道妹妹和两个孩子都在营中但乍一见到仍忍不住心中激动“你们这两年都好吧。”说着眼睛就直接溜到了孩子们身上。秀儿确实像个小姑娘的模样了秀气文静而如意也长高了好多从一个当初小不点变成了一个小男孩。我离开彭城时秀儿已经比较大了所以对我也记得牢些这时看见我站在那里不说话眼圈却红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而如意那时还小大概已经忘了我是什么样子了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秀儿如意”我半蹲下身伸手轻轻抚着他们的小脸想对他们笑一下却笑不出来声音有些抖心里也有些酸。 “娘。”秀儿低声道然后用手掐了一下还傻呼呼看着我的如意如意这才跟着叫了一声:“娘。” “嗯好乖。”我觉得眼眶热却又怕惊着孩子强忍着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将如意抱了起来又将秀儿揽在怀里慢慢走到案几后面坐下。 吕须也在我下坐了她身边还有一个和如意相差不多大的男孩但看着却骨骼更粗壮些不像如意基本还属于那种偏瘦的类型抱在手里没什么份量。“是伉儿吧?”我微笑道。 “是啊”吕须随手轻轻抽了那孩子的头一巴掌“叫姨娘。” “姨娘。”那孩子被打得头缩了一下乖乖地叫了一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你打他作什么”我微嗔了一句含笑道:“樊将军见到伉儿只怕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吧。” “这倒是”吕须笑道“他爷俩脾气像得很投缘这两天樊哙整天围着伉儿打转连我都不怎么理睬呢。” 接着又和吕须说了些闲事都两年没见了想必吕须早憋了一肚子的话一张开嘴就有些收不住我抱着如意揽着秀儿含笑听着偶尔插个嘴问两句。过了好一会吕须大约说得有些口干伸手取过面前茶碗连喝了几口。一直默默侍立于一旁的赵姬见状忙上前将茶碗倒满这才又退了下去。 吕须这才看到赵姬目光闪了一下道:“你是?” “她是赵姬汉王……嗯身边的人。”我向赵姬道:“你去看看伙房今晚准备了什么菜色让他们选些清淡的做来你也在一边盯着别让他们偷懒。” “是。”赵姬俯身喏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见她走后吕须方哼道:“她就是刘季进咸阳后找的女人?他眼光倒是不错。不过未免也太不把姐你放在眼里了我到这里后都打听清楚了刘季这回可是背着你干的这件好事姐你怎么也就忍得下去。” 我微叹了一声道:“以后这种事多着呢我哪有心力每次都和他闹一场”顿了顿又道:“这一入蜀他就是巴蜀四十一县的主子了你看着吧只要稍稍定安下来下面必定有人劝他纳侧妃。”我冷淡地笑了一下“堂堂汉王若就只有一位正妃只怕于礼制也不合这可是摆得上台面的道理我若拦在中间反显得刻薄多嫉不贤惠了。” 吕须怔了一下大约想想也是咬着唇道:“都是些臭男人你家刘季我管不了樊哙要是敢娶小的看我怎么收拾他。”虽是这么说吕须却也知道这种事绝非是一人之力能改变的世间风气如此就算樊哙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那也只是例外而已。再说她真的管得了樊哙一辈子吗?再过些年她青春不再樊哙却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了自有无数的美貌小姑娘自动或被动的送到他身边她就算拦得了一个拦得了十个百个吗?到最后也只能认命罢了。 这些年吕须年龄又长了些对这些事也考虑得更深了些不再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所以神色不禁就黯淡了下来。我却不想姐妹俩一见面就弄得不愉快忙转变话题聊了阵子闲事好一会才让吕须又恢复了过来。 --------------------------------- 晚上刘邦带着樊哙过来一起用晚饭四个大人三个孩子挤在一个帐中倒也热闹得很。秀儿和如意和刘邦有些疏远大约从前与他相处的时候就少倒是和我熟了些腻在我的身边不肯挪地方。 饭后刘邦和樊哙去中军议事吕须知我赶路辛苦想让我早点休息也将三个孩子哄走了。我则令士卒担来几大木桶热水慢悠悠的泡了一个澡起来随随便便将头挽了一下换了一件宽松的衣袍燃一柱清香靠在榻上看书感觉似乎每个毛孔都在享受这种轻松。 正昏昏欲睡间猛听得耳边有人轻声唤我睁开眼却见是审食其立在榻旁。 “什么事?”我有些懒洋洋地坐起身。 “回小姐有人在帐外求见。”审食其微垂着双目答道。 我有些诧异刘邦在聚将议事军中稍有头面的那些将军应当都在中军帐才是怎么却有人在这时来见我便问道:“什么人?” “是送二小姐来灞上的一名将军。” 送吕须来的将军我心念一转知道这必是熊心或是陈平派来的心腹有什么机密之事告知于我他们一直呆在灞上直到今日等到我回来这才登门求见。想通这点便知道这人是非见不可的点头道:“让他进来吧。”起身略整了整衣袍至案几前坐下。 片刻后便听得帐外脚步声响审食其带着一人走进帐来。这人面蓄浓髯顶盔冠甲一副武将的打扮俯身施了一礼道:“末将见过刘夫人。”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我皱了皱眉一时却想不出是彭城军中的哪位将军迟疑了一下道:“这位将军是……” 那人抬起头卸去头盔又伸手从脸上将那一大把胡子扯了下来微笑道:“刘夫人莫非真的不认识末将了吗?” 我大吃一惊腾地站起身来失声道:“陈大人怎么会是你?” ------------------------ 解释一下昨天大概有书友误会了我说的推荐不是指大家手里的推荐票而是指编辑替签约作者安排的推荐机会。推荐的机会越多自然收藏就越多像我这本书一个多月没有被安排任何一点最不起眼的推荐了所以收藏一直属于那种死不死活不活的状态。 不过昨天那么一误会突然就多了几百票嘿嘿心情很好。 ------------ 一二九章 李代 去盔除须之后站于我面前的居然是陈平此时应该身在彭城的陈平。一惊过后我立刻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转头向立于一旁也惊得目瞪口呆的审食其道:“食其出去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审食其也知事态非常喏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我这才定了定神坐了下去摆了摆手道:“陈大人坐。”见陈平在下坐定方问道:“陈大人不是该在彭城吗?怎么乔装来了咸阳?” 陈平随手将头盔置于面前的案几之上微笑道:“为何在此我想夫人心中也有些明了吧?”顿了顿又道:“当初平虽答应夫人力保怀王可如今之势决非平一人之力可以扭转。怀王嗯应是义帝如今不过是个空名而已。再无可以项羽抗衡的可能了。” 我心中一凛淡淡地道:“那么陈大人就弃主而逃吗?” 陈平笑了笑却没回答我这句问话道:“这年余以来平一直在思量当初夫人送我去见义帝时说的话夫人请我在关键之时保全义帝的性命。平越想越是觉得其中意味无穷莫非夫人当初便知道义帝有今日之事甚至自身的安危也得看项羽的脸色?虽是难以相信但却想到夫人曾向我说起过的观星之术若果真是此术之功当真是妙不可言想那传授夫人如此神术之人也近乎仙人一流了。” “陈大人既然记得我曾恳请你保全义帝的性命如今为何又弃之而去?大丈夫言若无信岂可立足世间?” “夫人怎知平未能保全义帝的性命?”陈平含笑看着我道:“如果平记得没错的话夫人只是让我保住义帝的一条命而已不管是义帝还是庶民只要性命犹在平就算不违当初之诺了吧。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阵希望道:“陈大人的意思是……” “不瞒夫人自项羽弑杀宋义将军之后平便时时心有不安。”陈平微叹了一声:“项羽如虎以宋义为主将原本就有控虎之意可宋义一死这二十万楚军尽入项羽之手一旦其回反噬只怕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从那时起平便有意谋退身之策了。” 我心中一动想到陈平之智在秦末汉初之时也是丝毫不逊于张良的只不过一个善于阳谋一个精于阴谋。以他的心智筹思年余大约确有能万全之策当下也不多问只静听陈平说下去。 “若义帝心怀吞天之志平这一计却也不成不过夫人自然知道义帝生性原本恬淡当初肯挺身上位不过是欲报先祖之仇而已平方得从容游说行此李代桃僵之计。” “李代桃僵?”我微一蹙眉已经隐约知道了陈平的意思。 “这年余以后平四处打探终于寻得一与义帝形神皆似的少年”陈平淡淡地道:“说起来募五万卫卒也是为此事障目平又暗地里训了这少年一年多方可乱真即使坐于朝堂之上也无一名近臣能够觉。” 果然如此我虽是隐约猜到但听得陈平如此说来仍是觉得心惊不已这个李代桃僵之计绝对属于胆大包天的那种。(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找一个假义帝代替熊心这可不是拍电影啊熊心身边那么多人只怕稍不留神便会露出破绽反而会惹起项羽的疑心和猜忌提早惹来杀身之祸。 “好教夫人得知如今坐于彭城正殿上的那位已不是真正的义帝了。”陈平含笑道。 “那他人在何处?”我微微迟疑了一下问道。 “平已将义帝送往了一处安全之地待事势平定自会告于夫人。”陈平微俯了俯身道。 我沉思了片刻陈平此计虽然大胆但细想一下倒是对各方面都交代得过。熊心那方面至少保住了一条小命再过得数年等人们都淡忘了此事便可继续过着普通人的平静日子。而项羽这方面因还有一个义帝活生生坐在那里也不会太启疑窦。此次前往彭城的是范增和恒楚、于英两名将领。恒楚和于英素来只在军营中打转估计连熊心的面也没见过范增虽是与熊心有旧交但也有两年多未见了熊心又正是少年成长之时只要安排得当寡言少语未必不能蒙得过去。 想到这里心中暗叹一声熊心虽是委屈但若想平安度过此劫却也只能如此否则难道真让他用手下那没上过战阵的几万新兵与项羽拼命?拼得弹尽粮绝最后也还是兵败身死倒还不如金蟑脱壳、提前遁走呢。混迹在这权力场上荣华富贵虽是不缺但对一个人来说未必便是一件幸福的事。沉吟了一会道:“那陈大人易容来到咸阳却是何意?” 陈平垂低笑了一下道:“夫人怎会问出这话?义帝既然已经安置妥当平自然也要为自己谋算谋算了。” 他目光闪动了一下道:“平犹记得与夫人初见之时夫人曾与我以项梁将军的生死作赌那一场平输得很是服气。如今平也想赌一赌自己的前程。”他顿了顿看着我微笑道:“平就赌一个能够看破天机的人必然不会让自己站在失败的人身边。” 我心头大震垂眉沉吟了片刻方慢慢地道:“你难道没想过汉王是我夫君不管他是成是败身为妻妾都只能站在他的身后。此事根本无关天机。” “是吗?”陈平温和地笑了一下“汉王与夫人之事平也略知一二想当初汉王不过是名亭长小吏而且家境贫寒年纪老大反观夫人虽非出身豪门但家中殷富又正当妙龄怎的却下嫁了汉王?若说夫人未曾预知什么平却是不信的。” 我瞅了陈平半天觉得他的神情笑容与我心中的那个陈平开始有些接近一个汉初的阴谋大师一个喜欢揣摩人的阴谋大师一个把阴谋玩得堂堂正正的阴谋大师。 他知道我在意熊心的生死所以在觉势已不可为之时为熊心谋求了一条退路便果断抛开了熊心这个还能打上一阵子的旗帜放弃了在彭城的地位权势易容赶到了咸阳。要知道他的身份敏感至少一两年之内恐怕都不能以真实面目见人甘愿蛰伏经年只为前程一赌他的胆略、智谋、心性、气魄可见一般果然是不输于张良的一代智者。 “如今的情势陈大人想必也知道汉王近日即将入蜀只恐东归无期啊。”我淡淡地道:“陈大人将前程性命赌于这虚无飘渺的天机之上只怕轻率了一点。” 陈平沉默了一下道:“不瞒夫人虽说是赌但平也实是无路可去了。义帝那里嘿平自然不会以此有用之身与之共亡。霸王那边以平之身份就算真心投诚也难免惹来嫌疑再说楚营上下无谋士要有也只范增一人而已有此人在又岂有平立足之地。至于各家诸侯不过是墓中朽木罢了倾颓只在瞬间。”他轻叹了一声道:“看遍天下除汉王这里平也是实在无路可去了。” 这话倒是真的若他没跟熊心干过在项羽帐下混混倒也不错可如今顶着一个义帝心腹宠臣的身份反而哪儿都不好去了。既然陈平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白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从内心来说我也希望陈平能留下来帮我。若说历史上到鸿门宴这段我还有些熟悉的话那后面楚汉战争我可就是一团浆糊没多少优势了能留陈平在身边随时出谋划策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以吕雉的意思自然希望陈大人能留下帮我只是大人身份……”我顿了顿道:“如今汉王势弱只怕被项羽寻到丁点把柄只好委屈陈大人暂时化名留于军中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平微笑了一下那双丹凤眼中有一种格外烨烨而明媚的神采微微俯身道:“谨遵夫人之命。” ------------ 一三零章 入蜀 陈平离去后我沉思良久决定还是将此事告知刘邦。 我不可能一辈子将陈平藏在帐下义帝之事迟早也要暴露真到那一刻反而不好解释陈平为什么会在我这里倒不如此时坦然告之也省得刘邦心中暗自猜疑。 不出所料刘邦在听到此事后惊得目瞪口呆只是连声道:“好一个陈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又问道:“那义帝如今身在何处?” “陈大人并未明说。”我缓缓摇头道:“妾身想此事关系重大当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故而也没多问。若陈大人愿意告知自会寻个适当的时机说出来若陈大人不愿咱们就算迫他说出来握了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在手里未必是件好事。”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刘邦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夫人说得是既然真正的义帝已经弃位而走那咱们也别指望他能替咱们说话撑腰以后怕是更艰难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就算义帝还在夫君此时也不宜与其私下联系。如今情势夫君自然也明白义帝不过是个名义而已若事事顺从项羽还能留他一时若稍作违逆只怕这世上很快就没有义帝这个人了。陈大人想必也看出这点所以才游说义帝离开彭城的。” 刘邦目光闪动了一下道:“你是说项羽有可能向义帝下手?” “倒也不是全无可能。”我微叹了一声道:“项羽已经不是当年的项羽他如今是西楚霸王。” 刘邦沉吟了片刻道:“陈平确是个人才只是近些日子不宜抛头露面嗯只能暂时隐名在我帐下做个谋士吧待入得蜀中之后再重用他。” 我微笑道:“妾身正要恭喜夫君虽然张先生暂时不在身边但又得到一个陈大人。陈大人的本能可不在张先生之下呢。” “哦?”刘邦瞟了我一眼道:“你如此看重此人?” “夫君和陈大人有过交往自然知道他的本事”我垂下眼帘淡淡地道:“不用妾身提醒夫君也心中自有定夺。” 刘邦没有再说话他默然注视着案子几上的油灯出神了很久。 陈平之事虽然在我与刘邦心中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但我们俱知此时要严守这个重大秘密所以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微小的浪花般尚未引人注意就消失了。刘邦最终还是决定在离开咸阳之前让他依旧混在军卒之中待入蜀之后再为其正名。陈平知道后只微然一笑然后依旧粘起胡须戴上头盔转身混进了军中。 刘邦自然也知道义帝之事必然还有后文甚至这后文还可能影响天下的局势但暂时他还顾不上这些目前汉军中压倒一切的事情是入蜀迅的入蜀。 但是他麾下的军卒们却并不这么想。刘邦的汉军中其中一半是关东之军随他一路西征而来还有一半是关中之军这其中包括收容的秦朝败兵和新募的关中新兵。入蜀对于这些关东、关中子弟来说意味着将要背井离乡永世不得回到故土。 于是当入蜀的消息在军中传开后当天夜里军营中便出现了上千的逃兵。 刘邦知道此事后半晌无语好久才对萧何道:“传令三军愿意走的刘季绝不留拦放路费任其离营。若此时不走日后再逃一律军法从事。”萧何摇头叹了口气喏了一声出去了。 此令一出军中顿时一片哗然有立刻就卷包袱要走人的也有觉得汉王够仗义不好意思这就走的吵吵闹闹乱成一片但仍能看得到大批士卒在军需官那里领了路费陆陆续续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军营到得晚间用饭之时清点人数十万大军竟走得只剩下了六万多人损员高达四成。 刘邦沉着脸在军营中走着看着那些因为人数突然减少而显得有些稀落的篝火突然顿住脚步咬牙道:“不过蜀中二字就去了老子四万人马真是……够本事!”众人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话中究竟说的是谁但知道刘邦此刻心情极差都不敢随便插话。 也难怪刘邦心疼想当初他自沛县初次起兵时连三千兵马也凑不齐最后还是向项梁借了五千人才反攻夺回了丰邑这些年辛辛苦苦顺带走运终于有了十万家底岂知一日之间就走了四万。四万啊这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老兵想训出这样经过战阵的老兵可不像吃豆子那么容易。 但他也知道这四万人早无入蜀之志与其让他们在军中抱怨牢骚不合作搞得十万人都怨声载道还不如让他们现在就离开至少可以保证留下的六万人是诚心诚意愿意跟着他刘邦干的。这六万人才是他真正的班底。 刘邦和萧何将余下的六万人进行了重新整编这才现当初从蛲关招降来的五万秦卒居然还剩下三万未走而且大部分都是骑兵这一喜非同小可。一个骑兵可抵十个步卒留下了这万余骑兵刘邦入蜀后便可更加轻松的以此为基础组建自己的骑兵部队。 只有骑兵可破骑兵这是战场上流传的一句名言。以步卒破项氏铁骑那近乎于作梦就算真能抵挡一时也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想击败项羽的铁骑唯有自己也组建一只强横的骑兵队伍。项羽的铁骑到目前为止仍然全部由江东项氏子弟组成如果他不愿打破项氏铁骑的纯洁性吸收普通的骑兵补充进去他的铁骑只会越打越少越打越弱。如果八千对八千刘邦必败无疑如果一万八千对八千刘邦就有胜利的希望如果数万对八千那么就算项羽再锐不可挡也唯有败亡一途。 刘邦大概从这一万多骑兵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愤懑的心情终于稍有好转待全军整编完毕之后便立即下令兵进蜀中。 --------------------------------- 入蜀是一场艰辛的旅程。 蜀道艰险世有所闻。从关中向西南进不过四五日就已经走完了关中平原眼前已是连绵的大山。乍看见那些上半截都掩在浓雾中的群山看见那些半山腰仿如细线般的栈道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是关东、关中人士一辈子几曾见过这般险峻的山峰仅是抬头看看就能让头盔都掉落在地上。 刘邦呆了半晌转头问萧何道:“老萧没走错吧真要从这儿过?” 萧何面色沉重的点点头道:“不错蜀中四面环山需得翻过这片山峰才算得是刚刚入蜀。” 刘邦抬头又看了半天咽了咽唾沫道:“这……这和咱沛县那里的山也差得太远了就算是鸟也飞不过去啊。” 萧何指了指山间栈道“蜀人为与中原相通在山间修筑的栈道顺着栈道走看着虽险却也能过去。” 刘邦盯着那栈道看了好半天道:“老萧你说那蜀人出入栈道身上都背多重的东西我看这架式也就能过一人一马咱们营中那些粮草辎重车有点够呛。”他这话一说萧何也怔了一下忙找来军中斥侯令其前去探看栈道的承重。就他所知走完全部栈道至少需要七、八天的时间若粮草不能随军那这六万人可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他两人在这里商量军中一些将领也都慢慢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说话的人多闹哄哄的反听不清都在说什么但看他们脸色便可知人人都有些紧张焦躁。 我挑开车帘下了马车站在路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蜀中多树这山虽险峻但从上到下都是翠绿的看着心里就舒服空气也格外的新鲜。 不多时派出的斥侯便回来了细问情况那栈道的情况果然令人担忧。这栈道还是当年秦军入蜀时修建的其后数十年再没修过很多地方木质早已腐朽已不堪重负。当年或可行走辎重粮草但如今就算一人一马也需得小心谨慎否则一脚踏空便是万丈悬崖连尸骨都不可能找得到。就算是蜀人也只有那些实在贫无所依之人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往来于栈道之上买卖货物稍有点活路的都不会干这行。 听得斥侯这话所有人一时都默然了几十双眼睛都落在了刘邦的身上。 ------------ 一三一章 栈道 刘邦面无表情过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不就是一条破路嘛居然也想难得到老子。(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老子倒不信了咸阳都能拿下来还对付不了它!”说着身子一斜胳膊搭在了萧何的肩上道:“老萧我有个主意咱们派一路人马在前面探路过不去的地方就地取材加固一下慢是慢些也比当日秦军建这条栈道快得多。反正老子有的是时间这块地盘也跑不掉迟一天早一天到蜀中还不都一样?” 萧何凝视着他慢慢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是末将遵命。” “兄弟们咱们大伙儿就当出来玩一趟辛辛苦苦打了一两年的仗了难得松快一下。”刘邦放开萧何对那些将领道:“我看这山上树多野物肯定也多得很老萧在前面修路谁跟我去打些回来晚上让我家里的给大伙儿做些好吃的。” “三哥我跟你去。”樊哙第一个就叫了出来接着又有几人回应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刘邦咧开嘴吼了一声道:“想来的就跟着啊。”说罢脱去身上盔甲背弓挎箭手擒着一柄长剑吆喝一声便迈步向山中走去众人哄笑起来也脱下盔甲只带着单弓长剑跟在了刘邦的后面。也是虽然路难走但到底不用打仗了啊路再难走也有走到的一天汉王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见他们走远萧何转身正要吩咐士卒整修栈道之事忽然看见我立于一旁忙走了几步近前来拱了拱手道:“三嫂这一路辛苦了。” “没有萧兄弟辛苦你看汉王带着一帮兄弟玩去了单留着萧兄弟做这苦差事。”我微笑道。 萧何微然一笑道:“汉王若不如此末将才真正觉得辛苦呢。” 我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刘邦性格疏放哪里管人家心里想什么于是萧何在军中只好常常充当着说服教育别人的角色但今天刘邦却仿佛突然开了窍几句话就把军中将领们那种颓然的心态扭了过来。如此一来萧何虽然身体劳苦些但用不着整日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改善军中的气氛挽回军心士气实际上却是轻松了许多。 “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微笑了一下道:“待我们踏过这漫漫蜀道想必青天之路也不会遥远了。” 萧何目光闪动笑道:“三嫂此话妙绝末将听了也觉得心中敞亮。”说罢微俯了俯身道:“末将这就去安排整修栈道之事先行告辞了。” 整修栈道原本是件麻烦的事好在木料尽有四周山上的大树要多少有多少人手也多几万人马随随便便就能调出数千人手而且毕竟是整修而非重建只是更换一些腐朽木料对险峻的部分进行加固而已所以行军的度虽然缓慢下来了却也并不影响大局反倒让那些士卒们边走边歇相当的轻松。 原本是相当艰苦的一段行程因为刘邦竭力要调起军中将领们的士气变着法儿带他们打猎、爬山、烧烤倒让这帮成天在战场杀来杀去的人玩出兴致来了巴不得这路走得再慢些才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十多日后队伍终于走出了大山面前是片片低缓的丘陵汉王刘邦终于来到了汉中。 待最后一支队伍离开了栈道审食其便带着人点燃了堆在栈道上的干柴和油脂。这一路上他令人随于队尾悄悄放置了不少易燃之物此时大火一起顿时蔓延开去将整条栈道烧成了一条火线。 这场大火很快惊动了前队的刘邦他策马赶至栈道看着那已经不可能扑灭的大火几乎目眦欲裂大吼了一声“谁谁干的?” “他们汉王就是他们放的火……”目击这场大火的后队士卒嚷了起来纷纷伸手指向了审食其和他的十几名手下。 刘邦看向垂手立于一旁的审食其眼睛惭惭眯了起来:“审食其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不干他的事是妾身吩咐审食其所为。”我拨开人群走到刘邦的马前俯身一礼道:“请夫君暂歇雷霆之怒看看这件东西。”说着将张良留下的那封白色帛信递了过去。 “你!”刘邦一口气憋了回来瞪着我道:“又关你什么事!烧栈道你胆子大得很了啊连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心中一颤刘邦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倒是次而且又是当着这许多将卒的面。暗自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夫君若妾身有错可否请您请先看完这个再落妾身。”说着手中的帛信仍举在空中递向坐在马上的刘邦。 刘邦的拳头捏得很紧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松开哼了一声跳下马来接过帛信几把扯开看了起来。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面上神色变幻不定。 我不知道张良在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总归不过是解释为什么烧栈道的事。以刘邦对张良的信任估计这封信看完他也就没什么火气可了可平白无故张良干嘛把我拖进这件事里来换一个人将这件事托付给萧何或其它人同样可以办成何苦让我做这恶人受这场冤枉气。 刘邦看完那封帛信将布帛紧紧捏在掌心神色肃然的看向了那栈道烈火过了良久方重重地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喝了一声:“走了。”竟是看也没看我一眼径自催马向前而去。 我咬着唇只觉一口气噎在喉间半天吐不出来好一会才道:“食其我们也走。” ----------------------------------- 不过我没想到烧栈道的事在军中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人人都知道栈道是东归之路栈道烧毁就意味着再也不可能回家了当时就有无数士卒哭倒于路旁哀声一路让人不忍猝听。前些时候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一点乐观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当晚刘邦便在中军聚将议事。看着垂头搭脑的那些将军刘邦皱了皱眉道:“都怎么了?一点小事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顿了顿又道:“栈道烧了自然有烧的道理老萧前些日子斥侯怎么说的?” 萧何俯了俯身道:“回汉王斥侯回报说项羽派了三万人马尾随于我军之后相距不过两百多里。” 刘邦敲了敲面前的案几道:“大伙儿听到了没有霸王派了三万人跟在咱们后面呢。要是一直跟进了蜀中咱们兄弟可就要被赶到缅越去了。这栈道烧了看着是把回家的路烧没了可也把别人入蜀的路烧断了绝了他们的心思。要是什么时候咱们想出来了再建嘛一条路而已有什么难的。”他哼了一声道:“亏你们还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一点小事就成这样子了让下面那些士卒看着笑话。我实话说一句这烧栈道的主意是张良先生定的张先生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他出的主意就没错过。” 众将只是默然不语。刘邦面沉如水一拍案几道:“反正都烧了这日子哭着过也是过笑着过也是过你们自个儿回去都好好想想散帐!” 众将喏了一声退出了帐外出了帐方才切切细语起来看来这思想工作一时也未必能做得通。 而我同样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导致了我们夫妻间第一次由刘邦挑起的冷战。 自火烧栈道之后刘邦就未和我说过一句话也未回我营帐中歇息而是让士卒在中军后帐中搭了一张榻。每晚只在中军过夜。 说起这冷战上次我辛辛苦苦赶到咸阳却看到刘邦怀抱美女正在宴乐便和他闹了一场后来项羽入关知道须以大事为重这才和刘邦和解了。而这一次却是刘邦和我起了脾气说来也怪当我挑起冷战之时心里便如冰一般而这次刘邦挑起的冷战我心里却像燃着一团烈烈的火。 ------------ 一三二章 南郑 项羽实际上给了我们一块宝地。 印象中巴蜀之地就是抬头见山但南郑一带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又有汉水横贯全境形成夏无酷署冬无严寒的一块平坦而又物产丰富的平原盆地。又由于南郑扼于关中与蜀中的交通要冲所以经济相当达走在南郑街头只见人流熙攘哪里看得出一点蛮荒之意。 南郑原是古蜀国的地盘后来秦人从蜀人手里抢了来蜀人又夺回秦人再重占几番拉锯最终还是落在了秦人手里。秦国也由此有了一个进军蜀中的根据地并且在夺得南郑的第79年便以此出取道五丁关、金牛道灭了古蜀国。此后以秦文化为主要代表的中原文明便不断的向蜀中渗透最终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融合了古蜀文明。 秦亡之后巴蜀汉中短期内变成了无主之地可由于蜀中的原住民蜀人几乎已经都被秦人所同化所以倒也并没有什么打着古蜀后裔的人跳出来声称占领蜀中和汉中并以此为基地建立武装力量南郑及蜀中成都一带仍保持着相当平和且繁荣的状态。 对于早以习惯宁静平和的汉中来说刘邦所带的六万大军实在是一头足以震慑整个巴蜀的庞然大物了。所以汉中及巴蜀等地的居民以一种平静而温顺的态度接受了刘邦宣布的统治。 刘邦驻军南郑城外连续数日带着萧何及军中的一干谋士视察南郑附近的地形地势。除了熟悉地形考虑如何部署南郑周边的防御之外他还需为这数万大军寻找最佳的驻军之地。当然还有一个目的是准备为自己修建汉王宫。 他已经贵为汉王手握巴蜀四十一县自然不能总是住在军营里修建王宫是顺理成章的。此时的刘邦已经不是当年沛县没见过世见的小亭长见到我让人新修的大宅就高兴得要请人喝酒他已经见识过了秦王宫的宏伟壮阔知道什么才叫帝王气象如今坐地为王给自己修建王宫虽然未必就一定要有秦王宫那般的规模但各种要求却一点儿也不低。 听说当他最后划定王宫建筑地址的时候策马沿着那方圆几乎近十亩的地块跑了一圈然后对萧何道:“这回我这家可够住了老萧你和樊哙他们就在旁边找块地挨着我咱们几个老兄弟依旧做邻居早晚到家来喝酒。” 萧何淡淡地笑了笑他身边的其它谋臣却都没什么表情。也是刘邦是早就把家搬到了蜀中可他们这些人却没有职责所在随着大军入了蜀却丢下一家老小在关外这一别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又怎么能笑得出来。 但刘邦却没有太在意对于这生平第一座将属于自己的宫殿他兴致勃勃站在边上手持马鞭便指点着这里该建什么那里想有个什么又忙着催那些谋士把他的这些想法记下来日后交代工匠们照样实施。 “别的倒也罢了咱们这主殿一定要比得上秦王宫至少得建三级地台这才够气派。”刘邦咂着嘴道。 萧何听到这里终于皱了一下眉道:“汉王如此算来建这座宫殿的花费实在是太大了咱们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家底也不丰厚却处处都要用钱这……”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呃……”刘邦呆了一下显然有些扫兴“这样啊那老萧你和曹参商量着看怎么办才好”顿了顿忍不住又道:“实在要省钱那就少盖几间房子反正我身边人也不多够住就行。就是那个那个主殿啊我还是想修够三级要够高不然的话这哪里能算得上是王宫啊。” 这显然已经是他的底线了萧何低头盘算了一会儿觉得如果在别的地方省下钱来修这座三级台地的主殿倒也勉强可以终于点头道:“是。” --------------------------------------- 听到这个消息我在心里暗暗想象了一下四周建筑都平淡普通唯有中间耸起一座高大主殿的王宫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觉得着实有些突兀。其实以我们现在的财力物力根本没有能力建设如此规模的宏伟宫殿倒不如索性建成小巧雅致的像日后的苏式园林建筑倒也别有一种风格。只不过刘邦这一生见过最完美的建筑是秦王宫哪知道苏州园林清秀婉约的气度一味追求高大、华美便也很自然了。 原想和刘邦说说这点想法但想到正和他的冷战便懒得去管他在干什么了。又想刘邦想修这座高台主殿也未必不好至少说明他心中还有股强烈的欲望那苏州园林虽美妙却是归隐养老的所在真要住进那里只怕他就要乐不思归了倒不如现在由着他去折腾。 何况我现在确实也忙得顾不上管刘邦的事。 栈道烧毁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审食其派出心腹手下搜索出蜀之路。因为依稀记得韩信后来是暗渡陈仓取的关中便示意他们往陈仓一带打探一旦寻到通途立刻派人与张良联系告知他入蜀秘道所在。至少当张良有什么消息想传给我们时也能有个途径相通。 第二件事就是派人到成都城将当初从咸阳迁入蜀中的关中百工接到南郑。说到成都城当时我听到这个名字时很吃了一惊奇怪怎么这个时候居然就有了成都的名字依我到这个世界的经验现在的地名与两千多年以后差别很大有的名字完全不同有的名同地不同还有的地方现在根本就没什么正式的名字所以乍听到成都二字简直是又惊又喜。 我对历史的细节一向模糊只知道刘邦入蜀具体落脚哪里却不清楚心想着成都这时候就已经是个大城了可能性实在很大所以把入蜀的目的地定在了成都。刘、吕两姓家族早已迁了过去连萧何搜罗的那些典籍户册以及我搜罗的那些百工人等也都迁到了成都结果这会儿还要从成都迁回南郑很费了些周折。 而第三件事就是让叶小七带着交到他手里的那些人悄悄来南郑。目前他手里有两批人一批是从秦王宫里选出的那些女子还有一批就是最近才从各地挑出来准备训练成天隼的近百名少年。在我未入蜀之前对这些人的训练都是由叶小七负责。我并非是不相信他但对这些人的培训我还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才让叶小七分两批将这些人暗地里送到南郑找两处秘密的地方分别安置下来。当然那些女子上路前都和以前一样进行了最简单的易容弄丑了不少否则这么一大队美女走在路上那还不轰动整个巴蜀?想悄没声息的进南郑根本不可能。 但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难有结果当刘邦在准备建筹他的王宫时我也带着审食其、萧尚在南郑城内城外闲逛看看市井风情探探南郑究竟有些什么出产。 查探的结果让我简直大喜过往因为我居然看到了稻米。在这个时期各地的粮食作物主要还是以黍、麦等旱田作物为主稻米只在靠近南越温湿度都较高的地方零星有种我虽听说过却从没见过。可怜我上一世生在江南是吃稻米长大的到了这一世却二十多年都没吃过今日乍见怎不欢喜得似得了宝贝一般。更让人高兴的事稻米在汉中盆地这里居然和黍、麦一样是主要粮食作物而并非只是少量生产仅供权贵食用这当真是让我以后吃米也吃得心安了。 而在南郑的集市之上货品种类之齐全更令人难以想象这里居然是人们心中偏僻蛮荒的巴蜀。不仅有本地出产雕刻精美的青铜器还有自关中运来的铁器自蜀中运来的漆器、竹器、织锦远自缅、印而来的玉石、象牙等等还有些行商索性将大小不一的原生状小金块、未经雕琢的玉石摆在货摊之上以货易货竟也无人对其生出歹意。细打听之下才知汉中竟是金矿集中之地玉石出产也不少所以当地人都看得惯了也不觉得如何稀奇反而觉得从关中运来的各种铁器更加珍贵实用。 ----------------- 大家国庆节好啊:) 顺便说一声吕汉打算在国庆节以后正式上架所以国庆节七天会更新到我曾答应大家的4o万字标准(现在大概39万左右)也就是说大概会更新一万字左右。嘿嘿大家不要说我懒哦我也想休息休息啊。 ------------ 一三三章 百工 汉中人重视铁器更胜于金玉这种反常让我很吃了一惊让审食其找了当地人细细打听方才知道原来汉中、巴蜀的青铜器制造称绝一时但作为武器青铜器显然比秦国的铁器在各个方面都差得太远。[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所以秦国吞并巴蜀固然有战略、战术以及社会制度等等方面的原因但却也隐隐喻示着铁器这一更高层次的冶金制品在战争中的胜利。 其实巴蜀、汉中的矿产丰富铁矿并不少见但目前能开采出来的铁矿品级都相当差炼出来的铁器质量也次再加上秦国当时为了控制巴蜀对国内的冶炼技术秘而不宣严禁传入蜀中这便使得蜀中的大部分优良铁器必须通过栈道一点点从关中运进巴蜀铁器份量又重这运送过程的艰辛自不必说以致于在南郑一把质地优良的铁器价格相当昂贵所以才有了汉中人如此重视铁器的情况。 听得这话我心中一阵欢喜想到那迁入蜀中的百工中冶铁工匠可当真不少而且都是高手只要有这等技术在手采用当地的铁矿也能炼出质量相当好的铁器军用民用两相宜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商家的话当真可大赚一笔了。 转念又一想我如今的身份可不能算是个商人而要归到统治者那一类去了。作为商人自然希望垄断以谋求最大利益但作为统治者却正是要千方百计打破垄断使新技术更快的得以普及若以统治者的身份行商贾之事短期内看似财源滚滚其实却是后患无穷。这些道理在未来的那个时代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我虽只是个普通学生却也知道一二自然不会愚蠢的犯这种错误。 微微惆怅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曾经有过关于经商致富的梦想是再也不可能实现了。其实赚多少钱倒也无所谓我如今的身份是汉王妃名义上与刘邦并有巴蜀四十一县身家之厚又岂是一般商贾可比的但也因此那种在这个时代做些奇奇怪怪的小生意单纯赚钱的乐趣却也再也不可能有了。 -------------------------------------- 数日后迁入巴蜀的百工自成都来到南郑被安置在了军营的附近。叶小七则随秦宫那帮美女同行走得慢些大约还要过了三、五日才能到达。我换了男装与审食其和萧尚亲自到百工营去看了看。这些百工当初都是拖家带口一并迁进蜀中的所以百工营中也以家庭为单位每家一个营帐人口多的还搭了好几个营帐女人们里里外外的忙着家务男人们一时半会儿还没事凑在一起吹牛聊天。看他们脸色都红润润的可见叶小七这些日子并未亏待他们。 在营中走了一圈边走边想着如何最大限度的使用这些技术工匠等到一遍转下来心里也有了些算计。这些人的最大价值不在于他们能干什么而在于他们所拥有的技术而我将他们掌握在手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引入这时代最先进的制造技术使之与巴蜀丰富的物力、人力相结合富民强兵。 “食其”我停下脚步一边思索一边道:“一会儿你挑个信得过的人来管理这个百工营嗯不必太严苛他们要什么尽量提供给他们尤其是关于他们手艺方面的材料千万不要耽搁。”顿了顿又道:“统计一下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最拿手的是什么本事登记在册再到市面上调查一下他们干的那些活如今汉中的人都是怎么干的?比一比看他们的活计在汉中算不算是最好的。” “小姐是想自己开作坊?”审食其有些迟疑的问。他自小跟我开饭馆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我现在还开什么作坊?”我苦笑一声道:“我若去干这个且不说会马上就被人指为不顾身份行为不检有伤大体也有与民争利之嫌。”又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什么技术是他们会而南郑人不会的可以让他们教导南郑的这些工匠。”沉吟一下又道:“也不要无偿教导否则容易不珍惜布新技术的时候可将南郑以及附近的主要作坊集中在一起愿意要这种技术的报价竞争每次只让十个作坊有机会得到这种技术。” 我说着突然瞟见审食其和萧尚都呆呆地看着我微怔了一下猛然醒悟到虽然自己已经努力解释得合乎这个时代的理解水准但不经意间冒出的一些词汇估计审食其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呆也不奇怪。不禁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我的意思就是咱们拿这些人的本事去卖钱一次卖给十个作坊价高者得。” “可是这些手艺都是他们吃饭的本钱恐怕这些人未必肯亮出来。”审食其总算搞懂了我的意思皱眉道。 “以前他们以这个谋生自然紧张可要是不靠干活只凭卖技术就有饭吃而且比干苦活赚得还多他们也未必不愿意。”我沉吟了一下转头对萧尚道:“你去和你叔叔说让他给我设个百工部的衙门再给我一批低级官员的空额或者不必是官是个说得出的官家名份也行禄银方面和同级官员一样放。让他别心疼钱小钱不出大钱不入我要这些是给他赚钱的。” 萧尚眨了眨眼有些吃惊地道:“夫人的意思是给这些工匠官做?” “读书习武都能做官做工的凭什么就不能做官?”我淡淡地道:“只要有本事有技术我给他们个官做又有何不可?当了官有钱也有位让其余那些做工的人也看看若是他们也有本事我照样给他们官做让他们光宗耀祖还能赚大钱。” 在这时代工匠即使是最好的工匠其地位也是低下的。其实不光是这时代再往后一千多年技都被认为是勾引和扩大人们内心不良欲望的东西所以技的从事者——工匠始终是被轻视、被欺压的一群后世还有所谓匠户匠户后代不能参加科举或其它的社会选拔来改变命运只能世世代代为工匠。而到了现代技又被拔到了非常高的位置科学与技术联系在了一起成了现代文明的一个标志。我向来不是一个社会问题的研究者搞不清两者究竟孰是孰非或者是否两者都走向了极端我只知道现在我需要这些人手里掌握的技术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自己的技术并且心甘情愿的埋头研究更先进的技术我可以用官位来换。 想要地位我给你地位想要金钱我给你金钱只要你肯拿出压箱底的绝技。 萧尚的神色有些古怪道:“是。” “对了不妨从铁匠入手”我沉吟了一下道:“我看汉中冶炼技术差得很一个铁器也卖得那么贵如果能将关中冶铁的技术传出去想必影响会很大。”转头又对审食其道:“你让人查一下汉中最需要的是哪些冶炼技术再找些人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嗯越吸引人越好最好是让汉中的那些冶铁作坊自动的找过来而不是咱们派人将他们绑过来。” 事情最终进展得还比较顺利萧何爽快地答应成立一个百工部列在丞相直属户曹名下又给了一批低级官吏的空额只是官称却要请我定夺。萧何言道原想索性就将这帮人称为“博士”这个官称秦时便有六经、诸子、术数、方技等皆立“博士”主要是为官家提供咨询、建议满足一些的特殊需要虽然不算个很有实权的官位可在朝中地位也比较然。可是考虑到将来汉王招揽读书人时少不得要安排些虚衔这些读书人通常自视比较高若让他们也与百工同称只怕不妥所以才没定下来。 “那就叫顾问吧”我回复萧何“可顾而问之也可顾而不问更可不顾不问。只是个闲职算个官身领份钱粮。”顾问这个词在官场中还未有过估计别人听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审食其那边做得也不错他派的人神神秘秘的将那帮“顾问”的本事传得市井皆知尤其是关中冶铁的技术是汉中人垂涎已久此时听得花点钱就能买到不由群情激荡。原本因栈道烧毁而涨价的铁器其交易价格也受到了影响连跌了好几个价位。 ------------ 一三四章 成全 事情基本在按照我所希望的方向展关中先进的冶金技术空前吊起了汉中各家铁匠工坊的胃口胆子大些的已经跑到营中打听什么时候可以买到这种技术。但是我暂时已管不到这一块因为叶小七已经带着那一帮秦宫美女悄然来到了南郑随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未晞和舜儿。 这些人不比那些工匠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军营边扎营她们的存在还是一个连萧尚都不能知道的秘密所以审食其暗地派人在南郑城外四处搜寻才找到几处庄院安置她们。 我换了一袭男装只带着审食其悄悄离营到了那里叶小七一见到我眼圈都红了扑倒在地大哭道:“夫人小人可见着您了。” “起来吧七夜。”我伸手拉起他。这小子一年多不见个子又长高了些脸色也不错很健康的样子想起当初他身负重伤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微叹了一声道:“好来了就好。以前的伤都好了吧有没有留下什么风寒骨痛的?” “没有小人身子骨壮着呢”叶小七擦了擦眼角道:“一年多没干啥事净养着了那还有不好的。” 我又细细看了看他果然看着比一年前还肥壮了些点点头道:“好先前送来的那些工匠我都看过了你管得不错没一个跑的也没听到他们有抱怨。对了现在你手里的这些人教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那些年纪小的都很听话”叶小七禀道:“那些十三岁以下的女孩子性子都比较温顺肯听话教什么学什么。那些后送来的孩子更好小人细细问过那些孩子不少都父母双亡了吃过苦懂事不教都主动学。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道:“就是那些岁数大些的嗯不太好管请过几个师傅没上几天课都找借口走了。小人心里猜想成天对着这么多女人确实也这个够呛。后来小人就请了个六十多岁的老儒生教她们些文字至于武艺方面小人没敢请人那些练武的都血气方刚要是出了什么事小人可担待不起。” 叶小七说得也是这群美女的冲击力我可是见过的就算让如今已经是见过世面的刘邦见了都得腿软何况是那些平民百姓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是我没想周到。”忽然想到叶小七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我把这么多美女送到他手里岂不也是折磨他不禁笑道:“你呢?你这小子成天对着她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叶小七的脸腾的就红了吃吃地道:“小人小人哪有什么心思。” “说吧真有心思就跟我说”我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夫人我成全你若是现在不说将来我把她们都嫁出去了你可要后悔。” 叶小七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嗫嚅着半天不吭一声。过了好一会似是打定了主意垂着头低声道:“小人嗯小人是……那个……”哼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叫什么名字?”我终于受不了他的磨叽直截了当地问道。 “琼……琼莹。”叶小七的头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 我见到叶小七口中这个女孩时才猛然想起她是那对孪生美女中的一个。在咸阳初见时就觉得她们娇憨可爱这次再见连当初眉眼间那点卑怯之色都淡了许多看着又青春又活泼难怪叶小七会动心。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我问道。 “是妹妹。”那女孩还未回答叶小七已经抢着答道:“她们姐妹俩一个叫琼英一个叫琼莹她是妹妹琼莹。” 我瞪了他一眼转头问那女孩:“你喜欢不喜欢叶小七?”这句话问得似乎有些太直白了连旁边的审食其都忍不住看了我一眼在这世道是否喜欢一个男人可不是正经女孩说得出口的。 “你不要不好意思只管和我说”我淡淡地道:“现在说总比以后嫁了个不喜欢的男人好那当真会苦上一辈子。”说到这里不禁微叹了一声道:“你今天说出来不管是否我都成全你。” 女孩琼莹脸面润红瞟了一眼叶小七终于轻微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叶小七和琼莹并立在那里一个少年英武一个妙龄美貌当真是天造地设地一对。点头道:“好我做主把琼莹许给七夜。琼莹嗯还有你姐姐琼英以后就跟着我刚好我身边也缺人手。”又看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叶小七道:“七夜你也别急我先把她们姐妹带走等最近的事情忙完了就让你们成亲。” “谢夫人。”叶小七和琼莹一起跪拜于地看得出这一礼施得真心实意让我心里也瞬间微微温暖了起来。不管我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将这些女子从秦宫带了出来至少她们其中会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幸福。 琼莹退下去后我又和审食其和叶小七商量了一下对这些女子的教育问题。琼莹的事倒提醒了我向叶小七道:“琼莹和你的喜事也别瞒着她们让大家都高兴高兴都有个盼头。让琼莹和她们说既然把她们带出来了自然会替她们找个好归宿就算当不了正室夫人也不会委屈她们只做个姬女。只要她们肯乖乖听话这辈子肯定要比困在秦宫里等着老死好得多。” “是。”叶小七喏了一声又问道:“只是夫人曾说过要训练她们会武这个……” “算了”我叹了口气:“不用求全了我看她们一个个娇娇嫩嫩的也不是练武的材料就算练了也是花拳绣腿。”心道她们的美貌就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器男人征服世界女人用美貌征服男人对于她们来说只要拥有美貌自然就拥有了一件无往而不胜的利器。 “不过七夜你还得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忠心”我淡淡地补充道:“知道好歹知道报恩知道忠心的我自然会照顾她保全她要是没心没肺想和我玩什么花样以后得了富贵就记不得出身的我能救她一次自然也能杀她一次。” “是。”叶小七神色肃然的喏了一声。 “好了我也就是来看看七夜你依旧忙你的去。”我起身道:“把未晞和舜儿带出来我把她们带走。”舜儿是子婴托付给我的我心中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自然不能用训练这些孩子的方式将她养大。 ----------------------------------------- 带着琼英和琼莹姐妹俩将未睎和舜儿接回了我的营帐这孩子一段时间不见似乎懂事了许多不像以前动辄哭闹不止只是一路都伏在未晞的怀里咬着手指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满心都是怜惜之意。 秀儿和如意和伉儿听说我这里又来了个小妹妹三个孩子还不等教书的夫子下课就偷偷跑来了我的帐中围着舜儿这个摸摸她的脸那个摸摸她的手简直把舜儿当成了一个玩具大宝宝。舜儿倒也不惊闹似乎小孩子都喜欢和比自己稍大些的孩子玩她咬着手指头嘻嘻笑着时不时还冒几句音不清的话也不知究竟在说什么。 我让赵姬去拿些点心来自己则坐在那儿微笑着看着这几个孩子。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处于与刘邦的冷战之中心情未免有些低落但看着这些孩子们似乎多少辛苦也都值得了。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们吗?都是为了他们能幸福的过一生。 赵姬将点心端了来我正招唤这些孩子过来吃点心却见营帐一撩萧尚走了进来俯身回报道:“回禀夫人有人帐外求见。” “什么人?”我抱着舜儿将点心掰碎了喂在她的口中随意地问道。如今栈道都被烧了哪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来见我。 “是一位本地富户。”萧尚回禀道:“他先是去见了萧将军萧将军这才让小人将他带来见夫人。” 萧何让他来见我?我怔了一下不由得生了些兴趣将手中的舜儿还回到未晞的怀里吩咐赵姬带着未晞和几个孩子下去玩耍这才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 顺便说一句讨论区的精华是不能加分的只会让大家更重视这个贴子如果大家希望加分的话可以留言到简评区去。 ------------ 一三五章 首富 迈步进来的这人可着实没有一点商人脑满肠肥的模样大约三旬左右的一名精壮汉子高大魁梧肤色黝黑双眼明亮有神进得帐来目光迅地扫过整个大帐这才俯身一礼道:“南郑野人范目见过夫人。” 范目?我将这名字在心里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没有听说过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微微点头道:“范先生请坐。不知先生有何事定要见我?” 那位范目俯了俯身轻轻撩起衣袍下摆在下恭恭敬敬的跪坐了进退举止优雅而标准一看就知他必是受过关中那些贵族世家的礼仪熏陶。我心里有些诧异怎么这样的一个人物竟会出现在南郑这个关中秦人素来看不起的地方却听得范目答道:“贸然求见夫人实属失礼。只因范目听闻汉王帐下百工部近日将把关内的冶金技术传入汉中。对汉王来说这并非什么大事可对于我们汉中这些与铁矿打交道的商家来说却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故而才冒昧的求到夫人座前。” 原来是为这事。想来他原来是去求见萧何的萧何知道百工部本就是我一手办起来的也不想从中插一扛子便将他推到了我这里。 “那么范先生的意思是?”我问道想把他的来意再弄清楚一点。 “不瞒夫人范某家族世代经商常年来往于关中、汉中之间这南郑市面上八成的铁器都由范家自关中运入。前些日子汉王大军入关火烧栈道范家这门生意也就算是做到头了。”范目从容答道:“生意做不成人总还是要吃饭的自然得另找出路。范家恰有数座铁矿往日因本地的铁匠用这些矿山所出之铁石只能打出一些劣质铁器也就都闲置了如今听得汉王要将关中炼铁技术传给南郑的各家作坊实在是天降之喜所以小人特地前来与夫人相商能否只将这种技术传给范家范家情愿出重金换此炼铁绝技。(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看得出范目是一个嗅觉相当敏锐的商人知道栈道烧毁后关中的铁器无法运入汉中必然会使得优良铁器的价格暴涨若这时能获得一些先进的炼铁技术将家中那几座形同废物的铁矿利用起来那么无疑他将等同于拥有几座金山。但是对于一个精明的商人来说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希望能独家享有这项技术。在栈道断绝的情况下如果只有他们范家懂得如何从含量较低的铁矿里炼出优良铁器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将掌握整个汉中的铁器市场所以范目才表示愿用重金换此炼铁绝技。 我沉吟着还没想着怎么回他这话忽听得范目又道:“小人听说汉王有意修建王宫若夫人不嫌小人商贾之家鄙陋小人愿捐金为汉王修此宫殿也略表范家真心诚意欢迎汉王镇守汉中之意。” 这个范目若放在现代肯定是个奸商估计行贿什么的肯定少不了。他居然知道刘邦最近急着修王宫偏偏手头又紧就趁机说自己愿为汉王修建宫殿若换了刘邦在此只怕当时就点头答应了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我范目可就未必能够得逞。 “范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范先生的心意我也明白”我微笑道:“只是这事情我一时也不能定夺这样明日请先生再来一趟究竟如何必会给先生一个答复。[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范目的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失望之色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了一礼道:“小人遵命。”说罢微俯着身一步步退出了帐外。 “食其”见他离开我这才将守在帐外的审食其喊了进来“去查查南郑范家的情况还有这个范目我觉得他不普通。” ------------------------------------------- 审食其的调查结果傍晚时分就出来了这位范目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范目不是汉人而是巴人。巴人是古巴蜀的当地土族如今虽然生活习惯和文化已经基本被汉人同化但巴人在巴蜀和汉中仍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范是阆中一带的部族大姓而范目则是该部族这一代的族长掌管着整个部族的财富再加上他善于经营十多年间就成了汉中的富也难怪他张口就说愿为刘邦建宫殿呢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虽然身为巴人但范目幼年之时就曾远赴关中咸阳学习游历与前秦不少贵族子弟都有交接眼界之阔远非普通的巴人族长可比。前秦朝廷出于对巴蜀土族的笼络也对他相当的重视还封了他一个相当于郡守的官儿虽然没什么实权却是对这位主动向汉人靠拢的巴人领的肯定。而这一官爵也使得范目的地位顿时然于巴人其它各部族的族长隐隐有着成为所有巴人领袖的趋势。 其实对于范目来说这么早就跳出来表明立场是不智的事关巴人的前途刘邦入蜀后他至少也该观察这位新主子一段时间然后才能决定是否与其和平相处以及如何共处于这块土地之上。但偏偏栈道被一把火烧了他们范氏一族原本依靠往来于关中、汉中两地行商赚取利润这把火实在是烧到了他们的根本逼得他不得不主动站出来示好以为自己的部族争取生存机会。 原来是少数民族啊我想到这个词不禁笑了一下问审食其道:“如今蜀中还有多少巴人?” “这小人一时还不清楚。”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萧将军那里有全大秦的户藉典章必有记载小人明日去问一下。”顿了顿又道:“不过小人在调查范目的时候听汉中人都说巴人勇猛出众而且异常团结不可轻侮。” “噢?”我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此话怎说?” “当地传言巴人尚武连部族舞乐都拟作干戈之阵族人也都以善战为傲。听说当年武王伐纣之时当前锋的就是巴人当真是锐不可当杀得纣王全军尽墨这才让武王得了天下。” “如此说来这范目可当真不能小视且不说他这个人相当的精明强悍就他身后的那十几万巴人若是做起乱来可就够我们受的了。”我想了想又道:“对了上次将家人迁入蜀中的时候我曾吩咐过将造纸作坊也迁过来。后来一直没顾得上问这作坊还在成都吧办得怎么样了?” “是在成都”审食其道:“当初小姐说要控制纸的数量暂时仅供咱们自家的几处商行买卖所以作坊也没扩大还是那些老师傅。不过听说近日他们又研究出几种不同的纸小人没亲眼见到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我点点头心中微叹了口气原想得空的时候亲自将这造纸产业扬光大也图个名留后世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道:“你让人将作坊里的几个老师傅送到南郑来我另有用处。”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道:“还有事要禀报小姐果如小姐所料小人派斥侯在陈仓现了一条可通关中的小路。” “是吗?”我一阵惊喜:“真的有这条路?” “是这条路是当地猎人在山中往来之时踩踏出来的较为险峻不过听斥侯禀报这条路直通关中路程比原先的栈道少了四成只要稍加修整单人匹马可安然通过。” “太好了陈仓果然是陈仓。”我不禁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踱着步连声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果然就是陈仓。对了”我站住脚步转身问审食其道:“我让你找到道路之后立即派人通知张良先生可办了没有?” “是小人派的斥侯一部分回南郑回报消息还有两人则已经连夜入关了。按时日计算再过一、二日张先生就能得到消息。”审食其答道。然后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小姐要不要将这事告诉汉王?好些日子汉王都没到您这儿来了……” --------------------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截止本章《吕汉》已经更新到4o万字节后我会跟编辑商洽进vip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正式进vip之时我会在文中作出通知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这本《吕汉》支持东园的正版。 ------------ 一三六章 纳妃 刘邦?我沉默下来自从火烧栈道之后我和他就没有说过话也没有见过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刚开始的时候心里还像有把火在烧时间一长这火却也灭了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和刘邦闹得太僵。我们毕竟是夫妻不管有多少矛盾和心结还是得绑在一起过一辈子。何况我和他已经有了秀儿和如意就算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我也得努力将我们的夫妻感情维持在一个说得过去的水平。 人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的而我也不再是一个可以任性的小女孩。 我怔仲了良久好一会才怅然道:“知道了这事我会和汉王亲自说。”审食其见我神色疲惫便也不再多说悄悄退了出去。 他走后我独自静坐在帐中想着怎样和刘邦说这事。其实怎么说倒是简单只是如今的情形之下如果我主动找上门去明显就表示我低头认输了意味着刘邦终于在我面前赢了一个回合。就算如此我也能咬牙认了可要是刘邦觉得只要他一生气摆脸色给我看我就只好乖乖服输那么只怕以后这种事情就会多起来而我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那种平等和平衡无疑就会被打破这才是让我最为忧虑的。 正在踌躇帐外士卒进来回报萧何将军求见。我知道萧何现在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用除了基础建设以外他还必须整合出一套完整的文武班子给刘邦。以前只有军中的一套等级如今到了南郑从打天下的反贼变成了统治一方的诸侯自然要将文治的方面抓起来虽然暂时还不可能有像秦朝那般严谨的官制但至少四十一县的事都得有人去管汉王的小朝廷得顺利运转起来。 这可不像当初进咸阳说一句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就行了这可是自己的地盘一应律法、制度都该有个成形的东西出来。事情多但能做事的人却少郦食其口才不错善于外交谋略可正经朝堂上的政治却是弱项至于曹参可独当一面却还不能尽观大局再数到那些军中的谋士也多是听命从事而已没多少政治头脑于是也就只得累萧何一人让他这些天来几乎走路都脚不踮地。 萧何撩开帐帘走了进来比起在咸阳之时他明显瘦了许多但精神看着还不错眼中神气盈然。见礼过后他在下跪坐下来微笑道:“多日不曾到三嫂这里拜望不知三嫂近日身体可好?” “好劳萧将军费心了。”我含笑道等着他将后文说出。 “昨日有个姓范的商人来见我说是欲求冶铁之术我让人将他带到了三嫂这里不会打扰三嫂吧?”萧何仍在打哈哈不过话里总算有了点意思。 “哪里这百工部也是我闲着没事弄的你们男人干大事我一个女人家忙忙这些小东小西的也不致于闲得慌。”我也敷衍着但说到这里想到那位范目的身份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道:“不过萧将军难道就没查过这人的底细?” 萧何目光一凝想必他原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这一问他倒心生了疑虑道:“这倒不曾莫非此人身份有疑?” “这位范先生可是大有来头呢他是巴人范氏部族的族长在汉中这一带也算是个跺跺脚地都颤几颤的角色呢。”我淡淡地道。 以萧何的聪明我的话说到这儿他便应该知道什么意思。果然萧何微微沉吟了片刻便有了一丝了然之色俯身道:“谢三嫂提点末将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萧将军如今可算得上是汉营中最忙的一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到我这儿来大约不会只是说说那个范先生的事情吧?” “这个”萧何突然迟疑起来顿了一顿方道:“这个末将确有要事欲来请示夫人。”又停了一下却再没说出话来。他越是如此我越是狐疑却竭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半点紧张之色只是神神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萧何微咳了一声道:“是这样的嗯三嫂也知道如今三哥已经是汉王了也算是一方诸侯这个周礼有云天子一娶十二女诸侯九女……”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我。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o m-- 我仍然保持着平静淡淡地道:“萧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汉王有纳妾妃之意吧。” “呃是末将等在一处商议觉得汉王也确实该……。”萧何忙解释道声音却渐渐小了一些。 “你们一处商议?”我含笑看着他“除了萧将军不知还有哪位将军也一起商议了这事?” “这……”萧何含糊着应道:“也就是我们几个老兄弟觉得该给汉王操操心。” “当真还是老兄弟好啊知道为你们三哥着想。”我感叹了一声“你们怎么商议的也说给我听听可行?” 萧何沉吟了一下道:“三嫂知道我军如今已入蜀中栈道烧绝日后所有钱粮需用皆要取之于此地半分也延误不得。末将等商议了一下如想短期之内就得到当地士族大户的支持联姻当是最直接的途径所以欲从蜀中大户中挑选数名品性温良的女子配与汉王为滕妃。”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此事需得三嫂的肯……” 终于还是明刀明枪的摆到台面上来了。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到但当萧何十分严肃的仿佛在说什么极其重大的军国大事般的道出这番话时我的心里还是钝钝的痛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击了一记重拳好一会儿才道:“汉王知道这事吗?” 萧何眼神又开始飘移:“这个尚不知晓末将等想先来和三嫂商议之后再劝谏汉王。” 劝谏?这种事还需要劝谏?我几乎想大笑三声但笑容却只到唇角便再也散播不开去淡淡地道:“萧将军就不怕吕雉从中作梗?” “以三嫂的睿智大度自然知道此事并非只为替汉王纳妾而确实是快稳定巴蜀、汉中的需要”萧何若有深意地看着我“三嫂素来深明大义必会体谅末将等的这片用心。” 我微微闭了闭眼觉得喉口似乎堵塞着浓浓稠稠的一团东西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强自向下咽。好半晌这种梗塞的感觉慢慢淡去才能开口说话:“萧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事关夫君大业我自然不会如此不识时务这件事还请萧将军预做安排吧我会亲自去和汉王说这事。” 萧何似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俯身道:“末将遵命。” 冷眼看着他告辞退出营帐的身影我忽然一阵冲动道:“萧兄弟……” 萧何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不知三嫂还有何吩咐?” “我不知道在萧兄弟的眼中吕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注视着萧何的眼睛道:“可吕雉始终还是个女人。有些事我也有我的底线。” 萧何呆立了片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终于俯身道:“是。” …… 明烛初上之时我哄回了听得风声跑来声援的妹妹独自一个在帐内坐了一会儿面前铜镜里人影昏暗模糊连眉眼都有些看不太明白。镜里的人究竟还是不是我连自己都有些茫然了是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还是已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吕雉。 有些事情总是越想越糊涂微微叹息着将铜镜盖上起身去做自己今晚该做的事去见自己的那个夫君、男人、孩子的爹——刘邦。 一路走一路思量待站到中军大帐外的时候心里已经渐渐清明。门口的侍卒忙急步进帐通报我则立在帐外深深吸了口气又仰头看了看幽黑深广的夜空看着那点点荧星在空中闪烁心道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只要肯忍这世上原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好吧刘邦这一次我向你低头。 ------------ 一三七章 拜师 这真是一场艰难的谈话面对着刘邦我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刘邦也沉默着两个人在灯下相对无语。 “今天萧将军来找过我。” “嗯。”刘邦却只是嗯了一声。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道出这件事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勉强道:“萧将军说到要给你纳滕妃的事来问问我的意思。”定了定神慢慢地又道:“萧将军说的不错如今咱们初到这里也确实需要巴蜀士族大户的支持。夫君身边……多几个人伺侯也是好事……”说到这里心里忽的涌起一阵浓浓的酸涩咬住牙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邦还是沉默着我抬起眼帘只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才微微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夫人和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夫妻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刘邦道:“当初你为了一个赵姬都和我闹成那样如今又怎么肯让我另纳妾妃?”他又重重叹了口气:“其实你若今天也像以前一样和我闹一场我心里倒高兴些胜过你现在坐在面前说这些口不对心的话。” “这几天我也在琢磨这事你说咱们俩这是怎么了原本都是好好的也没什么大矛盾怎么现在就连句掏心窝子的话都讲不了呢?” “妾身将栈道烧了夫君不还在着恼吗?妾身也不想自讨没趣。”我垂眉细声道。 “这……”刘邦顿了一下道:“别提那档子破事了下次见到张良我非骂他一顿不可烧就烧呗搞得神经兮兮的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连个台阶都找不到。” 我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低声道:“夫君搬到中军独住又不肯见妾身难道还不是生气?” 刘邦静了一下然后道:“不说这事了。纳妾妃的事这回我听你的你若心里真的不愿意我就不纳没有这几个女人我这几万部队也不至于饿死在蜀中。” “也不光是钱粮问题”我静静地道“夫君目前只剩六万多人马急需招募训练新兵若无士族支持只怕此事不会顺利。没有一个安定的后方又不能迅壮大实力夫君又怎能重返关中。” 刘邦目光闪动了一下道:“栈道已毁重返关中怕是句梦话了。” “自关中入蜀未必只有栈道一途。”我垂眉道:“自栈道烧毁后妾身深感不安实在无颜面见夫君故而令人多方打探近日终于查到陈仓有一小道可通关中虽道路险峻但如暗中加以修整也能通行无阻。” 刘邦一怔大喜道:“此事可真?” “应该不会有差错妾身知道此事后已令人前去绘制陈仓小径的帛图想必数日内就能回音。” “陈仓……”刘邦站起身负手在帐里来回走了几步“有了这条路我刘季就有活路了。”他忽又顿住脚步回身看向我:“关于纳滕妾之事夫人当真愿意?” “夫君若你我今日还只是沛县乡下一介小民妾身宁死也不会让第二个女人进家门”我沉静地道:“可如今您是汉王所谋者乃是天下大事妾身自然知道其中轻重。(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刘邦静了一下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沉声道:“夫人你放心我刘季今生只有吕雉一个老婆必不会辜负于你。”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妾身明白。”心中微微舒了口气这个令人痛恨的话题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又道:“对了还有如意的事他如今已经跟着请来的先生读书可妾身想男孩子不能光知道些个知乎者也也得精通骑射才是所以妾身想在骑军之中为如意请个老师。” “噢这个你看着办吧”刘邦点头道:“不光如意还有肥儿他也不小了我前几天看到他好像读书也不太上进让他到军中炼炼身子骨也好。” 刘邦居然会提到刘肥这真是难得。刘肥如今有十多岁了正是青春叛逆期脾气古怪得很虽是跟着吕须她们一起来到了军中但偏偏躲着不肯见我。我忙起来有时连秀儿和如意都顾不上哪里又能管得到他也便随他瞎混去。如今刘邦这么一提我才猛醒过来原来我还有一个叫刘肥的儿子。 ……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的便去把刘肥和如意两个孩子叫起来又领着他们到先生那里告了个假这才带着他们往骑兵营而去。 刘肥这孩子一脸古怪神色虽是叫了我一声娘脖子却梗梗的老是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转去。而如意听说今天是去教他骑马兴奋得一路又叫又跳看他这副模样估计对骑兵营中的那些马垂诞已久了。 我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身后的萧尚忽然起了一个念头道:“萧将军你看如意这孩子资质如何?” 萧尚不防备我问出这话愣了一下才道:“公子的资质自然是好的。” 我微笑道:“我想让如意拜萧将军为师不知萧将军可肯收下这个徒弟?” 萧尚这回才真的大吃一惊呐呐道:“小人这身功夫要下狠心才能练成公子身娇肉贵恐怕……吃不了这个苦。” “想学真本事自然要吃苦”我含笑道:“如意从小在富贵中长大哪里知道人世艰辛吃些苦头对他倒是好的。萧将军到时只管任意管教吕雉绝不护短。” “这……”萧尚仍在迟疑。 我将如意唤到身边指着萧尚道:“娘为你请到了一位师傅这萧将军日后负责教你功夫。来先给师傅见个礼。”说罢摁着还一片懵懂的如意压着他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萧尚忙将如意扶了起来连声道:“公子请起。” 我蹲下身对小如意正色道:“你磕了这个头以后就要听师傅的若是不听话挨了打娘可不会管你。” 如意扭头看了看萧尚小声问道:“他就是那个爬墙爬得很快的将军吗?”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萧尚高来高去的本事出了名在如意的理解中那应该就是爬墙爬得很快的意思。笑道:“是啊。如意好好学以后也能爬墙爬得很快。”说罢站起身笑看着有些尴尬的萧尚道:“萧将军你知道我就如意这一个儿子今后是变成虎还是变成狗就全看先生的了。” 萧尚神色一肃俯身道:“小人必不辱命。” 我微笑着点点头忽然瞟见刘肥立在一旁虽是扭过脸去眼神里却有着一点委屈之色心中不觉一软招手道:“肥儿你也过来。” 刘肥低头走了过来一声不吭地站在我的面前。 “肥儿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跟着弟弟一起学萧将军也会指导你的。”我尽量柔声道但看着刘肥还是一副死硬不吭声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知道毕竟不是亲母子总是隔了一层。 到了骑兵营灌婴早已得到消息带着手下几员将领在营门前等侯见我们到来忙上前见礼:“末将等见过夫人。”他原是从我手底下出去的跟过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现在虽早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但见了我还是一如往日那般恭敬。 “我也只是小事倒是打扰几位将军了。”我看向他身后的几人“这几位将军是……”一一看去眼神却忍不住跳了一下认出立于灌婴身后左手边的第一人正是昔日秦王子婴手下的那名吕马童将军而他显然也有些震惊地看着我。 “这位是吕马童将军这位是杨武将军……”灌婴指着几人向我介绍而那几人也纷纷再次见礼。我微笑着一一还礼心里却暗道蛲关的吕将军原来就是这个吕马童。 ------------ 一三八章 川马 骑兵营中我一边看着骑兵们早晨正在进行的训练一边对灌婴道:“来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给如意找个骑射师傅。男孩子嘛自然要骑得烈马拉得硬弓才算是有点样子。” 灌婴看了看跟在我身后东张西望的小如意笑道:“公子还小身量未长大只怕控马都不容易呢。” 我也回头看了一眼如意确实小胳膊小腿骑在马上估计连马腹都够不着不禁微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点拔苗助长了道:“先找匹小马对付着。等他长大了再换大马。” 说到马灌婴苦笑了一声道:“那夫人还真来对了咱们营里以后恐怕都是一色的小马了。” 我一阵诧异问道:“怎么回事?” “不瞒夫人咱们骑兵营日常都要采购些马匹加以训练以备万一马伤之后替换使用自到南郑后末将原想在汉中采购些川马结果军需送来的尽是些体矮腿短的驽马这种马拉拉车驮驮货还行要是骑到战场之上岂不是要被人笑死。”灌婴一脸苦恼状地说道“汉王让我扩充骑军可连马都没有让我到哪儿变出骑军给他。” 我心念一动突然想起以前看起的那本《鹿鼎记》上面有段关于川马之争让我印象深刻。川马我倒忘了这个问题巴蜀地形险峻所产马匹多矮小而耐力悠长擅于行走山路但短途冲刺的能力却弱说起来当真是最不适合战场的一种马匹。 本地川马无用却又向何处寻马?以前大秦骑兵的马匹主要来自长城以北可如今章邯等三王踞守关中必然不会让如战马这等战略物资大量通过关中运入蜀中。(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向南往缅越求马?可印象中滇马也不算是一种很高大的马种似乎跟川马也相差不多。 没有马就没有骑兵没有骑兵又怎么能和项羽争锋? 我再次感觉到关中就像块骨头一样梗在喉口纵然巴蜀汉中出产丰富若无关中马革、地势之利终究还是不能成大事。 灌婴想是看到我在呆在一边试着轻唤了一声:“夫人?” “呃”我回过神道:“这事你也不用着急如果马不够用就先别急着扩充骑兵沉下心把手头这些人练得精一些。但这马匹之事你还得赶紧和汉王说说他手下的谋士一大把总能想个主意出来。” “是末将已将此事回禀了汉王只是汉王似乎一时也没什么主意。”灌婴叹了口气道。 难怪刘邦没主意难道他还能跨越地域凭空将塞外的马儿传送到蜀中不成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等到日后拿下关中可以直接和草原那边的人交易才行。 正在思量着买马的事那边已经有士卒给如意牵过来一匹小马将如意抱了上去拉着马儿在营中转圈如意的小身子在马上扭来扭去兴奋得咯咯直笑。我也不禁微笑起来转头对灌婴道:“灌将军不若就由你教导如意骑射如何?灌将军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教导这孩子绰绰有余。(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对了还有肥儿我可就把这两个孩子交给灌将军了。” 灌婴性子比萧尚爽直得多他笑咪咪地看了骑在小马上的如意一眼俯身道:“末将遵命。” 我满意地笑了一下继续回头看如意在马上戏耍。我的如意一定不能像历史上的刘盈那么懦弱无用而让他变得坚强勇敢的最好办法莫过于将他放入军营中和这些见惯铁血的汉子朝夕相处。这不仅可以培养他的阳刚之气还可以为他培育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在将来的某一日若真是面临选择的时候这些看着如意长大的将军们自然偏向于他这一边的可能性更大。而有时这种偏向只需要少少的一点点就足以影响局势。 刘肥和如意被丢在了骑军营他们都玩得很开心一时也舍不得走等到晚间灌婴自会派人将他们送回中军所以倒也用不着我担心。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事问审食其:“食其你记得咱们当初在沛县给府里的骑兵配的马镫和马鞍吗?” “记得。后来小姐说咱们的骑兵用处也不大这东西安上去给别人看见了反而不好所以就全部撤掉了。”审食其想了想道。 马镫和高桥马鞍都属于越时代的东西我在沛县的时候就给家里的骑卒们配上了但当时家里养的骑卒太少不成气侯就算上了战场也挥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我又怕这些东西被别家队伍看到学了去所以让审食其把这些全都撤下收藏了起来只想等到力量足够的时候再拿出来配备给骑兵。 记得当时还打出了几十柄马刀但这时代冶铁技术太差那几十柄刀就算没有千炼也有百炼了其质量才勉强过关。由于费料太多打制时间又太长并不适合大规模在军中使用只是给沛县的几个老兄弟以及府里最早跟着我的几十名骑卒一人打了一把所以如今汉军中的主要兵器还是以青铜武器为主。 我倒是知道铁制武器代替青铜武器将是未来的一个趋势怎奈自己只是个文科生对冶金炼铁一窍不通也只能尽量鼓励百工营的那些铁匠们积极投入技术创新只要冶金的技术能前进一小步汉军在战场上就能迈出一大步。 “食其你回头将马镫和马鞍的形状画出来给灌将军送过去让他尽快为骑兵们配上如今咱们在蜀中这东西用不着怕别人学去了。”灌婴今天表现得让我很满意给他点好处也是应该虽然不能变出高头大马给他但看到这两样东西也应该够他高兴的。何况现在也确实到了可以推广马镫和高桥马鞍的时候了等冲出巴蜀夺回关中之后汉军就是天下唯一可以与项羽抗衡的力量到那时就算让别人学去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 刚刚回到营帐便有士卒前来回报有位范公子已经在营外等侯我多时了。 范目?他来得倒勤快。 再见范目依然如昨日一般彬彬有礼。像他这般黝黑高大的汉子做出这种优雅的举止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 “昨日真是失礼了不知道是范巴族长当前范先生不会怪罪吧。”我微笑道。 范目目光锐利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多少惊讶之色我能在一天之内查到他的底细想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微微俯了俯身道:“哪里所谓族长也只是家族自任的不值一提。” “范先生何必自谦巴人勇猛我素有听闻范先生身为族长必有过人之处。我听说在南郑这一带但凡提起范先生都要赞上一句呢。” “夫人过奖了。”范目又俯了俯身。 “关于范先生昨日向我提出的冶金技术的事……”我有意顿了顿观察他的神色。范目的表情非常平静似乎在等待着我的下文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焦灼。看来这冶金技术对于他们家族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范先生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只是为长远计我们并不希望这项技术只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我微笑了一下“大家立场不同范先生在商言商自然是希望独揽这笔生意可我们希望的却是所有的商家公平竞争呃这个竞争的意思就是大家在同等的条件下挥各自最大的优势干得好的自然脱颖而出干得差得就赔本关门。这样大伙儿就都得卯着劲干想着法子干都想把最好的铁器打出来。时间长了咱们蜀中不但有铁器连这冶铁的技术只怕都能过关中呢。” “所以”我注视着范目道:“让范先生失望了这关中的冶铁技术不能仅仅传给范氏一族但是如果范家的作坊也愿意参与竞买这门技术我们却是无限欢迎。” ------------ 一三九章 专利 范目面上失望之色一闪而逝还是俯了俯身道:“夫人的意思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回去让家中的几家作坊准备竞买之事。” 我微笑了一下道:“范先生也不要太失望冶铁的技术虽不能只给范家但钱还是大家都能赚得到的。不瞒先生如今栈道断绝这军中一应铁器都要在汉中定制目前虽只打制一些将领们佩带的刀剑但从长远来看只要你们打出的兵器质量够好交货又快说不准连士卒们都能用上铁刀铁剑呢。那可就是天大的生意了。” 范目眼睛一亮道:“夫人是说军中打算使用铁制兵器?” “你们范家多年来做的就是贩运铁器的生意自然知道铁刀铁剑远比如今军中的使用的那些铜刀铜剑更锋利也更好用只不过打制太费力用料又多所以只有将军们才能佩上一、两把这样的宝刀宝剑”我顿了顿含笑道:“我这百工营里可是咸阳最顶尖的冶金师傅要是你们能把他的技术学会了再琢磨琢磨怎么把又快又省的打制出质量上乘的制式刀剑那么汉军中大量采购铁制兵器也并非不可能。” 我看着范目虽仍在沉吟眼里却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知道他还是心动了。仅就现在而言汉军就有六万之众若是全部配备上铁制兵器那是多大的一笔生意他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更何况军械一向是消耗量极大的产品也就意味着未来汉军将会源源不断的向他定购这些产品如果再揽下替军队整修、改造各式军械的活儿那么他们范氏一族几乎等于从此再无饥忧了。 “当然这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悠悠地道:“想当年大秦多么强盛的国势军中用的也不过是青铜剑想要解决铁制刀剑的问题只怕要很费些心思呢。不过”我话风一转“如今我家汉王执政蜀中自然就有新规矩。今后不管是哪家作坊有了好的技术只要到户曹申请经百工部认可之后就可以独享这门技术其他作坊若是想学想用就得向这家交钱这笔钱今后就叫专利钱。若是不交钱就偷学偷用自有官府对其加以惩戒。当然这专利钱也有年限每申请一次可保持五十年可以允许申请三次。也就是说最多一百五十年后这种技术就是人人都可以用的了。” 范目猛地睁大眼睛以他的智慧显然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技术就是钱只要有技术就可以坐在家里收钱难怪官府会把关中的冶铁技术拿出来卖钱呢。他摇了摇头忍不住道:“若是夫人也入世行商只怕就没有小人等的活路了。” “一支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微然一笑道:“今后范先生就会知道这世道中须得有几个对手存在自己才能活得更强壮。” 范目微怔了一下不过他似乎没有体会到这话中的深意只微微俯了俯身道:“小人受教了。”说罢苦笑了一下道:“小人此来原想说服夫人将冶金技术卖与范家不料却被夫人说服了。夫人所说之专利钱小人实是次听闻不过依此推想有此专利钱存在一日我蜀中冶金技术必将远胜中原今后只怕不是将关中铁器运入巴蜀而是要将巴蜀铁器运入关中了。” “也不仅止冶铁一项百工百业都可行此专利钱之策。”我随手将案几上的一张纸拿了起来:“比如这造纸之术用料随意成本便宜但效果却与最好的绢帛相差无几范先生想这市井中的读书人是会选择昂贵的绢帛还是这种便宜的纸张又或者是那种又重又厚还写不了多少字的竹简呢?” “如果效果当真相近自然是选择纸张了。”范目坐在我下对我手中的纸张看得不那么清楚但也能看到大概的模样。 “这纸张是我手下一个工匠研制出来的我知道这东西好可自己又不想做这个那就可以把造纸的方法以专利钱的方式卖给别的作坊或是二八、或是三七、或是四六总之谈个大家皆大欢喜的价钱彼此都得了实惠。”我笑着看了看范目道:“范先生那冶金技术是官家的我不好作主但这造纸技术却是我自己的不知范先生有没有兴趣呢?” “呃……这……”范目想是没料到我突然将话题转到造纸技术的出让上面愣了一下然后谨慎地回道:“夫人能否将这纸张与小人细看一下。”这才是做生意人的本色就算和权贵打交道也得先惦量一下货物的价值估算一下得失。我微笑了一下示意伺立于一边的琼莹将纸张递给范目。 范目恭恭敬敬地起身双手接过就着帐外透入的光线细细的审视着这张纸用手指小心地摩挲着最近还用舌尖小心地舔了一下观察那点湿迹在纸面润开的度。他这般高大黝黑的汉子却做出这种极其小心谨慎的举动让人看着确实有些怪异不过这却也证明了这个范目先是个好商人。 “敢问夫人这种纸张的制造成本约有几何?”范目结束了对纸张的鉴定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这纸张是用一些树皮、破麻、烂絮制造的这些东西值多少钱范先生自然心中有数。” “那么这些纸张在市面上的售价大约为多少?”范目显然对我的第一个答案相当满意紧接着问出了他更关心的一个问题。 “这种纸张还没有卖出过所以也没有定过价不过我觉得价格不宜过高最好能让普通的读书人都买得起虽然赚得少了些但只要每个读书的人都用纸张每本书都用纸张记录而非是竹简那么这笔生意也会大得难以想像可能未必便输于冶金呢。”我微笑道。 我并没有说假话铁器尤其是铁制器兵器属于战略物资一类官府对其生产和流通必然会控制得十分严格就算有强大的生产能力也未必会允许你生产那么多的兵器更不会允许私家作坊与敌对势力进行交易但造纸则不同纸张属于民用物资完全可以输送到中原各地买卖虽然单价低但市场更大、更自由再加上独家垄断最后形成的利润很可能远远过铁器的生产。 范目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不知这种纸张的专利钱要多少?” 我含笑道:“说起来这也该是蜀中的第一份专利钱若是做好了也算是给蜀中各家作坊起个表率。只要范家能拿出每张纸的两成利润这造纸技术就是范家的了。” 范目眼神一亮道:“夫人此话可是当真?” 我淡笑了一下“我将这造纸之术拿出来只是觉得这等佳术当造福百姓不应沉睡于家中莫非范先生认为汉王妃会与民争利吗?” 范目怔了一下似乎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不是生意场上的客户而是堂堂汉王的正妃也难怪刚刚和我谈了半天的生意经难免就一时糊涂忘了我的身份。忙俯身道:“小人失礼请夫人恕罪。” 我也无意去追究这点小事只嘱咐道:“若范先生愿意出这份专利钱明日可到那位审食其将军那里签一份文书便可将几名精于造纸的老工匠带走以后就由他们负责范家的造纸技术。”看着范目恭恭敬敬的俯身应喏心中不禁暗想今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么蔡侯纸了也许范侯纸的名声倒有可能留传下去。 对于我来说不能亲自参与到造纸这件对后世影响至为深远的事情中去实在是至为遗憾。但有时放弃却是为了更好的拥有我放弃了造纸的技术和声名也放弃了其中必然将会产生的巨大利润换来的是范氏一族乃至十几万巴人在利益上与自己的紧密结合。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究竟能有什么作用。 ……………… 《吕汉》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东园会认真的写下去保证不会草草的太监收尾。呵呵希望大家多支持。 另外在此友情推荐《迷失在康熙末年》近期很好看的一本架空东园也在一直追看呢。 ------------ 一四零章 规矩 竞买冶金技术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我便让人替秀儿和如意告了假带着这两个孩子到了竞买现场。刘邦的汉王宫连地基都还没建好各执事单位有的仍在军营中办公有的则占用了当地的民房。因为这次投刺请求参加竞买的作坊比较多民房里容不下这许多人所以户曹特意在紧贴军营的地方圈出了一大块平整的地面中间搭了个极大的营帐所有的作坊主都席地坐在营帐之前静侯着竞买的开始。 我带着秀儿和如意自从后面悄悄的进了营帐内两个孩子没见过这等场面趴在营帐的门前勾着头向外瞧。 “如意秀儿你们过来。”我将他们召到面前一手一个揽在怀里“知道他们都是来做什么的吗?” 如意摇摇头倒是秀儿细声道:“我听审叔叔说他们都是来买东西的。” 我微笑了一下道:“秀儿说得没错他们是来买东西的他们在娘这里花钱买东西是为了给自己赚更多的钱。你们喜欢钱吗?”这句话问出自己也不禁有些好笑他们从小吃穿不愁只怕还没有关于金钱的概念果然两个孩子睁大眼睛看着我也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钱呢是个好东西有什么想吃想要的都能用钱换到。”我含笑道:“所以这世上的人都想尽方子赚钱你们看这些坐在帐外的人都是为这个来的呢。”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ò_M “那如意也要赚钱赚钱给娘买好吃的。”如意立刻接口道这孩子的反应倒不慢。 “如意秀儿咱们家赚钱的法子和他们不同须得大家都有钱赚了咱们才能有钱。”我努力想把话说得浅白一些当然现在就和他们说这些估计他们也听得半懂不懂但我还是希望他们能记住一句半句。“他们赚钱的法子是买一样东西进来然后加工一下再卖出去。而咱们呢是在他们赚的钱里抽一点点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抽一点点咱们就比他们所有人都有钱了。如意秀儿你们记住这个叫税收咱们赚的是税收的钱。” “娘问你们怎么才能让税收的钱变多呢?”我微笑着问道。 两个孩子傻呼呼地看着我也是他们哪里能搞得懂这些。我想了想道:“比如说我有十个钱你爹有十个钱审叔叔、萧叔叔、叶叔叔都有十个钱如意来收税收每人取两个钱那么如意就有十个钱了对不对?” 秀儿和如意也都学过简单的筹算之术了掰着指头算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那怎么让如意的十个钱变成二十个钱呢?”我又问。 两个孩子皱着眉半天如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娘是不是每人取四个钱?” “可是你取这么多我会生气的哦干脆一个钱也不给你了。”我忍着笑道见他们实在答不上来这才道:“傻孩子让他们每人的十个钱变成二十个钱啊你每人就可以取四个钱然后自己就有二十个钱了。” 秀儿和如意还是似懂非懂的看着我。 “娘知道你们现在还不很懂不过你们要记在心里一句话想要自己变得很有钱就要让大家都变得很有钱。所以别人通过买卖、加工赚钱咱们干的就是制定规矩让所有的人都能变得更有钱。”我注视着他们的眼睛缓缓地道:“秀儿如意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个规矩必须是对大部分人都很公平的规矩咱们就是靠制定一个公平的规矩来赚钱的。” 以秀儿和如意的年龄来说说到这个深度就已经很难为他们了我微叹了口气正在想如何能再说得浅白一点只听脚步声响审食其走了进来回禀道:“小姐外面人都到齐了户曹陈大人问夫人可否现在就开始。” 陈大人原是刘邦帐下的一个谋士如今暂时管着户曹这一摊子事因百工部挂在户曹下面所以今天的竞买就由陈大人主持。其实所谓竞买在我脑海中就是现代拍卖的翻版只不过对这位陈大人来说却是极新鲜的一桩事自接到任务之后很是诚惶诚恐的到审食其那里请教了半天审食其无奈之下只得将我大概向他描述过的那些拍卖场景叙说了一遍这才将他打走了。 “范家来了几个作坊?”我第一个便想起了范目。 “范家在南郑共有五个作坊这次全来了。那位范先生也来了。” 我点点头道:“让陈大人开始吧该怎么做也教过他的。”审食其喏了一声返身出去我则带着如意和秀儿坐在帐中阴影里静静看着外面的竞买现场。 范目已经到了。范氏家族看来在南郑确实地位不同一般那许多作坊主齐聚一堂范目当仁不让的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身旁还坐着一名弱冠少年范家的五名作坊主坐在他的身后。而其余的作坊主们则不自觉的离他稍稍远了一些就坐有意无意的在范家周围形成了一小片空白反而惹眼得很。 范目身边那名少年此时正低头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范目听了只是微然一笑并不答话只是轻轻拍了拍那少年的手背以示安抚。 我凝神看去只见那少年肤色微黑细眉大眼俏丽的鼻子实在是个俊俏到极点的男孩不禁心头微动转眼向他颈下看去一片光滑平整不由微笑了一下原来是位易钗而弁的少女大约是范目家中的姐妹一类人物随着前来看热闹的。 正在猜测着那少女的身份陈大人已经在立在营帐前展开一卷布帛将王令读了一遍。这王令户曹原本起草了送给我过目我嫌它用词太文那些常年劳作的作坊主又哪里懂这些索性就从军中找了个识字的士卒按照意思写了一段大白话意思倒也清楚。但这大白话从陈大人的口中读来就别扭得很中途看他停了好几次似乎还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好容易读完陈大人把布帛一卷大声道:“就是这个意思了大伙儿清楚了吗?” 那些作坊主大约是第一次这么和官家打交道都不敢随便吭声。陈大人又问了第二遍坐在前排的范目方才俯了俯身道:“小人等明白了请大人继续。” 陈大人扫了一眼那些作坊主道:“本官再说一遍大伙儿手里的木牌子上写着各家作坊的名字若是想出价呢就把牌子举高若是不想出的话就把牌子放下来。咱们百工部一共有二十多位冶金的老师傅都是咸阳这行里顶尖的人物只要请回一位去就够你们受用的。不过话说头里只能有十家作坊有这个机会到底是哪十家就看你们出价的诚意了。” 我坐在帐内不禁微笑了一下这位陈大人倒也是个人才听我说了大概意思就能做得似模似样若再历练历练只怕不比后世那些拍卖师差。 又听陈大人大声道:“这次户曹百工部出让的是关中的冶铁技术出让起价是一百金愿意购买的请举牌每次加价定为十金。”说罢示意边上士卒将军鼓以一种细碎的节奏持续的擂响。这招可不是我教他的纯属他自己的创意可见他为了做好这件事确实也动了脑子。 鼓声中数十块牌子举了起来。 “现在共有三十四家作坊举牌过了十家出让价加到一百一十金愿意购买的请举牌。”陈大人数了数场上举起的牌数大声道。听了这句话便有数块牌子犹犹豫豫的放了下去。 “现在共有二十八家作坊举牌过了十家出让价加到一百二十金愿意购买的请举牌。”作大人又大声道。 …… 等到出让金涨到二百一十金的时候场上终于只剩下十块牌子孤零零的举在那里而其中五块都属于范家。 …… 推荐大家一本同人小说《武林外史之我是朱七七》。武林外史是老古的名篇窃以为是老古最巅峰的两本书之一(另一本是《大旗英雄传》)。这两本书都胜在写人而老古那种写事的诡谲手法也在这两本书中终于自成一家。《朱七七》这本是同人但是写得不错让人很有回头读原著的冲动。 ------------ 一四一章 十一 我在仪式结束召见了这批竞买百工部技术的作坊主温言鼓励了几句这才让他们退去了唯有范目以及他身边那名易装少女被我留了下来。 “恭喜范先生成了今日竞买的大赢家。”我含笑道十家作坊范家居五以后汉中铁器的半壁江山肯定是他们的了。 “哪里哪里”范目苦笑道:“夫人才是今日的大赢家呢。” 说得也是当初我是用一两金子的养家费将这帮人带到蜀中的如今一转手就将其中几个冶铁的师傅卖了两千一百金就从短期利润来说也够吓人的。只不过范目不知道这两千一百金最后只怕一金也落不到我手里甚至还要倒贴。毕竟百工部尚在草创要想让那些身怀绝技的师傅挥所长甚至更进一步就得陆续建立起相应的作坊以供他们操作和研究而作坊建立起来之后材料的供应辅助人手的配制等等都要从官家拿出钱来还有那些顾问师傅每月领回的禄米等等加在一起就是个相当大的数字在百工部还没有进入良性循环之前这些数字都需要我来负担。 只不过为了建立一个具有自我成长能力的技术研究机构这些钱我也只能认了就当是投资吧就当我在做一笔天大的生意。 “这位是?”我饶有兴味的看着站在范目身边的那个少女。除了自己我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看到敢易男装的女子。 “呃……舍弟十一郎。”范目顿了一下回头低声道:“十一还不见过夫人?” 那少女睁着一双大眼仔细的看了看我这才俯身道:“范十一见过夫人。”声音清朗而有力若是再低沉一点倒也不容易分辨是男是女。 “范先生欺我”我微笑道:“明明是女孩如何又是令弟了?” 范目有些尴尬俯身道:“实不敢再瞒夫人她是舍妹十一娘生性顽劣得很定要随小人前来开开眼界让夫人见笑了。” “十一娘?”我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女孩男装打扮也掩不住她秀丽的面容眉眼仿如活得一般灵动得让人一见就心中生喜。范目是巴人这个范十一娘自然也是巴人看得出她骨子里就比中原女子少了一份拘束感像一只自由生长在丛林中的小鸟。这个女孩让我不禁想起后世里我那些青春洋溢的女同学比起这个时代的女子更多了份张扬和自主。 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和两千年后的那个时代隔了很远很远若不是脑中还有着清晰的影像当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你这妹妹我很喜欢”我笑着对范目道想了一想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玉镯这只玉镯玉质倒也尚可只是我让匠人雕琢的时候刻了一个小小的简体叶字在上面叶是我上一世的姓而简体的叶字这一世根本无人能认得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图案罢了。 “十一娘这个玉镯是我随身之物且作我的见面之礼吧你若有空可常来我这里玩耍用不着穿什么男装了到我这里也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 范目大喜悄悄推了一把还满脸无所谓的十一娘道:“赶紧谢谢夫人。”那十一娘噢了一声这才和范目一起俯身谢道:“多谢夫人。” 我今天的心情还不错随意和范目兄妹闲聊了几句问了问范家新建设的造纸作坊的情况。自那日和范目谈后他第二日就赶到营中找到审食其签了合作生产纸张的文书将几名老师傅接走后就大张旗鼓的动工建设造纸作坊。造纸对作坊的要求不高只需要足够大的面积附近有丰富的材料供应以及活动的水源就可以所以十几天下来就已经初具规模。 造纸肯定有污染不过好在用原始的方法造纸费的工夫大些但污染却小些。再说比起纸张所能带来的便利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是提醒了一下范目想办法把废水尽量回收起来。这方面我可提供不了好点子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如意和秀儿两个孩子坐在我脚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频频回头看我。我微微皱了眉看了一眼秀儿她毕竟大些知道我是让她们继续忍耐便乖乖的回过身拉住如意的小手继续坐在那儿听我和范目说话。 对重要的人要有耐心这也是他们必须学会的。有一些人甚至你见了就恶心但只要你还处在这个位置上只要这个人对你还有用处你就克制自己的情绪拿出百分之百的耐心。如意他们自小生活优越所以也容易失于浮躁对别人不可能那么细心这可是大弊必须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改正过来。 “对了听说巴人自来勇猛过人上阵亦作干戈之舞可是真的?”我想起审食其说过的话饶有兴味的问道。 “回夫人此言不假。”说到巴人勇猛范目不觉有了一丝骄傲之色又道:“只不过如今干戈之舞只在家族祭祀之时才跳真正临敌之时已经不再跳这种舞蹈了。” “可能见识一下?”我愈加有了兴趣这可是原生态的少数民族舞蹈呢。 “这……”范目略有犹豫不觉扫了一眼身上穿的中原服饰穿这个跳?有些不伦不类吧。 范十一娘在却一边挺直了身体爽快地道:“哥夫人想看干戈之舞我跳给夫人看就是。” 范目有些没好气的嗔道:“你看你穿的衣服像什么样子?” “这有什么”十一娘睁大眼睛回头看我“夫人真的想看吗?想看我就跳给你看啊。” 还真是个天真的姑娘我不禁微笑着点头道:“好。十一娘要不要换什么衣服?” 范十一娘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男装想了想摇头道:“不用夫人让人给我根棍子就行。” 棍子肯定能有我让士卒取了一根长枪给她范十一娘腾身而起拿着棍子立在帐中先定了一个举枪欲刺之势接着腰肢下弯口中嗬嗬有声双足在帐中游走作对敌之状不时跺脚踏地扭动腰肢甩动头挥动长枪前刺后突横眉怒目作愤怒之色。果然是干戈之舞舞蹈的动作多是取自真实的战斗而且我看得出若没有一点对敌的身手也不可能跳得好这舞蹈难怪巴人勇猛人家连跳舞都是一种战斗的训练。 这舞蹈若是穿上民族服装来跳只怕另有一番味道但十一娘如今是女孩穿着男装本就奇怪了偏偏又跳着这般刚阳十足的舞蹈看着让人有点忍俊不禁。我维持着嘴角笑容的弧度不能让这热情的孩子觉得自己在笑她毕竟她也跳得很辛苦。 营帐中出的这些奇怪的声响大约是吸引了门前值守的士卒一个、两个探头进来察看情况待看到居然是一个衣着华服的少年正在跳着一种奇怪而野蛮的舞蹈这些士卒都呆住了不觉渐渐聚拢起来探头看热闹不敢大声喧哗但小声窃语却是嗡嗡不停。我向门口扫了一眼居然连一直守在门外的审食其和萧尚都目瞪瞪地看着帐内脸上表情都似笑非笑古怪得很。 范十一娘又是一个跃起在空中扭动腰肢大喝一声返身一棍扫下这若在战场之上当是横扫千军之势虽然舞蹈动作已经弱化了但是看着也相当具有杀伤力。 这一棍扫下只听得有人咦了一下接着扑嗵一声范十一娘连人带棍摔倒在地上。 ------------ 一四二章 心思 帐中众人都是一怔向营帐门前看去现立在那里的竟然是汉王刘邦。想来大概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十一娘的干戈之舞给吸引住了竟没人注意刘邦的到来而刘邦也没在意一脚踏进门来哪知迎面却是一木棍子幸好随于他身后的短兵见机得快抢上前来架住这一棍又顺手一推将范十一娘推倒在地上这才免了汉王刘邦木棍击面之灾。 众人唬得忙各自作礼齐声道:“见过汉王。”那范目原没见过刘邦此时听得竟是汉王当面忙拉着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十一娘跪拜于地。 我微笑着迎上前去俯身微礼道:“夫君怎么今日有空来了这里?”秀儿和如意也随在我的身后叫了一声:“爹。” 刘邦尚有些惊怔眼神又扫了范十一娘一眼这才定了定神道:“都起来吧。“又轻轻握住我的手道:“今日闲一些听说你这里有些热闹就来看看。”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手向营帐上的案几走去另一只手还随意的在如意的头上摸了摸让人看着果然是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感觉。 在上坐定了刘邦这才笑道:“刚才你们在做什么呢舞刀弄棒这么有趣?” “妾身久闻巴人的干戈之舞刚才请范家小姐给大伙儿跳了一小段正看得出神没想到夫君就来了。”我含笑道。 “范家小姐?”刘邦又看了范十一娘一眼笑道:“原以为是位小哥竟是位小姐。夫人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怎能让一位小姐当众……”他没说下去不过意思却是明白的歌舞都是姬伎所为让一位小姐当着这许多人跳干戈之舞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刘邦以前在沛县那些三流酒肆里厮混时哪里能想到这些而如今却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礼教方面的干系可见现在的他确实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我微怔了一下也确实觉得有些不妥。刚刚看到范十一娘时心里似乎只是把她当作了现代的那些热情少女没想到她其实是生长在秦末时代的女子。不禁微带歉意地看了范十一娘一眼但见她丝毫也没有气恼之色大约是身为巴人所受的规矩束缚比中原女子少得多倒也不觉得当众跳这干戈之舞有什么不好。 “范……”刘邦沉吟了一下道:“对了我昨日还听老萧说起过南郑范家有名得很啊。” 范目忙俯身道:“小姓不敢有辱汉王尊听。” “哎你不是巴人吗?怎么比中原人还斯文?”刘邦哈哈笑道:“你也别跟我这客气了。我看你顺眼得很嗯是条汉子听说巴人都勇猛过人我看看你就信了。”他转过头问我:“夫人你说他若和樊哙干上一架哪个能赢?” 我微笑了一下道:“这个妾身可不清楚。” “那个范……”刘邦又向范目笑道:“这样明天你来找我我手下有几个兄弟都一身好本事你们比比看看哪个厉害些。” 范目大约没想到刘邦是这样的一个人微楞了一下俯身道:“是。” 刘邦突然到我这里来当然不会是没有原因。范目走后他随意的问了问秀儿和如意学业的情况然后突然道:“夫人最近有没有张先生的消息?” 我心中微微一动摇了摇头道:“自从入蜀之后就再没听到先生的消息了夫君应该派了人联系先生吧。” “噢也就是随便问问。”刘邦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说起来你毕竟算是张先生的同门啊而且那条陈仓小道也是你找到的。现在帛图还没画回来我手下的人也没办法出蜀就是有事想请教张先生也找不着门路。” 我沉默了一下道:“那帛图想必这一两日就能送回来若夫君实在着急我把上回找着路的那几个士卒交给萧将军有什么事只管让他们去办就是。” “算了就是马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天等帛图送回来再说吧。”刘邦叹了口气“你前几日也到骑军营去过肯定知道这川马不顶用灌婴这几天整日缠着我都快把我烦死了我又变不出马给他。对了还好你把那个什么马镫、马鞍什么的画给了他这才消停些。” “夫君知道那些马镫、马鞍当初在沛县的时候就做过后来跑来跑去也顾不到这些如今用不着打仗了人闲下来才又把这些翻出来的。”我含笑道:“有用就好也不枉妾身花了这些心思。” 刘邦看了我一眼微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心思太过。” …… 刘邦说我心思太过。 这句话我整整揣摩了两天想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再想开去他那天来和我说的几句话里又都是什么意思呢?心思太过嘿在我这个位置上若没有一点心思一味的天真无邪迟早被人拆解八块吞吃入腹我倒是想与人无争平静安乐的过一世呢怎奈我偏偏叫吕雉。 自从三岁知道自己叫吕雉时起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终究得不到解脱。 其实自从和刘邦重归于好之后我便没有问过他军政方面的事。除了忙着筹建百工部之外还常常让萧尚和审食其陪我到田间地头看看庄稼的情况。关心稼穑正是历代贤后份内该做的我在田里转转和那些种庄稼的把式聊聊天问问长势总不会再说我心思太过吧。 如果萧尚某天没跟在身边我就顺路拐到叶小七那里转转。七夜在训练人方面着实不错暗地里看了看那些孩子里有两三个稍大些的已经很像个样子了大约再训个半年左右就能放出去历练。至于那群秦宫美女我露面和她们见了两次谈了谈大家美好的未来倒也让她们感动不已又对人生再次充满了希望。不过也是大家都是女人我并没有想过怎样为难她们最多是将她们嫁掉而已。 若还有空的话我就到正在建设的汉王宫去看看。萧何知道刘邦的心思所以汉王宫建的第一个建筑物就是那座三级高台昼夜赶工之下高台已经初见雏形果然气势雄伟。 晚上若闲着无事便把秀儿和如意以及伉儿喊到自己的营帐里来讲故事如意他们小的时候我就在外面东奔西跑总感到欠他们的这时候每多说一个故事就觉得补偿了他们一些看着如意和伉儿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只想若他们一直不长大多好永远都只是这样天真无邪的孩子。 至于刘肥最初也喊过几次但他总是犟脾气不肯来便也算了随他去。其实刘肥的母亲曹氏还活着以前在沛县时她还常来看看刘肥后来刘肥被我让人带到了彭城又带进了蜀中便再也没有和曹氏见面想来以后大概也不可能再见了。这孩子也许心里因此而有些恨我。 然而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情私下里我与审食其终于有完整的时间来建设和完善我那个早就在规划中的情报网——我的青鸟和天隼。 “五味天”“吕威镖局”以及各地的当铺都是吕家产业这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再无秘密可守所以我索性就让这些饭店、镖局、当铺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业企业由它们在明里吸引众人的眼光暗里却把一些核心人手都撤到了后来陆陆续续以各种名称建立起的商行里。如今刘邦好歹是汉王只要这些店铺规规矩矩经营各地的那些诸侯老大们怎么也得给些面子不会轻易向它们下手。 而商行因为是后建的没有统一的店名名称各式各样除了我和审食其手中有一份名单之外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家才是自己人这里才是我安插青鸟的最佳地方。除此以外一些青鸟也以各种身份混进了很多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随着一只只青鸟的渐渐到位我梦想中那张覆盖天下的情报网终于开始形成了自己的脉络。 至于天隼因为需要执行的往往是猎杀的任务不仅仅要武功群还要绝对的忠心。而忠心这东西最好是从小培养长大以后再灌输进去的总是不够纯粹。所以我仍然寄希望于叶小七手中的那批孩子又吩咐他在蜀中再收养一些资质上乘的少年希望能有一个阶梯式的培养系统。当然这就不是数月间可见分晓的至少也得三、四年才行。 ------------ 一四三章 混乱 随着陈仓小道的打通除了我的那些青鸟开始重新布局之外外面的一些消息也开始传进了汉中。 自刘邦离开咸阳赴蜀之后各路诸侯纷纷各归封地。唯独韩王成被项羽留在了身边张良也只得相随不去。而项羽在诸侯散尽之后也拔营回了自己的封地——东南九郡把关中这块肥美的膏腴之地留给了章邯等三秦王。 说实话对于项羽为何放弃关中而回彭城我始终有些不理解。谁都知道关中地势险峻实乃帝者之业项羽为何竟能弃之而去相较于在咸阳时他对只是稍具威胁的刘邦的那种态度此刻的大方和爽快实在是有些诡异。 市井传言有小儿作儿歌唱什么“富贵不还乡有如衣锦夜行”又有韩生力劝项羽却被斥退便私下说什么楚人沐猴而冠的结果惹恼了项羽拉到油锅前一烹了事。然而也都是传言青鸟传回来的消息是儿歌是有的不过怎么理解也全看各人至于那个韩生其实与立都关中关系不大。这人是项羽入关后才跟随楚军的原就不是项氏的心腹劝谏不成也属正常可是他却连楚人都骂了。关中人看不起楚人那是秦朝的皇历如今是楚人掌了大权他颠倒不清还把这些翻出来说也难怪项羽恼火。他连秦子婴都杀了难怪现在还要受一个关中庶子的气? 在我揣度项羽最终弃关中而去必有他的原因只是我一时还看不透罢了大概也只有站在他那个位置上才能真正体会到项羽心中的思虑。 项羽既回彭城那么那位义帝熊心自然就得挪窝了。大约陈平临走之时曾交代过让他尽量拖延时间或者陈平也留了什么手段在监控这位假义帝所以这位义帝在这段时间里还是尽职尽责的与范增周旋。据青鸟报来的消息说这位义帝先是装病避而不见范增其后又说郴州偏远既要迁都好歹得将其修整一番总不能让自己搬过去住破房子吧。他极少肯见范增见了面也就反复这么几句话倒也没让范增看出什么破绽。 就范增来说他与熊心怎么说也有几分香火情当初要不是他熊心也未必会出头顶起陈胜、吴广败亡后的反秦大业。如今事办完了就要把人一脚踢开他这老脸也有些不好意思全拉下来也就只得一边和熊心耗着一边催促着赶紧整修郴州的宫殿。 这是项羽这方面的情况至于各路诸侯那里消息可就多了。 赵国那里原赵王赵歇现在成了代王张耳为常山王张耳的部将申阳为河南王赵将司马卬为殷王好端端一个赵国变成了四块这还不包括隐而未同为重臣却毫未得封赏的陈余。看上去张耳似乎得的利益相当大但细说起来却又不然。张耳是文臣手下能提得上的将领就只有申阳可如今申阳也是一路诸侯和他平起平坐了这显然就是削弱了张耳的实力。同理原为赵将的司马卬的被封一样打击了赵歇的力量所以四路赵王归国却各怀心思。 同样的事情也生在燕国。原燕王韩广为辽东王定都在偏远的蓟北无终而燕将臧荼为新燕王听说韩广虽与臧荼一路归国却不一语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臧荼。 而齐国原齐王田市被踢到胶东半岛去了却把齐将田都立为新齐王而楚齐之间的战略缓冲地带则封给了楚将田安。这对田荣、田市的打击可太大了他们两人分封之时都不在咸阳有足够的时间在齐国做好准备等着新齐王田都和济北王田安的驾临再给这两个新王以迎头痛击。 当时在咸阳时还不觉得如今坐在蜀中细细一数这天下并未因秦亡而复归平静反而是一片混乱。若说项羽和范增没有足够的智慧预见到这一点连我都不相信了。唯一的解释是项羽应该另有所图而他所图之事也应该与复归彭城有关。只是这种关于天下布局的事项羽自然是不会向韩生这种低级幕僚解释理解要执行理解不了还是要执行。 …… 与以前那种简单的斥侯或相比以各种身份隐于各地的青鸟组织虽然还只是初创却已经表现了强大的信息获取和传送能力。随着各地的情报不断的悄悄送入蜀中如何综合处理这些情报就成了摆在我和审食其面前的大问题。 “这样不行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干累也要累死。”我看着双眼红的审食其道。他为我做事向来尽责拼命偏偏关于青鸟的事连萧尚也要瞒着所以只能在不当值的时候悄悄做轮到他当值了又得守在我身边两头都耗自然就吃不消了。 “我知道你这几年手底下也带了些人出来挑几个信得过的替你分担分担。否则你要是累病了这摊子事可就没人能管了。”我道:“这也不光是为你着想咱们这个系统得立个规矩和程序出来不管少了谁青鸟还是青鸟。” 我扫了一眼审食其现他微红的眼睛里似乎微微闪过了一丝失落。不由微怔了一下道:“以后这些情报送来先得有人分类、有人分析有人处理还得有人负责保管、归档要紧的优先送进来普通的就暂留观察最无关紧要的只作备档处理。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得抓大事除了处理那些最要紧的情报主要的还是管人别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也就把青鸟给管好了。” 我虽没干过档案工作好歹也知道什么叫绝密、机密和秘密像他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事急与否一古脑儿送来我这儿还不乱了套。 微叹了一声又道:“食其要说我身边真正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萧尚呢是萧家人是不是跟我一个心思我到现在也吃不准。七夜阅历毕竟还浅而且他手头的事也很要紧同样是不能和别人说的所以我也不想把他搅到这里头来。说起来我终究是女子就是有些能干的人也自然都宁可投向汉王的帐下未必便甘心为我做事。所以目前青鸟也只能靠你了。” 我注视着审食其缓缓地道:“当然以你的能力在我这里做实在是委屈了。你的武力不比夏侯婴他们差说起来灌婴还是被你带出来的行军布阵方面也不输于他们。可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是领兵大将战功赫赫将来史书上难免会记上一笔而你却默默无闻的在我这里做这份见不得人的事情。你的辛苦除了我大概没人会知道。将来就算我能为你争取得什么只怕也要背后受人所指不能开心。”说到这里我心中微痛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当真是欠了审食其许多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凭什么就要这么无声无息的跟着我为我的事费尽心力却一丝回报也无呢。 审食其微微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见他的袍袖在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小人过誓这一生不管小姐叫我干什么我都会去干。小人既然说过这话就不能不算数。” 我一阵恍惚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在我面前以一种严肃的神情认真的说:“小姐小人卖给了小姐这辈子都会跟在小姐身边不管小姐叫我干什么我都去干就是小姐让我马上去死也是一样。” 那时我只以为这是孩子话混没放在心上哪知道审食其却一诺如金当真无怨无悔的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我对别人用尽心思可却从没关心过他心里想些什么他是否真的如此心甘情愿。那区区一贯钱又怎么可以买得下他的一生。 ------------ 一四四章 秦奸 重新整顿了青鸟的情报处理系统之后每日的情报都事先经过筛选再分轻重缓急送到我这里。(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几年审食其手底下确实带出了不少人不过他以前对我交代的事一向都亲力亲为不肯轻易交到别人手里这回我逼着他把那些人都给用上了倒也替他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而送进来的这些情报里有一条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潜身在关中塞王司马欣身边的青鸟报信道近日范增与司马欣常有书信往来虽然信的内容一时还不得而知但递送信件的都是心腹的将卒。 正如我当初在咸阳时预料到的关中三王章邯、司马欣和董翳的日子并不好过。项羽倒是诚心想扶持他们不但将这大片土地封给了他们还特意留了万余楚军追随这三个孤家寡人。只是项羽没有想到的是当年他在新安夜坑秦卒二十万的事已使得这三人再也难在关中立足。 那二十万降卒中到底有多少是关中人有多少是六国故地的人已经没有人能算得清楚了但在这个消息得到证实之后关中所有百姓的心里都被深深的捅了一刀。咸阳城包括整个关中大地几乎一夜缟素哭声震野。 若是力战而亡倒也罢了将士难免阵上亡可这二十万人是在根本没有机会抵抗的情况下就丢掉了性命他们死得屈啊。而害死这二十万人的罪魁祸除了项羽就是章邯、司马欣和董翳这三个秦奸了。在关中人眼中这三个人为了自己的荣辱富贵出卖了二十万的秦兵他们是整个关中的罪人。 相对于直接杀戮自己亲人的敌人来说中国人往往更加仇恨那些投敌的奸臣项羽虽然声名凶残闻之能止儿啼但更让关中人切齿痛恨的却是章邯他们。所以在项羽率兵离开咸阳后章邯、司马欣等三人虽然在楚军的扶持下勉强坐稳了一方但关中人采取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却使得他们在招兵、筹粮、征税等等方面都遇到了不少的阻碍两个多月过去居然各自连一万兵马都没有凑足。 这样的一种情况给我的青鸟混入创造了非常良好的条件由于章邯他们实在是太过于缺人所以我的鸟儿们很容易就凭着自己的能力混到了可以靠近这三个诸侯王的位置上能够不断地将一些三王比较隐私的事情回报过来。不过因为时间还短报回来的情报暂时都没什么价值在审食其手下的那一关就被筛掉了唯有今天的这条因为里面出现了范增两个字所以被作为非常值得重视的情报送到了我的面前。 “小姐你在咸阳就说过安排一些人到章邯他们那里所以这一块咱们下手得比较早几只鸟儿目前都比较得他们信任要不然也得不到这个消息。”审食其道。这倒是司马欣和范增暗通书信若有心遮掩必能瞒得过众人的耳目想必是根本就没防着这只鸟儿所以才让他探得了究竟。我想起在咸阳楚营碰到范增与司马欣低语的情景当时就觉得他们不太对劲所以随口让审食其留意在他们身边放几个人手哪知今日真的查出些问题出来。 “食其这件事你留意盯着让那只鸟儿继续查最好能看到那信里写什么。”我沉吟了一下模模糊糊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那念头一闪即逝却没有捉住“还有把司马欣这个人给我细细查查。”关于司马欣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章邯投降之前他曾做过的一些事不过那些也只是大事件中的一些细微末节而已真说起这个人倒还真不太清楚。 …… 但对于现在的南郑来说司马欣与范增的那些私下沟通也不过是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已刘邦如今的消息来源早已远不如我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他纳妃之事已近在眉睫心思难免分了一大半在这件事上。 虽然我当初咬着牙亲自去劝刘邦纳妃但这事真操办起来我却实在是管都不想管听都不愿听。就算再能忍总也不可能对着那些送来的士族女子的帛图小照以及家世资料来为自己的丈夫挑小老婆吧所以这件事都丢给了萧何他们去办。萧何这样的聪明人自然知道我的心思所以倒也不来烦我只是基本将人选择定以后才让人将几名女子的资料送过来。 我看着来人手捧着的几卷帛画运了半天气才点点头道:“放下吧我看完了再让人给你家将军送去。” 送帛画的士卒躬身退了出去我站起身走到那几卷帛画前随手拿起一卷打开看了看。上面绘着一个青衣少女看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长脸儿五官看着还有些稚气。边着写着几行小字:南郑徐氏年十四擅工刺绣。 还是个孩子啊我微微叹口气想到刘邦的那一大把年纪这个孩子嫁他为妾又怎么会有幸福可言。将这卷帛画放下又拿起下面一卷这卷上面的女子稍大了些身形婀娜旁边还加画了一株桃花桃花人面相映更显得妩媚风流。 放下这卷再拿起下一卷刚刚打开便吃了一惊上面画的女子竟然是范十一娘。帛画上的她穿着一身似乎是巴人的民族服装笑容明净如山中清泉一般。怎么会是她?我楞了半晌忽然想到南徐范家如此大姓自然也是萧何着意的对象而且我还曾提醒过他关注范目这个人那么萧何欲从范家选出一名适龄女子配给刘邦倒也不奇怪了毕竟与范家有了姻亲关系就意味着笼络了巴蜀汉中的几十万巴人这可不是一股可以小看的力量。 我又想起那时看见范十一娘的情景那样一个直爽、张扬而明朗的女孩莫非这一生就要困死在汉宫之中了吗?对她来说何其残忍。沉吟了片刻我还是决定让审食其去将萧何请来反正已经给刘邦挑了这么多个也不在乎少了范十一娘一人。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萧何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却非常坚决。“三嫂这范家女子可少不得您也知道范家在南郑的势力我们在汉中征兵难免要招收大量的巴人若不拉上这层关系以后对这些巴人总是难以控制。何况……”他突然顿住看了我一眼。 “何况什么?” “呃……”萧何又看了看我道:“不敢瞒三嫂这些帛画汉王已经看过他……单单只提起过范家的这名女子所以……若现在剔除了她只怕不妥。” 我立时想起当日营帐之中刘邦看范十一娘的眼神十一娘这样明朗动人的女子只怕是让他有些动心了吧。如今在南郑刘邦需要士族大户的支持而范家则需要得到新的统治者给予庇护的承诺于是女人就成了其中最好的媒介。呆坐了半晌不禁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知道在大势之下一个女人的命运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范十一娘注定将成为这场政治游戏的牺牲品。 萧何走后我又让审食其打探了一下范十一娘的情况。原来十一娘并不是范目的亲妹妹而是族中一位长者的遗孤从小被范目父母收养排行在第十一。这次汉王打算在范家选一名女子为妃家里几位长辈商议了一下就将十一娘给挑了出来毕竟不是亲生的不那么心疼。 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如今正努力维持着和刘邦之间似乎已经有些脆弱的夫妻关系若真的执意为十一娘出头只怕刚刚回升的一点温度又要降至冰点。矛盾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放弃最多将来十一娘嫁进门来我待她好一些不让她多受委屈就是至于其他我却是有心无力了。何况就算放了十一娘其它那些女子又如何呢?那个才十四岁的南郑徐氏难道就会是心甘情愿?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爽直明朗的十一娘几日之后居然在南郑惹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 因为出版vip更新不得不变缓为表示东园的歉意会适当加快解禁的度。 ------------ 一四五章 逃婚 事情是这样。 十一娘出嫁之事由族中长辈定下将帛画送进了汉营才和她说起此事哪知道这个性情刚直的女子当场就甩门而出让那帮长辈好一阵下不来台。这也罢了到了晚间范府的人才现十一娘居然将身边细软尽数打包就这么远走高飞了。 若在往日家中有不听话的女孩离家出走也不过是一桩丑闻而已偏偏这个十一娘是汉王定下的人范家的人惶乱之下便再也顾不得自家的面子一边派人四处搜查一边急急的派人与萧何私下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等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生了两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离家出走这么时髦的事居然被十一娘这个巴人小女子做了出来果然是有个性。“范目怎么说?”我心中一动问审食其道。范目是范氏族长以他的身份这会儿该站出来处理这件事了。 “听说他病了已经闭门三日不再见客。”审食其淡淡的道。 “病了?”范目那么强壮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转眼间就病到不能见人的程度可能是心中另有盘算吧。想想竞买那日他对十一娘的关照实在不输于嫡亲的妹妹只怕他内心也不愿意十一娘嫁给个岁数老大的刘邦就算对方贵为汉王。 “就算病了这事也躲不过去吧。”我点头道“让萧何他们操心去咱们的人用不着插手就算碰上了这位范十一娘也让他们装着不知道。”这孩子既然有勇气逃婚我虽不能明着站出来支持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是做得到的。 逃婚的事遮遮掩掩的闹腾了好些日子由于始终没有找到这位十一娘的人影所以萧何和范目不得不坐下来商议如何善后。范目自然也不能再病了得打点精神和绝对不肯吃亏的萧何谈判。这两个骨子里都有些狡猾的人具体谈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结果是范家用另一名旁系的女孩顶替了十一娘同时抽调了近万名的精壮族人加入了汉军并愿意游说巴人的其它几大姓氏全力支持汉军。巴人素来有训练族军的传统这一万名巴人便是范氏的族军属于那种来之能战的精兵加上他们惯于在山路行军大大弥补了汉军不惯于在巴蜀山区作战的弱点让萧何也满意得说不出什么了。 于是一桩逃婚的闹剧在双方的妥协与谅解中终于划上句号十一娘现在究竟在哪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关心了重要的是汉军和范家的利益都没有得到太大的损失范家虽然看起来吃了点亏但却更加拉近与刘邦之间的关系从此范家在南郑将并不仅仅以富的身份存在而是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一股强大势力。 …… 这次刘邦一共要纳四名滕妃除了早就有实无名的赵姬和范家女子之外还有一名就是南郑徐家那名十四岁的少女还有一名女子姓吴是当地一个儒生的女儿家境虽不豪阔但其父亲在南郑读书人中相当有声望所以吴姬嫁进刘家也显示着刘邦对巴蜀汉中的读书人一种变相的笼络。 汉王宫已经部分落成正式纳妃那天刘邦破例在众人面前牵着我的手一同缓步登上了那座三级高台的大殿在正中坐下。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虽然刘邦平日和军中兄弟们在一起常常也没个形象但今日纳妃非比寻常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宣布着刘邦这个汉王在汉中南郑立住了脚跟所以殿中一片肃穆只有礼仪官大声唱着一道道程序我微微转头看了刘邦一眼看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四名滕妃盛装上场走在最前面的是范姬其次是徐姬和吴姬赵姬虽然跟着刘邦时间最长但却也最不重要所以走在最后面。 刘邦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微微点了点头礼仪官遂令侍人端上四个檀香盘每个里面都放着一柄玉如意。由王后将这四柄如意一一赐给这四名滕妃再宣读一遍册封王妃的王旨大殿里的仪式就算告一段落了。 我缓缓伸出手去握住其中一柄如意只觉如意的玉质沁凉入骨手不禁微微顿了一下才慢慢拿起放在了范姬俯身高抬的双手上。“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希望妹妹能够为本后分忧多多照拂汉王善尽妾妃之责。”我语调平淡地说道。 “是。”范姬低声应喏她看上去就比十一娘更加温驯看来范家人是有了前车之鉴着意挑了一个听话的送进宫来。 接着是徐姬、吴姬和赵姬相似的一柄如意和相同的一句话。待赵姬也退到了一边我又转头看了看刘邦只见他的目光在这四名女子的身上扫了扫然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丝我不太懂的情绪。 …… 赵姬已经正式成为了刘邦的滕妃自然不可能再到我这里来执婢子之事而思红、思玉两人现在更多的是跟着秀儿和如意所以我身边一时只剩下琼莹和琼英两个双胞胎姐妹。 今日刘邦纳妃宫里宫外一片热闹倒显得我这里寂静得很琼莹半蹲在门前用蕉扇小心的扇着一只小泥炉的火苗。炉上座着一只陶壶里面煮着准备给我泡茶的开水。而琼英静静立在我身边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尊玉雕的美人。 和这姐妹俩相处长了才觉出她们的不同琼莹活泼些而琼英却更加稳重日常琼莹做错什么事也都是琼英替她补救虽是双胞胎琼英却像是比琼莹大了好几岁一般。 琼莹端着茶盏小心的走了上来放在案几上倒又悄悄的退到了一边站着。茶香浓郁我不由精神一振笑着看了看琼莹道:“七夜最近可来找过你?” 琼莹原本就被炉火熏得微红的脸庞愈加的红了低声道:“没有。” “七夜岁数也不小了”我淡淡地道:“如今宫中反正在办喜事趁着这股喜气把你和七夜的事办了也好。”琼莹似乎有些又惊又喜低头拈着衣带只是不吭声。 我沉吟了一下道:“还有你那些宫里的姐妹这段日子我也要留心替她们找个好归宿军中有前途的将军不少虽然基本上都有家小却大多丢在关外没带进蜀中她们嫁过去也不会太委屈。”又抬头看了看默然无语的琼英道:“琼英到时我也为你精挑细选个好夫婿必不会比七夜差的。” 琼英脸上终于有表情她扑嗵一声跪拜于地低声道:“王后不必为小女操心小女愿侍奉王后身边终身不嫁。”我微微有些诧异道:“这是为何琼英你小小年纪怎的说出这种绝决的话来。” 琼英却只是磕于地道:“求王后恩准让小女一生侍奉于王后身边。” 我沉吟了一下道:“这事咱们先不提你回去再想想不要一时意气就断送了一生的幸福。”顿了顿又道:“琼英你替我去看看如意和秀儿睡了没有今晚宫里热闹得很我怕他们只顾看热闹不肯睡觉明日又耽误了早课。” “是。”琼英见我不再提这事便喏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 “你姐姐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才回头问琼莹。她们从秦皇宫那种地方出来最大的梦想莫过于找个终身之靠如今却作出这种姿态想必其中有什么缘故。 琼莹憋了一会儿终于也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道:“请王后别为我姐姐操心了她……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我楞了一下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范十一娘逃婚在前琼英似乎又有一个暗中的情人在后这些女子怎么突然都有点越时代的精神了? —————————————————— 起点女频重新开站版面焕然一新很是好看。 大家不妨都去捧捧场看个新鲜啦。 ------------ 一四六章 派对 “是什么样的人?”我问。 琼莹想了想道:“婢女听姐姐含糊地提过一两次似乎是军中的一名连敖。” 连敖是军中的事务小吏也不过是负责往来官吏的接待类似于民间的驿吏。可驿吏好歹还常有些油水可捞虽然地位卑微但日子过得却还滋润但军中的连敖受军法约束接待的都是比自己官阶高许多的将官只能伏微作小终日忍气吞声。 在军队这个系统里能上场打仗立下战功的才可能会有拔擢的前途要是任了连敖这种和战场没什么关系的吏职想再要出人头地只怕是难于登天。 琼英稳重大方在我生平所见女子中也算是少见的了原想着替她找一名军中青年俊杰相配将来就算做一名将军夫人也不难哪知她竟私下喜欢了一名军中的小吏。想来琼英是揣摩到我的心思所以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给我指配的人选。 看了一眼琼莹仰头望向我的脸庞满都是乞求和惊惶不禁叹了口气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既能成全你和七夜的事自然也不会为难琼英。嗯改日有时间我倒要去看看这个小小的连敖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把我们琼英的心给勾走。”自古女子爱英雄琼英对那些军中已小有名声的青年将领毫不动心却偏偏喜欢了一名低级小吏想必这个连敖有些过人之处。 说话间琼英已经转了回来琼莹忙起身站起依旧立在我的身后。听琼英回禀秀儿和如意倒还好秀儿已经有些懂事知道父亲今日又娶了新夫人所以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早就睡了。如意还小只觉得热闹好玩加上刘邦宫中摆了小宴和军中的那些老兄弟在一处喝酒耍闹连如意这里也多了不少好吃的更让他兴奋欢喜思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哄上了床榻休息。 我点点头道:“时辰不早你们姐妹俩也先下去歇着吧不用在这里侍侯了。”琼英和琼莹也跟了我一段日子知道我有时喜欢一个人清静便喏了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屋内愈寂静了。 独自在铜灯下翻看着几份竹简四周虽静心里却不静怔仲了片刻终于丢下手中的简犊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棂。远处隐隐有鼓乐之声悠悠传来。我淡笑了一下刘邦今日小登科此刻的心情想必好得很呢。 但不知为什么我却没有多少伤心难过是早已经对他失望了吗?所以根本无所谓还是因为早就对今日预想过了无数次所以事到临头便有些麻木了?究竟是什么自己也有些糊涂向幽暗的夜色中看去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那个范十一娘此刻不知在哪里那样一个女孩子那么勇敢的逃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还有琼莹宁可不嫁也不肯妥协。相比起来我是不是太过于无原则了?我那时嫁给刘邦虽然是不愿再让父母伤心可内心深处何尝没有认命的想法呢。 因为我是吕雉所以我认命了。 可时到今日自问内心我难道就没有过一丝丝的后悔? 也许我也可以选择另一条道路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再卷进这轰轰烈烈的时代大潮里只是做做小生意赚点小钱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会比现在快乐得多。 也许我也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男人和他恩恩爱爱的共渡一生虽然在我看来这个时代能够容忍我的男人恐怕连一只手掌也数不到。但至少可能会有希望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明知道未来的残忍却还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一个人这么寂寞的走下去。 …… 刘邦纳妃之后依旧每日都来我这里坐坐谈谈只是留宿的越来越少。也难怪新纳的几个滕妃年青貌美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每次离开时他都似乎微有歉意的看看我而我则总是含笑将他送出屋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才回身令琼英关门落锁。 或许是美人在怀的缘故这些日子刘邦很少管政事他所居的殿中常常大白天的就竹管繁弦鸣响歌舞之声暄天。听说新纳的吴姬歌喉极好且工诗赋是一名才女而赵姬原本出身秦宫舞技卓极得刘邦的宠爱。至于徐姬和范姬一个年纪尚幼一个毕竟还是巴人在邀宠方面总是弱了一点常常只是陪衬而已不过她二人家世不俗刘邦倒也并不冷落她们。 自出生以来刘邦何曾有过如此美妙的生活迷迷糊糊的不愿从这场春梦中清醒过来也是正常。但萧何他们可就有些受不了了巴蜀政权毕竟初建多少决策都需要刘邦最后拍板结果这位老大一头扎进了美人窝里不肯出来延误了事情事小只怕长此下去军心都要涣散了。若他还是咸阳的那位沛公刘邦樊哙也能冲进去和他吵闹一场可如今他是汉王了一方诸侯自然不可能还像从前一样没个尊卑。于是萧何为刘邦的沉迷美色、不思进取而空前的烦恼起来。 “我如今也难得见到汉王呢。何况你三哥现在也未必听我的。”我淡淡地对前来投诉的萧何道:“他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玩什么一旦上了瘾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萧何说不出话来。这事说到底也是他挑出来的若不是他热心的替刘邦拉拢什么政治婚姻刘邦也不至像这般玩物丧志。能怪谁呢只怪他自己忘了刘邦本性原是好玩爱闹的前些时间仗打得凶一时压制住了这会儿既无战事之忧又有美人在侧自然就可以大玩特玩。 “这……”萧何有点尴尬的道:“虽是这样还请王后能向汉王进言……”他看着我冷淡的神色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微叹一声俯身道:“末将告辞。”他倒也聪明知道我心里不免仍在气恼他替刘邦操办纳妃之事此时乐得冷眼旁观又怎肯出面劝谏刘邦勤于政事?所以干脆闭嘴不提这事了。 “萧将军且慢。”我唇角微动含笑道:“听说萧将军的家眷族人仍在沛县可是当真?” “呃……是”萧何微怔了一下道:“末将曾想派人将家小接进蜀中只是如今栈道断绝一时不得成行。” 我点点头微叹:“萧将军孤零零一人在蜀中只怕也寂寞得紧吧。” 萧何明显有些谨慎的答道:“劳王后挂念末将每日忙的事多倒也不怎么觉得。” “这样可不行身边总得有个人照顾才是。”我微笑道:“也是汉王这次纳妃的事提醒我的也不光是萧将军还有军中那些家小都未入蜀的将领们如今不打仗了身边没个女人这日子总过得不是滋味。” 萧何怔怔地看着我似乎一时还摸不清我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我在咸阳之时也收留了一些可怜的女子都孤苦伶仃的可怜正想替她们找个归宿。我想将她们配给军中的将领们岂不正好。你们的生活起居固然有人照顾她们也终身有靠。我呢也算是积了点阴德。”我含笑看着萧何道:“萧将军你觉得如何?” 萧何睁大了眼睛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喃喃地道:“这……只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许汉王纳妃就不许军中的将军们纳个妾?”我轻拍了一下手笑道:“就这么定了萧将军替我下贴子过三日我请军中副将以上的将领都到汉宫里来我办个派对让他们和这些女子见见。彼此都中意的话我就做主让他们纳了将来就算他们的妻小不依不饶也有我出面替他们解释。” “派……派对是什么意思?”萧何似乎有些头晕。“这男男女女厮混一堂这……”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误将一个两千年后的词说了出来只得道:“派对呃……就是聚会的意思。刚巧这王宫里的花园也建成了过三日我请各位将军前来品茶赏花就是。至于什么厮混一堂萧将军倒也不必多虑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登徒浪子也未必敢做什么出来吧。” ………… 这几日东园不巧都临时有事外出基本上回来得都很晚来不及码字结果每每把更新计划打破。特解禁一章vip以示歉意。 ------------ 一四七章 相亲 萧何晕头晕脑的走后我独自坐在屋里好一会思虑着如何操办这事。请来这么多军中的将领自然得禀明刘邦好在这些日子他待我相当客气大概心里也有丁点儿愧意所以我如今若和他说什么倒都没有不应的。 这个派对在我想来就是一个集体的相亲大会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之下让这些来自秦皇宫的女子有机会和那些军中的男人们见见面。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自然也是爱美女的何况还都是些绝色的美女。 七夜收到消息后把那群美女集中起来最后训了一番话。大意也不过是提点大家以后有好日子过了更要想到王后的好什么什么的。七夜机灵得紧自从我跟他说过要培养她们的忠诚之后知道我花这么多心思收养这些女人必不是平白无故的所以愈加紧了对她们的洗脑。 派对当天我让人将汉王宫刚建好的花园清扫了一番随处摆上些果食和淡酒园内新移栽的花草虽尚未开放但那些泥土和草叶的气息却清新动人。带着琼英、琼莹四处走了走觉得这布置跟未来的游园会倒有三分相似点了点头道:“咱们到上面亭子上喝茶看着就行待会七夜会把那些女孩子带进来萧尚则会把那些将军带来只要进了这园子就不用管了让他们也上亭子来。”顿了顿忽然想到七夜虽然心有所属萧尚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笑道:“要是萧尚也想留在园子里随他。” 在亭中坐了片刻远远的便看见七夜和萧尚从东西两道园门带着几十人走了进来。七夜手下的这些女子都是知道来这里要做什么所以虽然个个垂敛眉却又时时忍不住微抬起头打量着对面的那些男人。而萧尚带来的人突然见到这么一大群美女都有些呆怔怔的样子。这些女孩是我从秦宫数千美女中精选出来的平常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一个这会子乍见这么多绝色美人聚在一处他们看得有些傻也不奇怪。 七夜和萧尚两人悄悄退了出去我看着下面的两群人先是泾渭分明的站着过了很久才有年青大胆的将官凑到那群女子跟着厚着脸皮说了几句惹得数名女子纷纷掩唇而笑。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进接二连三又有人凑了过去两群人的小团体渐渐的就散开了。 不能否认的是我安排这么一出是有自己用意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我从秦宫中带出的女子都是我手中的棋子虽然一时未必有什么用处但既然布下了以后保不准就有几枚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不要说我在利用你们”我默默俯看着园中诸人心中暗道:“至少我还给了你们选择的权利没有把你们像货物那般送掉。至少你们的命运已经比那些留下的女子好得多了。” 七夜和萧尚也上到了亭中俯身施礼之后立在了一旁。我看了萧尚一眼微笑道:“这么好的机会你若放弃日后可是要后悔的。” 萧尚俯了俯身神色沉静地道:“回王后小人练的功夫不宜多近女色还是避之为吉。(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童子功?”我第一反映是这个武侠小说中传得神乎其神必须童身练习的功夫。这三个字刚说出来便忽的想起一事道:“那如意跟你练功不会将来也不能近女色吧。”虽然并不希望如意将来是个视女子如玩物的人但若终身都不能与女子亲近那也……至少作为一个母亲我是无法接受的。 “王后不必担心公子身份尊贵原不必练小人这般杀人的本事。所以小人教公子的主要是强身健身足以自保的功夫于这方面并无关碍。就算是小人只要功力精进到一定程度也不需有此忌讳了。”萧尚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我倒听出来了萧尚并没有把压箱底的绝学教给如意。不过让如意拜他为师只是为了磨炼如意的意志倒不在于学到多么精深的功夫。以如意将来的地位几乎不可能亲自上阵学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 对如意来说他要学会的只是如何做人如何看人以及如何用人。 …… 这场相亲大会的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七夜手下的这帮美女百分之百的推销了出去。由于将领的人数多过美人所以居然还生了两、三个男人争一个女人的事。当然这时候我充分尊重了女方的意志由她从中挑选自己更加喜欢的人。 这可能也是她们一生中唯一一次拥有选择的权利。 “食其你知道吗?她们也是一种鸟。”那天晚上当琼莹和琼英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对审食其说道:“她们是我的杜鹃放出去占别人的窝的。”我微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说无情了些但她们若连让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命运只会比现在更凄惨。” “食其”我缓缓地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做事的手段越来越卑鄙?” 审食其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知道她们有了归宿以后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我淡淡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用不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心里总还是有数的。” 相亲大会结束之后我和萧何商量着给军中的这些将军们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集体婚礼。自刘邦入蜀、栈道烧绝之后军心一直有些不稳气氛沉闷时有逃兵出现若不是因为山路难寻只怕逃走的士卒更多毕竟一家老小都在川外思乡情切也可以理解。但集体婚礼的喜气将这种沉郁的气氛冲淡了许多士卒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变成了那些未来的将军夫人那些从不曾见过的美女至于家乡的情事倒是说得少了。 萧何对我这个集体婚礼的主意大加赞赏道:“王后可是做了一件美事啊。” “汉王吃肉也得让别人喝汤不是?”我微笑了一下“做事要善始善终那些女孩子也都是可怜人我既收留了她们那就得给她们找个好夫君这好事才算是做完了。” “王后宅心仁厚汉王有妻如此当真是侥天之幸啊。”萧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却只淡笑不语。宅心仁厚?只怕我和这四个字再也搭不上边了。 …… 算起来从咸阳带回的女子中唯一还没有着落的就只剩下琼英了。看着昔日的姐妹们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出嫁她却仿佛心如止水依旧每日默默的在我跟前侍侯。 看着她的样子我有时会突然想起嫁给刘邦时的自己似乎也是这么淡漠的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因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对她心中的那个男人愈加好奇起来。 “莹儿你姐姐是怎么和那个人认识的?”琼英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悄悄问琼莹。 琼莹侧着头想了想道:“婢女也不太清楚听姐姐含糊说过似乎是有一次去樊夫人那里取什么东西半路撞上的。” “一见钟情?”我微笑道。 琼莹脸色一红道:“姐姐心里想什么也不太告诉我不过我能看得出姐姐确实很喜欢那个人。” 我点点头正想再问什么琼英突然从屋外跑了进来她素来稳稳重重的一个人这么慌不择路的一路小跑我不是第一次看见。 “王后”琼英扑倒在我的面前额角不住的叩地“王后求求您救救他吧。求求您了。” “谁?你说要我救谁?”我皱眉问道。 琼英呆了一下又猛地叩于地:“韩信是韩信求求夫人救救韩信吧。” ------------ 一四八章 韩信 先承认一点:东园是外星人。 女频如此轰轰烈的o7年度优秀作品评选活动我竟然不知道。还是看别的作者在群里聊天的时候才惊觉原来吕汉也有资格受评。 吕汉这本书汗写得很久了。东园只能说这本书我是用心去写的。从第一章一直到最新的“白登”质量绝对没有下降过。 这本书后面大约还有二十多万字左右主要是吕后临朝后的故事。东园只能保证小吕做的事情绝对是起点独一无二的。是合逻辑的展以及历史的背景但又绝对与众不同的。 东园还会禀持着原有的质量适当加快度把这本书完本。 给起点留下一本值得读的书给自己留下一个完美。 啰嗦很久了。 中心意思是大家如果还继续支持东园这本书的话请给《吕汉》投出您宝贵的一票吧。 具体投票方式:进入女生频道打开吕汉的主页然后点击封面下面的o7女频最佳作品提名。 每人只有宝贵的一票请投给《吕汉》吧谢谢您了。 咳东园小声说一声如果吕汉能入前二十东园就连续日更一周以上如果能入前十就连续日更两周以上…… 咳吐血也码出来给大家…… -------------------------------- “谁?你说要我救谁?”我皱眉问道。 琼英呆了一下又猛地叩于地:“韩信是韩信求求夫人救救韩信吧。” “韩信”这两个字落入耳中我不禁浑身震了一下失声道:“你说谁?韩信?你喜欢的那个人是韩信?”心中不禁一阵翻腾韩信怎么会已经到了蜀中他不是应该还在项羽那里吗?忽然又想到自己其实也只知道韩信到了蜀中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却并不清楚。这段日子也不太过问军中的事任命连敖这样小吏的事被疏忽了也有可能。 转眼看见琼英和琼莹两姐妹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显然对我这种反应有些奇怪定了定神道:“你慢慢说究竟生了什么事?” 琼英俯身磕了个头这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韩信确已到了蜀中但他一个貌不惊人初来乍到的小子自然没有机会见到那些军中重将只能到汉军设在南郑城中的招贤馆去应征。那当值之人也没觉得他有何出奇之处便按惯例先给了他一个与执戟郎同秩的连敖一职。说起来这连敖还不如执戟郎后者虽然帐门执戟好歹离领导同志距离很近有大把表现自己的机会这连敖可以就不知要被派到哪个角落里去干活了。 韩信千辛万苦方才到得蜀中若此时甩袖而去一时虽痛快过后心里总是不甘所以咬了咬牙当真就去营里当了个连敖小吏。只是他心中自然极度不爽不当值之时常一个人寻到僻静的地方饮酒解闷也因此意外碰上了琼英。 而琼英开始是觉得这人很古怪继续觉得这人似乎跟军中其他的人有些不同眼神很幽深说话不多可每说出一句都能让人品味半天。所谓男女间的爱慕很多都是从好奇中开始的。以琼英那般稳重自守的性子原不会对一个男人轻许芳心只不过她已经开始对韩信产生了好奇自然而然注意力就会追随着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开始关心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时间长了一颗心也就陷了下去。 跟了我这些日子以她的聪颖大约隐约猜度到了我将那些美女许配出去的意图一来她心中早就有了一个韩信自然不肯另攀他枝二来她也不愿为人妾室日后还得在夫君与恩人之间摇摆所以宁愿终身不嫁也不肯轻许他人。 至于这会子来磕头求我则是因为韩信闯了一个天大的祸事杀身之祸已迫在眉睫。 事情还得从酒说起酒是惹祸的根韩信一人喝独酒已经惯了那日偏偏碰上十几个同僚知道他好酒便拉他同饮。酒入愁肠人难免有些狂荡不羁十几个人醉熏熏的诉起苦说到只怕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乡也不知家里老小怎么样了有几个精神比较脆弱的便忍不住抱头呜咽起来。 韩信心中郁闷酒意上涌“啪”的将手中酒囊掷在地上大声道:“人都说汉王胸怀宽广有识人之明容人之量都是胡说八道!他也不过就是个草包蠢材!”此话一出四周突然静了下来韩信醉眼向四周看去只见同饮之人都面色惊恐的看着他。但此时的韩信已经脑袋错舌头打结连分辩自己说话的意识都没有了晕乎乎的倒在地上一觉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之时四肢都被绑得结结实实被人押在刑场之上再转头看看同饮的十多人一个没拉下都捆在边上呢这才想起醉中所言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巧的是韩英出来办事想着绕道来看看韩信可见到的却是心上人命在旦夕这一下唬得魂儿都快没了这才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求我。 韩信有过这一段?我脑子里只记得那什么萧何月下追韩信哪里知道韩信在这之前还曾有过一场杀身之祸。但不管怎样韩信这个人才还得保下来没有他将来谁能暗渡陈仓谁又能逼得项羽乌江自刎总不至于让我亲自上阵吧我自揣可没这本事。 想到这里点头道:“知道了琼英你放心这事我替你出面。琼莹替我备车。”说着起身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琼英道:“何人监斩?” 琼英大喜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着跟上了我道:“是夏侯将军。” 夏侯婴?若是他这事倒好办了毕竟是当初从沛县一起出来的老兄弟知道一点我的根底和他们打交道倒比别人容易些。虽是如此还是不能大意想了想又对一旁的审食其道:“食其你先骑快马过去请夏侯将军手下留情且慢动手。” “是。”审食其在一旁听得清楚。琼英刚说出韩信两个字时他脸色就微变了一下当初我令他调查韩信的事他自然还记得知道当韩信还是项羽手下的执戟郎时我就动过心思想把他挖过来现在这人乖乖的自己到了汉营那岂有放过之理。忙急步出了院子骑马急奔军营而去。 …… 我如今是汉王后自然不好像以前男装时那般军营驰马虽是心中焦虑却还得等着侍卫套上马车这才带着琼英和琼莹登上马车催促着驭者以最快度赶往军营。坐在车中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万一迟到莫非真就断送了韩信的一条性命早知要生此事我便不搬到汉王宫内来了依旧住在军中片刻就能赶到不致于耽误事儿。 等赶到军营行刑处还未下车便闻到一股血腥之气我心中一凛不待琼莹、琼英搀扶自己便撩开车帘跳了下来。第一眼便看见刑场中央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 韩信莫非死了? 琼英显然也看到了她脸色苍白得像鬼一般拔脚便奔向了刑场便在血泊之中一个一个翻动着那些尸体让我看着都有点恶心。 “琼莹把你姐姐拉回来不管韩信是死是活也不需要这么着。”我回头对琼莹道。她也有些脸色白喏了一声忙上前将琼英拉住姐妹俩拉扯了一阵琼英终究是突逢变故心神恍惚还是被琼莹拉了回来。 刑场边上搭着一个营帐外面的这些动作显然惊动了帐中之人只见帐帘一挑夏侯婴自帐中钻了出来。大踏步走到我的跟前叉手道:“末将见过王后。” 我定了定神微笑道:“夏侯兄弟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想来求兄弟你呢。” 夏侯婴呵呵笑了一下道:“三嫂的事审兄弟已经事先和我说了。不瞒三嫂就算三嫂不来小弟也会留下韩信一命的这小子是个人才。” 听他的语气韩信似乎安然无恙我心中一松点头笑道:“是吗?我倒是不太清楚是这丫头死活求我过来的。”又笑道:“这人怎生了得?不但我这丫头一见倾心连夏侯兄弟也如此赞许?” “三嫂小弟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有能耐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位韩兄弟满腹韬略比小弟那是强上百倍去了。”夏侯婴居然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再细细一问方才知道原来审食其赶到之时行刑已然开始他远远的看到一颗颗脑袋被砍了下来心中焦急在马上就大喊了一声“夏侯将军且慢动手!”哪知刑场中却有人几乎与他同时喊了一声不过喊的内容却是:“汉王莫非不要天下了吗为何擅杀壮士?” 两声夹在一起夏侯婴有些听不太清但审食其骑马驰来却是看得到了知道有变忙摆摆手让刽子手停下这时侯刑场中已经有十三颗脑袋滚落到了地下。 审食其到得跟前纵身下马奔到唯一幸存的那人面前揪起他的衣领细细看了看他的脸然后问道:“你是韩信?” “是。”那人脸色已有些白但眼神却仍冷静。 “好你是就好。”审食其舒了一口气慢慢放下韩信的衣领又随手替他整了整这才回身向夏侯婴道:“夏侯将军我家王后想向将军要韩信这个人还请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一命。”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考题 夏侯婴诧异地道:“莫非此人是王后旧识。” “这……”审食其微一皱眉他尚不清楚我究竟打算怎么处置这个韩信便含糊地道:“小人也不很清楚王后已在来此的路上稍后夏侯将军可当面请教。” 夏侯婴转眼看了看犹自跪在那里的韩信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示意刽子手道:“来人将他拉起来带进帐去。”行刑人齐声应喏七手八脚将韩信拉了起来推推搡搡带走了立在一旁的营帐中。 进得帐后夏侯婴请审食其坐了这才在主位坐下让人替韩信松了梆令其立于一旁。他是和刘邦一起玩到大的老兄弟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知道一些我做事的风格难免对这位惊动了王后的小吏韩信起了好奇之心。上下打量了韩信几眼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面貌亦不多么英俊眉宇之间还有三分阴郁之色看着就让人不怎么欢喜。不禁皱了皱眉道:“韩信你在军中任何职务?” “回禀夏侯将军小人自入汉军以来仅任过连敖一职。”韩信淡淡地道。他刚刚在生死线上打转之时难免有那么一点点慌乱此刻见局势似乎有向好的趋势便镇定了下来神态之间又有了几分冷傲。 “自入汉军以来?莫非你还在别处干过?”夏侯婴微微咪起了眼睛。 “小人曾在霸王军中任执戟郎中。”韩信坦然应道。 夏侯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微笑道:“既在霸王军中有如此前途。又何必远来巴蜀投效汉军?” 韩信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冷笑了一声道:“小人曾听人说汉王宽厚为怀有爱才之心容人之量故而不辞千里投奔而来哪知亲眼所见。也不过如此而已。” 夏侯婴倒失笑起来:“以你的意思你一个小小执戟郎也是大才了?” 韩信眼中微有怒意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夏侯婴瞟了审食其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地跪坐在那里。微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既然你自认是人才我夏侯婴就考考你。老夏侯是诸位兄弟里最没本事的一个。若你连我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嘿嘿……”他轻笑两声却没有说下去。 韩信淡淡地道:“那便请夏侯将军出题。”说这话时他腰背挺直。眉锋微扬并不出众的容色上倒也平添了几分豪气。 “呃……”夏侯婴沉吟了一下。说实话他没学过多少兵书战策。就现在肚子里的这点墨水还都是从萧何和曹参那里零敲碎打的听来的。思来想去好半天。对着侍立于身后的士卒道:“你去将萧将军那里的六韬三略。还有什么别地兵书尽数搬来。”那士卒应喏去了过了半天方才和另一名士卒抬着几十卷竹简走了进来。 夏侯婴哈哈一笑踱到那堆竹简跟前道:“我老夏侯是个粗人也想不出什么好题目这样吧就这堆兵书我随意挑几卷若你都能倒背如流我就认你是个有本事的。”在这个时代竹简刻字因为其费时费力传播的范围非常之窄就算是读书人家中也难得有几卷藏书。至于这些兵书往往都属不传之秘平常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看上一眼就比如黄石公传给张良的《太公兵法》就让张良着实吃了一番辛苦。而若不是萧何曾在秦皇宫大肆搜索了一番将所有重要地典籍都搬了过来连萧何那里也不会有这么全的六韬三略。 所以夏侯婴想得倒也不错若韩信真能把这许多兵书都熟背如流那他至少比军中大部分的谋士都强得多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老实的办法但却很有效。 韩信目光扫过那堆竹简微笑了一下道:“那便请夏侯将军出题。” 夏侯婴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那堆竹简旁拿起一卷拿开看了看笑道:“巧得很随手拿地就是武韬这样你也不必多说只需将“三疑”这一篇背与我听听。” 韩信神色从容微微挑眉道:“武王问太公曰:‘予欲立功有三疑;恐力不能攻强、离亲、散众为之奈何 公曰:‘因之慎谋用财。夫攻强必养之使强太强必折太张必缺。攻强必强离亲以亲散众以众。凡谋之道周密为宝。设之以事玩之以利争心必起。欲离其亲因其所爱与其宠人与之所予示之所利因以疏之无使得志。彼贪利甚喜遗疑乃止……”就这么一气背下去竟是一个磕巴也没打。 夏侯婴听他背到“心以启智智以启财财以启众众以启贤贤之有启以王天下”一句把竹简一合道:“好了这六韬算你知道。咱们再换一卷。”说着在简牍堆出又抽出了一卷看了看上面的字道:“吴子咦这书倒是第一次听说。”拿着那竹简看了好一会儿方道:“你且将问敌可必击之道说来我听听。” “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远来新至行列未定可击;既食未设备可击;奔走可击;勤劳可击;未得地利可击;失时不从可击;旌旗乱动可击;涉长道后行未息可击;涉水半渡可击;险道狭路可击;陈数移动可击;将离士卒可击;心怖可击。凡若此者选锐冲之分兵继之急击勿疑。”韩信似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夏侯婴终于显出惊异之色道:“这些兵书都是秦宫秘藏你一个小小执戟郎究竟从何处看来?” 韩信淡淡一笑却未说话。 夏侯婴看着他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哈哈笑道:“原来竟是老夏侯有眼不识珠如此大才放在眼前竟也不知。”又笑着看了看审食其道:“审兄弟还是咱们三嫂有识人之明啊。” 审食其微微皱了皱眉道:“王后倒也并不识得此人只是碍不过身边一名叫琼英的婢女拼死相求这才令我过来要他若这韩信没犯什么大错就留他一命也没什么。” 韩信听到琼英两个字眼神这才微微有些变化看了审食其一眼。 “好好好。”夏侯婴连说了几个好字摆了摆手道:“看座。”韩信适才虽未跪地却是立在帐中犹如待审之囚这会儿夏侯婴让他坐在了下身份立马就不同起来。 夏侯婴的语气也客气了不少让士卒将那堆兵书还给萧何处之后便闲谈般地和韩信聊了起来当然更多的还是用兵之道。夏侯婴不是科班出身肚子里的那些能耐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趟出来地就从理论而言韩信也比他强得太多再随口说些实战地例子只听得夏侯婴连连点头直到听士卒通报我已到了营帐之外这才意犹未尽地出来迎接。 入到帐内夏侯婴请我在上坐定自己移坐一旁相陪。我这才细细地看了看韩信。那时在秦皇宫只是远远的一瞥模模糊糊不过是个大概地印象此时近在眼前才真真切切的看了个清楚。 他个子不高肤色很黑黑里又泛着些黄看着总让人觉得体质不是很好至少有点营养不良的潜症。五官普通一如常人并没有多少让人眼前一亮的独特气质唯有一双眼睛虽不大但深邃幽暗为他并不出色的五官平添了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韩信也在打量着我不过对于一个女人他显然并不太在意只淡淡看了几眼便将眼神移到了立在我身边的琼英的身上停留了好一会。 “听夏侯兄弟说韩将军是难得的大才”我含笑道:“汉军正在用人之际韩将军留我汉营之中正可全力施展方才不负胸中所学。” 韩信神色却有些冷淡微俯了俯身道:“多谢王后美意只是信离乡多日近日思家之情难以自抑还请王后允信辞官回乡探望双亲。” 别人或许还不清楚我却知道这个韩信自幼父母双亡为族人所弃哪还有什么亲人不过是借辞而已他是心灰意冷打算一走了之罢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汉营我又岂能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 ------------ 第一百五十章 破绽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韩将军志在千里只是已。”我转头向夏侯婴笑道:“夏侯兄弟你不妨向萧兄弟推荐一下韩将军萧兄弟求才若渴若见了韩将军这样的人物必是欢喜不已。” “这倒是。”夏侯婴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道:“我刚刚还从老萧那里搬了一大堆兵书来待会儿就去和他说说韩信的事他肯定要乐疯了。” 严格说起来萧何并不算是个兵法大家但他有这个时代人们极其难得的大局观。刘项两路进军关中随着时局的展虽然刘邦率先入关但汉军的弱点也暴露无疑那就是——蜀中无大将。 “蜀中无大将”这句话是萧何入蜀之后时常念叨在口中的目前汉军的军官团队还是以沛县出身的那一批人为骨干有曹参、樊哙、夏侯婴、周勃、灌婴等等。樊和夏侯婴虽有武勇但智计不足周勃和灌婴虽已经可以看出名将的影子毕竟还没有成熟至于其它人则又差了一些。相比项羽之于楚军汉军缺少一位具有具有统帅气质的大将军也就是说缺少一个灵魂。 这个想法萧何不止一次和自己的这帮老兄弟聊过因此大家伙儿也都知道萧何的心思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这种可以和项羽比肩的大将怎可能平白就冒出来那也未免太好运了些。 我看了韩信一眼见他微微露出一丝犹疑之色。知道他有些心动了。想想韩信这一生到现在为止也可称得上是屡败屡战。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出众地外表和武力想要获得世人的认可自是难上加难。如今那扇成功的大门似乎就要为他打开一条缝隙了他又怎能放弃呢?萧何是什么人他知道那是汉军一人之下有时说话比刘邦还要管用的人物。 历史上韩信的故事我还知道一些隐约记得韩信怀里揣着张良的荐书却一直不肯拿出示人。他有他的骄傲。要以自己的真本事折服汉军中的所有人要当一个名正言顺地大将军。只不过世人相处第一印象往往十分重要就像是一块敲门砖。若无这块砖对方连深入了解一下的机会也不愿给你又怎么知道你满腹才华。韩信空有那么好的一块敲门砖不用偏偏要用头撞门。撞得头破血流未必也太钻牛角尖了些。只是他天性如此别人却也难以改变。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韩信最后的结局。不禁心中一寒他落此下场只怕也与自己地性子有关吧。 见韩信没再出言拒绝。我微笑了一下。站起身道:“人既救下。我的事也了了。夏侯兄弟我就先告辞了。” 夏侯婴忙起身。拱手作礼道:“恭送王后。” 转眼瞟见琼英眼睛还一直看着韩信那边心中微微一动道:“琼英你……若有事就先留下待会儿让韩将军送你回宫吧。” 琼英脸上微微一红俯身轻道:“是。” …… 我曾经想过亲自将韩信引到刘邦面前但又觉得这么做未免太着了痕迹几乎就是明摆着说韩信是我的人。细算一下军中萧何、夏侯几个人和我私交都不错樊哙是我妹夫灌婴是我手下带出来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文臣方面张良算是我师兄陈平更百分百是我地人食其嘛也不敢轻视于我算下来这几年我虽然没有明着出头露面但在汉营中的影响力并不弱于刘邦若再把韩信揽在旗下只怕刘邦忍不了多久就得和我翻脸。 虽然和刘邦之间的夫妻情意早就淡如清水但若这时闹翻了只会两败俱伤徒让别人占了便宜。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和刘邦虽不能那么同心但却还得合作才能在这乱世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所以我与他之间那种势与力地平衡就成为我必须小心维护的而韩信的出现无疑将打破这种平衡。 坐在回宫地马车上我沉思着不禁微笑了一下就算我此时不出面韩信也不会被埋没掉萧何月下追韩信如此千古好戏怎可不看?再说他这条命总是我救下地只要有琼英、琼莹姐妹俩在 对韩信有潜在地影响力这种影响力虽不明显却是的。又想到七夜这小子居然有机会和韩信做连襟真是当初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与人之间地际遇当真奇妙得很。 …… 一来一回天色已近傍晚。回到宫中守在宫内的琼莹便上来禀道汉王今夜在吴姬那里歇息已经令侍人过来知会过。我点点头淡淡地道:“知道了。”刚刚纳妃的那些日子刘邦几乎日日都来我这里坐坐只是未必在我这宫里过夜如今心越玩得野了索性隔得几日才来一次。而我这里私密的事多他不来倒还乐得清静所以渐渐的倒形成了惯例若刘邦不来只需让人交代一声就行。 坐下刚喝了几口茶就见琼莹取了一叠封好的纸张出来放在我面前的案几之上。 这是青鸟今天刚送到的情报。如今住在宫里审食其身为男子白日还勉强到了晚间进出总不太方便所以一般情报都在白天由审食其亲自送来只有特殊情况下的一些紧急情报才会通知琼莹悄悄接进来。情报都是事先封好的上面又做了暗记倒也不怕半路有人偷窥。 天都这么晚了还送来这些想必是要紧的事。我放下陶盏拆开封皮抽出里面的那叠纸一张张细细看过去。 果然是大事齐国乱了。 那个在齐国有实权却没捞到名份的田荣听说项羽把田都封为了齐王大怒。田都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齐将而已也能称王?于是田荣在齐地精心准备了数月等齐王田都赴国之时便率兵和田都稀里哗啦的打了起来。田都远来之人兵困马乏再说田荣总算是他的旧主子心里难免带着三分怯意几仗下来被打得丢盔弃甲一个人灰溜溜地逃回了彭城。 而田荣的亲侄子田市害怕项羽报复不但不敢帮自己的叔父一臂之力反而趁田荣引兵南下之际连夜逃出了临想赶紧到自己的封地胶东去做个太平王爷去。 田荣这下子更火了他辛苦打来打去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侄子哪知竟是个扶不起来的东西。也罢既然田市不想要这个齐王的位置了那就他自己来做于是田荣一咬牙派手下大将一路追杀田市最终在即墨将田市围杀。 至此三齐王已亡其二。剩下的那个济北王田安根本就不是齐人估计很难在齐地站得住脚迟早也是被田荣干掉的命运。 齐地这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且显然将越火越旺。 我看着这些送来的情报心中疑惑齐地如今的状况即使以我的见识当初在咸阳时就几乎可以预见了那么项羽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分封呢。沉吟良久心中微微一动只怕齐地非得这么大乱一下项羽才能师出有名吧。否则以他一个霸王的身份想把别人一个一个吞掉只怕还不那么理直气壮毕竟那些都是六国旧裔都是灭秦的同盟从道义上还不好意思直接下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咸阳分封时起便布好的一个局一个逐步吞并其它势力的大计划一个让项羽真正王天下的大谋略。分封十八路王让各国都处于纷乱状态新旧势力不断内耗从而让项羽可以从容选择自己吞噬的目标。而以此推想项羽之所以放弃关中而就彭城无疑是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击到他所想打击的人至少从彭城到齐地或是赵地、燕地、韩地都要比从咸阳出近得多。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寒意突然觉得项羽的心思绝不像我以前曾认为的那般单纯当然或许这可能是范增的计谋但至少项羽是认同并亲自在操作着的。 他至少也是个共谋者。 齐国第一个乱了那么齐国无疑将是项羽将要打击的第一个目标。 我紧皱起眉头世间决没有完美的计谋何况是这种涉及整个天下的略谋。那么项羽和范增布下的这个大局它的破绽究竟在哪里呢? ------------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谋 照我的猜测细细推敲项羽分封的这十八路诸侯实在机每一位都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原因而存在而是环环相扣相互间保持着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这样一场策划得如此周密的大布局究竟怎样才能破去呢? 我沉思良久终于摇摇头自己到底还是没有顶级谋士那种凌驾于世事的大智慧虽然已经看出这是一个局却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微叹了一口气继续看下面的情报。第二份却是关于塞王司马欣的消息。前些日子我让青鸟着意查了查司马欣的背景想必是有了结果。 果然青鸟的情报里写了一件让我有些吃惊的事——司马欣与项家原来竟是旧相识、老朋友。 塞王司马欣原本只是秦朝的一名小吏职为阳狱掾管理阳县的大牢。当年秦灭六国之初曾对六国贵族后裔进行过大搜捕结果项梁不慎被逮了进去恰就关在阳县牢之中。以项梁的身份他的下场便是等死一途。为了营救项梁项家四处托人终于找到同为狱掾的曹咎给司马欣送了一大笔的钱私下里用个死囚冒名顶替将项梁从牢中捞了出来。而项梁脱此一难立刻赶往吴中隐名瞒姓在项氏宗族的庇护之下定居了下来。 只此一事司马欣可说是对项家有着莫大的恩德从此便和项氏家族拉上了关系在项氏暗地里的金钱支持之下。也一路荣升待到巨鹿之战时已经位居长史之职成为了章地亲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若不是青鸟着意查探怕也挖不出这段隐秘。青鸟在文后又回报道巨鹿之战中有传闻司马欣当时就曾与楚军多有书信往来但此事尚未证实。 看到这里。我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想起当初得知司马欣受章之命赴咸阳报信结果苦侯三日未见最后从小路逃回巨鹿这个消息时。心中一闪而过的那个疑惑。 赵高若真是想杀司马欣早就杀了又何必让他在宫外苦侯三日非要等到司马欣觉出不对。易装逃走之后才大动干戈的一路追杀?再说当时关中犹在二世手中秦律酷烈秦人对陌生人防范之心甚至重当年商秧就未曾逃脱秦军严密的搜捕。为何司马欣就能这么好运的脱身出关? 从另一方面讲就算赵高再蠢也知道章是他手里最后一支可用的力量。逼反了他。岂不就是自寻死路?多次严词斥责也罢。令人逼其战也罢其实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稍动过章的指挥权柄直到司马欣逃走之后赵章二人的矛盾才走到了台前终于正式决裂。 所以再细想一下司马欣的这一“逃”倒是“逃”得相当值得回味。 若无他这一“逃”赵高不会被司马欣激怒又疑又怒之下终于决定对章军队采用真正地威胁手段断其粮秣供应。若无他这一“逃”章也不至于对秦廷彻底死心在前有强敌后无退路之下被迫向楚军投降。所以他这一“逃”大概也能算得上历史上最有价值的一“逃”了直接改变了整个秦末的天下大局。 当初得到司马欣逃亡的消息后我只是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直到今日知道司马欣与项家地关系这才恍有所悟觉出这“逃”字后面的文章来。 青鸟回报道巨鹿之战时司马欣与楚军常私下有书信往来虽然还是传闻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件传闻倒让司马欣后来的这一“逃”有了一丝阴谋的色彩。 以他与项家地交情大有可能是双方私下早有联络设下了一个逼反章邯的局。由司马欣主动要求回咸阳上演一场苦侯三日、间道易装而逃的苦肉计然后再对章诉说赵高早有除掉将军之心等等等等让章邯心灰意冷终于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下投降楚军。 虽然这只是我地猜测但逻辑上倒也说得通。否则司马欣有何资格位居十八位诸侯之列?要知道关键时刻力劝章投降 是他而是当时的秦军都尉董翳。董翳立了这般劝功封了翟王。若要说是当初搭救项梁地旧情那更不可能最早出面搭救项梁地曹咎也不过封了一个小小地侯爵而已而司马欣却贵为一方诸侯了。 所以可能性极大的一个解释是司马欣立了某些不能为外人道地大功所以项羽才封了他一个诸侯。而这个大功极有可能就是他在咸阳的那奇怪的一“逃”。 阴谋啊又是一件阴谋。 我觉得有些头痛青鸟送过来的两件情报竟让我猜测出了这么两件隐匿的计谋。不管设下这些计谋的究竟是范增还是项羽他们在我心里都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和这样的人为敌怎不让人烦恼? 而更让人头痛的是我虽然窥到了其中的玄机却不能对其他人说。刘邦如今已经对我有所忌讳觉得我用心太过告诉他这些只会让他更认为我心思诡谲。萧何?他如今的态度我还不能确定似乎对我有敬畏之心但是从内心深处他必定更加忠于刘邦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情谊非比寻常。这等大事他岂有不向刘邦回报的这一回报自然也就把我给露了出来更让刘邦觉得我小动作太多。 不说?项羽与范增布的那张天下大局就像一张沉重的网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待他们把身边的诸侯都一一收拾掉了肯定不会有汉军的好果子吃挨刀的便将会是我们。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刘邦若垮台我和秀儿、如意以及我们吕氏满门也都没了活路。 这一夜我的太阳穴隐隐生痛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色将明看着那渐起的晨光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暗道我怎的将他给忘了。又思虑了一会才静下心来渐渐睡去。 …… 终是心中有事只瞑目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隐约听得屋外侍女轻轻走动的脚步声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看窗外天色已明索性便起身唤侍女进来伺侯更衣洗漱用了早饭。 坐在案几前将昨夜的思路理了理这才问琼莹:“审将军来了没有。” 琼莹轻声回道:“审将军已在宫外等侯了。” “把审将军请进来吧。”我看着琼莹领命向外走去突然想起了琼英问道:“你姐姐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王后姐姐昨夜入更时分回宫见王后在忙正事不敢进来打扰。”琼莹忙停下脚步有些不安地俯身回禀。宫中婢女在外面一直呆到入更也就是天快黑了才回宫从规矩上来讲总有些不妥。琼莹姐妹知道我素来对下都比较宽容但她们到底是从秦皇宫那种地方出来的遇到事情心里还是未免有些不安。 我点点头并没说什么。想着韩信和琼英劫后相聚想必比平时有更多的话要说恋恋不舍以至拖延了时间也不奇怪这种结果才是我乐见的。若琼英一大早就回了宫那我反倒要心中不安了。 过不多时审食其迈步进了屋。 “食其”我将昨夜青鸟送来的情报翻了开来道:“这些你事先看过没有?” “是小人看过了。” “你怎么看这两件事?”我抬起头问他。 审食其迟疑了一下有些谨慎地道:“小人觉得其中大有可值得推敲之处。” “你说得不错。”我点点头心里却暗叹了一声审食其虽然精明能干终究还没有顶级谋士那种察微知著的天才不过我也不能要求他太多他做得已经够好的了何况他也毕竟不是一名谋士不能以张良的标准来要求他。 随手合上那几份情报我淡淡地道:“食其你去军中替我把陈平先生请来。”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时间 实自入蜀之后栈道烧绝内外消息不通陈平便不匿姓的潜在军中。但恰巧当时我和刘邦闹了场小矛盾接着又是纳妃的事两个人一时都把他给忘了直到昨夜遇到这般头痛之事苦思冥想之后终于记起这个大阴谋家来。 以阴谋来应对阴谋大概是最好的一种手段。 大半个时辰之后陈平赶到了王宫。 “陈先生请上座。”我轻轻抬了抬手微笑着对尚有些微喘息的陈平道大约审食其带他赶路赶得太急他终究是个书生有点吃不消。 “谢王后。”陈平俯身谢礼然后撩起衣袍在下跪坐下去。 “这些日子实在是慢怠先生了还请先生见谅。”我觉得自己有必要道个歉毕竟人家这么诚心诚意的来投结果我只顾忙手头的事却把他忘到脑后去了我若是陈平心里想必也有几分郁闷。 陈平已经稍稍缓了缓微俯了俯身道:“托王后的福这些日子平倒是生来从未有过的悠闲难得的很。” 我沉吟了一下道:“今日将先生请来实在是有事想请教先生。” 陈平看了我一眼似有一丝诧异道:“不敢王后请说。” 我静了一下又理了理思路方慢慢道:“霸王分封十八路诸侯之事先生自然早就知道了。昨日我又得到消息齐地田荣杀二王自立。齐地已经大乱了。”我顿了顿看见陈平眉锋微微一挑很快又平静下来。我又道:“我生性愚钝却也觉得霸王当日分封并不妥当若非当日分封之因又怎会有今日齐乱之果。但以霸王与范增大人的如海智慧又怎会料不中今日之事?吕雉心中疑惑故欲请教先生。(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陈平没有说话他微微仰起头。瞑目了一会儿然后睁眼微笑道:“王后大概心中早有定论了吧。” 和这样一个聪明人说话还真是一点水份都不能掺。我暗自摇头只得道:“倒也不瞒先生。吕雉猜测当日分封之时霸王与范增大人便已布下一个天下大局只是我百般苦思。也无法堪破这个布局地破绽之处还请先生指教。” 陈平目光一闪笑道:“能看到这点王后便已是越常人万倍了。便算是这军中所有的谋士。只怕也未有一人能有王后这样的智慧呢。” 我心中一动听他话中的意思是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只是不说而已。忽而又想到张良。他未必便没看出来。只是也不说。这两个都是玩心机的人逢人只说半句话。要紧的都放在肚子里不到关键的时候不拿出来真是有智士的风格。 只听陈平又微微一笑道:“范增费尽心血布此大局看似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其实在平看来不过如此破掉此局亦不过反掌而已。” 我精神一振道:“还请先生明言。” 陈平略略沉吟了一下道:“此局地最大破绽便在于时间!” “时间!”我心中一震隐约想到了什么。 “不错就是时间。”陈平的那双丹凤眼明亮变得明亮而灼热起来“以霸王的权势自然可以任意划分天下像摆棋子一般的分封诸侯将关内关外地每一块土地随意安排。(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只是他却忽略了时间时间是不会随霸王的权力而变化的只要时间不随他的意那么他预先布下地这个局也不过是一个死局而已。” 我有些震惊陈平所说的话说竟然有了四维时间的概念。若是两千年后大部分人自然都知道时间和空间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地空间也没有绝对的时间。但这是秦末汉初是一个连空间的概念都没有建立地时代。陈平地智慧也未免太越时代了虽然他还没有明确地时空意识但至少是远远的看到了那一扇门。 按他话中地意思项羽如今拥有天下至高的权力可以任何安排这天下的每一块土地也就是说可以理解为他近乎于可以支配空间但只要时间不被他掌控那他所支配的空间就是一句笑话一张一戳就破的纸。 如果陈平的思 到达了这种哲学高度那么我绝对相信他破范增的局必定易如反掌。 我慢慢地道:“还请陈先生解释一下。” 陈平微笑了一下道:“王后只要想一想如果所有的诸侯都不按范增计划好的时间生变故那范增又能怎样应对?如果在齐乱的同时燕赵楚秦都乱了那么我们的霸王究竟打哪一处是好?如果……”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道:“如果关外大乱而我汉军趁机入关中那么霸王是先平内乱还是先攻汉军?若是先攻汉军只怕自己根基不保被人所乘若是先平内乱那便只能让我汉军坐拥关中、巴蜀这可是秦灭六国的基业所在。” “先生的意思?” 陈平微微垂下眼帘道:“平的意思是只要时间由我们来控制那么就没有什么是无法做到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怎么才能控制时间呢?” 陈平微笑地看了我一眼道:“王后身怀观星之术预知之能天下罕有控制时间又岂在话下?” 我怔住没想到陈平最后的主意竟然是这个如果我真有观星之术哪还用问他。那不过是个含糊的借口而已楚汉战争期间我除了项羽最后乌江自刎外其余的事情知道得少得可怜又哪里可能再精确的掌控时间与事件的展。 没想到这观星之术最后把我自己套了进去。 只得勉强道:“陈先生天机不可多泄奇术更需自律否则必有天谴先生大概也不希望我遭遇不幸吧这运筹帷幄之事说到底还得靠陈先生这样的智士。”顿了顿又道:“我知道先生心中必有应对之招还请先生明言吧。” 陈平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唯今之计我军需得趁项羽忙于平定齐乱之时尽快夺取关中只有这样才能把时间抢到自己的手里。只有夺取了关中才能挑选最恰当的时间一方面联合诸侯共抗霸王一方面借关中的马革之利扩充汉军。” 夺取关中这我也知道而且历史上的刘邦也确实这么做的。细想起来确实只有再度入关才能改变中原大势的展。 陈平又道:“我军入蜀之后火烧栈道世人都道汉王必是安老汉中不复入关。愈是如此我军愈要进军趁项羽无暇西顾之时一举将关中拿下。所以此次进军需得快字当先。若三月之内还拿不下关中待项羽平定齐乱之后回师西进那就也再无回天之力了。” “三个月?”我掐指算了算时间相当的紧迫。 “平所指的三个月是三个月内拿下全部的关中。所以至迟一月之内我军就得向关中进军否则战机一失再难挽回。”陈平肃然道。 “一个月?”我终于皱起了眉头韩信还没封大将军呢等他封了大将军再整军一个月的时间哪里够用。 陈平微微点了点头:“至于三秦王那倒用不着太放在心上”他冷淡地笑了一声“章自降楚之后锐气尽失哪里还是当年的一代名帅也不过一只守墓老狗而已。且关中之人恨其入骨唯恐其不死又怎会替他效命。至于其他二王更不在话下了。”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范增布局周密只这里却是一招错手他只道秦人治秦必然稳如泰山又哪知三秦王失尽民心在关中的声名连一名普通的楚将都不如。” 他俯了俯身道:“只要王后能劝得汉王一月内出军那天下犹有可为。” 我沉默了一下道:“陈先生就没想过栈道已断汉军根本无路可出蜀中吗?” 陈平微笑了一下似乎觉得我这话很是有趣道:“王后莫非此时还欲欺平?平刚才言道三月之期王后只顾掐指暗算。若无路出蜀又怎会只算时间不问出路?” 这个陈平! 我慨叹得看着他觉得自己真是服了他了。出蜀有途何等机密至今汉军中也不过数人知晓而已结果他只看了我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就猜了出来。 真是太聪明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逃信 说到三秦王”我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疑虑说了说生是否想过当年塞王司马欣逃出咸阳的背后可能另有玄机?” 陈平怔了一下微微皱了一下眉。[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看来他也没有想到过这点也难怪若是没有调查过司马欣与项家的渊源谁能联想到司马欣或许早就和楚军有所勾结在章降楚之前或许就已经出卖了秦军。 但既然陈平并未想过此事我也用不着刻意提醒他。他已经够聪明的了如果再知道得那么多未必是件好事。 微叹了一口气道:“陈先生你希望我劝汉王迅出兵关中虽是好意但吕雉终究一介女子深居后宫于军政大事干涉太深总是不妥。难道先生就没有想过亲自向汉王陈说此事?”顿了顿又微笑道:“先生多日来潜居军中虽然清闲心中大概也有所不甘吧。” 对聪明人话不必说得太明。陈平在汉军中隐名埋姓固然是时势所迫可若一直隐名埋姓下去只怕就真的要被世人忘记了。所以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机会。 果然陈平目光闪动了一下丹凤眼里透出了一丝热切。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拿陈平与张良相比。总觉得一个是出世的而一个则是入世的。陈平似乎从不隐瞒自己的欲望自己的聪明就这么赤祼祼的摆在世人面前。但这也让人觉得他更像一个人。而非是越于尘世地圣人。 我垂下眼帘慢慢地道:“身为女子相夫教子方为正道吕雉也不过有时会偶奇想而已说出来难免为人侧目。(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但若是先生出面那又不同。先生曾为怀王重臣常识阅历都非常人可及从先生口中说出的话。份量之重便是汉王也要好生惦量一二呢。” 陈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俯了俯身道:“王后的意思平明白了。” 我微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天色悠然道:“这会儿汉王想必已经起身用过了早膳。若先生还有精神不妨去和汉王聊一聊。” …… 陈平走后。我将守在屋外的审食其唤了进来“食其咱们在三秦一共有多少鸟儿?” 审食其低头默算了一下道:“大约也有七百多只了。” 七百多只。勉强也该够了。我点点头道:“你让在三秦的那些鸟儿这些日子想办法替我们散布一点消息。就说当初在巨鹿司马欣勾结范增。假作逃出咸阳。骗得章邯投降了项羽。我要这个消息在旬日之内传遍三秦人人皆知。”顿了顿。又道:“让司马欣身边的鸟儿尽量找出些真凭实据让司马欣不认都不行。” “小姐是要向三秦下手了吗?”审食其的悟性也不弱。 --竒@ 書#網¥q Ι & &δ u& # ω ā Ν g &. ℃ ǒ M-- “快了”我淡淡地道:“只在这数月中咱们就又能回咸阳了。” 虽是这么说但在我心里还定三秦仍将是一场恶战。而让我忐忑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场三秦之战的过程究竟是怎么样。不管如何章邯三王总还算是地头蛇若是当真联合起来只怕也有些麻烦所以事先得想法子在他们中间挑拨挑拨。 章毕竟曾是秦末一代名帅被迫降秦之后二十万追随他地秦军都被坑杀。他虽表面归顺但心里未必就没有一点芥蒂。现在的三秦王看似同病相怜守望相助但若让章知道让他落到这种境地的人竟然是他信任的左右手司马欣他就算能忍住一口气不找司马欣算帐也肯定不会再和这个叛徒有任何来往。同样地道理也能用在董翳身上到时候三秦王必然不可能再是铁板一块刘邦也有了将其各个击破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我的本性真的不愿意做这种暗地里算计人地勾当只是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偏又是这样一个身份就算想做些事都得遮遮掩掩百般顾忌。有时也真想甩手不干了你刘邦的天下管我何事何苦这般劳心劳力地替你争还 一点好。但一想到秀儿和如意心便又软了。他们子生在这样的一个家里就算没有吃人心也得防着别人把他们吃了我这做母亲地再不护着他们替他们争一些只怕以后连骨头渣子都要被人啃光。 自怀秀儿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不仅是不可能再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那个世界里而且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个单纯地自己。 这大概就是我地命运吧。 …… 傍晚时分我让琼莹替我换了一杯茶取了卷书简一边慢慢看着一边静等陈平地消息。琼英已经让我派去刘邦那里去探听消息了想必很快就能知道陈平和刘邦究竟谈得怎么样。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皱了皱眉似乎是琼英地印象中只有上次韩信被斩的时候她曾经这么急匆匆的一路小路这回又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心头忽一跳莫非韩信跑了?昨天才救下他今天就跑了这么快? 果然是琼英急步奔了进来还没等她跪倒奏事我便淡淡地道:“又怎么了?我让你去汉王那里看看你这么急倒像是韩信出了事呢。” 琼英刚欲说话被我堵住怔怔的点头道:“是。”突然又摇头道:“不是。” “好了慢慢说吧到底什么事?” 琼英的脸色有些白俯身道:“回王后婢女去汉王那里但汉王并不在宫中听侍从们说汉王出去追萧丞相去了。” 追萧何!果然!我定了定神道:“你说细点汉王为什么去追萧丞相?” “婢女听说萧何将军午后突然骑马出营一个侍从也未带独个儿往关中方向去了。营中军卒原以为丞相只是出营逛逛也未在意但都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丞相回来各路奏事的人都等在营中这会儿已经乱成一团了。”琼英神色有些异样但事情倒还说清楚了。 “所以汉王亲自去找萧将军了?”我看着琼英点头又问道:“你刚才说是又说不是究竟是什么意思?” 琼英俯只是不语。 “你的那个韩信这会儿应该也不在军中吧。”我淡淡地道。 琼英脸色愈加苍白衣袖也有些微微颤动。 我微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简:“他难道没有带你走吗?还是他根本就没跟你说过要走的事?” 琼英仍然垂着头半晌看见有两滴水珠落在了青石地上。痴心女子负心汉原来韩信也是一个我恨恨的想。在这个时代女人根本不具有什么意义。在他心里纵然琼英救过他一命也比不上自己的前程重要。他要出蜀又怎么会带着琼英这么一个累赘何况琼英还是王后身后的婢女。或许若干年后这些功成名就的男人会想起生命中的这些痴情女子可能会充满感情的回忆她们赞美她们的完美与牺牲。但这些回忆也不过是他们的餐后甜点而已稍稍用来调节一下心情却不会体会到在当时那些女人所受到的刻骨伤害。 琼英低声道:“他说以后会来接我。” 我起身慢慢走到琼英身前俯身抚了抚她的肩头觉得她全身都在颤抖若不是双手用力撑着地面只怕已经伏倒在了地上。“可怜的孩子”我轻叹一声“别伤心了他会回来的你不用等很久也许只需要一个晚上他就回来了。现在你听我的话去自己的屋里闭上眼睛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韩信就回来了。” 琼英抬起头泪眼模糊的问道:“王后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直起身淡淡地道:“你不知道萧何将军就是追韩信去了吗?等韩信回来身份可就是汉营的大将军了。到时候我替你们主婚让你踏踏实实地嫁给他做个名正言顺的大将军夫人。”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筑坛 一夜汉王宫***通明刘邦没有回宫之前没有人一些知道些音信的亲近将领和官员都守在主殿之外刚开始还嗡嗡的低声议论着渐渐就没有人说话了人们心情沉重地等待着汉王刘邦的归来。 自入蜀以后逃卒之事不断生甚至有些低级将领也弃职而走但那终究伤不了根本不过是癣疥之患未成气侯。可今天走的这个人却不同他是萧何是汉军的内当家是总管财政、军务直接向刘邦负责刚刚走马上任的汉丞相大人。且不说他已经离营而走就算是他稍稍透露一点想离开的意思就能在汉军中引起一番震动。 汉王追丞相大人去了汉王得知丞相离开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他能追得上吗? 每个人心里都在忐忑若追得回来只要知道消息的人严守口风还有可能不惊动军队可若追不回来一个丞相突然失了踪却如何向军中上下交代?连丞相都走了这汉军还有希望吗? 琼莹带着琼英去休息过了片刻又转了回来。她也知道事态不对估猜着我今夜也睡不了过来伺侯我洗漱更衣之后便不走开只静静立在一旁。 我看了她一眼道:“琼莹把床榻收拾好你也去睡吧陪陪你姐姐她若睡不着就和她说说话。” 琼莹微微有些犹豫低声道:“王后。那您……” “我没什么事儿一会儿自己就睡了。”我微笑道。琼莹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是觉得我的神色很从容便微微俯了俯身悄悄退了出去。 要说如今汉王宫里最心平气和地人大概就要算我了。反正已经知道萧何月下追韩信是肯定追得回来的那还有什么担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琼莹走后我又静静的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困了便吹熄烛火准备睡觉。 在榻上躺下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正在似睡非睡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猛听得屋外一阵轻微的脚步。不由得一惊又睁开了眼睛这才清清楚楚的听见叩击门扇的声音。 “谁?”我问了一声。 “请王后开门汉王来了。”有人在门外低声说了一句。 我披衣起身。点亮烛火打开了屋门只见一名侍从正立在门外见我开门。忙侧身后退让出了立在他身后的刘邦。 “你们让殿外的那些人都回去歇着吧我今天在王后这里安歇。明天再见他们。”刘邦吩咐了那侍从一句。这才一步跨进屋来。这情景有点熟悉。依稀仿佛是当日项羽大婚时刘邦也是乘夜到了我地屋里。也是这么悄悄叩开了我的门。 我举起手中的烛台烛光之下刘邦一身的风尘双眉紧皱气色甚至是黯淡。忙将烛台放下替刘邦宽去外衣让他在案几前坐下又斟了一小碗温茶放在他地面前。刘邦拿起茶碗一气饮尽了随手用袍袖擦了擦嘴角道:“再来一碗。”连着喝了三碗才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全身骨骼肌肉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我放下陶壶“听说夫君去追萧兄弟可曾追上了?” 刘邦哼了一声这意思自然是没有追上只是他不想开口说。 “夫君倒也不必担心萧兄弟素来行事稳重就算真的要走也会当面辞行绝不会这么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我轻声道。 刘邦看了我一眼慢慢皱起了眉眼神里有些苦恼也有些茫然“夫人我就是想不通老萧好好的干嘛走呢。咱们如今在蜀中憋是憋屈了点可也总比前些年东奔西路还没个落脚地地儿强。眼看着好日子就到了他跑个什么劲儿啊。” 我沉默了一下道:“萧兄弟怕是急着去办什么事了吧?” “有什么事用得着他亲自去办?”刘邦怒道:“他又不是当年那个衙门里的小功曹了什么都要自己出马如今手底下的人一大把说句话就有几百个人替他跑腿哪用得着他亲自去。” 等刘邦这阵怒气过去我才又道:“或许真就有什么非让他去不可呢。夫君想想萧兄弟这两日可曾来找夫君商量过什么事儿?” 刘邦怔了一下当真慢慢回忆了起 老萧倒真是找过我不过杂七杂八的说得事挺多哪一件就今天早上还来和我说了一堆事呢他走以后陈平又来找我。我都记不清老萧早上和我说地了。” “怕是这些事里就有一件是顶要紧的夫君没有注意。”我淡淡地道看着刘邦有些茫然也懒得提醒他关于韩信的事反正萧何回来自会和他说清楚我正可以装糊涂。又淡笑了一下道:“赶了这么远路想必累得很还是早些睡吧夫君这些天都是在吴姬那儿歇地我让她准备准备待会儿送夫君过去。” “算了”刘邦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兴阑珊地道:“我今晚就歇你这儿吧懒得去她那儿了。她啊见着我准又叽叽咕咕问个不停没你安静。” 我静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刘邦决定在我这儿留宿地原因是因为我安静不会问东问西地烦他。居然是这个原因。 可是一对夫妻若是静得都没什么话说那么大概离悲哀也不太远了。 …… 这一夜刘邦睡得并不好时时从梦中惊醒很惊怖的样子用力地抓住我的手好一会才放松下来再次睡去。 清晨起来和琼莹、琼英一起伺侯刘邦洗漱更衣用完用膳刘邦阴着一张脸向外走去。侍立在门外的侍从躬身施礼道了一声:“汉王。”刘邦嗯了一声道:“走吧。”说罢率先向前走去。 那侍从忙急追两步赶了上来禀道:“禀汉王萧将军回来了。” 刘邦脚步突然顿住转头盯住那侍从“你说什么?” “萧将军回来了现正在大殿内等侯。”那侍从又道。 刘邦脸上显出一阵惊喜却又立刻敛住只皱着眉道:“知道了。这个萧何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向我交代。”说着脚步如飞一路烟尘地向大殿而去。 看着他飞快消失的背影想着他昨夜的数次惊醒我不由淡淡的笑了一下。现在的刘邦虽然已经贵为汉王了其实心里却并不觉得自己很强大。他在潜意识里还依赖着萧何这帮老朋友所以萧何一走刘邦就仿佛遇上了天大的祸事一般一时间竟慌乱的不能自主。 萧何既然回来这楚汉争雄的历史想必就要从此刻开始了吧。 …… 这一天刘邦、萧何、韩信三人关着门整整谈了一日。连守门的士卒也没听清他们究竟说什么只知道刘邦最后跨出屋门之时满面通红大声喝道:“来人本王要筑坛拜将!” 于是汉王要拜大将军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般转眼飞过了军营上下包括樊哙、周勃在内的一干武将都热血上涌。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做武将的谁愿意承认比谁差所以都四处打探想知道汉王要封的大将军究竟是谁。 这个消息真假已经没有人怀疑了毕竟那拜将坛已经开始动工近千名士卒同时修建一座高三米宽二十四米上下三层的拜将坛那气势实在非常小可。就算是当年项羽杀了宋义自任为上将军也没有过这般大兴土木谁要是在这坛上被汉王拜为上将军那可是几世修来的荣耀啊。 到了晚上妹妹吕须大约特意进宫看来明着说是探望我和秀儿、如意但是话没说到几句就绕到拜将的事上来。 “姐”她谨慎的看了看屋外方道:“姐你给妹妹透个底这次汉王到底要拜谁为大将军嗯你看樊哙这呆子有机会没有?”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地道:“究竟是谁汉王也没明说。但我瞧着应该不会是樊兄弟。”我看了吕须一眼见她脸上迅涌起一片失望之色暗叹了一声又道:“我倒是劝你这几日看好你家的樊哙他性子烈得很和汉王没上没下的惯了我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惹出祸来。” …… 报歉更新迟了这几天在赶着码全本书的大纲后面有些情节得现构思我向来是最讨厌大纲这东西所以烦恼得很码得度也慢不过好在已经码完了。 码完大纲我第一次有这本书不会太监的感觉。呵呵实话实说不要骂我啊。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拜将 何追韩信追得很辛苦据说那一路上韩信休息的不休息连水都没喝一口一气赶路这才在离南郑一百多里的地方把韩信拦了回来。 其实韩信还是很感念萧何的他知道萧何已经为他争取了只是刘邦重视程度不够只是看着萧何的面子把他从连敖提拔成了治粟都尉。但他韩信需要靠别人的面子吃饭吗?当然不。所以在萧何婉转得和他说到这事时他十分平静但等萧何走后转身就收拾东西给那个叫琼英的丫头留了个口信便骑马离开了军营。 他没有想到萧何会追出一百多里追到月亮都升起来了追到他都准备搭个简易营帐休息了追到那匹马儿都快吐白沫了。 萧何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剧烈的运动在那夜之后的十多天里他走路的姿势都非常别扭因为两条大腿内侧的皮都被磨得大面积溃烂了。 韩信很感动所以没等萧何再多什么他就决定跟萧何回去。 看在萧何的面子上他愿意去作最后一次的努力。 我非常想知道那天韩信对刘邦和萧何究竟说了什么但这三人此后都闭口不提此事。直到数年后刘邦向如意细说昔日战事之时我才知道了那日他们的对白。那时刘邦已经登上了大汉开国皇帝的位子而韩信也贵为了楚王。 据刘邦说当时韩信问了他两句话。 韩信问:“汉王。您比得过霸王勇猛吗?” 韩信又问:“汉王您的兵比得过霸王地兵精锐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于是韩信滔滔不绝的施展了一下口才为刘邦详细分析了一下他与项羽之间的差别。并着重强调了一下霸王项羽妇人之仁的小家子气以及衣锦便还乡的小农意识。无疑这两项对于一个领袖来说是致命的弱点。 刘邦回忆道:“刚好陈平前一天来和我说过入关之事当时我还在犹豫韩信又和我说起这桩事两个人说的居然差不多。老萧也在一边附和。我一想还真是有道理这个韩信的见识至少不比陈平差我若再不用他。只怕老萧就要和我翻脸了这才拍了板拜他为大将军。” 他说地时候有一丝得意。毕竟任用韩信这样默默无闻。且毫无战绩可言的人做汉军的大将军是一项有着巨大风险的投资而他赚了。另一方面。冒着惹怒霸王地可能强入关中同样是一项巨大的冒险而他。赢了。所以。在回忆这件事的时候。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当然这都是数年后地事情。现在。我只知道韩信成功的说服了刘邦开始了他一生的传奇。 …… 在近千名士卒的劳作之下拜将台三日便完工并通过了验收。 汉军中将军一级以上地将领那几日在军中行走时都会从拜将台边绕道而行在台边站上一会儿看着台上插起的青白红黑四色旗幡意淫着自己走上拜将台的那一光辉时刻。 但是除了萧何、刘邦、我和韩信自己没有人知道刘邦准备将大将军印交给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地小人物。 因为想不到所以在情感和理智上都难以接受。 登坛拜将那日我无法到现场观礼。若在战时混过去看看倒也无所谓战争期间小节往往不必太遵守但现在刘邦开衙立府贵为汉王我也荣升为了汉王妃行动反而不自由起来。拜将是阳气十足地事据说有许多地讲究其中一条就是不得有阴人靠近所谓阴人指的就是女子所以我只能待在汉王宫里想象着那隆重地拜将仪式。 按照预先呈上来的程序先是文武百官各就其位然后军鼓声中由礼官引导韩信登上第一层拜将台夏侯婴于台上西向而立向五岳大川祭祷赐韩信弓矢。礼官再引导韩信至二层萧何于台上西向而立向日月星辰祭祷赐韩信斧铖。礼官再引韩信至第三层这层上面南而坐的便是刘邦了汉王刘邦向皇天后土祭祷亲捧虎符玉节以及金印宝剑赐与韩信。整个程序走下来也得一个多时辰然后韩信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汉军的大将军。 不能去观礼让我 遗憾但也知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若是整个程序差错难免有人要指责说是我这个阴人作樂与其惹这些不快倒还不如不去的好。 于是当男人们都集中到拜将台那里时我则静静的坐在宫里想着琼英和韩信的婚事。 以韩信可以干脆利落的把琼英甩开这件事来看他对琼英就算有感情也未必多深。我曾想过把琼英嫁给他可以间接的控制到韩信可看如今的样子估计琼英对他的影响就算有也少得可怜。但琼英却对韩信用情极深除了韩信已是不可能再嫁他人。 也罢我既成全了琼莹索性便也成全了琼英。以后她与韩信能否过得幸福都是她自己的命了。 至于韩信以我记忆中的印象他虽然是军事方面的绝顶天才可政治上却是个笨蛋。在真实的历史上他便栽在了吕后的手里。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冷笑一声若他以后真和我犯横作对我也未必就比历史上的那个吕后差多少。 …… 正在细细想着如何安排琼英以后那帮相过亲的美女们的婚事审食其悄悄走了进来在我身边俯身低声道:“小姐拜将台出事了。” 因为不能去观礼所以我便让审食其派人去看然后回来报我。听他这么一说我一怔陡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道:“什么事?不会是樊真的犯了牛脾气了吧?”又想樊哙脾气虽大但我通过吕须也暗示过他了应该有了心理准备有算心里极度的不服气大概也不会闹得太过份才是。 “倒不是樊将军。”审食其摇头道:“是另一位殷将军年轻气盛了些在韩信上拜将台前冲撞了他言语颇有些无礼汉王当即就让人拿下了。” 不是樊哙我暗中松了一口气。樊哙好歹算我的妹夫若出了什么事伤心的只会是妹妹吕须就是看在妹妹的分上我也得尽力护得他周全。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不过”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不过樊将军当众替他求情惹恼了汉王也一同被拿下了。” 真是不替人省事!我有些恼火的想早知如此干脆就让吕须把他灌醉了寻个由头不让他来参加这个拜将仪式。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待会让琼莹拿些蜜果进来我看小妹过一会儿就得进宫来找我。” 果然没到一个时辰吕须就抱着伉儿哭着进来了“姐你可得救救樊哙啊。” 我原本心中有些气恼知道樊哙脾气爆而且仗着和刘邦的老交情什么话都敢往外讲所以一早就提醒过吕须最后还是出了这种事情。但看着吕须哭得鼻尖都通红了只得叹了一声将伉儿抱到自己的怀里拈一颗小蜜果放在他的嘴里。儿也有些懂事了看着母亲的样子也知道有什么事不好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那颗蜜果含在口中却不动一下。 “别哭了你家樊哙出不了什么事。”我只得耐着性子向吕须道。 吕须一下子止住哭声一双眼睛和樊伉一样睁得大大得看着我“真的姐你没骗我?我可是听说汉王下狠心要斩樊哙呢。” “今天是汉王拜将的大面子你们这么个闹法岂不是不给他面子”不用审食其说我也能想到当时的情景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刘邦面子上下不来自然是一叠声的让人将这两个冒失鬼给捆了。刘邦如今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的三哥了他还是汉王但是樊哙却还没意识到这点。 我顿了顿又淡淡地道:“不过樊哙毕竟和汉王交情不一样这会儿绑了那一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二是为了给大将军的面子。汉王那人你也知道回头萧何他们劝劝估计这个台阶下来了人也就放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明修 估计得没错。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大闹拜将台之事最终以那位叫殷盖以军法处死而樊哙被贬去修路而结束。那个殷盖实在是委屈得很以他在军中的职位就算再拜十个大将军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只不过他年青自然气盛被人激了几句就不管不顾得闹了起来。其实就等于被人当成了枪使被一帮心中不满却又暂时摸不清路数的狡猾家伙给牺牲了。 所以说就算是秦末汉初职场之上也有被人暗算的风险。 至于樊哙他毕竟是汉王的连襟而且也不过是替殷盖在一边叫了几句委屈真要斩也说不过去再加上萧何带头一帮军中的骨干一齐向刘邦求情于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他带着五千名囚役修路做苦工去。 他要修的路就是汉中通过关中的褒斜道也就是汉军入川时一把火烧掉的那条栈道。 由汉中进入关中其实有三条道一条是从汉中褒城溯褒水而西上转斜水而北出郿县之斜口人称褒斜道。还有一条是从汉中经秦岭北达杜陵人称子午谷而第三条就是从洋县沿骆谷水、傥水河谷北上出周至人称傥骆道。 这三条道中褒斜道最为易行可惜被汉军一火焚尽另两条道则崎岖难走且出口处的杜陵和周至都有三秦王重兵把守严密监控虽不至于连鸟儿也难以飞过但想过个大活人却并不容易。 樊哙算是忍气吞声地带着五千囚役上路了。这五千人都是汉中郡的积年老囚。若是在别地地方这两年天下大乱他们早就可以逃脱了这牢狱之灾偏偏汉中远离战场郡中的行政权力一直控制在当地的士族手里有他们坐镇这五千人连个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当然萧何接管当地行政机构时曾适当的放了一批明显是因为秦朝苛政而入狱的人可剩下的却还只得继续把牢底坐穿。 由于长期的囚禁生活。他们的体质都不太好三四十岁地壮汉子只剩下了一把瘦骨头至于那些年纪大些的很多已经接近于濒死状态了。 樊哙看到这帮人时。气得脸色都有些白但刚刚渡过一劫的他还是忍了一声不吭的带着这五千半死不活地人去褒斜道重修栈道。 殷盖与樊哙算是杀给猴看的两只鸡看着这两只鸡的惨状。一群猴子都没声息韩大将军的威名也暂时借以这种方式在汉军中竖立了起来。 但是说起来韩信倒真是个认认真真干事业地人。 拜将的第二天他就深入基层。一个一个军营的把汉军转了一个遍从队列到操练从军纪到行伍。从军服到伙食。看了个仔细。每到一处。都先随意找几个士卒聊聊然后再和领军的将领谈谈心。和士卒聊天地时候。他还是非常温和的反倒是和那些将军们说话严肃得让人心里直打鼓。 听说这位韩大将军整个军营转下来只对两处地方稍稍表示了满意一处是范目率领的巴人步战营这帮巴人小伙子实在是太彪悍身体条件太好连看惯了项羽精兵地韩信也连连点头。还有一处则是灌婴所带地骑兵。虽然因为马匹问题始终未能解决所以骑兵部队只能维持在入蜀时地那个规模但这支部队的一大部分都是原大秦最后一支精锐骑兵剩下地则有一小部分是原先吕家训练出的骨干还有一部分也是久经战场的老兵所以骑兵的整体素质远远过了因入蜀之后大量招收新兵而使得质量下降的步卒。 可总的来说韩大将军对汉军的现状还是相当的不满意。调研结束后他立即拟就了一份新的军规呈到刘邦座前。通篇看下来都是一个杀字合计共十七个杀也即十七斩。大家知道这十七个杀字可不是做做样子的这位韩大将军真敢杀人而且是谁都敢杀。那个殷盖的头前段时间还在军中示众呢那可是血淋淋的现实。 刘邦从头看到尾连声叫好立刻就用印封并交付军正曹官在全军公示。以前军中不少将领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有时候也难讲什 如今有韩信出面更好反正这十七斩哪一斩都斩不上他自然是乐得让韩信做恶人替他好好整整汉军的军纪。 韩信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加大操练力度。汉军中新兵多新兵战场经验不如老兵这是没办法的事但至少要知道基本的战阵要知道上了战场以后自己该站在哪儿该做什么。韩信对过去的新兵训练相当不满十七斩公示之后即每日亲带士卒操练演习战阵。有他坐镇谁敢轻怠就算已经累得没人形了却还得咬牙撑着生怕哪一斩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如此魔鬼训练自然很快就出了成效眼看着几天下来那些新兵就变得黑乎乎的眼神也锐利凶狠得多。 也不奇怪就算是条狗被练得这么狠狗也会想咬人。 那些将军们呢也逃不掉。 韩信把他们分成了识字和简单识字和不识字三种。识字的每天晚上听他说一个时辰兵书战策简单识字的呢每天有任务必需得背下一篇兵法。不懂?不懂也得背就算是天书也得给背下来。至于那些不识字的更惨了由军中的谋士教他们一个一个认字。还规定了每天必须认识多少。 没过几天将军们看韩信的眼神就变成了恐惧都是大老爷们了战场上那么赫赫生威的一条汉子却头一次知道原来认字读书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连带着他们对军中那些谋士们也都尊敬了很多。 听说樊哙自被派去修路后一直极度郁闷但听到这消息之后大笑了一晚。他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若此时呆在军中自然也得捏着鼻着去认字现在好了韩大将军总还管不着远在褒斜道的他吧。 关于韩信逼将军们读书的事传到汉王宫中便成了一件趣事。想着那帮粗豪汉子愁眉苦脸的跟着师傅认字确实让人忍俊不禁。 但我却知道现在的韩信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刘邦卖命。如果他只是为了一已的功勋只管将那些将军们当枪使好了也没人敢说什么。但现在他竟然耐下心来教他们读书教他们兵书战策。读书这件事短期内是见不到什么效果的可以说是吃力不讨好但从长远来看却对汉军建立自己的将领培养体系有着重大的意义。 如果韩信的这种教育方式能保持十年必然将源源不断的为汉军提供一批又一批文武兼备有武力、通兵法的大将。那么就算短期内无法战胜项羽也没有关系项羽总会老而汉军中却会不停的有新人涌现出来。战争胜利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成功而应属于一群人的合作总有一天当汉军的整体实力越楚军之后战胜项羽就将成为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韩信是在为未来建立一支强大的汉军而打基础只是能看出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 这边厢韩大将军在想尽点子搓磨这帮将军和士卒那边厢的樊哙虽然逃脱了识字之苦却又陷入了新的困境。 栈道太难修了。 虽是带了五千人马但山路狭窄勉强才能寻到一块可立身之地五千人马根本拉不上去。也算樊有点子见山崖上反正上不去那么多人索性分成四部分日夜不停地轮流上去干。就算这样修路的度还是慢得可比乌龟因为许多的活都属于高空作业挂在空中大半天也未必能钉好一根桩子。 这五千人原都是狱囚本也没多少希望活着的但如今到了山林里逃跑的外部条件非常充分于是尽管樊哙看得很严还是三三两两的有人趁机逃走了并且逃走的还都年青力壮的他们还有点力气能顶饿有希望在大山中生存下去。真正体弱多病自揣没本事在丛林里逃亡的反倒不跑了。 这还真是把樊哙给气得半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家 樊哙只得老着脸皮依仗他和刘邦的老关系给南郑去信请求汉王适当拨一部分士卒给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一方面军中士卒体力不错听话好管另一方面这些人也能替他看着那些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跑路的役囚。这封信越过了韩信直接写给了刘邦樊哙估计着刚刚才开罪了韩信这会儿未必不给他小鞋穿倒不如直接求三哥呢。 刘邦倒有些为难起来刚刚才拜韩信为大将军若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把他手下的兵给调走这也显得对大将军太不尊重。于是刘邦还是把韩信召来了宫中将樊哙的这封信递给他看了。 韩信看完信后微然一笑只说了一声:“此乃小事末将自会处理。”说罢回营果然拨了两千人马去了褒斜道。这两千人都是这段时间操练没达到韩信的目标给刷下来的原本就打算塞到后勤里面去这会正好一古脑儿给了樊哙。 樊哙看着拨来两千人原本还挺高兴可没过三天就笑不出来了。这帮人不是体能太差就是惫懒无赖实在是比那帮役囚还难对付。役囚们被关得时间长了对管他们的人好歹总有几分畏惧这帮人可就无所谓谁怕谁啊?韩大将军手下咱也混过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这种人俗话便叫滚刀肉樊哙脾气原本就暴这些日子又很受了些委屈索性一点情份都不给这帮人。让他们干得是和役囚们一样的活吃地也一样最多是住得好些能搭个营帐那些役囚们则是大多露宿山野。 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褒斜道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修筑栈道的工程近乎于停顿。 …… 汉军重修栈道的事自然瞒不过三秦王尤其是雍王章的耳朵。栈道的那一头就是他的封地由不得他不认真。他派人细细打探了修建栈道的情况。手下人还捉到过数十名逃走地役囚交代的情况都差不多栈道难修照目前的进度。就算再拨一万人开工也未必能在一年之内修好。再后来又陆陆续续截住了一些汉军的逃兵细问起来也是众口一词。这些逃兵都在樊手底下吃够了苦头。提起樊就咬牙切齿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 章和这些逃兵自然没什么好计较的便让人将他们放了了事又从附近郡县调了万余兵马驻于褒斜道口。如此一来就算汉军真的将褒斜道修通了这万余兵马以逸待劳也能打得汉军伸不过头来。 虽然刘邦这边有些异动。但章邯还没有认为汉军马上就能向关中下手。毕竟刘邦入蜀也才数月。只怕脚跟还没站稳哪有能耐立刻就回咬一口。章邯如今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这些日子关中一直流传说一种说法。说司马欣与项氏家族有旧在巨鹿之战中司马欣勾结范增出卖了秦军所以才能被封为塞王。这消息是从塞王封地里悄悄传到其他二王封地里去地章听了原本不信司马欣与他共事多日虽不算是绝顶的军事人才但一直忠诚可靠怎么会有这么无稽之说?但那消息偏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塞王手下的某个亲信谋士无意中拆看了司马欣与范增的通信后来一次喝醉了才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 章终于起了疑心私下派人细细查探了一番现这流言竟然至少有九分是真地。这一打击对章邯可非同小可原本司马欣与他之间还有点同病相怜之感这会儿却现天下的傻瓜原来只有他而那个他曾经如此信任的手下兼好友其实早就不动声色地把他给卖了。章感到了极度地愤怒甚至对翟王董翳他昔日地另一个手下如今的三秦王之一也起了疑心。毕竟在关键时刻力劝他降楚地是董翳谁知道董翳有没有被范增收买呢?这世道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信任。 听关中青鸟传来的消息章和司马欣、董翳因为这件 悄的私会了一次但结果是不欢而散。章自是质马欣自是推脱、表白而董翳却满腹委屈既怨恨司马欣为人卑鄙又气恼章对自己那么不信任。三个人原本是唇齿相助的好友如今却矛盾重重几乎连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倒并不觉得意外一个人若是背叛了他曾经的信仰尤其像章那样的人一旦背叛了他誓效忠的大秦对他本身的心志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可能这一生他都会反复的质疑着自己那一次的行为是不是正确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从而让自己始终在一种怀疑与迷惘之中反复。在这种情况下一点点可供推托罪责的理由都会被他抓住从而为自己洗脱心灵上的罪恶感。章就是如此所以他才会对这件事表现得如此激烈。 “食其这件事有趣得很你下次看到陈大人不妨说给他听听。”我淡淡地道。章邯之事我做到如今的程度已经足够了后面自然会有陈平接手下去利用三秦王之间的矛盾以分裂他们紧密的联系正是他的长项。 因为陈平曾经提过和韩信相近的建议所以刘邦特意将他推荐给了韩信。陈平与韩信两人在历史上并没有多少交集这会儿因为我才开始合作。韩信少年孤苦性格沉毅却也执拗有着绝佳的战术嗅觉却未必有多少处理人情事故的经验而陈平少时虽不富裕总也算安乐因此性格方面就比韩信温和圆滑得多他未必是个战术高手但极其善于攻击人性的弱点。这两个人还真的有点互补当真合作起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这种合作还必须建立在韩信愿意接受陈平的基础之上。 …… 其实自从樊哙被配到褒斜道修路我就意识到入关之日已经不远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栈道都在修了那暗渡之事还会远吗? 而且似乎老天也在眷顾刘邦四月稻熟、六月麦熟汉中这一年风调雨顺连着两场大丰收不仅百姓们家有余粮也让汉军的征集军粮的工作大为轻松。军无粮不稳有了粮食打什么仗都不怕。因为这个刘邦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承认汉中其实是个好地方至少是个大粮仓啊。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都江堰建成之后巴蜀汉中其实就是昔日大秦一半粮草的来源地秦灭六国巴蜀一地的粮草支援绝对功不可没。刘邦占据巴蜀别的且不说至少不会为军粮而愁了。 此外由于关中的冶金技术及时传入了汉中使得汉中的铁匠可以利用当地品级不高的矿石铸炼兵器从而解决了汉军的武器配置问题。而刘邦和萧何为了笼络范目等人更是下了大量的订单除了剑戟等常用兵器还有为战马配备的马镫这种新东西让南郑那十家购买了新技术的作坊大赚特赚了一笔不但把当初买技术的金子全赚了回来而且家家都扩张了作坊的规模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让人看着眼馋不知不觉间倒是为百工部做了一个极有说服力的广告。 虽然刘邦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沉迷于美色不问正事但汉军中自萧何以下的所有人都日思夜想着如何走出这巴蜀深山。所以就算刘邦不管这些战争的前期准备工作仍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短短数月间汉军就从入川时的六万人增长到了近十五万人而且都是巴蜀当地的精壮小伙子实力翻了两番还多。 只要能冲出巴蜀就能回家了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这么暗暗渴望着。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位置 入关中对于汉军来说是决定命运的一场大战略。重点正如陈平当日所说是时间。 只有抢在项羽急着解决齐国问题一时无暇东顾的时候拿下关中取得这块至关重要的地盘否则项羽一旦腾出手来以昔日诸侯大将军的余威联合关东诸多势力联合攻打汉军刘邦肯定要重蹈秦王子婴的覆辙落得个兵败身亡的下场。 所以时间就是胜与负的关键。 作为汉军的头等机密东进之事在普通士卒与百姓间虽无声息但是对于那些有资格参与谋划这件事的汉军高层们来说时间就像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柄利剑固然能以之杀人但若一不留神却也能轻易为之所伤所以没有人敢稍加懈怠都竭尽全力的为东进做着准备。尤其是萧何主抓的后勤粮草部门几乎忙得人人都马不停蹄。 根据从陈平那里得来的消息在刘邦召开的军事作战会议上韩信大将军提出的东进路线由南郑出溯褒水西上转故道而越大散关再渡渭水而袭陈仓攻击雍军侧后。这条道路的优点是知道的人少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缺点则是过于迂远路途所需时间较长。由于优缺点同样明显所以支持与反对的也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争执不下。 最后萧何说道:“路虽远些但粮秣可借水力运输倒轻省很多。”此话一出。帐内便没了声音且不说萧何的身份如今在汉中仅在刘邦之下就说后勤粮秣之事向来都是由萧何总揽地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且蜀道艰难大家都知道走人倒也罢了运送粮草那是难上加难。所以若能以水路运输那倒是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于是东进路线就此择定。 而整个东进军的前锋选定的则是范目的步战营。 并不是说步战营是整个汉军中最精锐的部队。而是因为范目率领的巴人步战营更适应山地作战不论是在栈道上行军还是步战冲杀这些生长在巴蜀大地上的战士们都更善于利用环境打击敌人。从而获得胜利。所以韩信需要巴人地行军度替他抢夺时间快抵达陈仓更需要巴人的战力为他赢得东进的第一场胜利。 这场胜利对整个东进战略来说至关重要。 为此。由范目出面替汉王刘邦游说巴蜀七大姓士族又额外征召了一万名巴人族兵加入步战营形成了有两万人规模的前锋。而这支步战前锋则由周勃和范目共同指挥。周勃是打起仗来就不要命地人而范目身上则流着彪悍的巴人土族之血这支队伍的攻击力可想而知。 …… 八月。 东进的队伍静悄悄地离开了南郑。 继周勃与范目的前锋之后。韩信率领的中军随之而行。再以后则是曹参负责的后军。至于粮秣辎重等。除了一小部分随军之外大部分都将由水路运往前线。 刘邦和我则随韩信地中军而行。 原本刘邦并不愿带我同行。还亲自到我屋里想劝说我留守南郑。我只微笑道:“汉王到关中身边总得有人伺侯莫非夫君觉得范姬她们比妾身更适应行军作战?” 刘邦瞅瞅我叹了口气。若从这点来说范姬、赵姬她们确实都不如我毕竟我跟随他经历了整个灭秦战争一路而行也从没给他添过多少麻烦。他只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定要如此那就这样吧。只是这一路我顾不上你你需得自己多加小心。” 我依旧微笑着:“妾身明白。” 但我没想到临行还多了个拖油瓶那就是小如意。 如意这些日子一直跟灌婴学习骑射。灌婴身为骑兵营的将军对于这次东进的战略把骑兵放到一边颇有些微词可能难免在如意面前漏了一言半句。如意现在也大了些学了些骑射地皮毛大概觉得自己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听得又要打仗便兴冲冲地跑到我这里要求也跟着大军一起进关中。 我大是头痛。如意这孩子根本没有打仗地概念以前在彭城时估计 周围的人说什么胜利大进军地故事哪里知道战争的知道每一场胜利都是用无数的人命换来的。我实在是不想让他这么小小年纪就亲眼见证这么无情的现实。 但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像谁竟然犟得可以。课也不上了天天泡在我这里磨矶非要跟着大军一起走不可让我着实恼火起来终于忍不住板起脸第一次厉声呵斥了如意一顿让这孩子含着眼泪回去了。 可军队行进不到两天后军的曹参就快马赶到了中军。马上还坐着一个小萝卜头——刘如意。 这孩子居然不屈不挠硬是混进了辎重车队里躲在一辆粮车里憋了一天多要不是随身带的干粮吃完了饿得他偷偷溜出来找东西吃还不会被现呢。士卒们见他衣着不错倒也不敢随便打骂便报给了后军的主将曹参。曹参是在刘家常进常出的人哪里会认不出如意当真吓了一大跳知道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忙亲自给刘邦送了过来。 如意一身衣服脏乱乱的军营中自然不会有孩子的衣服更换所以曹参也没给他换衣服。小脸还算干净但眼神却有些怯生生地看人。我又好气又心疼却板着脸冷冷地道:“我怎么和你说的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刘邦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倒笑了起来招手将如意唤了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笑道:“算了既然来了就跟着走吧。”说着又轻轻弹了弹如意的小脸得意地笑道:“到底是我的儿子这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像我。” 我有些愣怔。记得历史上的那个刘盈性格温厚而懦弱而我的这个如意竟然会这么肆意大胆?难道改了一个名字连性格都会变?还是因为我从小就一直鼓励他在军中玩耍和那些军卒混得多了气质也有所变化? 其实我倒是喜欢现在这个如意的性格大胆、张扬敢作敢为。以他的身份以后这一生必将遭遇常人难以想像的艰难若没有这样的性格他又怎能直面自己的人生? 而且至少刘邦显然很喜欢这样的如意。 也许他们父子的关系不会像历史上的那样糟糕。 想到这里心里微叹了一下算了就让如意见识见识一下战场也好男孩子若不经历这一关只怕永远都不能真正成长。而且在军中待着或许能和刘邦多培养一下感情对他将来也好。 刘邦抱着如意逗弄了会儿才把如意放下示意他到我身边来这才道:“夫人如意既然来了以后就跟着你吧我也放心。”顿了顿又道:“如意学的那些课都停了他这就么瞎玩也不好有时间到让他到我这儿来跟着各家叔叔们学点东西。” 我微笑道:“妾身知道了。”心里却一阵欢喜刘邦如此说法那也是存了培养如意的心思虽然年纪还小但只要见得惯了以后真正上手总能顺遂些而且他一个孩子在那些将领中混来混去最是讨喜只要和这些执掌未来大汉军权的将军们处好关系赢得军方的支持无疑将对他日后展的大有好处。 于是如意就在汉军中赖了下来每日都有两个时辰溜到他爹的中军大帐去陪听。我私下告诫他只许带耳朵不许带嘴不管听见什么放在心里回来和我说说就行在中军帐里可不许胡说插嘴不管听不听得懂就算是他爹问他也都说不懂。其实我也是多虑了他一个小不点能听明白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在和大人一起做事有点成就感罢了。而军中人也不会拿他当回事谁又会认真去问他什么? 但是只要他呆在刘邦的身边而且从今以后始终能够坐在刘邦的身边那些军中的将领们就会慢慢习惯这种组合慢慢的从心底里认可如意在军中的位置。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护具 占领陈仓之战我并未亲见。 前锋步战营在周勃和范目的率领下一路隐踪匿迹从褒斜道转故道直扑陈仓。兵贵神到达陈仓城外之后不待中军到来周勃和范目就直接动了对陈仓城的攻击。 步战营虽勇但攻城之战伤亡总是极大好在陈仓守军前些日子调了一半去了褒斜道口实力削弱了不少再加上事先有不少汉军以逃兵的名义潜入了陈仓在攻城关键的时候里应外合这才在没有付出多少代价的情况下拿下了这座关键的城池。 汉军中人至此才明白韩信派出修栈道的那两千惫懒士卒里大部分确实是些垃圾但小部分却是受命而来的干了不多久就混在大批逃兵里一起逃到了关中三三两两的以难民身份汇聚到了陈仓城内待到汉军攻城之时才暴起一击 而这个中的玄机竟是连刘邦事先也并不知情。 原本汉军中的那些人对韩信对付樊哙的手段私下还有些议论这会儿立时都变成了钦佩连最是窝囊恼火的樊哙也找不出什么话说。樊哙如今已经不需要再修栈道了陈仓既攻下他也被调到了中军听用毕竟樊也是一名猛将以后战阵无数肯定还有用他之处。 待刘邦到达陈仓之时抬头望去城头上已经遍插汉军的军旗。周勃和范目一身盔甲率步战营中的将领恭立于城门之前迎接汉王地车驾。刘邦站在车驾之上。半晌没有作声过了好久才低低了说了一句:“我刘季又回来了。” 这句话是当时立在刘邦身边的如意后来悄悄告诉我的。我听了之后突然想起那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名言不禁笑了起来继而想到刘邦这人虽然谈不上多少大智大勇但屡战屡败却始终锲而不舍单论起坚韧这一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却是远远胜过了项羽。 占领陈仓虽然是为东进关中开了一个好头却也只是一个开头而已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战争其实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初。章邯确实是有些猝不及防但当陈仓失守的战报飞递进废丘城后他立刻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占领陈仓也就意味着汉军在关中至少有了一个落脚点。而汉军的胃口会仅限于一个陈仓吗?肯定不可能。即使是傻子这会儿也该明白汉军的目标是整个关中。 面对共同的敌人三秦王之间以前就算有再大地矛盾这时也得放下。所以章邯一面派人联络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董翳。请求二王派军援助另一方面则亲自率领雍军主力驰救陈仓。在刘邦到达陈仓的第二天章的兵马也到了陈仓附近。 这是刘邦与章的第一次对决。对于我来说。这才是真正地陈仓之战。 …… 面对章这位当世名将。刘邦未免心中还有惴惴所以一听说章兵到。立刻把韩信召到了自己的帐中询问这场仗该怎么打。如今领军大将军是新封的韩信刘邦虽为汉王却不方便直接插手战役的指挥。 我坐在帐后听得韩信从容地答道:“汉王且放宽心章虽是一代名将但此地却非巨鹿他也非是昔日地大秦将军了。” 刘邦忙问道:“大将军此话怎说?” 韩信答道:“章秦将出身且为人谨慎临阵作战惯用大秦轻车骑列阵我军骑兵战力尚弱所以主力仍为步卒。若在以前以轻车骑对步卒步卒必败。但如今章邯在关中初立手下将领大多为楚将这些人跟霸王作战擅于冲锋掩杀风格与章大不相同未必能适应章邯的战法。临阵之时上下配合难以默契便已是败了三分。” 顿了顿又道:“章军中的关中步卒多是近日新招末将听说关中人痛恨三秦王就算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当兵混口饭吃也必不会真心为章邯出力。临阵之时将士不肯用命那便又败了三分。” 刘邦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起来笑道:“听大将军这么一说本王算是有些放心了。” 却听韩信又道:“末将前些时日与步战营范将军商议过练 为步战营士卒新配了一种新地护具有此护具两可顶住章的轻车骑以此算来我军胜算又增了五分敌减我增此战胜负不问可知。” 我心中一动新的护具?倒没听说范家又接了军中什么新地订单难道韩信也能有像马镫、马鞍那种越时代地明?突然想到韩信当初到灌婴骑兵营时对马镫、马鞍地啧啧称叹还曾一叠声的问是谁想出来地。幸好事先曾让审食其告诉灌婴莫要将我透露出来这才蒙了过去。现在看来韩信这人似乎是对与战争有关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探究的热情能创造出新的护具大概也不奇怪。 …… 一日后章的雍军休整结束在陈仓城外拉开了战阵。 陈仓是小城大部分汉军仍然驻在城外所以章没办法第一时间就攻城而必须先打败城外的汉军才到到达城墙之下。 而汉军方面率兵应战的则是樊哙、周勃和范目三名勇将。两万步战营在他们身后排出密密的攻击型阵形看上去极有声势。樊哙算是带罪上阵前些日子罚他去修栈道最后栈道未修成便被召了回来所以这回刘邦便有意让他上阵立个大大的军功以后也就没人再拿以前的话说事了。 樊哙这段时间憋闷得很这回总算是有了泄的地方一待步战营阵形布好便高举左臂用力向前挥力大声吼道:“兄弟们冲啊杀他***!”说罢一马当先向雍军冲去。 周勃和范目倒怔了一下原想还得和章对答几句来段正义与否的口舌哪知樊哙就这么冲了出去。他两人在军中的位置尚不及樊哙对视一眼只得拍马跟在后面冲了上去。而身后的步战营也了一声吼跟着冲向敌军。 步卒与轻车骑相对通常是轻车骑充当攻的角色而步卒则充当守的角色挥缠斗的精神以数量取胜。现在情况恰恰反了过来步战营居然变成了攻击的一方而雍军的轻车骑却成了防御的一方这种诡异的打法也只有樊哙这种血勇之人敢使出来。刘邦站在城楼上看着忍不住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城墙的垛口口中骂了一句:“这个樊哙!” 大概章也吃了一惊轻车骑利在冲锋用来防守岂不是亏了忙指挥士卒也向前冲去不到片刻两军便混战在了一起。 我站在刘邦身后竭力向战场望去隐约看见步战营士卒的上半身似乎套着一层什么东西但隔着太远始终看不清楚。这时代金属护具如盔甲等都相当的昂贵仅有极少数的军中高官才有可能披上一件半件大部分将领披的还都是皮甲至于下面的小兵兵通常是没有任何护具的。乱世人命贱如土他们的一条性命在当权者眼里也未必有一件皮甲值钱所以怎么可能为这些蝼蚁小兵配护具。 但步战营士卒们上半身明显套了件护具而且在实战中看起来颇有效果。长剑砍上去似乎立刻被弹了起来其防御力甚至还强过皮甲。而步战营的巴人士卒们似乎是专门训练过如何应对轻车骑通常是七、八人将一辆战车一围三、四人负责应付车上的攻击还有两三人负责对付驭手剩下的一两人则专门对付马步战营的士卒都有护具车上士卒自上攻击一时难以奏效而只要马一倒这车就算废掉了车上战士也只有束手等死一途。 就这么步战营的士卒极有效率的分成小组对轻马骑进行合围攻击吞进去一辆战车吐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团废物靠着身上那莫名护具的防护一口一口的将章的轻车骑嚼得粉碎。 这是一种专门对针轻车骑而设计的高效且冷酷的战法巴人虽然武勇但在自古以来在战术上就没有多少过人之处所以这种战术绝对不会是巴人自己想出来的。 难道是周勃?我暗暗摇头他若有这手以前在灭秦之战中早就使出来了何必等到今天。那么应该就是韩信在最近传授给步战营的。 这个韩信还真是个战争的天才。 ------------ 第一百六十章 致命 激战还在继续步战营就像一只巨大的磨盘将雍军的轻车骑卷入其中并慢慢磨碎吐出。明眼人此时可以看出这场战争的胜败归属。 章败了这是他自巨鹿之后的第二次失败。 他败给了这时代另一位不逊于项羽的战争天才——韩信。 但章仍然是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家他迅对雍军做出了调整指挥士卒集中兵力将樊哙、周勃和范目围了起来巴人士卒都是步战唯有这三名将领骑马所以目标明显。章的意图是擒贼先擒王只要这三个带兵大将亡于军中则汉军必乱雍军才能有一线胜机。 这一番调动使得樊哙、周勃和范目顿时处于危机之中虽然步战营士卒在奋力向将领身边杀去但因为樊哙刚才冲得太猛和身后的士卒拉开了一段距离使得他们一时间根本无法和士卒会合。 刘邦又狠狠的拍了一下墙垛恨道:“这个樊哙。”和前面那句话相同但意思却完全不一样先前说出这句话虽然是觉得他鲁莽但还有三分赞赏的意味但现在这四个字就完全是恼火了。就是因为樊哙的莽撞使得一场可以完胜的战役出现了变数。 刘邦看了看立在身边的韩信低声问道:“韩将军咱们要不要再派些人出去?” 韩信淡淡的看了刘邦一眼道:“此刻两军混战一处。就算增兵也改变不了大局。”顿了顿想是看刘邦脸色有些微变才又道:“汉王放心樊将军、周将军都是难得的猛将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 刘邦只得“哦”了一声回头再向战场看去。忽然失声道:“那是谁?谁摔下马了?” 城头观战之人闻言一齐凝视向樊哙和周勃几人处看去战场离城墙尚远影影绰绰只见得到樊哙等人地身影和敌军混战在一起却分不清楚谁对谁。众人心头一紧。都是经过战阵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中骑兵摔下马来几乎就是死路一条这种残酷可不管你是将军还是小兵。 韩信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显然就算樊哙三人当中确实有人战亡。他也不打算再向战场上增加兵马。因为现在虽然小范围内樊等人陷入了危机但就整个战场而言胜利的天平已经迅向汉军这一方倾斜或许只要再支持片刻。章邯就将不得不鸣金收兵。 而且我知道韩信不肯增兵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汉军实在是人数太少。 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五万人不但要吃下整个关中。还要为未来关东诸侯王的反扑作好准备这十五万人实在得精打细算的使用所以韩信自然不肯在一场已经必胜的战役中投入更多的军力。慈不掌兵。有时候领兵地大将为了全局考虑。就得心硬如铁。 城头上一阵静默。 幸而便在片刻之后。雍军中响起了鸣金之声章终于撤兵了。虽然他知道樊哙等人也撑不了多久。但他自己的队伍却溃败得更快若不想就此变成光杆司令也只得含恨退兵而去。 韩信这才回过头微俯了俯身道:“回汉王章退兵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刘邦却只嗯了一声便转身急急向城下而去。他和樊哙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老兄弟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樊哙在战场中负了伤忙着到军中探看去了。 “食其你待会儿也去看看。”我回身向审食其道。樊是我的妹夫若他出了什么事苦地是吕须我自然得打听清楚。 …… 然而审食其的消息尚未传回来步战营的范目却已经派人来请我过去。 派来的是一个巴人士卒憨憨地也不太会说话只是强调范将军有事请王后过营。我微觉诧异以前和范目打交道都是关于商业方面的事待他入汉军率领步战营后我不想让刘邦觉得自己连范目这个巴人领也拉拢了过来便不再怎么和范目相见。而且我虽为王后终究是女子在军中直接和将领打交道的机会毕竟 以范目派人来请我的行为便透着几分怪异。 想到范目今日刚刚大战归来莫非是在战场上现什么特别地事非要和我说? 想了一会儿还是摸不着头绪决定还是去范目那里去看看便带着琼莹随那士卒悄悄去了步战营范目的大帐。前红玉的前车之鉴我原不想带着琼莹姐妹随军但看她们一脸非要生死相随地模样也只得将她们带了来。心里还存着侥幸如今我们到底是在十几万汉军地护卫之中大约不至于再现当年红玉地惨剧。 一路走一路又问那士卒:“你家范将军可说过为何请我过营?” 那士卒呆了一下只道:“小人……小人听说范将军说王后是个女的所以要请王后过来。” 因为我是个女地?真是一个简单的答案。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满头都挂满了黑线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再询问这个士卒什么问题了。 刚到步战营就见范目一脸焦急地在营门前来回踱步。他身上染血的战袍还未换下似乎只是随便让人包扎了一下受伤的部分。见我到来范目几步跑了过来匆匆施了一礼道:“末将见过王后。” “范将军免礼”我微笑道:“不知范将军请我前来究竟为何事?” “这……”范目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请王后入帐一谈。” 我看着他的神情心中疑窦更深。范目虽然受中原文化影响很深但还不失为一个爽直的汉子这般欲说不说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见。 进了范目的营帐范目脚步不停直接撩开后帐的隔帘走了进去。我倒有些迟疑后帐通常为将军日常起居之所我身份敏感这么贸然跑到一个男人住的地方去总是不妥。但想到范目的种种异状还是带着琼莹迈步走了进去。 范目起居的地方很简单也就一个板榻一个案几。我的目光在扫过案几之后立刻落到板榻上躺着的一个人身上。那人满身满脸都是血一动也不动的卧在榻上似乎生机已无。 范目突然撩袍跪拜了下来道:“末将斗胆请王后至此是想请王后施手救救他。” “救他?”我失声道:“军中自有医官范将军为何不遣人唤来?我于医术一道实在是不通得很只怕帮不了范将军。” 范目咬了咬牙道:“军中虽有医官却不便施手他……她是女子这伤口包扎敷药都需解衣而为所以只能救王后出手相救了。” 我一怔几步走到榻前用衣袖将榻上人面上的血渍抹了抹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十一娘怎么会是十一娘?”眼看着十一娘面白唇青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知道不妙忙回身问道:“可有伤药?” “有。”范目忙从地上爬起来从案几上抱过来一大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找医官要的都是好药。我刚刚已经给她灌过一些内服的药了。” “琼莹去找热水净布再去找些酒来。”我一边解开十一娘的衣服一边连声吩咐。范目在一旁连声道:“有有有都备在外面就是我们一营都是大男人不好动手。”说罢不待琼莹出去已经闪出帐外片刻间就端着一大陶盆热水胳膊上还搭着一大堆净布手指头上还勾着一个酒壶。 我虽不是医道中人但治疗外伤还是看军中医官们做过将酒与热水相兑以净布蘸试清洁伤口然后再敷以伤药最后包扎。但当我解开十一娘的内衣时仍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气除了四五处小伤口外还有一道巨大的伤口横贯十一娘的腹部皮肉翻卷部分深透的地方似乎已经隐隐可见内脏了。 在这个时代这种伤势足以致命。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兄妹 看到十一娘腹部那道巨大伤口时我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时代的医术最多是对伤口进行简单消毒、上药和缝合能否平安渡过大部分还要看伤者本人的体质是否足够强壮。我的现代医学知识虽然少得可怜却也知道十一娘的这道伤口非常深透似乎已经伤到了内腑再加上伤后只是简单止血而没有及时对伤口进行处理所以很有可能会引起腹腔感染。而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种深度感染就意味着死亡。 救人如救火这一刻动作慢一点就是将十一娘向死神那里多推了一步。我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便静下心来开始对伤口进行处理先是清洗伤口然后用消过毒的缝衣针和麻线将腹部那道巨大的伤口缝合起来。这时代还不很流行对伤口进行外科手术的缝合一般的伤口也只是上药裹紧而已但十一娘的伤口太大也太深我能想到的也只能是因陋就简的用缝衣针进行缝合。 缝衣服我熟悉无比但在人的皮肉上穿针引线却还是次虽然努力让手保持稳定但额头上还是滚滚的淌下豆大的汗珠。 缝合之后再上药然后包扎。等全部伤口都处理好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换成现在也算是做了个大手术了。我打好最后一个结将十一娘的衣服合上微微舒了口气又看了十一娘一眼只见她的脸色灰败如土。一点好转地迹象也没有。 “要是有人参就好了。”我依稀记得人参可以吊气忍不住便说了一句。其实心里也不知道这时代是不是有人参这种药材。 “人参?”范目一直守在一边听我说到人参不禁愣了一下道:“有有在汉中……”说到这里他倏的转过身几步奔到帐外。用汉中当地的土语吩咐帐外的巴人士卒语气急促我也听不太懂只见他片刻之后便又转身回帐。面色凝重地道:“末将已让人回汉中取参只是最快也得四日方得来回。”他说着目光落到了十一娘的身上“王后。十一……十一能撑得过……四天吗?” 还需四天。我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 后面的几天我带着琼莹一直没有离开十一娘的身边。军中只有我们琼莹姐妹三个女子琼英还得留下来照料如意所以照顾十一娘的工作就只能落在了我和琼莹的身上。 十一娘一直没有清醒。她出现了我最害怕地伤后症状——高热。我知道高热就意味着她已经出现了某些感染的症状。但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我只能反复的用酒精替她擦试身体降低体温。不停地给她灌进蜜水和军医官开出的中药治伤汤剂。 刘邦和韩信以及军中的将领都知道范目这里生的事。有地遣人过来问侯有的还亲自过营探望。范目则一反昔时的精明强悍而是一副失魂落魄样子和人应答之时也都魂不守舍答非所问。 刘邦原来以为只是步战营中的一个将领受了伤后来知道是范十一娘便有了几分尴尬。他曾想纳十一娘为妃后来因十一娘地出走而作罢。这段公案虽然揭过去了但若非此事十一娘也不会离家而走更不会出现在战场之上所以说到底他也有三分责任在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刘邦大约是觉得自己也有愧于心把军中最好的医官都送到了步战营。换药擦身之类事自然还由我和琼莹来做但这些医官也可以诊脉开药尽量稳定十一娘的伤势。 而韩信大约也弄清楚了十一娘地身份知道范目如今心忧十一娘地生死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打打杀杀所以后面地一系列的军事行动都没有让步战营参与其中。这些军事行动便包括着对章残军地追击以及对塞、翟援军的警戒。 但是尽管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十一娘面上的生气似乎仍然在一天天的黯淡下去。而范目也仿佛在这数日之内便老了好几岁一般。 我试着问过范目十一娘何以会出现在军中。范目沉默良久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天在战场上我和樊将军被雍军围住身边只剩 步卒。雍军砍伤了我的马腿我一时没防备左腿下要不是十一我只怕早就死在乱剑之下了。原来十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在南郑到处找她却没想到她一直女扮男装混在步战营里。” 原来刘邦在城头上看见坠马的人就是范目而幸亏十一娘在关键时候护住了他才使得范目有机会把那条腿从马腹下抽出来从而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十一娘却因此身负重伤。 “十一”范目坐在榻边轻轻地握着十一娘的手“十一你快点醒吧已经没事了没人会逼你嫁人了……”他说话声音低而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十一娘紧闭的双眼突然微微动了动。范目一僵试探着又唤了两声:“十一十一?” 又过了好一会十一娘的眼睛缓慢的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了开来焦距慢慢集中落在范目的身上。她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嘴角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话却没有力气。 正在一旁职守的军医官忙上前轻轻按住十一娘的腕脉过了片刻又慢慢放下悄悄退了下来。我走到帐外让琼莹让正在开药方的军医官唤了出来低声问道:“脉像如何?” 那军医官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摇了摇头道:“回王后范姑娘生机已尽现在不过是……是回光返照罢了。小人开这副药也只是想让她走得安静些莫要再受那么多辛苦。” 我心中一阵冰寒怔了一会儿方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希望了?” 军医官想了想道:“小人听说范将军令人回南郑取人参。人参这味药小人也没亲见只是在《神龙本草经》中见过记载据说此物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是一味上品神草。若能及时取来或可有一线希望只是小人并未用过此药也只是依药理猜测而已。” 我低头算了一下从南郑到陈仓一个来回最快的度也得四天四夜如今却只刚刚过了三天多。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十一娘只怕熬不过这最后一天了。但这话却说不出口只挥手让那军医官下去开方。 回到帐中正欲撩开隔帘进入后帐只听得范目在里面低声道:“十一你好好养伤什么也别想。等你伤好了我堂堂正正的娶你过门再不让你吃一丁点的苦。十一十一你莫要哭你是不是伤口痛得厉害?十一你别怕大哥就在你身边大哥再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我顿住脚步震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范目和十一?他们不是兄妹吗? 转念一想似乎十一娘是范目父母收养的两人并无直接的血缘关系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爱慕着自己那个在族人中明显鹤立鸡群的哥哥倒也不奇怪。而范目听他现在话中的意思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意只是似乎一直没有挑破这层纱。 想起初见十一娘的那次范目看十一娘眼神中的宠溺得有点过了兄妹间的情份。那时候我只以为他是一个极其疼爱妹妹的哥哥哪知道内里还有这么一种诲暗的感情。 难怪十一娘宁可逃婚也不嫁刘邦。而她就算逃婚也还是待在一个可以看得到范目的地方。 难怪范目在十一娘逃走后一直称病不出消极的抗拒着萧何让范家寻找十一娘的要求。直到汉王方面表示愿意放弃纳十一娘为妃的意图才肯坐下来与萧何商讨善后事宜。 那么为什么最初又会将十一娘定为纳妃的人选呢?我想了好一会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唯一能想得通的解释是这应该是范氏家族内部利益斗争的结果而在最初的那场斗争里范目退缩过、放弃过所以才会有将十一娘的画像送入汉王宫的结果。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改变 军医官所说的回光返照让十一娘在临终前始终保持着清醒的神智。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她虽然说不出话却一直看着范目那么痴痴地看着他。很难形容那一种眼神似乎是要把眼前人刻到心里一般。而范目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这样一种无声的相守让人看着心中感慨而忧伤。 我带着琼莹悄悄退出了营帐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属于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刚到帐外一群人便迎面而来当前一个正是刘邦。见到我他顿住了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便问道:“那个……那个姑娘我听医官说是不太好……” 我看着刘邦突然想如果我在战场上遇险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不会不顾生命的来护着我?想到这里自己便在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这样的问题其实已经不需要问了刘邦永远不会为了我而牺牲自己正如我同样不会牺牲自己去护卫他。 我们之间没有爱。 虽然范目与十一娘此刻生离死别正是悲痛万分之时但他们心中都是知道对方在深爱着自己就算从此阴阳两隔心里也是温暖而满足的吧。 范目和十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比我和刘邦更幸福。 大概是我的神情有异所以刘邦有些诧异地又问了一句:“夫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垂下眼帘。淡淡地道:“那姑娘时间不多了让范将军单独陪她一会儿吧。”说罢微微俯身道:“妾身这几日疲倦得很就回营休息去了。” 这几日为了十一娘的伤情我忙得几乎都没闭眼刘邦也是知道地便微微点了点头:“那你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了让琼英替你炖些汤喝调养一下身子。”我喏了一声。又微微俯了俯身才带着琼莹离开了步战营。 回城的一路之上心里只是反复在想若我真是有生命之险时。会不会有人愿意替我而死?想到深处似乎有一股庞大的寂寞之感猛地涌入了身体让人心里又酸又苦。 在这个世界上我终究只能是一个人。 …… 奉命前往南郑取参的巴人士卒终于在第四日清晨赶回了陈仓。但十一娘已经在范目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范目用力抱着她的身体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让十一娘的身体再次温暖起来但是很快他就现这是徒劳的于是他将头伏在十一娘地颈间。出了一声被压抑到极至的痛哭。 他这般彪悍的一个男人如今却是这样的一种情状直让人看着心酸不已。 刘邦在十一娘临终前也一直守在帐中。只是他自觉身份尴尬。说什么似乎都不妥。见范目如此伤痛更找不到话说。只得将陈平和食其两个能说会道地人唤来让他们劝慰范目自己则带着随从悄悄退了出来。到了帐外又连声吩咐范目的侍卒这几日要注意范将军的起居若有什么缺的只管上中军要去等等。那侍卒见是汉王亲自吩咐个个不敢抬头只唯唯称喏。 三日后范目令士卒收集香料以上等檀木为棺以蜀锦垫底铺以无数香料将十一娘地身体放入其中再以大量的珠玉香料层层覆之这才阖上棺盖。据说香料中有不少防腐之物可保尸身容颜不变。但价等黄金极其昂贵。范家虽然豪富但如此做派也不禁让人惊叹。 而待十一娘入棺之后范目这才来见刘邦只言道欲送棺回乡请汉王允可。 刘邦大是踌躇。步战营的战斗力如今算得上是整个汉军中最强的。范目是巴人领他回南郑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回去步战营地那些巴人士卒肯定也要跟着自己的族长走如此一来岂不是平白少了两万精兵。可若不放他回南郑却又有所不妥。十一娘的事总归是因自己而起若不是自己动了纳妃之意又怎么会让十一娘男扮女装逃入军中以至伤重而亡。范目口中虽然不说但心中难保没有怨怼之意就算强留下来也不可能再尽心尽力。 还有一点说不出口地就是自己将汉中地大部分精 了出来只剩萧何守着一帮老弱病残在汉中从事生产这两万精兵放回去他们又在汉中作起乱来自己岂不是后院着火两头都急? “这……”刘邦只得道:“范将军你容我再思虑一二。” 范目何等精明之人稍一沉吟便知道了刘邦心中所想。淡淡地道:“汉王入关事大小人不敢耽误汉王大事只需带几名随从护棺回乡便可步战营可交予周将军统领。” 这句话才算是让刘邦稍稍放了心他看着范目叹了口气道:“范将军范姑娘地事实在是想不到说起来是我老刘对不起你不知道你和范姑娘……才闹出了那件事。唉事到如今范将军还要节哀顺变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让范姑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 范目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是。” 最终刘邦还是同意范目护棺回乡地请求反正范目已经心不在此就算强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成全了他的心意还可稍稍化解化解他心中的怨气。毕竟南郑现在是刘邦的根基所在在这么关键的地方可不能有一个像范目这么强大的敌人。再说只要两万步战营在手少一个范目虽然可惜些却也无关大局。 于是范目次日清晨便整束行装带着百名随从护棺回南郑。 临行前他特意到我营帐中为我那些日子照顾十一娘而表示感谢。 “我也没帮什么忙十一娘她……”我叹了口气。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没做什么最多是帮着清洗包扎伤口换衣换药这些小事而且似乎做得也不够好如果我做得再好一些也许能让十一娘撑到人参送到的时候。 最新最快最火欢迎来起点支持作者 “不管怎样王后为十一尽心尽力小人还是知道的。”范目的眼中还微微泛着血丝但神情却很诚恳“十一泉下有知也会感激王后。” 我看着范目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范将军呃……家中可有妻室?” 范目看了我一眼道:“小人家中有一妻二妾。” 是啊以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妻室。这么说来若是十一没死若是一切顺利她突破重重阻碍嫁给了范目也不过是他的第三房小妾而已就算范目再爱她十一也必须和其它三个女人分享这个男人。 范目深深俯了俯身道:“王后保重小人告辞了。” “范将军”我看着他慢慢地道:“我想十一虽然去了可她心里却应该是快乐的。至少从此以后范将军你再也不会忘记她至少在你的心里可能再也不会有人会越她的地位。” 范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被击碎了。他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俯身施了一礼这才神不守舍的向帐外而去。 对现在范目来说他与十一的感情是那么深刻入骨对于知道这件事的人来说他与十一的故事是那么唯美。可是若是十一不死这一切也许就会变成另外的模样。以十一刚烈的性格必不能容忍与别的女人分享范目天长日久怨怼难免慢慢的像是用小刀薄薄的一片片的削这深情也就浅了薄了淡了。而这个故事也不会有那么美丽或许会变得残忍变得无情变得冷冰冰。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十一用生命成全了范目也成全了一个美丽的故事。 我静静地坐在帐里良久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而我呢能够这么理智而淡漠的分析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我自己早已经变得残忍变得无情变得冷冰冰了呢? 不止是时代变了原来我也变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席卷 目离开那日刘邦亲率汉军众将到营寨前相送步战及部分士卒也都列队寨前目送范目带着百名亲随护棺离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站在刘邦身旁却不便上前搭话看着以刘邦为的众将围着范目一一作别心中好一阵感慨。以刘邦未来的展范目若是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至少也是封侯拜将但他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汉中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虽然范目现在自然不能预知未来会生什么可有时候人生的走向往往就是在一个选择中完全改变的。 以范目此刻的心情自然绝不可能再全心全意的为刘邦效力。只是不知道再过若干年后他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范目与众将道别之后又走到步战营将士所列的队伍之前与自己的族人告别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明显真挚了很多。这些巴人大部分都是因为他而加入汉军的战场凶险每一刻都是死中求存这些巴人原本可以在汉中安然渡日只是因为他的召唤才走上了战场而现在他却因为自己的感情原因又要丢下他们自己离去了。 所以范目的神情里含着一丝愧疚他显然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些信任他的族人。 我看向步战营的将卒最早在战场上距离太远后来照料十一娘时又心无旁骛直到现在才认真看清了步战营的那些将士们。他们上身套着褐黄色地护甲看其质料非铁非皮。奇怪得很。 我侧过头低声问立于后方的审食其道:“步战营的那些人身上穿的是什么?”陈仓之战后我曾让审食其去打听过但后来忙于十一娘的事一直也没想起来再问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是藤甲。”审食其道:“听说是韩大将军在入蜀途中现这种藤罗极其坚韧便试着用文火烘烤编制成甲。寻常刀剑均轻易不能破之。不过因为需用三年以上的老藤所以编了两万套藤甲之后就没有多余的材料再为其它营的士卒编制护具了。”想来这藤甲在步战营人人都有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所以审食其打听得很是清楚。 藤甲。我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猛地想起了三国里诸葛亮七擒孟获里似乎就有一支土族是穿着藤甲作战的结果被诸葛亮一把火烧得凄凄惨惨。难道这藤甲竟然在秦末汉初地时候就出现了而且竟是出自韩信之手?真是让人想也想不到。可能藤甲这东西后来就是通过这些步战营的士卒传到当地土族中去的。毕竟编制藤甲的原料需用汉中当中地一种藤蔓植物别的地方就算知道如何制作可没有原料也只能徒叹奈何。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不禁问道:“十一当时想必也身着藤甲何以会受如此重伤?” 琼莹在一边低声道:“王后。我照顾范姑娘的时候听范将军的侍卒说范姑娘被雍军围在中间她只顾用身体护着范将军。身上被砍了上百剑连藤甲也被砍破了这才受了那么重地伤。”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想像着范十一娘立在狼群一般的雍军之中。用身体抵抗四面八方挥来的刀剑的那一瞬间。连这么坚韧地藤甲也砍破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她身上究竟被砍中了多少剑?她也是一个女子没上过战场的女子。那一瞬间难道不害怕吗?或许她其实是害怕的但是为了爱人地安全她宁愿用身体去迎接刀剑。 被她护住地范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就算原本只有三分爱意那一瞬间也变成了十分毕竟那是一个能为他付出生命地女人。所以十一娘死后范目才会悲痛得无法接受因为世上最爱他的女子去了而他甚至连用爱回报她地机会都没有。 恍惚出神间范目已经上马离去相比于送别众将的声势浩大他和那百名亲随的身影尤显得孤独而寂寥。刘邦站在营寨前目视着范目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微叹一声转身回营一众将士也纷纷各回营寨。 我转过身正欲跟随刘邦一起回营却见审食其有些出神看着范目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乍看上去就觉得他有点忧伤。 “食其。”我唤了他一声。“该回去了。” “呃”审食其猛然惊醒道:“是。” “在想 ”我问。审食其一直是精明而冷静的像今日这般见到。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道:“没想什么。” 我静了静然后微笑了一下“原来……现在连你也不和我说真心话了。” 审食其震了一下他迅抬眼看着我眼神有些变幻过了一会才道:“小姐我只是……想起了当年送红玉回家的事。” 红玉两个字从审食其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两块冰一下子掉在我的心里让我的呼吸都滞了一下。是啊当年审食其一身丧服独自护送红玉回乡安葬的情景岂不和今日范目护棺回乡一般。只是审食其当年更加凄恻因为他和红玉都只是下人连相送的人都没有。 我看着审食其想起当时的那场混战我也摔下了马若不是他拼命护着我只怕此刻连骨头都化成灰了。可也因为审食其只顾着护我却将红玉丢在了乱军之中最后才导致了红玉的死亡。 这是我永远也还不了一笔债。 虽是满怀愧疚但是重新回想起审食其用身体护着我的情景心里却淡淡的升起一阵温暖。是了就算是我再一次在战场上陷入那种险境至少还有一个审食其会不惜生命的护着我会不顾风险的始终跟随着我。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出声道:“回去吧。”转身向城内走去。 …… 范目的离去并没有影响到韩信入关战略的实施。短短两月之内汉军便连克关中数座名城将雍军逼入废丘、好畤两地。塞王司马欣和翟王薰翳得知悉章兵败也捐弃前嫌派兵救援。虽然迟了些但还算是尽了力。章邯得援兵后自废丘沿渭水西进与汉军大战于壤乡再战再败不得不退守废丘。 正如韩信当初所说如今的章已经不是巨鹿的那个秦军统帅了。他曾经的锐气、骄傲、坚持与才华似乎都随着那一降消失无踪如今也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将领而已。在两场大败之后章再无反击之力只能据城坚守。不过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章当年守于巨鹿与项羽对恃了近一年时间如今坚守废丘也把一个不算大的城池打造得如铁桶一般。 以韩信的战争智慧自然不会硬碰废丘徒耗兵力他派一部分兵力驻于废丘之外牵制章自己则亲率一部猛攻好畤。至于塞王和翟王他们的主要兵力已经在壤乡之战中被韩信吞掉所以扫尾工作就留给了刘邦顺便再稳定一下人心向老百姓们宣传当初约法三章的刘沛公又回来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诸如此类。 刘邦离开关中时间不久他当初留下废除秦朝所有苛律约法三章之类的德政让关中百姓记忆犹新。在老百姓的心里这个刘沛公总要好过那三个秦奸因此刘邦在关中获得了极高的支持率汉军所到之处往往兵不血刃当地军卒便献城来归百姓也纷纷来投。一月之间汉军势力席卷整个关中司马欣和董翳的势力就被彻底拔除这两人不得不领着残兵败将投奔项羽去了而韩信也成功的攻下了好畤俘获了好畤守将——章的弟弟章平。唯剩下章邯领着一点残兵还咬牙守着废丘。 至此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三秦故地基本已落入刘邦的手里。 可正在刘邦春风得意开始在关中招兵买马为东出关中做准备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入了关中——韩王成被项羽杀于彭城而韩相张良张子房则失踪了。 …… 昨天提到订阅的事我并不是抱怨订阅少其实东园现在的收订比大概在7比1左右起点的及格标准大概是1o比1左右所以说起来不算是最惨的。订阅少是因为收藏少收藏少是因为这是一本小众化的书。这是我早就清楚的事不会到今天才来抱怨。 选择市场亦或选择自己最初的意愿东园一直都是十分清楚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为了迎合市场而改变自己的风格违背自己最初写作的意图。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死因 所有的诸侯王里只有韩王成一直跟随在项羽身边。多么忠心耿耿而是被项羽变相的扣留了。 其实韩王成在诸侯王势力绝对属于弱小的那一类刘项入关之前他刚刚结束在韩地的游击生涯勉强占了几座市镇手下兵不满万将不足十唯一的谋士张良都被刘邦借去了。后来得封韩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这个韩王确实是故韩王室后裔且已经得到当年的武信侯项梁认可。项羽看在已故叔父的面上这才重封他为韩王。 但项羽封侯后关东六国大多被各家新旧势力瓜分唯有韩国只有韩成这一个名正言顺的诸侯王所以虽然地盘不大但好歹还保持着统一的局面。 我曾和陈平讨论过项羽分封诸侯之后的天下局势。当时陈平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过项羽的这次分封。 “若说汉王入蜀之后霸王便完全放心了平倒是不以为然。”陈平当时道:“以平看来章等三秦王便霸王压制汉王的第一步若汉王不顾三秦直接东进则三秦的存在可以威胁汉军后方如果汉王先攻三秦那么就算关中打下来霸王的大军也够时间赶到了。”确实刘邦与项羽分居东西中间是漫长的战略纵深足够项羽做好任何战争准备。 陈平微笑道:“只是正如平上次所言霸王未曾考虑到时间的问题如今齐、赵二国均反。而又有昌邑水贼彭越于后骚扰三方俱乱且都近在眼前直接威胁他地彭城腹地他就算有心援楚也得把身边的这些给清理干净再说。” 我点点头必须承认刘邦入关的这个时机选择得非常好恰在项羽正全力压制齐、赵两国无暇西顾之时且行动迅。[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短短三个月就拿下了整个关中并建立了自己的防御让项羽就算整师西进也赶不及了。 “为了控制汉王东进的步伐以免在霸王腾出手来之前让汉军展壮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项羽就必须杀韩王成。”陈平慢慢道。“所以平以为韩王之死实是为汉王之故。” 我心头一跳道:“陈先生此话怎讲?” “王后试想若汉王得了三秦继续东西。第一个碰到的是哪位诸侯王的地盘?” “韩国。”我在脑中构想了一下地势方位对陈平的话若有所悟。 “正是。”陈平肃容道:“下一个能阻挡汉王东进地就是韩国。可韩王素与汉王交好且韩相张良曾长期居于汉营。与汉王私交甚笃霸王自然不能放心。所以霸王始终将韩王带在身边不允其回国。后又封其为穰侯。就是为了通过韩王控制韩地。但这么做就又出了新问题。那就是韩国无主政之人军政俱是一片混乱。兵无战力根本不能阻挡汉军东进。霸王想必已经虑到这点这才决定杀掉韩王直接插手韩国的军政事务。” 他看了我一眼道:“想必王后已经知道霸王杀韩王成之后封郑昌为韩王。如此以韩地为中心联同河南王、殷王三王合力便形成了阻挡汉王东进的第二道防线。只要汉王与三王陷入苦战临江王共敖、衡山王吴便可自南向北攻击汉王的右翼断其粮草辎重通路到时汉王自然不战自败。” 陈平地大局观相当的好听他这么细细的分析有条有理我确实也想不出项羽还有什么其它的意图。不禁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可如今韩王已死霸王是抢在我们之前动了手不知我们有何应对之策?” 陈平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道:“依平看来我军不能在关中多作停留当出关东进才是至少也得在霸王西顾之前在关外抢得一块进可攻、退可守地地盘再伺机徐图东进。” 我含笑道:“先生此言不妨向汉王细细禀明。” 陈平丹凤眼闪动了一下淡淡地道:“倒也不需平去分说韩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会定好东进之策。” 这话里似乎另有意味。我不禁看了陈平一眼见他神色淡然却也看不出多少端倪心道只怕是韩信自恃才高在军中过于独断让一向圆滑的陈平都有了几分怨气。又想这世上当真没有十全十美的完人韩信在军事上那般天才在待人处事方面 普通人也不如。不过联想到韩信少年时的际遇倒也个孤零零长大地孩子四周都是鄙弃的眼光又有谁肯耐心教导他处世之道再加上天性就倔强孤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 不管韩王成为何而死死者已矣我现在关心的是在彭城失踪地张良。 听派驻在彭城地青鸟回报项羽杀韩王当日张良恰不在城中故而逃得一劫。其后便再也无人知道他地行踪了。张良当年谋刺始皇天下大搜都让他成功逃脱如今楚地局势远不如当年严密抽身而走对他来说应不是难事。所以我还不算十分担心只是吩咐让各地的青鸟尽力搜寻张良地下落一旦现便全力助其西入关中。 自彭城还传来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怀王熊心终于移驾郴县。 当初项羽还在咸阳之时就派范增催熊王移往郴县将彭城让他做王都。熊心以县王宫尚需修建的理由一拖再拖直拖到今日才动身。听说县王宫尚未完工但项羽已经回师彭城却一直住不进王宫实在气恼得很便逼着熊心搬了家。 听到这个消息我突然想起历史上熊心之死就是在他离开彭城的路上心中不由一惊难道项羽就是在此时下的手?这时代的消息总是滞后就算是以青鸟的度从彭城传入关中也已经过了多日就算我想有什么动作也来不及。暗自叹息了一声幸好陈平早已李代桃僵以假换真那个熊心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否则我此刻又得面对着一个故人之死了。转而又想那个冒充熊心的孩子岂非也是无辜只不过是因为长得像另外一个人就平白的葬送了性命。 这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 在我全力寻找张良的同时韩信也启动了他的第二步战略那就是出关。 在这段时间为了稳定关中局势刘邦颁布了三项重要政令:第一为了激励将士奋勇杀敌诸将如果率领一万人就能够招降一个郡的封万户侯;第二为了安抚关中民众斥资整治关中河道并开辟故秦贵族封地以为耕地分令农民耕作——争取民众支持;第三大赦原三秦王手下的故吏降卒使其安心为汉王效力。 这三项政令都是由陈平建议的很明显他虽挂着军中谋士的身份却从不参与军事的安排只是在行政事务中向刘邦进言。目前萧何仍在南郑所以在这方面刘邦确实也相当倚重于他。 而韩信则全力负责军事攻伐。在他的策划之下汉军终于杀出了关中。 最初韩信选择的是走武关但南冀为临江王共敖的地盘共敖对项羽倒是忠心耿耿竭尽全力地替项羽守住了南面防线将汉军阻于阳夏。这时的汉军虽然已经在关中招兵买马补充了近十万的新军但也经不起这般老是啃硬骨头于是韩信果断改变出关路线由函谷关走中路东出。 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怀王熊心的死讯传到了关中。 熊心果然死于前往郴县的路途之中。虽然公开的消息是熊心于江中浪大船覆而亡但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却是项羽指使英布、吴和共敖。等人于将熊心勒杀于船中。据说是有人亲眼见到英布等人满脸杀气的自怀王坐船中走下随后船上便响起了震天的哭声船头也很快地换上了白绢。 几乎没有人怀疑这种说法因为从项羽硬逼怀王远赴郴州的动作来看他早已经没有了一点臣子之仪就算做得更过份一点索性杀了熊心也并不奇怪。何况早在当初项羽听说熊心不肯迁往郴州的时候就曾怒道这大楚的基业是我项家子侄拼着性命打下的他熊心又出过几分力气。当初也不过借他一个名头而已如今竟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这话虽只是和帐下几个亲信将领说过但要遮掩得密不透风却也不可能早在项羽到达彭城之前就已经散布得人人皆知。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熊心 在我的印象里刘邦该当在熊心遇害消息传来后立刻就跳出来给项羽扣上一个弑君之名才是但实际上刘邦一直保持着沉默。[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一种很诡异的沉默。 而与此同时汉军并没有停下东进的步伐在韩信的指挥之下短短数月间汉军便以武力迫降了河南王申阳同时利用项羽新任的韩王郑昌与韩相韩信的矛盾挑动双方内战刘邦则趁机夺取了韩国大部分领土。郑昌被迫降汉刘邦随即改立韩相韩信为韩王。 这个韩信并非是汉营的韩信大将军而是故韩王室的一个后裔自韩王成被扣于项羽身边之后便一直实际执掌着韩国政权所以这次刘邦把他拱上韩王的位置也合情合理。 但我却觉得刘邦立他为韩王目的实是在于那个至今踪迹未明的张良。 自刘邦东出关中之后先后降服了河南王申阳韩王郑昌、魏王豹、殷王司马昂而在这些诸侯王里唯一被重新封为一国之主的只有韩王信。张良家中世代为韩臣自然对韩国有着割舍不下的感情刘邦如此优待韩王信恰与项羽杀害韩王成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张良对此岂能不有感于心。不管张良此刻身在何处只要他有了那份感恩之心至少也不会再去别家效力与汉军作对。 而对于刘邦来说这却不过是举手之劳无论韩王信是否是韩王的身份。他与郑昌一场大战后都元气大伤非得投靠刘邦不可也就是说韩地实际上是控制在刘邦手里地所谓韩王也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 这些笼络人心的手段刘邦从当初在昌邑给周勃娶亲之时开始就玩得比一般人高明。 自魏王豹率军归附殷王司马卬被俘之后汉军占领了函谷关外。包括河南、山西的大部分地区不但击碎了项羽的第二道防线也为自己营造了一片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缓冲带。现在项羽就算领兵来攻。也需得先打破汉军在这片地区的防御才能直接威胁到关中。 …… 在这段时间里我除了随军行进以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如意身上。除了监督他读文习武大战之时还常常将他带到战场之上远远的观战。学习兵法战策若只攻书本。那便成了死读书到了真实战场上还是一点用都没有。只有亲临战场才能体会到用兵之道中的种种微妙。何况这还是韩信指挥的战争。更是难得一见。 韩信地用兵之法与项羽大不相同。项羽用兵如疾火燎原以万钧之势击溃敌人。再予以无情的宰割摧毁。而韩信用兵则像一名极其高明的剑客精于谋略计算精确且善于利用外势总能用最少的力气击溃敌人。如意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像项羽那样百年也难得一出地杀神所以对他来说学习韩信的兵法反而更加适合一些。虽然他现在实在是太小了但我相信只要他亲眼看过的将来总有一天会产生作用。 在俘虏殷王司马卬将朝歌一带也纳入治下之后汉军暂停了东进的脚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大半年地时间不但啃下了关中三秦还吞下了关东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也得好好消化消化。而且如今项羽和齐国打得正欢若太早介入战事反而容易把矛盾揽到自己身上倒不如坐山观虎斗的好。 所以韩信建议暂时停止东进先回头把汉军吞下的这块地方清理一下比如还困守地废丘城章以及零星仍不肯降汉的小县小郡等。等待楚、齐战事明朗再择机东进。刘邦深以为然随即将韩信派去了废丘令其攻下此城。 其实以韩信如今的身份攻废丘这么一座小城原用不着他亲自去随便派一个大将就可以了例如周勃、夏侯、樊哙等。虽然章是一代名将可架不住形势比人强他被困废丘这许多时日粮草估计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像是放在斜坡上地鸡蛋此时此刻只需轻轻一推就能随坡滚下。 作为汉军地大将军韩信应该呆地地方是中军大营而非是废丘这么一座小城的旁边。 从这么一道简单地命令里 出了点微妙的味道。 刘邦应该是忍了韩信很久了吧。 …… 刘邦与韩信之间隐而不的矛盾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韩信的性子倔强、固执又高傲在待人处事上是一塌糊涂估计也不可能和领导搞好关系。领导嘛对那些能干但又不听话的人需要的时候固然是要好言好语哄来干活不需要的时候绝对是第一时间踢到一边受苦受累有你但好处可沾不到边谁让你不听话呢。 刘邦显然已经有了领导的心态。 现在汉军形势刚刚大好他隐约就有要把韩信踢到一边的意思。可他并不说只是请韩信去废丘攻下章客客气气的依旧是十分尊敬。只是绝不亲近。 我冷眼旁观着刘邦与韩信之间的客气与疏离却并不想做什么去让他们更加贴心一些。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就比如张良与刘邦第一次相见就那般知心那是他们之间的缘份而韩信与刘邦从骨子里就不可能好好相处一个是王者的威势日益增长一个却又偏偏不将对方放在眼里若能处得好倒奇怪了。韩信又不能像我这般能够强自隐忍他这囊中之锥已经露头锋锐就不可能再收得回去只会伤人又伤已。 有时候自己也会想之所以能够隐忍得下去是否是因为刘邦还没有触及我的底线?还没有让我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想到这里便自己叹了口气希望刘邦不要逼我到无法忍耐的程度至少是在秀儿和如意没长大以前。因为我真的不希望给他们一个残破的童年。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那日我牵着如意在营中散步远远见着营门前一辆车帘低垂的黑色马车径直驰入了刘邦的中军大营车是那种普通人家都用得起的单马车但驭车每过一个岗哨就出示一下令牌连停都没停就这么一路驰了进去。 这么嚣张的马车我在军营里倒还是第一次见到。韩信治军极严营中向来禁止驰马如今他人虽去了废丘但规矩还在依旧没有人敢轻易违反。可这辆马车居然就这么闯进来了而且竟然还没有人敢拦。远远看那驭夫手中令牌的形状似乎是刘邦的近身金牌名义上有着如王亲临的意义只是我一直没见他用过而且如今汉军攻势极顺也没有使用这金牌的地方。怎么竟会在一个驭夫的手里? 我心里暗自嘀咕拉着如意的手将他哄回了营帐便令琼莹唤来审食其吩咐他查查今日入营的那辆车子里面究竟坐着什么人。审食其应喏去了我又坐在那里猜想到底是谁这么神秘又嚣张的进营心中突然一动莫非是张良也是他自韩王成死后一直潜踪匿迹生怕被项羽逮了去项羽倒也罢了总算有几分旧交凭着张良的口舌或许还能保得一条命下来怕的是落到范增手里那肯定是要人头不保了。而以他和刘邦的交情用近身金牌直入大营倒也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欢喜若是张良来可真是太好了。他性格温和善解人意而且总算还是我的师兄有时心里憋闷得慌也能和他诉诉不至于一个人强忍。又想若当真是他我还要问问他当日何以让我来烧栈道让我和刘邦别扭了好一阵子心中那点芥蒂到现在还没有解除。张良当不会害我只是这般做法必有原因不问个清楚实在是不甘心。 正想着只见审食其撩开帐帘走了进来。我笑道:“食其可是张先生来了?” 审食其的神色却有点奇怪的凝重他摇了摇头道:“不是小姐。小人打听得车内所坐之人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才又道:“是熊心公子。”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忠心 你说是谁?”我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是熊心公子。”审食其又说了一遍看我的眼神里也有三分黯然。当初遇难之后他和我一起流落到屈老爹的家里和熊心、景大娘共住了一月有余虽然他性格内敛从来未说过什么报恩的话但心里却刻着感激。或许也只有他和我才真正的盼望着熊心能平安幸福。 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问题审食其绝不会把一个共住了月余的朋友看错他既然说是熊心那肯定就没有错了。 只是熊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陈平不是曾说过他已经妥善的安置了熊心的去处了吗?他曾向我保证过熊心一定能安然无恙而我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甚至没有问过他熊心的住处。 心头一团乱绪突然想到那辆车入营时车后还跟着数骑人马。只是当时只顾着注意马车而那数人又都衣着普通便就忽略了此刻回想起来那当先一人虽然满脸须络遮住了大半面孔但还依稀能看出几分当初吕臣的影子。苍头军的吕臣时刻紧跟在熊心身边的护卫军领他都随在车后那么车里的除了熊心还会有谁。 但是为什么熊心会在这里。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地道:“食其你去将陈大人请来。”心念一转想到熊心今日入营。陈平必要相陪只怕白日里也无时间便又道:“你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守在陈大人营帐附近若见得晚间陈大人回营便悄悄去将他请来。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审食其喏了一声转身出去。而我坐在那里心里一片冷意。 是我大意了。我以为陈平最早能到熊心身边进入政治地核心。是由于我的推荐而后又因为我的原因他才能在汉营得居高位。所以他几乎已经算是我的班底算是我在政局上某些意志的代言人。但是我没有想到陈平虽然很聪明很有大局观。是个顶尖的谋士但他的人生里毫无忠诚可言。 历史上的陈平最初那些故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但却知道自己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欲去投靠项梁。那么如果没有我在其中横插一手他此刻想必还在为项家卖力。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投靠了刘邦。成了刘邦地亲信。再后来刘邦死后。历史上的我临朝执政陈平依旧混得风生水起最后吕家势败陈平立刻成为倒吕先锋成为刘氏复位的大功臣。 他这一生顺顺当当不管跟了几个主子都活得滋润无比汉初的历史上这样地人物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但这样的人哪里会对某一任主子忠心耿耿死而后已?他最重视的只有自己而其余的不过是让他能活得更好所借用地工具而已。 以为他会对我忠心不二这是我的天真。只怕最近因为我潜居幕后毫无动作他便用自己那敏锐的政治嗅觉现汉营里现在掌事的还是刘邦所以又替自己做了一个选择决心全心全意投靠刘邦去了。 这个陈平真是够聪明啊。 …… 审食其地消息还没有送来刘邦倒派人来通知让我晚上去参加一个小宴。 想来是为熊心远来而洗尘的只是熊心目前身份还没公开所以便没邀请营内将士参加只有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而已。刘邦却也知道我当初在熊心家里养病地事算是老朋友了所以才特意让人吩咐我过去赴宴若是往日他和营里那帮将领们喝酒或是宴请某些诸侯王地使臣倒是从不来烦我。 看来今天晚上是找不到机会和陈平聊聊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让琼英帮我梳妆更衣。军中一切从简平日为了活动方便随意我最多只用一根玉簪挽住长。其实这还真有点难度好在琼英梳妆地手艺极好虽只一根簪子却也能抿得极紧不至于会突然散开让人尴尬。如今算是赴宴好歹要正式一点便让琼英又多配了两副簪环。 其实我倒是怀念当初一身男装以吕直身份出现的日子可是随着刘邦和我身份地改变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早已经一去不复返。若是汉王后还一身男人的衣服在军营中乱走的话那在后世肯定会有绯闻而在这个时代 丑闻了。 向铜镜里看看并没看到什么倾城倾国之色镜中的人最多不过是清秀淡定一些端庄得也配得上汉王后的这个身份。虽然是诡异的穿越而来我却没福气捞到一个绝色的躯体反而要顶着吕雉的身份走完这么曲折的一生想起来真是倒霉得可以。 在镜子前呆了一会直到琼英低声询问才猛醒过来。回头道:“知道了今儿晚上琼莹留下来照顾如意琼英随我去。” 琼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低头喏了一声:“是。”虽然她与韩信同在军中但一个是一人之下的大将军而一个却只是王后的婢女身份相差太远而她身为女子又不便随意到中军大帐去所以竟是没有机会从近处看过韩信一次我带她去赴宴也算是让她稍解一点相思之苦。 小宴就设在刘邦的中军大帐里。刘邦和我一同走入大帐之时帐中已坐了四人。我瞟了一眼已经看到了陈平和韩信还有两个是曹参和食其。 陈平不用说熊心的事和他脱不了关系韩信是大将军这么重大的事不可能不告诉他曹参算是兄弟而且是那种做事稳妥的兄弟。当然若是萧何在的话坐在这里的大概就不是他了可是萧何如今从南郑又赶到了咸阳正在处理关中那一团乱的内政分身乏术。只有食其出现在这里让我有些惊讶平时只觉得他不过嘴皮子灵光是个出色的说客而已原来他也是刘邦最信得过的数人之一倒真是小瞧了他。 刘邦携我入帐却并不往上的主座而去而是在右手的第一个案几后停了下来微咳了一声看了一眼陈平。陈平则微笑了一下转身出帐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脚步声响陈平当先撩开帐帘微侧着身子让身后之人走了进来。 刘邦恭敬的离座跪拜于地朗声道:“末将刘季参见大王。” 随他一起第一时间跪下的除了我之外还有陈平和曹参。而韩信和食其都愣了一下这才赶紧跪拜于地。韩信曾在楚营待过或许见过怀王这一怔大约是震惊不知道为什么传闻已死的怀王熊心竟出现在这里。而食其则纯粹是茫然无知他是半路跟随刘邦的哪里知道怀王长得是圆是扁。 “汉王、王后请起。”这声音低沉温厚不像是以前熊心那种微带童音的嗓音接着一只光洁的右手伸到了刘邦的面前虚虚的扶了一下。 我随着刘邦站起身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熊心只见他身量似乎比我当初离开彭城时更高了些一身素青长袍清淡雅致里透着高贵。大约是做怀王的日子长了居移气养移体他的身上已经看不见当初山丘牧羊童的影子而代之以一个清贵公子的形象。 只是他显得很瘦肤色苍白因此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幽黑。 此刻这双眼睛就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移了过去向仍跪拜于地的陈平等人道:“各位将军也快快请起。” 众人起身刘邦将熊心请至上主座坐下方又笑着向跟在熊心身后的那人道:“吕将军您也请上座。”说着将那人请到左手的第一个案几之后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众人也一一回座恭敬地跪坐下来。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熊心身上这时才看了看那位吕将军。果然是吕臣只是满面须髯肤色黑黄显得苍老许多。想到当年来迎接熊心去台时他那副俊朗的青年将军的形象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也不过两年多的光景他整个人竟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争议 邦看着侍从们将食物一一奉上待所有侍从都退下后中酒派人查探真相今日亲见大王安然无恙这心里才算放下了。”他手抬了抬道:“刘季先敬大王一樽祝大王从此安乐康宁福寿绵绵。”说罢一仰而尽。帐内众人也随之举樽贺道:“臣等同敬大王。” 如今的刘邦在重要场合里说话漂亮了许多但细品他说的这几句话总觉得似乎另有味道却一时也咂摸不出来。 熊心清瘦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举起面前的酒樽道:“寡人也敬汉王。”说罢也一口饮尽~ 刘邦放下酒樽向帐中众人道:“各位想必奇怪大王何以在此我也不瞒着大家。大王遇难的消息传来之后我总觉得大王不会这样就离世而去因此广人手寻找大王的下落天幸让我在山野之中找到了大王但为怕项家暗害不能将消息外泄只能悄悄将大王送来汉营以作保护。还好一路平安让大王安然到此。”说到最后他脸上流露出一种由衷感激上天神明的表情若我不知道熊心原来的故事只怕也要信了十分。 曹参等人都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果然是上天不灭楚王苗裔让我大王平安渡厄……”只有韩信仍保持着沉默目光锐利的看着熊心和吕臣。 我看了一眼熊心。他听了刘邦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静静地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坐在我对面的吕臣也沉默着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上的右手之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再瞟了一眼陈平他却正容而坐微垂眼帘掩住了一双顾若有情的丹凤眼。[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只是嘴角微弯似是有一丝笑意。只是分不清是微笑还是嘲笑。 大概是刘邦事先已经和他们通过气所以在明面上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刘邦说完后看了看熊心。熊心这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是啊实在是多亏了汉王了。” 刘邦微笑了一下这笑容随即掩去沉着一张脸道:“可是若非我王命不该绝。岂不就当真被项羽那厮害了!” 帐内沉默了一下陈平轻咳了一声道:“当日霸王确实向大王暗中下了毒手阴派遣英布三人率数百近卫夜袭大王座舟。戮尽船上人等唯有大王在吕将军拼死护卫之下方得逃脱。英布等人为毁其罪迹又放火焚舟。对外宣称怀王意外翻舟溺水而亡……唉。其实大王已经退往县。项羽何必还这般苦苦相逼定要取大王性命方才罢休。如此丧心病狂真是古来少见。” 陈平这么一说那就算是给项羽做的事情定了性。其实我知道就算项羽当真是动了手死在船上的也不是熊心。项羽以为自己杀了熊心用义帝的一条性命将三秦王牢牢捆在了一起形成了最牢不可怕的利益共同体却不知道这个熊心早已掉了包。可只要熊心不出言反驳连项羽也不能否认他所做过的毕竟这些是事实而这中间李代桃僵地一段就从此沉埋了下去成为仅存在于几个人心中的秘密。 我抬头又看了看熊心他的神情还很冷静只是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悲伤。 刘邦正色道:“大王平安入营后我与陈大人商议了一下无论如何也该给大王一个公道就算天下人都怕了项羽我刘季也得站出来说句良心话。大王当年任项羽为上将军将二十万兵马都交给了他何等看重。哪知项羽势力一成他狼子野心先是驱逐王室于僻野后又暗中谋杀于途中实是罪不可赦。” 众人摒住呼吸等待刘邦说下去。其实在座的人都知道今日小宴只是一个借口大事当前谁还有心思吃喝。聚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决定一个将会影响天下局势地决定。而这个决定可能就在刘邦下一句话里说出来。但刘邦却闭上了嘴只是用眼睛看着怀王熊心。 韩信右手轻捻着酒樽的底座终于打破了沉默:“那么汉王的意思是……”在这里也只有他的身份能够问出这句话。 刘邦将目光从熊心那里收回来环视了一下帐中众人慢慢地道:“本王打算于洛阳会盟众家诸侯合兵一处 讨弑主反贼项羽。”帐内完全寂静下来。虽然刘邦进但众人心里始终还没有把项羽当作自己真正地对手或许隐隐中也有几分恐惧便都回避着这个念头。 与项羽正面为敌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熊心依旧平静无语而吕臣这时却抬起眼从帐中人的面上一一看去粗短的须髯隐隐含着一丝冷笑。 韩信慢慢皱起了眉头然后他将手中地酒樽慢慢放回了案几之上向着刘邦微微俯了俯身道:“汉王末将以为不妥。” 这句话说出帐中众人又都呆了一下虽然面对项羽需要莫大的勇气可无人可以否认此时正是对付楚霸王的最好时机。项羽被拖在齐、赵两国地叛乱之战中脱不开身彭越又不断于侧冀骚扰其粮道短时间根本无法解决眼前地战事。若此时能会盟众家诸侯集众人之力未必便打不倒那个战神项羽形势永远比人强项羽再厉害也是个人不是神仙。而且如果是由刘邦出面主持会盟那也就意味着项羽倒台之后这天下就要姓刘了。真是一个巨大地诱惑啊。 不管这主意是谁替刘邦出的或者是刘邦自己想出来地对于目前的汉军来说确实是一个有远见的战略。之前夺陈仓入关中再东出关中连掠数国之地虽然战果赫然但说到底还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老天爷把受苦受难的楚怀王送到汉王这里实在是天也在成全汉军给了汉军一个最正义也最有号召力的理由不趁机利用一下岂不是浪费? 所以刘邦提出会盟诸侯众人都在意料之中并不奇怪反倒是韩信的反对让大家吃了一惊。 刘邦微微眯了眯眼瞟了韩信一眼淡淡地道:“哦想必大将军有自己的理由不妨说来让大家听听。” 韩信沉声道:“末将以为我军尚不是楚军敌手当前应养精蓄锐练兵积粮经营关中、巴蜀等地为后盾待二、三年后或可与楚军一战。”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帐中众人道:“末将曾在楚营呆过实话说楚军之精锐绝非列位可以想像。”言下之意如今的汉军与楚军差距太大根本是不堪一击。 虽然韩信已经尽量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他的话还是让刘邦的脸色黑了下来可一时也找不着什么话来反驳。毕竟韩信对楚、汉两军都知根知底说出话来也应该有根有据。但这话当着熊心说出来确实是太不给刘邦面子了。 吕臣须髯里那一丝隐含的冷笑愈的浓了。 “呃此话倒也不尽然。”陈平只能出来圆场子“我军如今已有近三十万军力就算以十万留守尚有二十万可以出征再加上诸侯兵马少说还得有二十万算来便有四十万之多而项羽自诸侯军散去后自领兵马尚不到十万以四敌一总有胜算。” “看来陈大人是带过兵了。”韩信嘴角微动虽像是笑了一下但笑得冷冰冰的带着几分未加掩饰的嘲弄。“莫说是以四敌一就算是以十敌一我军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何况那些诸侯兵岂是能信得过的当年赵王被困巨鹿多少诸侯都派兵前往最后还不是作壁上观?等到项羽一战得胜才一起拥在后面捡点便宜这些人哼哼。”毕竟是当着怀王熊心的面他没有再说下去。 陈平的丹凤眼里终于显出一丝恼怒却微笑道:“似乎大将军有些信不过自己手底下的士卒呢。”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说的是实情。”韩信语锋依旧锐利“若这批士卒能在信手下训足两年或可抵挡楚军一时可如今不过区区数月而已且有大量刚从关中召募的新卒怎能与百战之余的楚军相抗。” “够了。”刘邦看着自己一文一武两个重臣当着熊心的面便争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了他们。陈平和韩信两人对视一眼闭上了嘴。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敲打 中又静了下来刘邦握着拳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突的子韩信和陈平在熊心面前很不给面子的争吵让他很是恼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可能在小宴之前他就和熊心商议过会盟之事所以熊心听到后才没有显得惊讶但韩大将军从中这么一搅局让好端端的聚会变成了一场闹剧。 我伸出左手轻轻按在了刘邦紧握的右拳上感觉他镇静了一点这才慢慢放开微笑道:“夫君怀王陛下兼程而来想必劳累得很不若请陛下先回寝帐休息休息。会盟之事关系重大也不是今晚就能定下的还要细细议才好。”说罢向熊心微微俯身道:“陛下觉得可好?” 熊心深深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是小宴但自从坐下到现在也不过只喝了一杯酒而已可眼见着席上的气氛实在是诡异地很这场小宴倒还不如早点结束好反正刘邦设这场小宴的意思一是为了让这几个心腹知道熊心入营这件事二则是讨论会盟事项。如今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会盟之事也提了出来虽然意见还不统一但总算是基本完成任务。眼看韩信和陈平两人这么不对盘万一待会儿几句话不合又呛起来反而不好倒不如就此散了大家都留点面子。 刘邦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见熊心也没什么意见忙起身亲自护送熊心回寝帐吕臣也跟随于后。三人步出了帐外。 帐中还有韩信、陈平、曹参、食其和我五个人。 曹参素来是不爱招事的见帐中气氛不对只推说自己后营仍有事务施了一礼便告退了。食其也老于事故知道掺合在韩大将军与陈大人中间没自己什么好处便也跟随着曹参出了营帐。 只剩下韩信、陈平还在四目对视却闭口不语。 我轻咳了一声慢慢道:“两位将军。吕雉一介女子适才听两位所谈及地军政大事并不很明白。但在一边看着也觉得两位实在是有些失礼。怀王终归算是外人远来是客。岂有当着客人的面自己家里人倒吵成一团的真真是让人看着笑话。”我怎么说也是汉王后虽然平日里不管外事但身份摆在那里。这时侯不咸不淡的说两句韩信与陈平也只得恭敬地听着。 “不管你们是为什么争来争去咱们是一家人有问题自己关起门来解决。何必拿到这种场合给汉王丢脸。”我顿了顿看着陈平道:“陈大人韩大将军所言未必没有道理。你回去不妨多思量思量。”转头又对韩信道:“韩将军。陈大人虽未独立统过兵。但心思细密大局观远胜于常人。他所说的韩将军也可以拿来参考参考取长补短或可对将军的战略有所裨益。” 陈平知我较深所以听我说出这番话也不奇怪俯身喏了一声。韩信却微微有些惊异头一次认真的看了看我才俯身应喏。随即便道:“启禀王后末将营中尚有军务急待处理恳请先行告退。”说罢俯身一礼退出了营帐。 “平营帐之中也有……”陈平看了看我的脸色似乎是感觉到有些微不妥便想跟着韩信一起走人。 “陈大人请稍待片刻我还有事想向大人请教呢。”我道转过头吩咐立在身后侍侯的琼英道:“让人把这些酒菜都撤了换两盏茶来。”琼英似是有点呆听到我和她说话才微微一怔忙喏了一声走出帐去不多时便找来几名士卒将几张案几上地酒菜都撤了下去自己则亲自端了两盏茶水放在我与陈平的面前。 茶叶清香幽幽飘来。对于制茶之道我只是含糊知道一些程序所以制做得也粗陋好在这时代茶树都是野生的就算随便炒制出来那种天然的口感也极佳。眼看着陈平神色肃然正襟危坐着等我话反倒不急着说正题伸手端起茶盏道:“这茶是家里自制地带得不多陈大人尝尝。” “是。”陈平端起茶盏微呡了一口点头赞道:“果然极妙。”又笑道:“听说王后昔年曾开办五味天其中菜色滋味美绝 闻名今日只此一盏清茶已可见一般。” “熊心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轻轻放下茶碗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向陈平:“我记得陈大人告诉过我你已经将熊心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总不至于是他自己跑到汉营来地吧。” 陈平的笑容顿时敛去。 “是汉王令你将熊心请出来的还是……”我顿了顿又道:“陈大人建议汉王行此会盟之举?” 陈平沉吟了片刻道:“时也势也他既然有这样一个身份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时势。来汉王这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是汉王要求地我倒不奇怪他与熊心的交情也算不上多深没有道理放着这么一颗棋不用。但我不希望这件事是由陈大人向汉王建议的”我淡淡地道:“要知道对一个臣子来说忠诚只是最低地一个要求。” 和陈平这样地人说话点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他自然知道这背后地意思。眼下刘邦需要熊心这一步棋自然希望陈平拱手将他奉出等到某一日天下太平刘邦没有了对手开始一个一个盘算手底下这帮人时肯定会想起这日之事。陈平既然能背叛熊心又怎见得就不会背叛他。这种猜忌一旦在帝王的心里扎下根那陈平地杀身之祸便也不远了。 陈平苦笑了一下“虽是汉王先提出的但平也问过怀王的意思若他有一丝不愿意平也不会将他接来汉营。”他轻叹了一声道:“王后是怀王故人应该还记得景大娘其人吧。” 我微怔了一下。一直以来只围着熊心的行踪打转倒忽略了景大娘那个几乎算是熊心母亲的妇人。 “这李代桃僵之计若要不惹人疑窦怀王身边的人就不能大调动。平竭力全力也只能寻到一名与怀王容貌相似的男孩怀王身量当时犹未长成数月过去有些许变化也不奇怪尽能遮掩得过。但若再要找寻到与景大娘和吕臣将军一模一样之人那是根本不可能。”陈平解释道:“怀王离去之后彭城事务犹要维持下去那个替身之人也得有人监视所以平辞官而去后而景大娘和吕臣将军却仍必须留守在彭城。一主内一主外控制彭城局势。” “那么覆舟之时……”我突然想起替身熊心的那个死讯不禁心中一寒。 “正是。”陈平点头道:“平虽料得项羽欲对怀王不利却并未想到他能下此毒手所以不及通知吕将军及时回避当日之祸事吕将军虽凭借一身武功侥幸逃脱但景大娘却不幸……”他没有说下去。 “熊心是因为这个才重新露面的?”我沉默了一下问道。 “平只是将汉王的意思转达给了怀王陛下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同意前来汉营而已至于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平也不得而知。”陈平很是谨慎的答道。 我微叹一声跳过了景大娘的话题。“汉王想以熊心为帜会盟诸侯的事想必很久以前就和你商议过了吧” “是。”陈平微微迟疑了一下。 “原以为陈大人会将这件事告诉我毕竟当初也是我将熊心这孩子托付给陈大人的。”我淡淡地道“虽然我的意见比较无所谓但至少也该让我知道这件事吧。”陈平的神色里露出一丝不安。虽然我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想必他已经觉察到了我的言下之意。 “我和汉王总归是夫妻岂有不为他好的何必在这等大事上也瞒着我。”我看着陈平慢慢地道:“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能和身边信任的人商量商量总是好的。陈大人你觉得呢?”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未来 当初在台初遇陈平之时算起今晚的谈话怕是最令的。陈平也敛去了惯有的那种总是似是而非的笑容神色凝重的看着我。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平大概是觉得我可能有些神秘莫测的能力在没有彻底了解这种能力之前他的态度相当恭敬而谦卑。但在汉营待得长了见我素日只是深坐内帐从不对军事政务轻一言慢慢地也就像别人一样忽略了这个汉王后的存在。 毕竟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而我是女人性别决定了我永远走不到台前。 想来应该是今晚上的谈话打破了陈平对我已形成的那种预想所以他才又这么郑重的重新审视着端坐于面前的这个女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陈大人。”对陈平的敲打程度应该够了我换上微笑道“如意自随军以后学业都耽搁了下来。我虽抽空教他一些但毕竟才疏学浅所以想请陈大人空闲之时能教导一下这孩子。” 我叹了口气:“这孩子现在虽小日后却要担大任若现在不抓紧些我只怕他将来胡作非为把他父亲和伯伯、叔叔们打下的基业都给败掉了。” 自来母以子贵其实子同样也倚母而贵。刘邦虽有长子刘肥但那是婚外产子他母亲曹姬连个正经的名份都没有所以如今算起来刘邦正正经经的继承人只有如意一个。再加上我是他名媒正娶地正妻若无大逆之罪。刘邦便找不出理由废后我的后位稳固如意这太子的位置也就更加稳稳当当无人可以动摇。 如果说刘邦代表着现在的权势那么如意就意味着未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母子一体以陈平的眼光岂能看不透彻?我请他教导如意就是许了他一个光明的前程。太子傅、帝者师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然、尊贵且足以影响朝政变幻的位置。但。也意味着他从此与教导的这个皇子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平只沉静了片刻便微微俯了俯身道:“谨遵王后之命。”就像当年在台。我与陈平作赌之时那般陈平作出一项决断都相当的迅。也或许是他对自己地能力相当有自信觉得就算事态出了他的预期。也有办法提前洞悉并将其扭转所以才敢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虽然陈平算不上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但就冲着这份胆气和决断我欣赏他。 …… 回到自己地营帐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刘邦还没有回来。他送熊心回营帐大概是两人又在商谈些什么才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到晚上看到的熊心。他那种冷清淡漠的神色。心里不由就是一紧。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全力维护他地平安了。 琼莹已经哄着如意睡下。我让琼英再换上一盏茶来在油灯之下静等着刘邦回帐。看着琼英端上茶含笑道:“琼英今天韩将军看到你神气很是欢喜呢。”这话并不假琼英作为近身侍婢婢随我进帐后韩信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确实露出了几分惊喜。 琼英脸色微红了一下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垂手侍立在我身边。她性子沉静不喜多语我已是习惯了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出陈仓之前我已经把你那些姐妹都嫁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你们姐妹了待战事稍定我再给你们俩办个风风光光的婚事。”我微笑道。 韩信暗渡陈仓之前我特意禀明了刘邦为手下那些相过亲地女子和汉营的将军们办了一个相当热闹的集体婚礼如今男人们出征了这些女子便都留在了南郑。为了办这场婚礼韩信地军事训练被打断了两天本来是非常不高兴但听陈平典意解释说有这些女子留下营中地将领有了家室负累只会更加忠于汉室想想这倒也算是条理由便只得算了。 唯有琼莹姐妹一则年纪小二则我身边地人手暂时还顶替不上便被留了下来打算着等和项羽的这场仗打完再说。在我地印象中楚汉战争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光景到那时自然能腾出手来替这两个我已经视如妹妹的女孩办一个喜庆的婚事。 琼莹倒也罢了只要有我在自然能将她和七夜的未来关照得顺顺当当琼英却让人头痛得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汉 几年韩信就因谋反罪被历史上的我设计杀了难道去几年就做寡妇不成。又想虽然现在的韩信性格桀獒不驯但我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将他置于死地未来的我难道真的会杀掉韩信?如果事态当真到了那一步也不知中间这几年里又生了什么事情了。 未来于我总在于预知与未知之间而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不让人心存忧惧。 在帐中静等了小半个时辰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刘邦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我起身上前替他卸下盔甲换上家居软袍又让琼英打来温水给他洗漱最后再奉上热茶一盏这套伺侯人的程序才算全部完成。刘邦在案几后坐定啜了口热茶扭了扭脖子和肩膊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才随口问道:“怎么还没睡。” “妾身在等夫君回帐。”我跪坐在案几一侧静静地道。 “嗯。”刘邦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又啜了一口茶“要问什么?”毕竟也是做了多年的夫妻他一听我的语气就知道我心里有事正等着和他说。 “妾身想问夫君请怀王来汉营之事究竟是谁替夫君出的主意。”我道。 “夫人的意思是……”他挑了挑眉问我。 “夫君当然知道怀王昔日曾经救过妾身一命”我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妾身想保全怀王的性命还这一命之恩也是自然。” “是啊”刘邦突然笑了一下道:“我还知道陈平当年就是被你推荐到怀王那里的若没有他熊心此刻早就沉尸河底哪还有命在你这恩其实也还得差不多了。” 我心里一沉陈平这件事瞒不过他并不奇怪不过我和刘邦之间素来也有默契只要做的事情不太出格不至于影响大局大家都放在心里并不说出口。所以这一刻他突然明刀明枪的提这件事来还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刘邦对于我要说的话是早有准备。 “怀王那时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养父把他托付给我我自然要尽心帮他。”我不动声色地道。 刘邦看着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夫人你对别人总是比对我好。” 我微微一震心里突然一阵酸涩。刘邦已经近乎站在权力的顶端对他来说所谓感情早已是次要的若我当真全心全意为他筹谋锋芒毕露只怕他愈加不放心我。我们这种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放开胸怀的坦诚相对不过是梦想而已。你撤开心防坦露心胸相对的未必就是对方的真心也许还会是一柄利剑就在你最不防备的时候突然刺来。 刘邦见我沉默不语又道:“我听老萧说你有观星之能能预知未来嘿原本以为是他胡扯直到陈平这件事上我才信了。再想着你这些年的言行我才知道原来睡在我旁边的老婆居然是这么个厉害人物不仅是张良的同门而且还有如此本事。” 原来是萧何透的底也是他和刘邦情分非同寻常私下说点我的事也不算失礼。 “是萧何替夫君出主意将怀王弄来汉营?”我心中一动问道。虽然萧何现在正忙着从南郑向咸阳迁都之事但他身边谋士也不少分心替刘邦筹谋这事也还能说得过去。 “夫人身有异能连项梁大将军之死都能预测自然天下大事俱在掌中又何必问我?”刘邦淡淡地道。 看来陈平将我与他作赌之事也说了出去。我有点恼火觉得刘邦偏把一些往日彼此心中有数的事都一一戳破很有点揭我隐私的味道。换句话说今晚的刘邦明摆着违反了我和他之间的游戏规则。 他却没有看我只是悠悠地道:“刚才我回来这一路上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心里就在想不知我的这位夫人能不能从满天的星星里看出一个人的未来比如怀王的又比如我的。” ------------ 第一百七十章 触动 刘邦的话平淡而尖锐。 我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若当真万事俱在掌中妾身又为何不知道怀王来汉营之事。夫君妾身与师父的渊源从未瞒你观星之术妾身虽有涉猎但天道无常人力有限尽其一生也未必能尽窥其中的奥妙。” “你当初将家中老小尽数迁来蜀中也是有所预见吧。”刘邦凝视着我道:“如果夫人你已经知道了我会入蜀为王自然也应该知道当日在鸿门会生什么”他顿了顿才道:“你看着我带着张良和樊去鸿门心里当真就那么放心吗?” 鸿门?当日鸿门之宴我未曾随他同行只是亲自带人于途中接应所以个中细情也并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听刘邦随口向我转述过。他说得口气很随意我便也不觉得那一晚对于他来说有什么要紧原来他心里竟一直没有放下过那一晚。 鸿门是刘邦与项羽兄弟决裂的一夜是他从绝境里拼力逃出的一夜。在他一生中没有哪一天像那一夜那么狼狈那么惊恐那么愤怒那么绝望。刘邦对项羽的杀机也许就是从那一夜开始他第一次把自己放在了与项羽平等而又对立的地位上。 他是项羽全心想杀的人那么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全天下唯一可以向项羽挑战的对手。 就是鸿门让刘邦对自己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我当初怎么会以为那一宴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呢? 现在。他在怀疑怀疑我是否已经预知他在赶赴一个死亡之宴却还是无情地淡然处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一个能够把自己丈夫的生死都毫不在意的女人其居心自是深不可测。 我不知道刘邦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想法。若他还是当初沛县的刘老三大概只会怨恨我从不把他放在心上而如今他是汉王知道了这些事再思前想后。自然就开始有了深深的猜忌猜忌我的真正目的。 就如同我永远也不相信刘邦是个能让我放心依靠的男人一样刘邦心中也开始了对我的疑忌我们这对沛县乡下地普通夫妻。终于变成了同床异梦的盟友。 这是吕雉的婚姻也是我的虽然原因未必相同但结局却一般无二。 在刘邦地心里。也许早就开始了对我的猜忌只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原因。想不出我所做的这些事其背后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企图。所以便一直放在心里只是冷眼观察我地一举一动。同意我随军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吧。若是把一个大后方留给我折腾他岂不是更不放心? 而我虽然感觉到了夫妻之间那愈行愈远的距离。却从未认真去想其中的原因。也许心底里还隐隐觉得。能和刘邦离得远些倒也不错。虽然种种羁绊让我这一生必须和他相守但内心深处却还想保留着一方自我的天地。让我可以偶尔呼吸。 一对夫妻做到了这种地步也算是悲哀吧。 一瞬之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落到最后却只是一声轻叹。 我抬起眼注视着刘邦道:“夫君你若有什么万一妾身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刘邦露出了一丝犹疑确实他若有何好歹我只能落得青年守寡地境地虽然这时代对于寡妇再嫁没有多少限制和鄙视但总不及原配的好。若说我能通过如意来掌控汉军那更是不可能。 在太平时代或有幼帝登位母亲于幕后操控之事可这是强者为尊的乱世若汉军只剩下一对寡母幼子只怕第二天军中大部分地将领就带着自己地嫡系转投他人去了。有谁会把自己地前途寄托在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身上? “妾身所做地事虽然有一些未曾向夫君明言但用心却都是为了夫君好。夫君试想可是?”我沉静地道。现在还不是和刘邦翻脸的时机虽然我们夫妻之间大约只剩下细如丝的那一点维系但还是不能断至少不能现在断。 刘邦只嘿了一声却不说话。 “关于鸿门之事妾身就算解释只怕夫君此刻也未必会信所以倒也不必说什么了。”我淡淡地道:“妾身只是希望夫君在会盟之后能保全熊心的一条性命。妾身答应过他的养父要照顾他总不能 算而且他眼下无兵无权大概也碍不到汉王什么。 刘邦微微眯了眯眼道:“既然夫人这么关心他何不算算怀王以后的命运如何。” 四目相视我第一次觉得刘邦的眼神里有刀剑之光也许我的眼睛里也有所以刘邦的气息愈加深沉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底线”我垂下眼帘挡住那刺眼的刀剑之光“妾身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夫君能保全熊心的性命让他能安乐度日一生而已。若夫君实在不允妾身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说到这里微叹了一声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妾身与夫君就算不能同心至少在现今局势之下也能合作吧。” 我和刘邦都清楚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恩爱夫妻的那一段。我们俩相守就不能相知相知就不能相守。所以合作倒是解决目前这种关系的最好方式。 合作吧不是作为夫妻而是作为伙伴。 刘邦久久地沉默然后他静静地道:“夫人你的底线到底有多少条?熊心算是一条跟了你十几年的那个审食其也是吧。那么刘季我呢?算不算?” …… 这一晚我和刘邦进行了艰难的谈话。 我自觉理智的想把自己和刘邦的关系转变成合作伙伴那一种但显然刘邦并不愿意。那晚他没有歇在我的帐中自去中军后帐歇了。第二天我就现自己的帐外多了至少两倍的士卒值守有些士卒的面孔还相当熟悉他们都是刘邦的亲兵。 我让琼英将审食其唤来但琼英去后却回报说审食其被调去周勃的军中任偏将已经带兵前往洛阳城外驻扎了。 刘邦他在刻意地触动我的底线。 我坐在帐中镇静了一会儿对琼莹道:“你再去食其的营帐附近转转他不会不告而别就算走得匆忙也必然会留下后手。”想了想又道:“去的时候注意一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是。”琼莹神色有些紧张地道。虽没经历过多少大事但帐外突然多出来的这些士卒也让她的神经一下子崩紧了再听我这般吩咐越紧张起来。 “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事我在汉营之中难道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我微笑了一下着意安慰她。刘邦对我最多也就是监视软禁罢了难道他还能当真对我下手不成? 审食其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虽然军令紧急让他连夜出连告知我的时间都没有但他却想办法把身边常用的几个人留了下来。这几人都是最早跟随着他的不但忠心可靠并且也可以支撑青鸟与天隼的运作。 我曾经对他说过希望让青鸟和天隼不论离开谁都能自行运转哪知道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而他也确实把我的每一句话都完成得很好青鸟和天隼即使离开他也可以像从前一样为我提供情报并执行任务。 给我留下的联系人是莫小三就是当年随我和审食其一起进咸阳的那个孩子。我当初将他留在二哥府里后来也没问他的行踪原来他又回到了审食其的手下。这孩子原本就机灵现在大了两岁越的能干大约是跟随审食其久了隐约也有几分他那种精悍的气质。 只是由于营帐前突然多出的值守士卒使得莫小三没办法进入我的帐中有什么消息也只能通过琼莹从中传递。 我心里一边记挂着熊心和审食其一边又因为不管走到哪里身后时刻都跟着人而焦躁。原本想去和熊心会一面被这么多人盯着大约是去不成了。恼火之下又想就算正大光明去见熊心又当如何?我和刘邦已经如此了难道他还真能向我下手不成?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承受 在帐中我抚摩着子婴留给我的那块墨玉良久沉吟 凭此玉佩我一夜之间可以尽召汉军中的骑军。(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虽然入关之后骑军进行了迅的扩容但其中间将领仍是以前秦骑兵和吕家当年培养出来的骨干为主。而灌婴虽然一直以来都独领一军但当初也算是吕系一脉真要有所纷争就算不彻底投靠过来大概也能保持个中间的立场。 严格分析起来我在汉军中的实力除了骑军还有就是对那些自沛县便一直跟随刘邦的老兄弟的影响力。但也只是影响力。我可以肯定的是若真有一天刘邦决定对我采取什么决绝手段这些人应该会站出来维护我的存在但若我向刘邦动手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站在他的那一边。毕竟他们有多年的兄弟之情与我却总是隔膜了一层。 所以他们这些人在危难之时或有望得一援手想倚之对抗刘邦却是万万行不通。 至于那些汉军中的中层将领虽然通过前段时间的婚嫁楔下去不少钉子但总归火候尚浅对他们的影响还小而且这乱世之中自己的前程性命总是第一位的为美人放弃前程估计没几个傻瓜肯做。 退一万步说我那数万骑军可以对抗十多万的步卒吗?尤其还是由韩信统率的步卒?一时冲出重围或许是可以的但冲出之后又向何处而去呢?一支没有步卒配合、更没有补给基地的单纯骑兵迟早会被那些虎视眈眈地诸侯分食个精光。 摩挲着玉佩左思右想。心情沉郁。如我是男子能够大大方方的在军中行走可以直接领兵出征这几年战功累积下来在军中的影响力未必就会比刘邦低上多少也许还有和他一搏之力。而事实上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我只是一个摆设般的汉王后若非当初我女扮男装。执意要随军西进只怕此时还孤零零地在彭城绣花成为项羽手中之质时时提心吊胆。刻刻仰人鼻息而我的丈夫则对我的生死毫不在意。 真实的历史不正是这样的吗? 说起来我如今地境遇已经比历史上的那位好得太多了最起码能够直接控制一部分精锐汉军。在萧何和陈平这些人的心目中替自己挣到的份量也不比刘邦低多少还有正在逐步完善地情报网络真的是强太多了。 但要以这点实力与刘邦对撼还是差得太远。 我曾希望与刘邦即使做不成夫妻。也能成为一对合作的伙伴但细想下来合作也需要基础。我能拿什么与他合作。难道是我的青鸟?这是我最深地秘密。若被刘邦知道身边睡的女人居然还是个谍报头子估计他第一时间就要找个理由杀了我。还谈什么合作。 攥着那块玉佩想来想去也只是一个“困”字。如果我只是当年的吕家大小姐豁出去和姓刘的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远遁他乡一生隐名埋姓过日子可现在如意就在身边秀儿还远在南郑两个孩子像两块重石拖得我动弹不得。我和刘邦翻脸他们可怎生是好。我还希望如意能成为一代贤王明君呢难道要因为我将他地前程葬送了不成? 突然想到了未来时代那些包养二奶、三奶的男人们他们夫妻之间还有能什么感情可言做妻子都在为了些现实的利害隐忍罢了。忍字心头一把刀可就算有一百把刀该忍之时也还得忍。 心里终于冷笑了一声原来我穿越到这个时代不过是为了承受这样地一个命运。 …… 我带着琼莹走出帐门冷冷地瞟了一眼立在门前地士卒径自向熊心的营帐而去。那几名士卒窒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明着拦我小心低语了几句便有两名士卒远远地跟在我的后面。 熊心的帐中只有他和吕臣两人似乎刚刚在说着什么见我到来熊心立刻顿住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起身道:“原来是王后驾到请上坐。”吕臣则默默施了一礼退到了下。 和他终究还是生分了这一声王后听得人心里一凉。我微叹了一声摇头道:“大王既已抽身而走又何 趟这股混水。”不管他如何看我我却仍把他当作 熊心的眼神幽暗了一下他看了看我然后对下的吕臣道:“吕将军烦你去看看随我们来的那些将士安顿好了没有。”吕臣自然知道这是请他回避的意思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下俯身喏道:“是”。退出了帐外。 看着吕臣的身形消失我才轻轻地问道:“为什么?”在我印象里他还是那个山坡上卧看流云想将时间永远留住的熊心。那样的安静而快乐的熊心为什么会再次舍弃自己已经归于平静的生活重新加入这个残酷的战场呢? 熊心垂下眼帘尾指轻挑了一下袍角缓缓跪坐在了案几之后淡淡地道:“莫非这天下姓刘姓项的能争得熊心便争不得?” 我沉默了一下在下跪坐下来道:“我听说景大娘身遭不幸……” “是啊”熊心没什么表情地道:“楚军夜袭座舟大娘她遇害了。” “是这个原因吗?”我问道。 如果他承认是为了景大娘报仇而重出江湖我倒也体谅几分毕竟景大娘几乎等于他的母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放到哪里都说得过去。但是熊心看向我突然浅笑了一下道:“吕姑姑还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啊。”他微笑道:“说起来吕姑姑倒还和当年一样没怎么大变呢。” 突然觉得和熊心说话也变得很费力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大了的原因。我在心里轻叹一声决定直截了当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既然大王还能喊我一声吕姑姑那我就要真心实意说一句心儿这天下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我缓缓地道:“我说这些并不是偏向汉王但大势所趋中原今后就是楚汉相争的战场不论是谁裹进来不过是被吞并或者是被消灭两种结局。心儿我当初拜托陈大人辅助你只是想你能无灾无难、平平安安的过一生。这也是……屈老爹的心愿。” “老爹他也去了。”熊心有些木然地道。 “嗯?”我吃了一惊。 “大娘去后老爹得了重病先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弹接着整个身子都没了知觉没撑几天就去了。”他垂下眼帘静静地道。 听这症状似乎类似脑中风这病在现代或还能拖些时日但在这个时代不能靠输液为肌体补充营养全身瘫痪的人也唯有等死一途。回想起当年屈老爹每夜为熊心讲书那种旁征博引挥洒自如的神态心下便一阵黯然这样的一个人物也消失在世间了。 “老爹临去之前给了我一张药方”熊心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锐光“吕姑姑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隐隐想到一些却又不能确认。 “是治疗背的药方。”熊心冷笑了一声。“不过范大人如今活得相当滋润大约是不需要这张方子的。” 背!我倒是忘了这个初见范增之时便听屈老爹嘱他关于治疗背的一些事宜如今屈老爹死了方子又扣在熊心手里这范增的命怕是快到头了。当初是因为范增的举荐熊心才离开家乡成为了楚怀王到最后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断送了范增的一条性命这世间的因因果果当真无情得很。 “吕姑姑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熊心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老爹和大娘都死了我也没了牵挂在这世间左右就是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倒是想看看老天爷究竟还把我熊心折腾成什么样子。” 他冷淡地笑了一下“吕姑姑虽然汉王是你夫君但我也不瞒你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是若不最后拼上一次我怎么都不会甘心。楚怀王的孙子昌平君的儿子这就是我的命。” 熊心说这话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子婴同样是承受着宿命的道路往下走只是子婴多了一点看透世事的悲凉而熊心却散着一种阴谲的愤怒。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宿命 命难道就这么难以打破吗? 我默然离开熊心的营帐琼莹悄悄随在我的身后。她适才一直守在帐外并不知道我在里面究竟谈论了什么见我面色不善也不敢打扰只悄无声息的随行于后。 也不过转过几处营帐只见吕臣正侧身立在一个角落里眉锋微锁似是在想些什么听得脚步声响他抬起头俯身施了一礼道:“见过王后。” “原来是吕将军。”我定住脚步知道吕臣站在这个我回营必经的所在必是有意想私下和我谈什么心中不禁一动吕臣看来跟随熊心已经有些日子了熊心落难至此他还能不离不弃也算得上了心腹之臣也许从他这里还能探得些消息。 昨晚小宴之时曾与吕臣见过一面但当时注意力都在熊心身上于他也不过是匆匆一瞥此时看来顿时觉得吕臣比在台之时憔悴了许多两边鬓角竟然已经微现白丝想起当日初遇时的那年青年英武的将军真是恍若隔世。 “这些时日当真是辛苦了吕将军。”我由衷地道。 吕臣嘴角微抿现出一丝严毅的线条随即微垂下头道:“不敢护卫君主乃是人臣之责。”又道:“王后与我家大王谈过了吧大王他……”说着抬起头迟疑着顿住。 “嗯。”我摸不清他的心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王后大约觉得大王他变了很多吧。”吕臣苦笑了一声道:“这也难怪他。还是一个孩子就要一个人撑着整个朝局又……又碰到项羽这样地人物。” “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我微叹了一声点头道:“他的感觉我也明白只不过我一直以为他对这些看得并不太重。当然既然已经放手如今为什么又要出来一搏呢。”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吕将军。你率的苍头军堪称精锐如今是否还在彭城?” 吕臣以苍头军成名起家在诸多势力之中这支军队算得是唯一忠于熊心的。所以被任命为楚王的护卫军但现在吕臣只身随熊心而来身后只见数名亲随那足有万人的苍头军又在何处? “苍头军……”吕臣显出一丝怅然之色。“苍头军已经不存在了。当初大王既已决定归隐山野末将自当追随。苍头军既是由末将亲手创建也仍须由末将亲手解散。当时末将也不曾预料得到项羽会做出那等弑主灭君之事否则手中若有这万余兵力在。或许还可让项羽忌惮一二。” 原来苍头军已经散了也就是说熊心和吕臣现在除了一个名头手下一点实力都没有。看来这个吕臣忠心有余。大概军事上也不错。但论到政治就弱得很了。在这个世道上。管你是谁若不能掌握点实在的力量。又会有谁将你放在眼里。吕臣当初若能想到这一点只怕就不会轻易将苍头军解散掉。但难道要带着这一万多人归隐?却又是笑话了。 大概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项羽会如此绝情寡义吧。而陈平就算想到了这一点但熊心已经属于被他放弃的人物将其妥善安置好便算是仁至义尽又何必操心这许多。 说起来熊心和吕臣两个此刻就如孤儿一般若不是在名义上还有被利用地价值谁还会正眼看一下他们。 熊心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些所以神色里渗透着丝丝冷漠和嘲弄。 那么何必呢何必再趟进这滚滚混水里来。既然明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搏斗。 我又叹了一口气安慰道:“项羽所做的事当今世上只怕无人可以阻止就算多了这一万多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可能只会让为此事而死的人更多。”虽是安慰倒也是实话在项羽地眼中一万多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王后说得是。”吕臣也叹了一声道:“其实大王此次来汉营末将是不赞成的。末将曾劝大王既有意再度振作可由末将出面重新召集旧部待势成之后再联合各家诸侯与项羽周旋胜负或者还能在五五之间。可是大王执意要来这里还瞒着末将通知了汉王。” “是他主动给汉王递的消息?”我有些诧异地问道如此说来倒是冤枉陈平了。 .行动背后的意思末将觉得……”他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末将觉得大王似有求死之志。” 我大吃一惊皱眉道:“什么叫求死之志?” 吕臣叹道:“王后试想大王孤零零地一个人到了这里不管事成与否都是送羊入……”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看了我一眼停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就算是再天真也不会做出这种完全置自身于不顾的举动何况大王终归也执掌大楚朝政许多时日怎会想不透这一点。末将揣测大王的心意大概是想以自身为祭把项羽给灭了。至于以后会如何大王他……是完全不考虑了。” 我脑海中浮起熊心那阴谲而愤怒的神情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吕臣分析地未必没有道理熊心口中虽说姓刘的姓项的都能争得我为何争不得其实心里可能没有半点争夺意思。他真地是想死但就算是要死也要拉着项羽一起。 那个活泼天真地牧羊孩子竟然变成了今天个样子怎不叫人心寒。 对于熊心来说楚怀王地孙子昌平君的儿子这确实就是他地宿命他尝试过逃避尝试过放弃但最终还是要走回这条路上来。只不过熊心这次决心以另一种方式迎接自己的宿命如果注定躲不开那么他就要拖着敌人一起毁灭。 吕臣见我半晌没有作声低身道:“末将知道王后与大王素有旧谊遍数汉营之中如今能够保全大王的也只有王后一人。所以末将恳请王后能多加开导大王不管将来世事如何求王后能让大王以后能过些安乐日子。大王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还是个孩子。” 吕臣特地守在这里等我大概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熊心的执意而为他无法劝阻只好私下里来寻我想告诉我熊心其实对刘邦没有半点威胁以这种委屈示弱来从我这里得到保全熊心的承诺。 他是个忠臣。 吕臣告退之后我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心中一阵悲凉。 宿命我第一次真正品尝了这两个字当中的苦涩。 子婴如此、熊心如此我岂非也如此。 一边想挣扎一边又恐惧着若是历史当真改变自己面对莫知的未来更加无力掌控。那预知而又未知让人充满忧惧却又不得不一步步走近的未来。总是不得不在矛盾中继续踏上宿命的道路。 当年父亲让我嫁给刘邦时说他家境不如你年岁大于你成亲后肯定是要对你好的你个性要强而他的性格随和以后过日子总是他让着你由着你做主不致于让你受多大委屈。这些虽是明面上的理由但在我心里何尝没有宿命的沉沦之感呢。 而后焚家相随斩蛇起义一步步将刘邦拱上了沛公的位置上。其实全没有一件是我真心希望的只是我心中永远无法克制对未来的恐惧只有那些能够掌握在手中的才会让我觉得安全。 于是就这么一步步走了下来成了现在的汉王后。 原来这也是我的宿命。我和子婴、熊心一样都是宿命之下的可怜虫。 突然很想大笑一场穿越而来的我不但没有半点意气风原来也是如此可怜真是愧对了穿越这两个字啊。 琼莹见我与吕臣谈完这才悄悄走到近前低声问道:“王后可要回帐?” 我回身看看她慢慢地道:“琼莹知道吗?你这一生会比你姐姐幸福。”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前奏 些日子我常常不自禁的想到一句话:悔教夫婿觅封 人是会变的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和一方诸侯相差得太远。(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当权利、利益等等都掺杂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所谓感情一说。 若当初我不是毁家出走随刘邦上氓砀聚众落草而是事先将家人全都悄悄迁入蜀中再与刘邦两人寻个不被战火波及的地方隐居也许我们的日子虽然平淡却还能终生相安相守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同床异梦貌合实离。 一步错百步错。 落到现在这一步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是我有意无意的让他走上了争霸天下的道路自然就要有承受他的改变。而更不该的是虽然他已经贵为汉王成为了天下唯一可以和项羽争雄的男人我却仍像当初看待沛县小吏刘季那般的看待他。 他在不断的成长而我却有意或无意的将这一点忽视了。 所谓悔叫夫婿觅封侯这种悔并不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想到这一点心里对刘邦的那点怒意便也渐渐的消去了只剩下一片怅然。夫妻之间最深的一种矛盾其实无关外物而只是两颗心永远不能在同一个频率上跳动。 穿越而来的我和刘邦注定了不可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穿越是我另一个不可改变的宿命。 刘邦这次的行为让我第一次认真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婚姻。 一个失败地婚姻大多并不止是一方的错误。从咸阳将赵姬拥入怀中开始刘邦一点点毁掉了我对他曾有过的信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而我始终以一种警惕、怀疑的心态与自己的丈夫相处又何尝正确。所以事到如今其实也无话可说。 日子总归还要过下去因为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自己。 我和刘邦这个男人还要继续走完人生的道路。他要成为西汉开国大帝而我则将是他尊贵的皇后。在明面上在所有文臣武将、士卒百姓的眼里。我们还是一对夫唱妇随的完美夫妻尽管内里早已冷漠如冰。 …… 从熊心那里回来地第二天我便让如意去他师傅灌婴那里要了几匹性情温驯的良马每日在营帐四周教琼英姐妹骑射。红玉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同样的错误不能犯第二遍也许现在练地某一个动作将来就能救她们的一条性命。 大战的烟云开始在洛阳的上空弥漫。 刘邦虽然派了亲卫在我营帐前值守但他现在实在是忙得顾不上关心我地事。换句现在的话来说他在筹备一个全国性的高峰会议。这时代的会议从形式上自然不能和二十一世纪相比。但事先与各方势力之间地沟通、妥协以及种种幕下的交易却更为复杂每日只见各方信使飞奔来往于军中为此刘邦还特意让灌婴从骑兵中调出二十多匹马供信使们换乘之用。反正自入主关中以后萧何第一件事就是恢复了与匈奴的马市。汉军骑兵地马匹供应也终于开始有了着落。 作为汉营地席外交官骊食其表现出了应有地活跃不但全程参与筹划了此次的高峰会议。还制定了与各家诸侯间不同地外交政策。使得刘邦的会盟大略得以顺利的推进下去。 与之相比。汉营里最失落的人则是韩信。 在为熊心洗尘的小宴之上韩信很不看时机的和陈平争执起来。谁都知道陈平那天说的话就是刘邦的意思不给陈平面子就是不给刘邦面子。这件事一则可以看出刘邦在这么重大的事件上根本没有事先和韩信商议过另则也若有若无的显出了刘邦与他之间隐含着矛盾。 刘邦是一路打出来的汉王自然对军事格外重视虽然已经拜韩信为大将军但忍不住仍要自己跳出来安排指点一番战争期间他和韩信还能各自收敛合作应敌可等眼前的敌人一退却这两个在性格上就注定了无法良好相处的人终于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郁闷。 这不仅是刘邦对韩信在军中独断独行有所不满估计韩信对刘邦随意插手他的军务也相当不快。 令韩信进攻废丘之事大概是刘邦对他的第一次敲打。 章已是瓮中之鳖哪里需要韩信这位汉营大将军出马。刘邦点名让 一是乘机将大营的兵权从韩信手里拿了过来二则去硬啃天下第一善守连项羽都拿他没办法的章小小的吃些苦头也好。 韩信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去的刘邦越是对他如此他越要打个漂亮的胜仗给刘邦看看。 攻城?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他要打一场经典如教科书般的战役。 到废丘后韩信即令樊哙军先将流经废丘旁边的白河堵塞待三日后水势暴涨再乘势掘开大水直灌废丘城门转眼破碎。于是樊哙围困了将近十个月还无法拿下的废丘韩信只花了短短十日便攻陷了而且只付出了几十名士卒轻伤的代价。 对于此时的汉军来说废丘之战是场无足轻重的胜利但对于刘邦来说得意洋洋率军归来的韩信却让他很不爽。所以他绝口不提将军权归还给韩信的事只是说大将军数月以来太过操劳趁着此时军前无战事很应该多加休息云云变相的将韩信这位汉营大将军给架空了。 这才有了大战在即营中大将军反而成为全军最清闲的人这种咄咄怪事。 以我那点可怜的历史底子只知道刘邦和项羽打了好几年至于中间过程如何根本稀里糊涂所以也不敢预测此次会盟的成败。 但就从目前局势分析其实会盟诸侯是刘邦走得相当高明的一招棋。 以前他不过是十八路诸侯中的一支最多地盘大些兵多些但地位并不比其它人高多少而此次会盟一旦召开所有参加的诸侯便相当于认可了刘邦领导者的身份从此刘邦便能够以各路诸侯利益的代言人的角色出现为他借助别人的力量对抗项羽创造了条件。 而从时机上项羽的主力仍纠缠在齐国一时难以脱身就算洞悉了刘邦的用心也无可奈何。 所以此时不为更待何时。 会盟的号召因为加入了怀王熊心这个元素格外具有了正义的意味也无形中的将项羽定格成了暴虐无道的形象。而各家诸侯有些是当真义愤怀王的遭遇而绝大部分则是在进行对未来的又一次赌博。 人心永远是不会满足的。刚开始分封诸侯的时候或许还激动过但时间长了便开始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地位来得理所应当甚至以自己所立的功劳相比于别人所得应该还不止这些。那些六国王族的正宗后代觉得天下原本是他们的却被那些新封的诸侯给分薄了而新诸侯则又觉得那帮贵族在灭秦过程之中根本没出半分力凭什么也能坐享荣华。 旧势力还未退场新势力已经上台这是永远也不可调和的矛盾。 每个人都开始觉得项羽亏待了自己所以刘邦号召的此次会盟成为成全各人野心的又一次契机。富贵险中求乱才会有机会大乱也许就会有天大的机会。 在种种有利形势之下刘邦策划的此次会盟异常的顺利不过月余左右便和魏王魏豹等多路地方势力达成了共识各家诸侯纷纷起程亲赴洛阳各路诸侯军也开始向洛阳汇合。不久洛阳就聚集了包括汉军在内的近五十万军队。 这么多人光是后勤保障就能把人累死何况他们之间难免还有些积冤旧恨更是错综复杂。好在这一年蜀中、关中都大熟粮草还能供应得上。士卒们吃饱了饭也就能安抚得住。 刘邦忙他的大事越顾不上我帐外的守卫也渐渐的松懈下来。其实这些士卒也不知道为何要对王后的营帐如此严密守卫不过是听命而已现在见上头没有什么新的命令下来也乐得放松些个。 也因此莫小三偶尔可以不必通过琼莹直接将青鸟的情报送进帐中。他岁数还小被琼莹唤去做些粗使的活倒也不惹人注意。 最近青鸟传来的消息都是关于各家诸侯的动向大同小异倒也俱在意料之中直到会盟前数日我才在情报中看到一条期待已久的消息:张良找到了。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整军 王成被杀时张良因恰好身在外地侥幸逃过一劫。躲过始皇帝的天下大搜反追捕能力可谓相当丰富不论是项羽的手下还是我的青鸟竟都苦寻不到他的踪迹。直到数日前他悄悄联络了仍留在沛一带的大哥吕泽才暴露了行踪。 大哥现在虽然手里还有几千兵马但与人多势众的各位诸侯王相比只是个小小的地头蛇而已。项羽回兵彭城之后便忙着应付齐国的变乱也没心思对付他这条小蛇倒让他悠然的过了些安稳日子。吕泽也曾想过带兵随我们入蜀但几千兵马一动声势太大只怕弄巧成拙反让项羽注意到这里一动不如一静还不如偃旗息鼓的窝在沛砀一带静观风云的好。 却也因此让他有机会接应到了张良。沛砀之地现在是项羽的势力范围除了吕泽还真的未必有人敢窝藏张良。虽然张良把行踪掩藏得极好但一个人力量终究有限从彭城往关中需要通过过诸多势力范围若无人协助就算他是谋略天下第一的大才也未必能行。想当年他能逃脱秦始皇的搜捕也是依仗那位手眼通天的沧海公多多。 据从吕泽那里传来的消息见到张良消瘦了许多但精神还好目前已经被他悄悄地接到了军中待得调养几日便派人护送他来洛阳。 看到这里我心里一松张良要来了。他终于来了。 和张良认识也有近二十年了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总是温文而雅礼数周到即使与人意见相左有所争执之时也保持着绝对地高妙风度。不急不燥从不失态很有点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风骨所以总让人不自由主的有种想依靠的感觉。 要说满天下刘邦最信任的人。则要数萧何而最信服的人则一定是张良。在这方面不管陈平怎么努力。也无法替代张良在刘邦心里的位置。 我和张良之间可以算得上是师兄妹的关系这样一个得到我们夫妻双方都信任的人在某些时候甚至能成为我与刘邦之间地缓冲剂只有他能够寥寥数语便化解掉刘邦心中的疑嫉。也只有他能从一种非性别的角度看待我的一些行为并委婉地替我在刘邦面前作我从不愿作的解释。 当然这只是私事在军政方面张良与陈平两人联手。一善阳谋一善阴谋天下又有何人可擢其锋。范增再是老奸巨滑也只有徒叹奈何。 但我心里始终还有一个结未曾解开。 我要亲自问问张良。为何一定要我出面烧掉那条该死的栈道。虽然与刘邦夫妻关系的恶化有其深层次地原因。但烧栈道之事却是一条导火索第一次将这种隐而未露的矛盾挑到了光天化日之下。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良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 …… 在我热切地盼望着张良早日赶到洛阳的同时刘邦那边的会盟事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其实真正的会盟也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 那日所有地诸侯都赶到了刘邦特意在洛阳城中心为会盟而修建地大殿之中。在此前为安抚民心刘邦虽得到洛阳却始终将大军驻于城外依旧住在军中。熊心到后为郑重其事这才在洛阳城中赶修了一处宫殿恭请熊心入住各诸侯则将兵马留在城外仅能带着百余名亲卫入城。 这样做一是因为现在洛阳聚集地兵马太多若一并入城只怕会将好好的一座城池糟蹋得不成样子二来也是为了熊心地安全谁知道这些诸侯里有没有对项羽死忠之士想趁机袭杀熊心。 有些诸侯比如魏王豹他的势力在这些诸侯里算是大的了一共带了十万兵马到洛阳就兵力而言足以和刘邦分庭抗礼。他对只准带着百名亲卫入城的律令相当不满但扣上保护义帝熊心的名义倒也不好说什么。熊心如今就像是供桌上最精美的那尊神像谁轻轻碰坏了他一点都有被别人指责为与项羽同谋的危险。这些诸侯们和项羽打自然是不敢可对其它人下手却没有丝毫顾忌这天下少一个诸侯就意味着别人可以分到的土地就会大一点只要能找到理由动手那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会盟当天刘邦请出义帝与众人相见然后亲自颂读向 布的讨项檄文。文中言道项羽谋弑义帝大逆不道义帝之命动关中军民在各家诸侯的支持之下将渡过长江、汉水南下讨伐项羽希望天下正义之士都能加入讨伐军的行列中来共灭项羽这个妄图残杀义帝的贼子云云。 虽然大伙儿都知道熊心如今无兵无权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傀儡而已真正说话的人是站在一旁的刘邦但在檄文中刘邦将自己设定为只是尊义帝之命行事的角色这使得所有人的心里都舒坦了很多。 当然会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各位诸侯王既已经到了洛阳就说明已经认同了参与讨伐项羽的计划真正困难的事情是整合诸侯的军队。 这段时间汇聚在洛阳的军队已经达到了近五十万人分属于不同的诸侯王部下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武器装备更是五花八门。有钱些的诸侯可以奢侈的为手下将领都配上半身甲没钱的诸侯军中的将领连一匹马都没有。 如今刘邦已经架空了韩信手下得力陈平和食其却不是上好的治军之材萧何、张良俱都不在洛阳至于樊哙他们不过是领一军之将要他们负上整合军队的重任只怕逼死他们也做不来。何况整军之事历来是得罪人的现在诸侯王这么多关系错综复杂以樊哙、曹参的身份也镇不住场面所以一切都得要刘邦自己亲自做。 听琼莹悄悄向我说刘邦中军帐里守卫们透露刘邦已经快三天没合眼了都是为整军的事累的。他在军事之上原本只是中人之资现在强行挑起这副重担也难怪累到快要吐血。想必他此刻也有些后悔架空韩信的事但刘邦面子上素来从不肯输人就算累死了也咬牙硬撑。 就像他到现在也不肯来见我一样非要逼得我向他服软不可。 但我和韩信都不是随便就肯投降的人。韩信似乎渐渐放开了胸怀每日都带着几名亲随到洛阳郊外游猎偶尔也悄悄把琼英约出去到傍晚再将一脸幸福之色的她送回我这里表现得像每个恋爱中的青年一样。而我除了教导如意之外只是闷在帐内细细研读从萧何那里翻来的一些孤本典籍还有张良给我的那本《素书》近几年随军征战倒是难得有机会沉静下来读一些书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任他春秋与夏冬。 我们这两个洛阳最闲逸的人便这么冷眼旁观着城中上演的一幕幕闹剧暗自在心里估测着刘项的未来。 会盟之后仅仅半月的时间刘邦就宣布出兵征讨项羽。 半个月显然不够整顿五十万的军队但刘邦实在是绷不住了而且他开始感觉到这么多军队聚集在洛阳对他也是件十分危险的事。 入关以后刘邦便借着在关中的良好人望大力扩军目前汉军总人数已经激增到了十多万。但巴蜀、关中好大的地盘各处关隘以及重要的郡县都要驻兵镇守以安定局面同时防止被楚军偷袭。这么一划算留在洛阳城外的只有六万多人除去守军之外能够编入出征队伍的只有五万。 以五万控制五十万是一个危险的比例稍有不慎只怕反被人一口吞了所以刘邦在整军之时总是下不了狠手他也怕激起兵变形成不可救要的局面。越是这么有所顾忌整军之事就越进行不下去反而有越整越乱的趋势。 洛阳城外是一群狼犬相杂的混乱部队为了不让它们反噬必须尽快为他们找个一个攻击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就是——项羽。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猜疑 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向项羽起进攻显然不是一个好的 原本不想理会进军彭城之事但听军中传说刘邦打算封魏王豹为大将军总领讨伐大军时我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魏王豹虽是魏国王室嫡系后裔但他资质平平且性情粗鲁狡诈好大喜功哪里能承担得了讨伐项羽的大任。就这么一群乱军若是由韩信来带我倒还对前程有几分信心交给魏王豹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踌躇再三虽然和刘邦这些天都没说过什么话但关键时侯还得提醒提醒他免得他过于春风得意昏了头连自己有几两重都称不出来。要知道对手可是项羽生平未尝一败的西楚霸王就算刘邦自己亲自上场也都未必能有一分胜算何况是魏王豹这个根本毫无战绩可言的家伙。 不管我和刘邦之间有多少矛盾就目前而言我和他的前程是联系在一起的刘邦垮了身为败军之将家属的我同样也没有好下场。 带着琼英来到刘邦的中军帐前帐前亲卫忙俯身施礼但眼神中显然有一丝诧异。也是自出蜀入关以来我虽一直随军却只待在自己的营帐之中从未到中军主帐里来过。这里毕竟是男人的世界我一个女子站在这里尤显得突兀。 “启禀王后汉王正与陈大人商议军务容小的进去通禀一声。”那亲卫恭敬地道。 我微微点头看着那亲卫转身进了营帐。为了安顿好这五十多万的军队。刘邦这些日子想必是忙得快要疯了帐里一刻也没断过前来请示汇报的人。我想进去和他说句话也得事先清场把闲杂人等请走再说。 走进营帐一眼便看见刘邦右手撑着额头跪坐在正中的案几后陈平则侍立在帐中见我进来眼神莫测的看了看我俯身施礼道:“小臣告退。” 刘邦头也没抬只是唔了一声。陈平便不再说话悄悄地退了出去。 帐里一片寂静。 我看着刘邦突然现他的两鬓星星点点冒出了不少白头。他大我很多这点我一开始就清楚。但嫁他的时候刘邦毕竟还没到四十还算得上是壮年所以印象中刘邦虽然不年青不英俊。但和“老”这个字还是搭不上边。直到今天看到他的白头才突然想到秀儿都快十岁了刘邦。他也老了。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软终究是夫妻一世。和他闹什么呢?算起来。刘邦活在世上的时间也不多了吧。 刘邦抬起头。他地眼睛里满是血丝原本还有些赘肉的腮帮也陷了进去。显出了高高的颧骨。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道:“有事?” 虽是打算好言好语和他缓和一下关系但看着他淡漠的神气心里就是一冷道:“妾身听说夫君打算请魏王当此次伐楚地领兵大将军?” 刘邦直起腰身向后微微靠了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方道:“不错。莫非夫人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不用韩信?”我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刘邦依旧没什么表情地道:“韩将军和夫人的侍婢走得很近啊看来喜事将近恐怕不适合在这个时候领兵出征吧。” 凭心而论我提出韩信绝对没有一点私心。从一开始我就没把韩信看作是自己的嫡系相反对他还很有戒心。可就伐楚这件事来说整个洛阳算上所有诸侯王和他们地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比韩信更有资格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有韩信汉军或许还有一线胜机没有韩信刘邦必败无疑。但听着刘邦说话的口气里面总似含着若有若无的异味让人闷着一口气却吐不出来。 以前的刘邦若是生起气来会嗓门很大地骂人而不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却阴气森森的说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在意刘邦说的话道:“大事为先韩将军应该不会在意地。” “夫人这倒可以放心韩将军嘛我另有军务给他”刘邦淡淡地道:“大军离开洛阳之后关中空虚需得大将镇守以防楚军偷袭。韩将军正可担此重任。” 将韩信留在洛阳说白 不想让他重新掌握军权。我不知道刘邦为什么对韩难道真地是因为他和琼英地关系?我轻轻叹了口气道:“夫君你就这么信得过魏王?” 刘邦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魏豹他也算是我的兄弟。” “他是你兄弟所以你宁可信他也不信我。”我看着刘邦有些心灰意冷。若说地是萧何、曹参我也认了魏豹算他什么兄弟不过是因利而趋合在一起罢了这种人也值得称是兄弟?我是他结近十年的妻子但现在的刘邦显然宁愿相信魏豹也不信我。 “我没有信过你吗?”刘邦起身走到我身前满是疲意的眼睛俯视着我“当日武关之下夫人你说要混入咸阳搅乱时局我信没信你?可是夫人你那些日子究竟在咸阳做了些什么只怕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吧。” 我一震被刘邦迫得近了不禁后退了两步失声道:“你什么意思?”刚说出这句话心中突然明白了过来不禁涌起一阵惊怒。 刘邦是在疑我当日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去了咸阳而在咸阳大概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自然是不可能出卖起义军的那么所谓对不起他且不可告人之事也只有四个字可以解释:红杏出墙。 出墙的对象则理所当然是公子子婴。 他在猜疑我在咸阳之时与子婴有所芶且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 也是我被困子婴府里二十多日除了审食其和莫小三根本没有人知道我身边究竟生了什么。至于是被困还是心甘情愿的留下那还不是随我说? 若我们夫妻关系良好刘邦大约还不至于往这个方面想但现在我们之间连最可怜的一点信任都荡然无存他再想起以前的事时又怎会不作这等猜疑。可能他还疑心我早年在咸阳的时候就和子婴有过些什么否则为什么那么急于赶进咸阳? 但是天地良心就算我从没全心全意待他却从未有过任何背叛他的念头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上我都是清清白白的。 “刘季你……你怎么能说得出口!”我气得手脚冰凉连声音都有些颤。 “也是现在说这个真是没意思人都死了。”刘邦冷笑“真是可惜啊那么年青、漂亮的一个公子哥儿。” 我咬着牙把冲到喉到几乎要喷出的一口血强咽了下去点头道:“原来你心里一直都怀着这个心思。刘季你也真够能忍的。” 回想起来刘邦和我的关系就是从咸阳开始恶化的。我原以为他是乍见繁华终于暴露了本性哪里想到他心里还埋着这个念头。只要存了这种想法每见我一面只怕都会想起一次都会恨一次我们还怎么可能相处得好?只是我从没想过他竟是这么心机深沉的一个人明明在咸阳的时候就心有猜疑却能一直忍到今天才说。 也许是这段时间那些过一个人体能极限的军务一齐堆上来把他最后的一点控制和忍耐力都打得粉碎了这心思才终于露了出来否则我只怕到死都听不到他说出这些话。 刘邦有些恶意地看着我:“夫人其实当初我手头松松就是放了他一族人也没什么。可是我能放他吗?你说我能吗?” 我闭了闭眼子婴我当初赶到咸阳原以为能救你一命原来却是害了你。也许没有我刘邦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毕竟他那时还满心想着在关中留着一个仁善的好名字。可是偏偏是因为我连你们最后一点生机都断送掉了。 我看向刘邦惨然一笑“原来如此。妾身明白了。”说罢转过身僵硬地向帐外走去走到帐门前却又回过头道:“将五十多万军队全部交给你的魏兄弟夫君真是够放心的。妾身便等着看夫君和你的魏兄弟如何大胜项羽吧。”眼见着刘邦的脸面变了一下这才冷笑一声撩起帐帘大步踏出。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掠地 值四月仲春地气渐暖但我走出刘邦营帐之时却浑觉得那春风也刺骨般的森寒。(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一路无语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前抬头见到如意正在教琼莹骑马。 如意随灌婴练习骑射已经有年余虽然年纪尚幼只能骑控小马但动作已经相当熟练教起琼莹来也是像模像样。难得这孩子如今虽然贵为汉王嫡子眼里倒没多少贵贱之分把琼莹姐妹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总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唤着。 “母后”如意见我走到近前催着自己的小马小跑过来甩鞍下马立在我的面前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角微微透着汗意。“母后孩儿教琼莹姐姐骑马来着她夸我教得好呢。” 我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抚过他的小脸。手极冰如意脸上散出的温热透过指尖渗透了过来。心里便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酸痛被压下的情绪此刻都翻腾起来只觉得眼眶里热热的似乎有液体就要喷涌出来怎么也无法抑制。 我将如意用力搂在怀里将脸伏在他细弱的肩膀上。 这陌生而残酷的诺大世界里只有秀儿和如意是真正属于我的。 如意大约没见过我这副模样有些吃惊却又不敢乱动僵直着身子口中颤声喃喃道:“母后母后……” 我依旧埋着脸直到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控制情绪了才抬起头。缓缓露出一丝笑容:“如意的马骑得真好母后看着心里很是欢喜呢。” 但如意似乎并不相信我地话依旧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忧惧。他虽小却也不是对外物一无所知想必我的反常让他很是惊慌。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又笑了一下尽量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柔声道:“如意现在可以当师傅了呢记着也要教教琼英姐姐哦。”随着理了理他有些散乱的衣角道:“去吧。” 如意“哦”了一声又疑惑的看看着我。皱着眉转身骑上了马背。 “你们也去吧如意虽然年纪小但骑射比你们强。”我有些疲倦地道想到琼莹姐妹虽然随军一路行至洛阳。但并没有遇到真正的战争场面也许学骑马也只是为了应付我而已便又补了一句:“要好好学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是。”琼莹姐妹俩喏了一声。可能她们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却不敢多问俯身施礼之后便退去了。自有士卒替她们牵过马来。 我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觉得风越的冷了。不由打了个寒噤转过身慢慢地拖着脚步走回营帐之中。 ……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话起了作用。魏王豹最终没有成为讨项军的大将军而只是作了中路大军地一个先锋官。 全部五十多万军队共分为三路中路由刘邦亲自统帅率诸侯军主力自洛阳向东直取彭城。北路军则由曹参、灌婴率领汇合陈余军道经粱鲁与中路军会攻彭城。而南路军则自武关而出走南阳攻阳夏向东进攻彭城。 三路大军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彭城。 必须说在陈平的谋划之下刘邦地一系列战前铺垫做得相当好就算是张良亲来也未必能做得更出色。 现在他的地盘并已经扩展到以洛阳为中心的河南及山西中、南部广大地区实际上已经粉碎了项羽构造的第一层防线并与北方韩、魏、代、赵等各诸侯国地地盘相联。(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洛阳会盟之后这些诸侯国认同了义帝的存在也即认同了刘邦作为诸侯领袖的地位将各家的兵力合为一处共同组成地讨伐大军。 这同时也意味着自洛阳至彭城一路上大部分地区对刘邦来说是根本不设防的他唯一需要注意的除了项羽之外只有以英布为地三楚王。 朋友是越多越好而敌人则是越少越好。在外交上刘邦早就已经开始了对于身处项氏集团外围地三楚王地算计。 当初项羽为了让英布等人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混让这三人出头刺杀义帝熊心。一起做过这种弑君地事情便是想反悔想退出也不行了。但在以义帝熊心被项羽谋害之事为由头大肆张扬要为义帝报仇的时候刘邦却一个字也没提过英布等人的名字相反暗地里不断派出使臣与九 布联络积极释放善意。 英布是三楚王中势力最强大的也是项羽最欣赏的一名手下。他是刑徒出身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人格外有股子狠劲作战之勇连项羽也曾大为称道逢战必以其为先锋而英布也常能以少胜多每战必克。 在项羽的心里除了项氏宗族之外大概只有英布是最值得信任的因为当年他下令坑杀章所率的二十万降兵时就是英布动的手县偷袭熊心时还是英布打的前锋。这些事情或是骇人听闻或是见不得人若换了别人考虑到日后退路也许就会找个理由推托过去但英布却从没有他杀起人来不比项羽仁善多少。 但是人总是会变的。英布曾经是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对所有自己手中掌握的东西都格外珍惜。当他渐渐已经习惯于九江王的权位时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战场杀将了。 齐王田荣叛楚自立项羽出兵讨伐若在往日英布必会亲率九江部属相随但实际上英布却托病不出只派了手下几个不甚至重要的将领带着几千兵卒去凑个数而已。 他的这一病让陈平看出了玄虚立刻派人向英布示好。 刘邦不指望英布能够立即倒向汉军但只要他不全力支持项羽就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成功要知道英布的战力指数可是相当惊人的。没有了英布的项羽只能独自率兵在齐地与叛军周旋平乱的步伐被迫放慢了许多从而为刘邦从容布置会盟及东伐事宜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等到会盟结成刘邦占尽了理字五十多万大军向彭城压来声势惊人。纵然项羽威名依旧赫赫却没有人能在这时候断言刘项两人间的胜利者究竟会是谁。英布也是如此为了自己的前程的权位他在无法选择中陷入了犹豫。 九江王英布可以算得上是项羽那些外围势力的一个风向标他的一个犹豫让所有倾向项羽的诸侯王都放缓了抵挡纷纷观望起来。而与此同时项羽却还没从齐国这个大泥潭里拔出脚来再加上彭越在后方的不断骚扰一时竟难以回师于是刘邦攻城掠地的进程变得格外轻松短短月余便快推进到了彭城城下。大军在城下扎营整修以待明日攻城。 汉营的士气因为如此顺利的进军而格外高涨看着那些士卒们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与激动我就禁不住想起离开洛阳前韩信对我说过的几句话。当时他被刘邦以防备秦军偷袭须得大将镇守关中为理由留在了洛阳。 “汉王此行只怕不甚乐观若事有变王后请紧随汉王车驾或可逃脱此劫。”韩信还是第一次单独和我说话表情总有些不自然。 据琼莹私下里和我说韩信曾想将琼英也留下但琼英一则对我忠心耿耿二来也放心不下妹妹琼莹坚持要随我一起前往彭城。韩信无奈之下找了个由头在半路上碰上我见礼之后开口说了这番话。 我看看他觉得韩信顺眼了很多至少现在他还知道关心琼英了。当初在南郑的时候琼英也不过是他烦闷的时候无心之间认识的一个女子罢了就算有几分心也是感激居多所以他月夜离蜀中的时候只是随意应付了一句根本没有想要带琼英一起走。也许是这些日子在事业上和刘邦闹得不愉快也许是和琼英相处时间长了真的有了感情韩信竟然破天荒为一个女人的安全动了心思。 “大将军这么不看好这一战吗?”我淡淡地问道。 “这……”韩信顿了一顿大约是觉得我汉王后的身份有些话不便多说遂道:“末将也仅是随意说说罢了兵凶战危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微微点点头在军事上韩信确实很少有过错误判断他必是看出些了不好的兆头虽然不说但言语之间已经透出了自己的观点。 只是我如今心灰意冷刘邦是成是败早就懒得去管了。 就算五十多万人都灰飞烟灭我也只要照顾好如意和琼莹两姐妹就好了我冷冷的想。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夺城 是心里狠就算刘邦把这五十多万的军队赔得一干二我事但理智上却又明白若刘邦败了我带着如意能不能逃回蜀中都是一个未知数。墙倒众人推刘邦现在看着威风可一旦垮台只怕就有无数的人欲借他的头颅以期求媚项羽。 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利益当前哪里会有永远的朋友。 我不是军事专家也不是历史学家虽然知道彭城之行极险也想要趋吉避凶可实在是一时看不出险在何处。原本就对战争兴趣不大托各种传媒的福也不过知道一个霸王别姬项羽垓下自刎的千古悲剧。关于彭城的事却是搜遍脑海也还想不出来。 但我也知道韩信是不打算细说的若不是为了琼英只怕他连这几句话也懒得多说。在他这样几乎视战争为艺术的男人眼里女人是战争中最不应该出现的生物哪怕是贵为汉王后的我。 若是张良在此他的话刘邦还能放在心里认真想想。可张良还在赶来洛阳的路上算日程是怎么也赶不上与东征大军同行。而陈平这人就算智谋之上未必输于张良但他将自己看得太重未必能够那么持正直言。至于我和刘邦的关系僵到如此地步就算肯低眉相劝他也未必愿听吧。 所以算遍满营上下能够在刘邦面前说话管用的竟是一个也没有只能由得刘邦按着自己的意愿折腾。 如今看见满营将士因这一路势如破竹地攻城掠地而士气大振。我却独自怀着隐忧反复思量着未来可能遇到的危机。会不会是彭城久攻不下师老兵疲最后被赶回来的项羽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或者是粮道受阻五十多万大军因为陷入严重的粮草危机?又会不会是内部自乱比如魏豹等人眼见胜利在即便起了别样的心思想把刘邦干掉自己做老大…… 每一种可能对东征军来说都是致命的都有可能让这支由五十六万人马组成的庞然大物于一夕之间崩溃。 但似乎是我多虑。当彭城新一天的阳光照射入军营之时一个巨大的惊喜让整个东征军都沸腾了。 守城楚军居然弃城而走了! 这让摩拳擦掌。一心准备迎接一场艰巨地攻城战的东征军将士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项羽统帅的楚军是打败过章地楚军是号称无敌于天下的项家军啊。 刘邦同样不相信让斥侯连探的几次。回报都说彭城如今已是一座无人防守的空城一时惊喜得哈哈大笑起来忙问究竟。这才知道原来因为英布等诸侯王不配合项羽在齐地平乱项羽被迫将主力抽调去了齐国。和齐国层出不穷地那些非正规军打游击战。 在齐国的土地上打游击如果没有狠心就食于齐的话那么粮草的供给就得付出几倍地代价。在项羽的战略里。早已视齐地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既然是自己地。当然舍不得破坏得太过彻底于是军中粮草大部分还是依赖后方运送。这一来就又耗去了大量地精兵。以至于彭城守卫竟已不足万人且守将不是项氏族人而只是军中一员无名之将。 而那员将领估量了五十六万与一万地人数对比便非常聪明的趁夜席卷了不少王宫中地细软珠宝带着一家老人悄没声息的离城而逃。主将一走下面士卒哪还有肯卖命的胆大的冲进王宫摸些好处趁乱走人胆小的脱了军衣混到民宅里打算蒙混过关。于是彭城一夜之间竟门户大开无人防守。 听到这个消息我真不知该说项羽是太过于自信还是范增已经老糊涂了。也许他们当no1的时间太久潜意识里都觉得天底下根本没有人有胆子向项家军动手居然对自己的根据地如此轻忽。 但不管如何这对东征军来说是件极大的好事没伤一兵一卒便夺下了彭城让项羽变成了无地可安的孤魂。没有一个稳定的中央机构在后方支持收拾他的难度指数想必会大大的降低。 从这一点看这一次的东征简直是过于完美的成功。 东征军花了半天时间才能狂喜状态中冷静下来开始安排入城事宜毕竟是五十多万人哪一点安排不周到都会惹起一场混乱。当然城池早已被接手了四门都安排 士卒接手只要控制了这些出入之道就算城里起了军队也能迅入城弹压。 得知已有军队入城的消息我第一时间打琼莹到陈平那里向他要了一百名精锐士卒。“你就说彭城有我和汉王的故居可能还有些家人居住于此怕军队入城时有什么伤人毁物的事借点人护卫一下宅院。”我嘱咐道。 琼莹去了过了不久果然带了士卒过来不过不是一百人而是由一名五百主所率的五百名精兵。大军入城对居然有所骚扰那是难免这时代也没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算主将再严加约束不在城里大肆烧杀一番就是仁义之师至于抢劫、强*奸等等小事根本就被算在士卒福利之中是胜利者理应享受的权益。 陈平久在军中自然知道这些也确实怕伤了刘邦的家人就算是一名老仆谁知道会不会惹得汉王不高兴呢反正现在手底下人也多就算是打算也不在乎这百八十人索性便拨了五百人给我。实际上我当初在彭城住的宅院不过是丁点大的地方这五百人手拉手将院子围个圈都够了。 那名五百主过来见礼我略问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跟随刘邦入蜀现在又跟着一起回到彭城的多是沛砀一地的人。这些老兵对刘邦最为忠心耿耿陈平将他们拨过来自然也有这个用意。 琼英牵过马来我攀鞍上马吩咐她道:“何时入城军中自有安排你和琼莹只管照顾好如意安心等侯就是。”琼英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 带着五百士卒我径自向彭城而去一路虽不断有守卫盘查但自有那名五百主上前应付顶着汉王后这个赫赫名头但也没人敢阻挡顺顺利利地入了城。 那五百主在马上微微俯身轻声问道:“王后小人等是否直接去老宅?” “不去王宫。”我道。所谓护卫老宅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妹妹吕须离开之时早就把所有的家人都带走了那一套空荡荡的房子还有什么好保护的就算被全拆掉了我也不心痛之所以向陈平要了五百人又赶着在大队人马之前进入彭城是因为我想保护另外一个人。 也许那个人并不在彭城但就算不在我也要确定了才能安心。 那五百主喏了一声带着手下士卒转向王宫而去。项羽所居的王宫其实就是以前熊心所居的宫殿扩建而成那五百主也是彭砀的老人了自然熟门熟路。 踏在熟悉的道路上眼见着两旁商铺民宅依稀还是往日的模样。这几年战争一直集中在关中附近彭城作为后方的政治中心并没有受到破坏但时局不好要说建设也谈不上所以隔了几年再看仍然是老样子只是屋宇的顶角墙头风雨侵蚀的痕迹越深了隐隐透着一股沉甸甸的份量。 要说不感概是不可能的物是人非虽只短短两三年当年在彭城这些人的命运就都变了。 项羽如今贵为西楚霸王论战力国内不作第二人想;刘邦当年还曾想着拉一支队伍回老家当个地头蛇现在居然能统率五十多万人马俨然已有帝王之像;而当年在陈平的辅佐之下尚能与这两人相抗衡的熊心如今却真成了孤家寡人。 还有我成了汉王后而虞姬则嫁给了项羽。 虞姬…… 我远远望着一步步接近过来的王宫高墙心中暗道你还在彭城吗? …… 说实话我没想过这本书有一天也会被归入言情一类汗~难道是这几章关于情感方面的事情写得过多了?检讨中…… 在我的本意是想写一个人渐变的过程。主角没那么英明神武有些人天生就不是政治家她做事有时很冲动只是凭着当时的想法并没有考虑那么远老谋深算这几个字至少现在和她搭不上边。说到底她其实还只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人虽然心肠渐渐硬了但还有那么一丁点残留的天真。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虞姬 宫外已经换上了东征军。(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一来是因为王宫里难免还的人二来也防止乱军对王宫有所损伤要知道这是熊心和项羽先后住过的地方各种珠宝珍品自然都集中在这里万一被哄抢再想追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通过这些守卫也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我翻身下马踏进王宫之前又转身问那立于门前的士卒:“宫里可有人了?” 那士卒忙应道:“回王后宫里还有些女眷未曾逃走都被小人们圈在内宫里了。” “没对她们怎么样吧。”我又问道。担心他们这些士卒长时间见不到女人乍看见宫里这些美女受了刺激兽性大。这在战争中是常有的事情被俘虏的女人是胜利者理所当然的战利品。 “小人们不敢陈将军吩咐过不得对宫中人无礼。”那士卒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脸色有些白忙解释道又赶紧乖巧地补了一句:“王后要否入内宫请容小人给您带路。”说着微侧着身当前引路。 我稍稍有些放心嗯了一声向内走去。 当初在彭城时常常来熊心里翻看各地送来的战报所以对宫中道路相当熟悉。后来项羽住了进来又对王宫进行了扩建和翻修很多地方都变了样子只有大致的方位依稀还记得。到了内宫门前那士卒小跑过去和宫门前值守的几人小声说了几句。那几人忙急步过来见礼又将沉重地宫门打开。(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看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那名五百主以及数百名士卒道:“你们守在外面我一个人进去。” 那五百主迟疑了一下道:“王后这里关押的可都是叛王家属万一伤着您……” “伤我?”我淡笑了一下心想王宫里面的女人有些一辈子都没出过这方寸之地。大部分手无缚鸡之力如今东征军围城只怕吓也吓死了哪里还敢动手伤我。不禁又想到。如果审食其在身边有他陪我就算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也不打紧如今却是只能一个人进去了。 至于萧尚。自从我觉刘邦知道我不少隐私之事后便把他弄去了军中。虽然未必就是他告的密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总让我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还是调走的好。 可用的人还是少啊。我默默的想这些年一直通过审食其掌控下面他突然调走。立刻就感觉找不到人做事了。看来还得抽一些靠得住地人上来。建立起一个核心控制机构才行靠几个人的能力和忠心总不是长远之计。想要青鸟和天隼长久展下去还得进一步完善它的自我运转制度。 但这不是一时间便能考虑周全的事我抛开这些思绪道:“不必了。”便不再多说一步踏入内宫地大门。 内宫共七八座院落面积很大也很安静只是一路走去隐隐约约总能听到各处传来的哭声。我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女子不久之后很可能就会被赏给东征军的各级将领这是战争中的惯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女人只是战利品中地一种。 径直往当初熊心的住所而去。刚推开房门便听得屋内有人喝了一声:“谁?”定晴一看只见屋内有七八个女子。问话的那个就站在门边手里举着一只木枕。姿势似是吓人但这小小木枕能有什么用处也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罢了。 我向屋内扫去只见虞姬和几个女子依偎在榻前都神经紧张的看着我。 “虞姬妹妹是我。”我将门又推开了些让光线射在自己地身上。 “是你?”虞姬似乎看清了我的面容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顿住淡淡地道:“虞姬见过汉王后。” 这一句话说出屋里顿时响起几声短促的抽气声那几名女子重新露出了惊惧之色连门前举着木枕地女子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我扫了一眼屋里地那些女子觉得在这些人面前总有些话不太好说便点头道:“虞姬妹妹你且出来我有话与你说。”虞姬略略迟疑了一下继而回头看了看那几名女子眼里掠过一丝悲伤接着便微垂着头走出了屋子。 了偶而飘来地哭泣之声便是一片寂静。我们俩默间的小道上一时谁都没有说话。我向虞姬看去阳光下她肤白黑依旧是绝美地容颜只是丝微乱神色之间有些憔悴那永远如水波荡漾般的双眸也不似往日灵动。 “妹妹。”我站住脚步轻叹了一声“打仗是男人的事非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你我姐妹难道就因为这个反目成仇了吗?” 虞姬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淡淡一笑道:“姐姐说话还是这么有道理。只是若今日你我形势相异打进城来的是我而被俘的人是你只怕姐姐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只不过年余不见虞姬竟也变得口舌如刀了。我微有些怅然不禁想起当年初见虞姬之时她曾是那么一个天真而无忧无虑的女孩。那时我虽料到或许有今天但心里却仍是把她当成亲妹妹那般喜爱总想着就算有不幸我也只管全心全意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就是了。可是这人心里受的伤又岂是我能够保护得了的呢。 突然一阵悲怆涌上心头我慢慢地道:“妹妹我能力有限就算费尽了心思有些事情还不是我所能够改变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护住你一个人罢了。如今汉王尚未入城你随我出宫只要半步不离我身边谅军中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虞姬却依然沉静看着我问道:“那宫中其余的人呢?” 我摇摇头叹道:“虞姬妹妹你知不知道当年秦王宫那些女人的下场。说实话我带走了几十个但更多的人我还是带不走。她们后来都被你的夫君项羽赏给各路诸侯王以及军中将士了情形之悲惨绝不是你所能想像的。项羽爱你自然不肯告诉你这些但今日因果轮回到他的头上又岂会有什么不同。”我也看着她道:“虞姬我只能救你一个。” 若此次只是刘邦一人独来或许我拼着和他翻脸还能多带走几个人但现在是诸侯盟军彭城里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是各路诸侯共同的战利品刘邦要想昧下王宫里的这些女人不免要和其它诸侯生利益上面的争执在项羽尚未完全扑灭的今天刘邦绝不可能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和魏王豹等诸侯生矛盾因小失大不值得。所以就算我真的和他彻底翻脸刘邦也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趁着诸侯军尚未入城悄悄的带走一个虞姬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虞姬冷淡地笑了一下“既如此就不需姐姐费心了。我屋里的那些女子都是夫君后纳的妾妃我身为王后却保不住她们只落自己一个逍遥待夫君回来之时又怎能有脸见他。”她微俯了俯身:“姐姐一片好意虞姬心领了若有来世虞姬定会报答姐姐今日相救之恩。虞姬告辞了。”说罢她抬起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回走去。 我一怔刚才在门口只匆匆扫了一眼那些女子并未注意到她们身上的服饰以为仅是一些侍侯虞姬的侍女一类根本没有想过她们会是项羽的妾妃。 霸王别姬千古流传项羽对虞姬如此情意深重怎么也会纳这许多妾妃? 眼见得虞姬已经走到了数米远外我不禁追上几步问道:“妹妹项羽若爱你他怎么会纳这么多女人与你争宠项羽若不爱你你又何苦为他如此牺牲?” 虞姬顿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慢慢地道:“既嫁了他自然要一心为他。姐姐你也是人妻如何不明白这些。” 我怔立当场一时作声不得心里只想虞姬为了一个不能全心全意待你的男人你值得吗?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明悟 了内宫见那五百长带着士卒还守在宫门之外我又方才回身向他说道:“你带十个心腹士卒进去将虞姬夫人带出来至于与她同屋的其它人……”我顿了顿道:“都处理掉吧手脚干净些不要见血也不要留什么痕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再找辆马车悄悄的把虞姬夫人带到我的营帐去。” “是。”那五百长诺了一声低声问道:“那这门前的守卫……”想在里面悄悄处理掉几个人并不是难事找口枯井或者长年不用的偏僻角屋什么的便能把尸身处理掉但要把一个大活人从这些守卫里带出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我扫了一眼门前的守卫看其服饰都是汉军的士卒道:“你和他们的领打声招呼有人问起只说不知道若问的人是汉王那就让他来找我。” 悄悄将虞姬带出来主要是为了躲开其它诸侯的耳目。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则又不同。虞姬身为项羽的王后可以说是目前彭城身份最为敏感的人难保有人不想着拿着她来要胁项羽但只要没证据谁也不能一口咬定她就在我那里。 那五百长又俯身喏了一声退去了我再次看了一眼内宫的大门转身上马带着余下的士卒出宫而去。 一路出城走不多远便是一条深巷当初我和刘邦在彭城的居所便在这条深巷地尽处。我勒住马看向巷内。沿路几户人家都门户紧闭。想来这彭城一日之间易手城内居民都慌了神出城是来不及了只能躲在家中心惊胆颤的等待。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催马入巷直至故居门前大门紧闭一把青铜大锁扣住门环看着已有了几分锈蚀的味道。下马走到门前转头对跟在身后的一名士卒道:“把门打开。”那士卒诺了一声。抽剑上前冲着铜锁猛砍了几剑只听得哗啦一声铜锁被劈断。两扇大门吱吱呀呀的被推了开来露出一个满地枯枝败叶的颓废庭院。 吕须走后再也没人来过这里自然也没有人清扫庭院里的落叶与枯枝。就这么由着它自然而然的堕落、堆积、腐败然后再堕落、再堆积、再腐败。 士卒们都守在门外我一个人踏进了这座早已荒废的院落。 一间间顺着看过去。 紧靠门房地一间住着审食食和叶小七两个。叶小七原本是和士卒们一起住营帐但审食其一个人住在这个全是女人的院里总有些不妥。而一些跑腿办事的活又需要男人于是便把叶小七也喊了过来同住。 往里隔着一个杂物房。是思红、思玉和虞姬一个近身丫头合住的房子。景大娘住地侧屋与她们紧邻。而另一侧更宽敝的屋子住着虞姬。虞姬那间屋子的阳光好些。原是想让景大娘住的但景大娘坚决不肯。一定要和思红她们挨着也只得由她了。 正屋最大还带着一小间厅堂因为秀儿和如意和我在一起算起来也是三个人便让给了我住。刘邦不在地时候虞姬也常来陪我夜里两个人悄悄说些体已的话。 算起来那段日子过得可真是够紧张的八大二小十个人挤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空间陡然变得逼窄得可怜。同时因为项梁地突然阵亡面对着章的威胁起义军的高层面临着又一次洗牌我、虞姬、景大娘三个因为各自所处地位置而在担忧着不同地人不同地事。 没有人知道未来究竟是会什么样子。 我甚至还天真的想过和刘邦带着一票人马回沛砀做个与世无争地地头蛇。 世事变幻若没有陈平的突然到访也许我想的真的就成为了现实。 但是那一夜后一切都不同了踏上这条争霸的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推开正屋的门在房里缓缓地转了一圈然后在榻上寻了个似乎比较干净的边角坐了下来就好像是我当初坐在这里在油灯之下替刘邦缝补着撕破的衣物。那时身边的丫头少照顾两个孩子清洁洗煮就忙得不可开交我也不忍心太过难为她 些自己能做的事便随手做了包括替刘邦缝补衣物。 在榻角坐了好一会儿觉得时间虽然只过了短短两、三年自己的心境却变了很多。 那时的我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对刘邦对这个时代。 细细回想起来穿越来的这么多年除了赚了一点小钱之外其余还真够失败的。嫁了不想嫁的人做着不想做的事而真正想做的却一个接一个的失败。也许我还不及那位历史上真正的吕雉来得刚毅果决。由我这样人的顶替她的存在只怕她的灵魂在异空间也得大声叫屈吧。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里却涌起一阵寒意。 还是不能认同自己是吕雉啊。 执念太重了救命稻草般抓着前世的那点记忆。依附着吕雉的躯体内壳却还是那个从没经过风雨的女孩不肯放弃自己的那点点幻想以为自己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人生而嘲讽的是却每每又回到了吕雉原有的道路上。 在这个世界上心存幻想的人注定要经受一次次的打击以提醒他们现实是如何的残酷。 我其实早已经不是前世的我了。 只是心里还不肯承认。 一丝明悟悄悄划过心间我轻叹一声站起身。 既然命运如此又何必苦苦挣扎就让前世的自己永远的睡去吧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吕雉。一个即使死后也要受万夫所指身负千古骂名的女人。 让士卒重新锁住了小院的大门。回军营的路上心里突然觉得很松快。那些一直紧紧束缚着我的关于道德的记忆一旦放松顿时像卸去了千斤的重压整个人都舒展了开来。 还坚持什么呢?我是吕雉就是一个坏女人啊。 已经走到了今天在我这个位置上不做一个坏女人那还有什么继续存在的可能呢? 我含着一丝淡笑默默地想。 …… 回到营帐已瞅见那五百主正侍立在帐门之外见我到来忙抢进前施礼。“虞姬夫人送来了?”我随手将马缰递给迎出来的琼莹一边问他一边向帐内走去。 “是。”他应道但又迟疑了一下道:“小人该死适才回营之时恰被陈将军撞见。” “哦?”我顿了一下问道:“他看到虞姬夫人了?” “这倒没有。小人回说王后将家人接了过来陈将军只是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陈平这笑来得怪异我皱皱眉无法断定他是否已经猜到了马车中坐的是虞姬点头道:“你这事办得不错。我如今手下缺人你带着这五百人以后就跟着我。明天我让人和陈将军说一声就是。” “是。”那五百主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喜色俯身告退了。在军营里他这等职级的将领数不胜数基本上不会出头的机会。如今跟着我虽然级别一时未必能给他提高多少但毕竟贴近了中枢展的机会总多一些。 其实以我现在和刘邦的关系跟着我未必就是件好事只是他一个低级将领搞不清我们之间的恩怨难免还有些幻想。 走进帐内便见虞姬双手背缚口中塞着白绢坐在榻上一双美目怒视着我。不禁楞了一下回身问琼莹道:“怎么会这样?”琼莹低声道:“回王后送她来的吴将军说虞姬夫人一路挣扎呼叫怕动静太大惊动了营内上下所以才在……在口中塞了东西。” 我轻叹了一声几乎可以想象那姓吴的五百主究竟是怎样才把她带到军营点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琼莹悄然退下我则走到了虞姬的面前轻轻扯去了她口中的白绢“妹妹这些人粗手粗脚不会办事你别生气。” 虞姬口唇张合了几下颤声道:“你……是你让人杀了她们?” ------------ 第一百八十章 兄长 我知道她指的是屋中的那几名女子心里不禁暗怪那姓吴的做事不甚妥当居然杀人灭口这种事情还被虞姬看到了却也不否认道:“妹妹我藏着你自己也担着天大的干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自然是少一人知道更好再说她们就是活着也未必有什么好下场。这军营之中对项王妾妃感兴趣的人可不在少数与其将来零零碎碎的吃苦倒还不如现在了断的好。” “都……死了?”虞姬身子不禁一晃:“越姬她有了阿籍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我沉默了一下在内宫之时对那些女子不过是匆匆一瞥哪里分得清谁怀有身孕。再说就算知道又如何难道因为这个就放过她们不成?只要有一丁点消息漏到魏王豹那些人的耳中虞姬就未必能够保得住了。她是项羽名正言顺的女人又是如此绝色对他们的吸引力想必更大。真要失身于那些人以虞姬的性子只怕是除死之外更无他途。 自从决定要做了只为自己着想的坏女人之后心肠不知不觉就硬了许多。在这冷酷的世道里我的力量如此微小只维护那几个有限的人就已经耗尽了心力又哪里能顾得了这么多。 乱世必然有一些人将成为牺牲品我能做的只是不让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上前去解虞姬的背缚她摇晃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为什么……你怎么能杀她们?你怎么变成这样。难道你不是女人?” 我顿了一下继续解着那个系得紧紧的结道:“妹妹你和项王青梅绣马在咸阳地时候我看项王待你也如珍似宝怎的才过一年半载他就纳了这么多姬妾还让那个女人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我俯身看了看她毫无神采的眼睛。(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叹了一口气从袖口取出一柄细小的带鞘短剑放在她身边的榻上:“人我已经杀了你想这些也没用。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剑就在这儿你若想报仇就拿它杀了我。” 但虞姬只是身体瑟缩着却不肯伸手。她比我善良。比我心肠软但这世上善良又有什么用处。 帐内一片静默。 我又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话可说。淡淡地道:“既下不了手光是心里恨又有什么用。这剑留给你若谁想欺负你。也能有件东西护身。”便转身出了帐。吩咐琼莹道:“琼莹。你从现在起时刻跟着虞姬夫人别让她做什么傻事。”我记得虞姬最后是自刎而死的。别她一时想不开现在就抹了脖子。通常那些善良的人对别人总是下不了手而对自己却当狠心。 琼莹诺声去了。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看什么都没意思只是慢慢地在营帐前踱着步。 项羽不但纳了姬妾而且使其中一个还怀了孕这真是让人想也想不到。其实细想起来他也是一方诸侯王而且如此强势在这个多妻制的时代里就算再忠贞也难免要多娶几个。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只不过是我以前对霸王别姬地印象太深所以压根儿没想过他还会有别的老婆而已。 连传说中深情如厮的项羽也不过如此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正待转身吩咐琼英替虞姬弄点吃的忽见那边厢大步走来几个人。当前一个一身戎装半把黑须依稀竟是我地大哥吕泽。不禁心中一喜紧抢几步迎了上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们入蜀之后大哥吕泽一直守在沛砀一带。他怎么说都算是刘邦的势力却要独自个儿在项羽的眼皮底下过日子虽然项羽一直没腾出手来但对他来说却仿佛头顶上时刻悬着把利剑不担心吊胆是不可能的倒也亏他能坚持这么久。 想来他是听说了刘邦得彭城地消息这才轻骑简从匆匆赶来。沛砀与彭城原本不远不过一二百里路快马急驰三两日内也就到了。 “妹子。”吕泽一把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哈哈笑道:“可有段日子没见了给大哥看看可老了没有?” 我心里欢喜口中却嗔了一句道:“大哥怎么刚见面就和妹妹提老不 。”忙转身对琼英道:“你去把如意叫来给大舅见兴放他一天假。”又回头笑着对吕泽道:“大哥可有日子没见如意了吧。”说着当头领着吕泽向一旁专为如意读书而搭建的小营帐走去。 “是啊。”吕泽叹了一声“刚分手地时候这小子还抱手上呢。这会儿该是个小大人了。妹子别怪哥哥和你说老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兄妹能不老吗。” “是啊大哥你没见呢如意是真大了连骑射都有那么几分意思了呢。”我含笑道。 “哦?”吕泽眉锋一挑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妹子你教出的孩子不会差看来咱们吕家真的是代代出龙凤啊。” 我微怔了一下隐约觉得大哥这话里别有意思但还不及细品便见如意一溜烟跑了过来。他和吕泽分别地时候还小想必早已经记不得他了也只当是见到一个陌生人。到得跟前赶紧收住脚步恭恭敬敬地俯身向我施了一礼道:“见过母后。” “如意给你大舅舅见礼。”我道。 如意果然听话地又转身向吕泽施了一礼恭声道:“见过舅舅。” “好好好。”大哥笑道:“好孩子。”说着他伸手在怀里掏了一下拿出一把精致地小弩递给了如意“来舅舅没别的见面礼这个给你玩吧只小心着点别看它小射着要害也能杀人。”如意终是男孩子见到这新奇东西大是欢喜忙施了一礼道:“谢谢舅舅。”伸手将弩机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把玩。 我瞅着那弩只有普通弩机的一半大小但构件细致一看而知是件精品绝不是沛砀的工匠能做得出来的便笑道:“哥哥哪来的这好东西留着防身岂不是好给如意玩真是浪费了。” 吕泽笑着摇头道:“也是无意间得的还是以前大秦的旧货。我看它做得漂亮可只能装一只弩箭不很实用我吕泽活到现在还要靠这个防身倒是笑话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妹子久没见你大哥也憋了一肚子的话咱们入帐说去。”说罢便向我的营帐走去。 “大哥我营帐里还有别人咱们就在如意营帐里说吧他那儿清静。”我想起还在营帐中的虞姬忙将吕泽引向了如意的小营帐。 两人入内跪坐下来琼英奉上茶水我随口道:“如意在外面玩你在一旁看着点儿别让他玩出什么意外来。” 琼英知道我不欲让她在帐里听见便诺了一声悄悄俯身退了出去。 吕泽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叹道:“自你走后算来有好几年没喝过这种茶了也想过打人找你要一些叶子可为这点事跑一趟也觉得麻烦。” 我微笑道:“哥哥只消和镖局的人打声招呼就是他们顺路便带了过去怎么会麻烦。” 吕泽摇头道:“前几年呢一直打来打去顾不上这个。到后来大秦倒台看着算是消停了可你们又去了巴蜀我独个儿在项家人鼻子底下总怕和你们来往过密惹得他们忌讳。妹子你大哥知道自己的本事混水摸鱼还有几分能耐若说要和项家唱对台戏那是肯定玩完。” 他说着虽轻淡我却知道他一个人独自撑着沛砀的局面绝不轻松不禁默然了。 吕泽把玩着茶碗叹道:“说到茶我就想起当初胡先生第一次喝茶的样子。” 胡先生指的便是我们兄妹的启蒙师傅胡济世。我也不禁笑了一下茶这东西也许生来就对读书人的胃口我刚开始制茶时实在是弄得有点四不象但胡先生已经惊为天物抱着茶碗里的浓茶牛饮直到醺然若有醉意。喝茶也能醉人我是看到他的样子才知道的。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班底 胡先生说过一句话”吕泽抬起头目光明亮地看着说你们这个妹妹有天授之资非同寻常若风云迹会就算凤唳九天也未必没有可能可惜可惜。”说着他又摇头笑道:“我和释之当时还小哪懂得他的意思。可现在再回想胡先生的这句话真是越想越觉得别有深意。” “妹妹你自小行事便与众不同。我们吕家当初虽说富可也不过就有个几百亩地现在的这些家产大半倒是妹妹开的那个‘五味天’挣出来的。说实话这几年我在沛领兵钱财上常有不就手的时候若不是后面靠着这棵财树哪里能撑得到今天。”吕泽叹道:“这倒还不是最重要的哥哥我最佩服的是你当年怎么就敢一把火把家烧了跟着妹夫造反。若没有当初的那一把火又岂有今天的汉王。” 我只淡淡笑了笑。吕泽今日来看我既不提家常也不说里短一开口便说了这些话想必是另有意图心里不禁暗暗猜测着吕泽的来意。 “对了还有个事前些日子族里几个长老聚在一起共推爹为这一任的族长”吕泽顿了顿又似是随意地道。 “哦是吗那可是好爹若知道了必是高兴的。”我含笑道。 吕家在沛砀一地算不得大姓但多年繁衍下来也有数百人的规模。我家原本属于旁支小系父亲当初辛苦经营。算是积了些家业但拿到族里仍是比不上人家嫡系一脉的份量来得重。后来又因为我地缘故从单父搬到了沛县越和族里的其它亲朋疏远了。 父亲的家族情结很重刚离开单父时常常郁郁不欢直到后来我和妹妹先后成亲又见着孙子、外孙一个个出世这才将放开了胸怀。现在他远居蜀中安享晚年。大概早就看淡了这些但毕竟也曾有过若干想法此时若是知道自己竟然被推为族长想必是既惊且喜的。 “嘿。若不是看你如今做了汉王后小妹做了将军夫人我和二弟两个一个领军一个行商个个指望着从我们这里得些好处。他们又怎么肯将族长之位相让。想当初咱们离开单父的时候连相送的都没有几个这会儿却赶上来讨好了。”吕泽倒冷笑了一声。 “人之常情倒也不奇怪。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柴者少。”这一点就算吕泽不说我也想得到族里那些长老对我们一家态度突然一个大变。自然不会无谓为之。 吕泽手抚着茶碗。沉吟了一下。“妹妹你自然想得通透。不过。撇开这些不谈咱们兄妹俩说句见不得外人的话。这些人虽然势利但我们吕家要想继续这么兴旺下去还是少不得他们在后面支撑。一族之人利益相通总好过外姓他人。” 我微怔了一下慢慢地道:“大哥的意思是……” 吕泽微微犹豫了一下却岔开了话题道:“小妹从关中传书给我内里言道自汉王在蜀中开府纳妃之后你们夫妻俩地关系便大不如前了此事可当真?” 我没有作声不承认却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向自己的哥哥撒谎。 “不是哥哥说你妹子你这么一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看不穿呢?”吕泽摇头叹气:“连小妹都比你识时务她说等樊哙回军之后准备给他纳一房妾室连人选都已经物色好了。小妹嫁给樊哙这么多年只生了伉儿一个孩子眼看自己岁数一年大似一年只怕以后想生也生不出来了给樊哙纳一房姬妾也是为了多给樊家留几条根。” “这话是小妹说的?”我大是惊异印象中吕须是个相当强硬的老婆把樊哙吃得死死得从来不敢在外面乱来怎地现在却主动要给樊纳妾。 吕泽点头:“妹子要说能干小妹自然是不及你万分之一但这事上却比你有见识。如今世上哪个男人家里没有几房姬妾为这事和汉王闹翻了何苦来哉。而且你比一般女子又有不同。”他肃容道:“妹子莫要忘了汉王可不止如意一个儿子虽说自古以来立嗣立嫡可若你没了王后这个名份如 也就不再是嫡子无嫡立长那个刘肥才是正选。” 他叹了一声“就算是为了如意你也得好好和汉王相处才是。” 这才是自家哥哥掏心窝子才能说出的话没掺半点虚情假义。我心里一酸眼眶也有些热道:“这些事我何尝不懂。大哥你知道我的性子若不是为了如意我早就……”说到这里自己倒怔了一下早就怎么样呢?这世道可没有离婚之说只有夫休妻哪有妻休夫我最多也不过是自己一走了之罢了。 吕泽摇头道:“那时爹要将你嫁与刘季我就曾说此人岁数老大且性情狂荡并非妹子的良配。但爹却说他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就算你将来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也不会……遭其休弃。” 说到‘休弃’二字他抬眼看了看我“我想也有道理你是我妹子自然看你地都是好处可外人就不同公婆夫君百般挑剔就算没错也要鸡蛋里挑骨头这种事情乡下实在是见得多了。若他真能容你护你就算条件差一点也能勉强将就。但现在看来刘季自做了汉王以后只怕未必就能像以前那般待你。妹子你唉是要吃苦了。” 我垂下头想着父亲和我提起刘季时说的话心下不禁黯然道:“爹已经为我想得很周到了。嫁给刘季也是我点头的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得走下去。” 吕泽注视着我良久方道:“大哥虽然劝你与汉王好好相处但也要提醒你一句妹子如今身居王后之位尊贵之极就算不能再进也不可后退半步。只怕抽身那刻就是身殒族灭之时不光是我们一家只怕吕氏一族都难逃干系到时落下地人头可不止几个这么少了。”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前似是无意地扫了一眼帐外看到四下无人方转过身走到我的近前低声道:“妹子能与汉王合好是最好一切休提。可若不能妹子你便不能不预做准备他是汉王手握重兵捏死我们就像捏死只蚂蚁一般。想要不被他捏死妹妹你就得有自己的班底让他就算想杀人也要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 我抬头看去只见吕泽眼中有种凌冽地寒光。 这样地吕泽是我未曾见过地。他是我的亲大哥从小顽劣好头斗被爹打被先生斥责我都一一看在眼里潜意识中一直还把他当成那个总是闯祸地哥哥甚至还时常需要我分神去为他收拾善后。可今天看到他那种寒气逼人的眼神我顿时从那个顽劣兄长的幻境中清醒过来这样一个透着精明算计神色的吕泽又怎么还会是当初那个不通事务的大哥呢。 我缓缓地道:“依大哥说妹妹要怎么建立自己的班底呢?” 吕泽眼神一亮撩起衣袍在我身边跪坐了下来道:“妹妹难道不觉得如今军中的吕家势力太少了吗?刘季如今如此气盛便是手握雄兵之故若我吕家在军中的力量足以与其抗衡那么刘季就算想说你句重话也得先在心里合计合计才成。” 其实他说的并不错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世上只有掌握力量的人说起话来才有底气声音才足够响亮。我现在如此委屈求全也正是由于对军队的影响力还不够大就算暗地里能掌控骑兵但二十多万步卒仍握在刘邦手里力量对比的不平衡于是也就微妙的表现在了我和刘邦之间的关系上。 吕泽见我没有作声便继续道:“想当初起兵之时这军中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咱家训出来的妹子你想兵就兵刘季哪里敢吭一声。可当时咱们人少老二远在咸阳吕家独我一个男丁后来又一直守在沛这块地方人马是有了不少但始终掺合不到主力队伍里去就这么着咱们吕家在军里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看我道:“妹子这才是现在刘季敢如此待你的真正原因背后无人支撑啊。”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家族 虽然对历史细节不甚清楚但一些大略还是知道的。 吕后当权时吕氏一族权倾朝野连萧何、曹参遇之都得退避三舍而吕后死后刘家势力大举反扑吕氏一夕之间崩溃瓦解族人或身死或获罪再也翻不过身来。 这就是真实的历史。 只是父亲原本就是旁系虽然小有家财但在族中始终没有多么重要的地位。而我是女儿身族务更加与我无缘稍大一些便出外游历其后更举家迁往沛县所以对家族里的那些人一直相当陌生也从未想过我的命运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而他们又会对我的人生有何改变。 在我心里吕家是由父母双亲两个哥哥一个小妹组成的小“家”而不是由数百名姓吕的族人组成的那个大“家”。 但大哥不同既然族中长老已经公推父亲为族长那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族长便将由大哥接任作为吕家未来的族长他必须为吕氏家族怎么才能在新政权里活得更好作出考虑这是他的责任。 吕泽又道:“不瞒妹妹我们吕氏原来的族长就是那个远房的堂爷爷也算是识时务的咽气之前没按老规矩将族长之位传给他的儿子而是指名给了爹。爹远在巴蜀族中的事务肯定管不了这一向都是我在代管。如今大哥手下将领里有六成都是咱吕家的族人倒底是一家人。亏得有他们在这一年多大哥地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队伍始终没散。” 我静静地听着虽然已经隐约猜到大哥下面要说什么但还是想听大哥亲口说出来。 “妹子大哥不瞒你既然挑上了这个担子就得为全族人考虑。沛终究是块小地方想让吕家兴兴旺旺的达起来咱们就得去更大的地方所以。吕家需要你。”吕泽面色凝重地道:“同样妹妹你也需要吕家。只有家人才永远也不会背叛你到吕家人能够掌握汉军一半的兵力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坐稳这个汉王妃的位子。” 我静默片刻。问道:“哥哥决定把吕家带到这个大旋涡里有没有想到它的后果可能是吕家根本无法承受的。” 吕泽凝视着我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只要未来的汉王是如意是你地孩子。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就算如意登上了王位他也不会永远都是汉王而我。也会死。”我正视着吕泽的眼睛。 “即使如意有一日撒手西归。继位的也只能是他地孩子。而他的孩子娶的仍然是吕家的女儿。只要吕家世代都能出王后。那么这天下就是刘吕两家共有地永远也不会变。”吕泽语气斩截地道。 我淡笑了一下道:“看来大哥已经替妹子把后事都给安排好了呢。” 吕泽窒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道:“妹子大哥绝没有半点算计你的意思。说起来想兴旺吕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得成的倒是你的事已经急在眼前了。刘季占了彭城背后又供着义帝这尊菩萨眼见着只要项羽一死这一统天下地日子也就不远了。他地位尊贵以后宫里的姬妾还会少了只怕过不得两年就会接二连三生出儿子来……”他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下去。 必须承认吕泽的口才现在已经变得相当地好。 他说中了我地弱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其实每次喊到如意地名字我都会忍不住想到那个历史上真实的刘如意和那个刘邦后半生最宠爱地女人戚姬。她们是我心头的一块病。 不仅仅是因为她们母子将会对我和如意位置的不断的挑战还因为戚姬的名字永远和“人”这两个字连在一起而正是这两个字让我成为了被千古诟骂的毒妇人。 如果戚姬真的出现我还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没到那一刻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做怎样的选择。 但是就算没有戚姬宫里还会不断出现别的女人。刘邦印象中似乎有很多儿子而每一个儿子都是会是如意未来的竞争对手。我虽然在尽力维持着历史的轨迹不要变得太多但实际上历史已经改变了 能够见机将戚姬母子扼杀在摇篮之中又怎知不会有出来挑战。 例如那个刘桓终结吕氏王朝的汉文帝就像一道幽幽黑影沉淀在我的脑海里。 我轻轻吁了一口气。人似乎总是要通过对现实的不断妥协才能继续前进虽然明知道未来将生的一切但就目前而言这剂苦药我仍得吞下去。 因为没有吕家在背后支持我可能连如意继位的那日都等不到就会被牺牲掉。 许多念头纷置踏来宁静下去却只是一瞬间。我抬头问道:“那么大哥打算怎么做?” 吕泽似乎轻轻舒了口气微微放松了一下身体道:“我这次来见汉王正是商议将沛砀守军并入汉军的事。他连魏王的军队都收了不可能将自家人拒之门外。以后妹子你看时机多加关照一二让他们升迁得度快些我看过不了三两年这基层将领里咱们吕家人就能占上一小半。” 多加关照?我苦笑了一下。依眼下这种夫妻相忌的局面只怕越关照反而越糟糕吧。不过我们间的这些事下面人却是不知道的。我终究是名正言顺的汉王后只要仍然在这个位置上下面的将军们自然不好轻待吕氏族人慢慢积累下来倒也能有些效果。 “那么大哥是已经见过汉王了?”我问道。 “是。”吕泽坦然道“汉王已经同意将我这几万人纳入大部队明日我即返程回沛砀整军备粮将人带过来。”原来他是先见过刘邦然后才来见我的。那么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其实对将要生的事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吕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日后的协助才特意过来说明罢了。 我微微有些不快但转念又想吕泽这般做法是因为他认定了这是件两利的事。吕雉和吕家是注定拆不开的合则两利分则两损。 心中突然一动韩信那日所说的话又跳了出来。虽然现在汉军一切顺利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危险伏在暗处只是一时还想不出罢了。万一真有什么难保刘邦不拿哥哥手下的这点人去当炮灰他现在可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既然事已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我皱眉道:“只是哥哥你听我一句暂时按兵不动过段时间看看风头再说。” 吕泽目光一凝迟疑道:“妹子你的意思……莫非……” “你问我我也说不准。只是现在项羽踪迹未定如同猛虎在野是成是败还未可知。你别看现在满营喜庆只怕哭的日子还在后面。”我淡淡地道:“锦上添花虽好但难免不受重视哥哥你还是先等等再说。” “妹子照你这么说汉王岂不是有大难在后这事你可告诉过刘季?”吕泽一时惊疑不定。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他现在太过顺风顺水偶尔吃些苦头也未必是坏事。” 吕泽皱眉道:“且不说别的若真有事你和如意两个弱女幼子怎可自处险地要不我和汉王说说接你回沛砀暂住。不管战局如何先躲了眼前这一劫再说。” 我心头一动觉得这倒也是好办法明知有麻烦还呆在这里等着麻烦砸上来岂不是蠢。继而又想刘邦那关恐怕不太好过现在不管我做什么只怕他都会觉得别有用心当初同意我随军出蜀可能暗中也就是怀着这个心思。现在我突然提出回沛砀而哥哥手里好歹又有几万兵马难保他又会猜疑什么。 想到这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刚想婉言推辞哥哥的一番好言只听得帐外琼英轻声道:“回王后汉王驾到。” 我和吕泽都怔了一下。 吕泽吃惊是因为刚刚才和刘季见过面说起要来看看妹子当时刘季一脸平淡地换过话题却绝口不提陪他同来所以他才真正感觉到妹妹夫妻之间确实出了问题甚至作为丈夫的刘季连礼节性的陪同大舅子来看夫人都不肯。 而我吃惊则是刘邦已经有很多时候没到我营帐来了现在吕泽刚来他就驾到莫非是对我和哥哥刚刚商议的事情起了疑心?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交换 和吕泽迎出帐来只见刘邦带着十余名随从亲卫正大步走近面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不禁和吕泽对视一眼一齐俯身迎接:“妾身(吕泽)见过汉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刘邦至面前站定瞟了吕泽一眼道:“大哥也在啊。” 他虽口称大哥但以刘邦今时今日的地位吕泽自然不能坦然以大哥居之见刘邦虽不见怒色但也找不到一丝喜意便知趣地应道:“是小人与妹妹久也不见了正聊些家里的事。”又笑道:“汉王怕是有事要和妹妹说小人营中也还有些琐事便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说罢施了一礼便欲离去。 “既是如此刘季也不留大哥了。大哥请自便。”刘邦一点也没有留拦的意思倒让我心中一凛知道他是有意要支开吕泽想必要和我谈些不欲为人知的事情连吕泽都不让听见。 “是。”吕泽诺了一声俯身退走。 刘邦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向我道:“夫人今日又做了件大事啊。” “不知夫君指的是什么?”单独面对着他我反而平静下来兵来将挡谅刘邦现在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何必让我说得那么清楚你究竟把虞姬藏到哪里去了?”刘邦冷笑。 原来是这事我心里愈宁定下来。原本就不想瞒他想瞒也瞒不住。宫前职守的都是他地心腹士卒稍加询问便能知道我从宫中带走了一个人至于是谁盘查一下自然就明白了。所以当日我便向卫卒说了一句若汉王问起尽管找我就是。 “夫君用不着说这个‘藏’字虞姬妹妹现就在我的帐中妾身只是惦记着虞姬的安危怕大军进城让她受了惊吓。又顾忌这事被别人看见须不妥当这才亲自将她接了过来。原就不想欺瞒夫君什么更没想过藏起她不让见人。”我静静地道。 刘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可以把她带走了?” “妾身不知夫君想以何种身份带走她?”我抬眼注视着刘邦。 他微怔了一下。 如果计较得很清楚的话虞姬此刻应该算敌军家属、战俘。对一名战俘自然不必客气押解而走后可刑囚可斩杀。可对我们俩来说虞姬还有着另外的一个身份。她既是我认识了十多年的姐妹也是项伯的义女而项伯在鸿门宴前曾连夜向刘邦报讯。让刘邦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但我问出这句话心里还存有另一份想法。 在我记得的那些野史里多有说到刘邦一见虞姬就色欲熏心地。所以这些年来。每次当刘邦见到虞姬。我都留心观察。见他惊艳是常常有的虽没有明显的流露出多少淫猥的丑态。但心里却始终放不开。 刘邦地好色是历史上已经定案的事男人在某种外在压力存在的情况下未必便会把内心的欲望表现得那么明显但现在刘邦最大地顾忌——项羽已经成为了败军之将失去了外界压力约束的他万一突然色欲冲昏大脑对虞姬做出了什么那我可真是没脸再见虞姬了。 刘邦显然有些没好气的道:“你一个女人家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带走她自然有我的用处。” 虽然他现在已经贵为了汉王但偶尔还是会不自由主地流露出无赖之气。出身络印在一个人身上的印迹就算是当了皇帝也无法改变。 我微叹一声道:“夫君虽然项王的所为令人神共愤但虞姬是无辜地。在咸阳之时若不是她私下里向项羽说契只怕你我都不能安然离开仅就这点她就是有恩于咱们。” 刘邦哼了一声:“我可没说要对她怎样你只管将她交给我就是。” “若不呢?”我问。 “老子想在你这儿带一个人走总不是什么难事吧。”刘邦冷笑。 我咬了咬牙真想索性和他大吵一场可大哥吕泽地刚刚说过地话却在心底一掠而过。还是大哥说得对刘邦现在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就是欺我背后无人支持。没有在汉军中培植吕系的势力看来是我这些年地失策。现在再动手筹划布 么也得有两三年的时间方能见成效。 也罢我便再忍你两年。 “夫君定要带走虞姬倒也不是不行。”我缓缓地道:“只要夫君答应我不要伤害她也不要对她有什么……不当的举动。” 最后五个字被我咬得很重刘邦又不是白痴脸色顿时变了几变怒道:“你……”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回头向身后的士卒喝道:“去把虞姬夫人请出来。”那十多名士卒诺了一声便欲往我的帐中走去。 “慢着。”我喝住了那些士卒转头向刘邦道:“夫君何必这么着急要从我这里带走一个人那也总得还我一个人才是。” “还你?”刘邦微微眯了一下眼看上去似乎隐藏着些威胁。 “说还应该不会错妾身要的这个人原本就是吕家的。”我淡淡地道:“审食其是吕家的家奴出身虽然在军中挂了个虚衔可从未领过一点俸禄夫君把他借去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吧。” “你……宁愿拿虞姬换……审食其?”刘邦沉默了片刻才道:“老子倒没看出来原来这小子有这么重要。”他的嗓音压得很低有点像猎狗扑食前喉间出的低低的吠声。然后他极其冷冽地笑了一下:“要是我不肯呢?” “我可以把虞姬交给你当然也可以交给义帝。”我道:“夫君手下士卒众多若真动起手来妾身一介弱女子自然不是对手不过这军营帐帐相接汉王和王后为一个女子大打出手的事片刻就能传遍整个军营到时候当着那些诸侯王的面只怕你我谁都保不住她吧。” 刘邦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在不断的升腾但他还是忍住了冷冷地道:“我倒忘了你们吕家当初是做生意起家的果然是讨价还价的好手。”然后他便不再看我眼睛望向我的营帐道:“你要的人老子给你就是。”说罢厉声对那些士卒斥道:“还不快去。” 那些士卒见我们说话便不敢靠近但难免还能听到一言半语心里大概都有些惊疑不定此刻见刘邦似乎有失控的可能唬得忙转身向营帐奔去唯恐慢了一星半点被汉王找个碴儿咔嚓泄愤。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阵矛盾。拿虞姬换审食其这事做得未免太对不起虞姬但刘邦如此强势我便是硬扣着不给也难保他不会强抢。他如今虽是汉王了可性子犯起来骨子里依旧是那个无赖泼皮的沛县亭长半点道理也不会讲的。 暗自嘲弄的笑了一下做坏事就是这样啊一边受良心的责备一边还在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转过身去向刘邦道:“虞姬虽是项羽的妻室但也是项伯唯一的义女。妾身虽将她交给夫君却还望夫君看在项伯的份上善待于她。”刘邦是不会杀害虞姬的这点我倒有把握。退一万步说虞姬也是一个可以期待用来要胁项羽的武器刘邦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我所担心的是刘邦毁了她的清白因此上才把项伯的名字搬了出来希望他能有所顾忌。 “原来你还是关心她的啊。”刘邦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小子才特意带走虞姬专等老子上门和你换人呢。” 我一窒一时也说不出话来辩白。只见帐帘撩起虞姬当前走了出来那些士卒则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似乎并没有对她有什么粗鲁的动作。还好我想若是虞姬当着我的面被这些士卒羞辱我便拼着和刘邦对捍也绝不放她走。 正想着眼见虞姬大约是看到了我和刘邦并肩而立她顿住了脚步然后眼睛毫无生气的在我身上绕了一下只一下便迅移开了。 她此刻必定是恨我入骨了刚才口口声声说如何要救她最后还是把她交给了刘邦。也好我和她原就是注定的敌人先前的那些姐妹情谊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自己骗自己的早就该化去了。 我们之间最适宜的感情也许就只有仇恨。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归来 姬被刘邦带走后我在原地木立了会儿方慢慢走进案几上放着一碗粟米粥和几样小菜。因怕虞姬心情不好我吩咐琼英将吃食准备得素淡一点但一看便知虞姬根本连一滴水都未沾唇粥菜冷冰冰的放在那里感觉一点温度都没有。 “把这些都收了吧。”我对琼英道。眼看着她快手快脚的将碗盏都放进托盘里端走这才走到榻前坐下。脑子里倒也没想什么空空白白的一片。一个人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一事不觉惊了一下忙伸手到榻上四处摸索。 那把短剑我刚才丢给虞姬的那把短剑! 军营之中卧具简单可任我再怎么仔细寻找也不见短剑的影子。 是虞姬带走了我脑海中鲜明的跳出这个念头随即额头便微微渗出了些冷汗。刚刚她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被士卒沾身在宽大的袍袖里藏柄短剑根本不会被人觉而且又有谁会想到被囚于汉营的她身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利器呢? 虞姬……怀揣着我给她的短剑……被刘邦带走了。 这几个词联在一起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唤道:“琼莹。” “是。”侍立在一边的琼莹忙上前应了一声。 “你……”话到嘴边却又迟疑了。以现在的情况无外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虞姬以剑自行了断还有一种则是她欲以剑自保。或者伺机行刺刘邦。而从她离开时的神态看来倒是后一种地可能性更大些。虞姬虽然性格温婉其实骨子里也有刚烈的一面否则她怎么可能在垓下那么干脆的一剑抹喉自断性命。 我站起身在帐里走了两步。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觉得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提醒刘邦或者找个什么途径暗地里把那柄剑给弄回来。 正在踌躇如意左手拿着那把小弩右手拎着一只肥大的野鸟冲进帐来。笑道:“母后母后你看这鸟是我射中的。”他大概玩得甚是畅意。脸色红扑扑的看着健康又活泼。 “如意现在真是能干了。”我微笑着抚着他汗湿的头道:“要想射得准还须多练。这把弩只能一箭一定要一箭中的才行呢。” “是母后。”如意兴致颇高大声应道:“我这就去练。”又蹭在我身边撒娇道:“母后。今儿晚上你替我把这只鸟儿烧了吧我只爱吃你做的。那些伙头军做地东西难吃死了。” 我笑着点点头。伙头军的大锅饭当然不能和我这里的小灶相比。只不过一直在行军打仗。我哪里那么多精力做吃的所以如意也很少能解馋一次。难得如今在彭城停军整休。喂喂他地小嘴也是应该。 如意“噢”的一声喜得跳了起来飞身就往外跑边跑边道:“那我再去射多射几只娘给我煮一大锅。”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影子。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笑容渐渐敛去。这世上除了爹娘以外只有秀儿和如意是我心甘情愿为他们付出的。至于刘邦……我也不是不曾为他付出过可又落了什么好了。 “王后您刚刚要吩咐婢子做什么?”琼莹在一旁等了半天也不见我说话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我淡淡地向她笑了一下“没事你下去把如意射地那些野鸟都收拾干净等我晚上过来做菜。”不管刘邦和虞姬是哪种结果我都不想管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过是给了虞姬一把短剑而已并无害人之心若刘邦不来要人则万事都安可偏偏他就找上门来那么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是他自找的与我毫无干系。 退一万步说就算刘邦真的因为这把剑而送掉了性命现在地我也不会有多少伤心最多是打点起精神想办法把他原来的那些老兄弟拢起来挑起为汉王复仇的旗号继续对项羽穷追猛打罢了。如意年纪虽小但继承刘邦地位子却是名正言顺地。就算有些不长眼地想跳出来争抢一番我也未必便没有雷霆手段。 心里胡思乱想没注意琼莹已经应喏出去了帐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光线自门外照进来更让人感觉冷清。 如意的笑声不时传进帐来想是士卒怕出意外哄着他只 玩耍所以声音听起来才会这么近。忍不住起身出看着他和几名士卒笑闹。那些士卒逮了些野鸟折断了一只脚扔在远处如意便举着自己地小弩射若射中便欢呼一声。他那支小弩只装得一支箭好在弩箭似乎只是普通标准的倒不愁缺少所以每射出一支便有士卒动手替他拉开机括再装上一支。 也许是在军营里厮混久了的原故这孩子现在看来倒不显得如何胆小懦弱。我含笑看着他灵动的小身体觉得如果能这么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才真正是一件幸福的事。这么想着心里才渐渐温暖了起来。 …… 琼莹将如意射回来的几只野鸟洗剥干净我亲自下厨做了一道酥炸鸡。小孩子都喜欢吃炸得香香的东西如意也不例外端上来没一会儿便被他一扫而空。我把琼莹、琼英姐妹俩也拉在一处用餐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倒也其乐融融。 吃完饭琼莹姐妹收拾案几如意疯了一天这会儿终于乖乖回去做晚课了。我剔亮油灯刚把那本已经看了无数篇的《素书》翻开便听得琼莹在帐外道:“回王后审将军求见。” 是食其。我一阵欢喜忙道:“让他进来。”只见门帘撩起审食其低着头踏了进来。油灯明灭光线不是很充足我只看出他似乎比离开时瘦了一些。颧骨下的阴影显得分外明显。 “你回来了。”我微笑道。 “是小姐小人回来了。”他抬起头迅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微垂了下去。 审食其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日子太过久远以致于他已经快要变成我身边的空气日日呼吸着却并没有强烈的意识到他的存在。直到这次他被刘邦调走我忽然觉得百事不顺这才恍悟原来有很多事他都替我悄悄做了根本不消我烦半点心甚至我只是稍稍想到的事情他都不动声色的办好。而他一旦离开事事都要我自己操心所以才会觉得这么辛苦烦躁。 他一直尊我为小姐实际上却是我在依赖着他只是自己不觉悟而已。 “下次再有军令调你不必理会你是我们吕家的人汉王的手再长也管不着你。”我道。虞姬的事是个契机其实就算没有虞姬我也会找机会把他要回来只是未必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是小人明白了。”审食其还像从前一样话很少。 “以前的事不提了回来就好。”我轻吁了一口气道:“我身边真是少不了你呢。” 审食其颧骨下的阴影晃动了一下然后他静静地道:“是。” “青鸟和天隼依旧由你来管小三最近长进了不妨把他提上来帮你做些杂事。光靠你带着几个人拼命干总是不行的一旦少了哪个人青鸟就飞不起来。就好像你这次突然一走我手头就乱了食其你既然回来重掌青鸟和天隼第一件事就是抽调一批精干的人上来组成一个核心的机构直接向我负责。以后不管谁不在哪怕是你我青鸟和天隼依旧能正常运转。” “要是小姐不在了它们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审食其沉默了一下低声道。 “还有如意。”我看着他缓缓地道:“食其还有我的孩子如意和秀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青鸟和天隼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他们扑灭所有想伤害他们的人或势。” “是小人明白了。”审食其微微俯了俯身。 “还有一件事。”我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天隼训练人手已经有些时候了你查一下调几个最好的出来。” 审食其抬起了头“小姐想用天隼做事?”天隼是猎杀机构这是建立之初就已经定好的动用到天隼也就意味着我有了想杀的人所以审食其才会这么问。 “这几只隼调出来以后你想办法将他们安排到……汉王的身边。他那里耳目灵得很留心别把手脚露在别人的眼里。”我想了一想才又缓缓地道:“先预备着吧以防万一。”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入城 各路诸侯在彭城外停军两日终于陆陆续续的开进城去。当然小小的彭城是不可能一下子装进五十多万人的能进城的都是那些诸侯王们的随身精锐而大部队依旧停在城外。被五十多万人围在四周保护着这些诸侯们丝毫也不担心项羽会对他们有什么威胁。远征在外的项王最多只有不到十万的军队就算尽数杀来这五十多万人怎么着也能抵挡一阵以五敌一耗也能把项家军给耗死。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项羽已是黄昏的落日就算威名仍在也明亮不了几天眼下更需要防范的反而是身边的其它诸侯王。昔日的战友通常转身就变成生死的仇敌这没什么奇怪的。自陈胜、吴广揭竿之后各路起义军峰起云涌其中生生死死沉沉浮浮混到今天仍能保住自己的势力的他们没有哪一个人是好相与的以已度人自然也对别人充满了警惕和算计。 彭城毕竟做了数年的王城城中有不少官宦富商的宅邸此刻连城池都已易手这些官宅、民府自然也换了主人各路诸侯纷纷挑了自己看得上眼的住了进去。商贾之家倒还好些他们一般头脑比较精明且又没正面得罪过各路诸侯所以在知趣让出家宅以后倒也没有受到多少刁难。可怜的是那些官眷们运气好些的只不过是被赶出门去运气差点的。便被捕进了狱中若有谁家有一、二血气方刚地小伙子敢反抗那更加是惹了祸一般都被毫不留情的格杀了。 而这其中就有很多迁来彭城不久的项氏族人他们是遭遇最悲惨的一日之间便从天堂坠入了地狱。诸侯们面对项羽时虽然不敢仰视但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家眷却是胆气壮得很。青壮男子通通被立刻剿杀了。而大批女眷幼子则被卖为官奴受尽了凌辱。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是惯例。战胜者成为主人而战败者则变成战利品。而且。必须说占领军做得并不十分过分至少他们报复的对象还基本只限于项氏族人。而项羽对于他的敌人通常是鸡犬不留以屠城来终结的。 我带着如意坐着马车随汉王的车驾之后进城一路不停地遇到押解战俘、奴隶地队伍。负责押解的士卒见到车驾到来。便喝令那些战俘和奴隶伏跪于地不得仰视。而那些人也都表情木然沉默顺从的伏跪于道路两旁。 如意掀开车帘看着车外。过了好久。才道:“母后。他们犯了什么错。好可怜啊。”他自稍稍懂事起父亲就是一支起义军的领袖。后来更成了汉王在优越安逸地环境里长大哪里见过这个乍看到这些麻木的奴隶和战俘便忍不住替他们担忧起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车帘放下然后把如意轻轻抱在了怀里“如意他们是失败者。被你父王打败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如果哪一天打败的人是你父王那么跪在外面的人就是母后和你。” 如意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惧。他大概是在担忧着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外面那样地人。 我微叹了一声道:“这是失败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意你现在可以可怜他们但你要记住这世上最可怜的事是自己成为了失败者被别人可怜着。”不知道如意是不是能够听懂话中的意思但我希望他至少能记住。 在这个残酷地时代里绝对不能够做一个失败者。 …… 作为诸侯王们实际上的盟主刘邦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和熊心一起搬进了项王宫中。熊心和吕臣不过是两个人能占多少空间所以实际上项王宫是被刘邦及其心腹亲信占了下来。我和如意自然也占了内宫里最好地一座院落。 踏进这里我才现居然便是那日虞姬所待地院子不禁皱了皱眉。与虞姬同屋地几人被我下令处理掉了虽然让他们手脚干净些不要见血但毕竟是刚刚死过人而且是同时死了好几个总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那几人也算是死在我的手里若当真夜化厉鬼前来报复也是该当地我既然做了又何必心虚。 于是脚步迈动径往当日虞姬所在 而去。琼莹当前推开门只听得木枢出吱的一声酸。屋里原本门窗紧闭这一刻只觉得阴气逼人而来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吩咐琼莹道:“先把门窗都打开透风净尘熏香榻上木枕垫毯也全部都换掉。” 琼莹喏了一声和姐妹在屋里忙活开来。我看着她们在屋内细细擦洗知道全部收拾干净至少还要一个多时辰自己和如意站在这里也无用倒是碍手碍脚让她们干得不爽利。便拉着如意的手在宫里四处闲走起来。如意虽在彭城住地但那时还小且又没到过项王宫此时看什么都新鲜一路上指指点点问东问西我便也随意应答着。 走不多远忽见前面岔路的尽头站着两个人一瞥之下已经认出正是义帝熊心和吕臣。两个人对着墙角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自那日吕臣向我剖析熊心的心事之后我便一直没有见过熊心。或许是不自觉的闪避总觉得每每看见他心中便一阵忧伤就像着面对着冥冥中一股不可抗的无情力量。 吕臣毕竟是武将出身耳目敏锐听到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我脚步顿了一下既被他看见再逃避也没意思便牵着如意的手慢慢走了过去。到得近前向熊心正在看的东西瞟了一眼见到是半截打入地下的木桩并不很粗也不高估计不是用来练功夫的那种道具。 熊心这时也听到声音侧脸看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道:“哦原来是刘夫人。” 听他语气客气我微微一窒随即微笑道:“和如意各处走走见陛下立在这里便过来看看。这木桩是……” “没什么一件小东西。”熊心轻吁了一口气转过身道:“离开这儿有段时间了现在看着什么都亲切得很。” 他语气轻淡让人听着却有种浓浓的怅然之意。想着熊心这短短几年的遭遇起起落落生生死死走到过世人的顶端却又一下子沉入地底亲朋尽殁只剩吕臣一个孤臣始终跟着他。熊心虽还是个刚刚人生黄金期的青年但心境估计已经苍凉如垂垂老者了。 面对这样的熊心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扫到老老实实立了我身边的如意心中一动微笑道:“这彭城我也曾住过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段日子令人回味不已。可惜如意当时还小只怕记不得了。我正想带他上街去瞧瞧呢不知陛下可有兴致同去?” 带他出去走走也许能舒解一下心胸我这么想着。 “这……”熊心神色一动却有些迟疑。 我知道他有些意动若当真不想出去只需随口拒绝就是。如今这样显然只是想到自己身份敏感只怕引来什么事端而已。便笑道:“陛下放心我们换上便装出去身边带一两个随从便是也不会引人注意。如今满城都是咱们的人就算真有什么麻烦只要陛下……或我亮一下身份自然没人敢动我们。” 熊心沉吟了一下大约是觉得现在自己已经算是无用之物就算做什么也多少人会真正在意终于展颜微笑了一下道:“也好。”随即当先走在了前面。他在宫中住得最久自然对路径极其熟悉。 我牵着如意和吕臣紧随在他的后面如意知道带他出去玩早就欢喜得要跳起来只不过还懂得不要失礼便笑嘻嘻一蹦一跳的跟在我身边。 “吕大人那木桩是……”我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大王以前在宫里曾养过一只羊就是用那木桩拴着的。”吕臣一直缄默地走着过了好一会才轻轻说了一句。 ……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路遇 真是轻车简从。[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也未骑马也未乘车熊心和吕臣两人负手走在前面我带着如意跟在侧后而审食其领着两、三名亲卫士卒随在一边时刻照应着。 但上了街我便后悔起来。这时候出门可真不是什么好时候。一般人家和商铺都关门闭户路上连个行人都看不见偶有几家酒肆开着门里面坐着的也都是穿着戎装的军卒店老板和跑堂的一副忍气吞声抖抖擞擞的样子看着总有点被逼无奈的神情。而耳朵里总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哭叫声像是幽凉黯淡的背景音乐衬着这满街的凄惶。 不过似乎熊心也并不很在意事实上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逛街上面虽然负手闲手眼睛却有些茫然的看着前面有时遇到岔路还得吕臣拉他一下才反应得过来。 还是随意走走就回去吧我暗想街上也没什么有趣值得一看而且各家诸侯的势力都混在一起难保不惹出什么麻烦来。 心里想着别出事还偏偏果然就生出事来。 一行人走到大街转角处便听得一阵吵闹之声我和吕臣、审食其等都顿住了脚步唯有熊心还恍若不觉似的还一直向前走没走两步侧边便冲出一个人来恰恰撞到他的身上两人一起摔到墙角熊心大约是腰背硌到了石头脸色顿时就变了吸着气却说不出话来。 吕臣呀的一声。他是武将身手自是敏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拨开那人扶起了熊心连声问道:“陛……公子可是哪里受伤了。” 熊心缓了一缓大约是回过气了在吕臣地掺扶之下勉强站了起来。摇头道:“不碍的。”转头那人看去。审食其带着几名士卒早把那闯出之人围了起来那人急切之下又见熊心和吕臣两人盯着他往后一仰。竟软软的晕倒在了街上。 情急之下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这时才看清那人身形瘦小只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身量大约尚未长成看着也不过是一个大孩子罢了。 “算了把她弄醒让她走吧。”熊心也看清那人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便摇头吩咐道。 “是。”一名士卒喏了一声揪起那女孩伸手便用力掐向她的人手。他是武勇之士。手劲自然不小。一指下去。刻那女孩便嗯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只是唇鼻之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紫印。 “还是让我来吧。”那女孩虽然也不像是出身富贵的但毕竟年纪幼小皮肤细嫩哪经得起一帮粗手粗脚的武夫折腾。我松开如意地手走上去扶起她随手替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土道:“女孩子家怎么走路这么冒失撞了人也倒罢了若是摆了车马岂不要受伤?” 正说着听得方才喝骂之声越来越近不禁微怔了一下低头看那女孩只见她满脸惊恐之色四周看了看大约是估量着自己逃不掉了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碰碰的磕响头:“公子、夫人您几位好人做好事救救小女吧小女给您磕头了。”没几下便见额头渗出血来一张脸顿时又青又紫不成样子。 “有什么话起来说。”熊心微微皱了皱眉。 “是。”那女孩抬头看了我和熊心大约是认出熊心才是做得了主的便爬起身来向熊心道:“回公子……”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听得旁边一人大喝一声:“在这儿了这回看你这小蹄子还往哪里走。”紧接着便蹿进一个人来伸手便搭向那女孩地肩背。 吕臣和审食其几乎同时抬起手架住那人。他们俩都是习武之人稍稍一用力那人便一个踉跄冲出好几米远。将来人架走之后吕臣和审食其对视了一眼审食其微垂下头后退了一步吕臣则转向那人喝道:“什么人这般无礼。” 那女孩惊得脸色惨白不自禁的便向熊心背后缩了缩。瑟瑟的却不敢说话。 被架开的人却是一名军汉。现在诸侯军各穿各地服色并 我一时倒也分不清他穿的究竟是哪家的军衣。大人服饰都不错身边跟着的也是军卒这人倒也不算没有头脑地略怔了一下便神色一正踏上两步拱手道:“几位请了小人正在追捕府内逃奴有何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逃奴?我们不禁一起看了看那女孩。现在兵荒马乱各行业都经营得艰难唯独贩奴这行越红火自卖的、被卖的、掠卖地不论男女老少货源都极其丰富。这孩子衣服虽并不破旧但要说她是逃奴也并非没有可能。 “你是哪位大王治下地?”熊心又皱了皱眉问道。 “不瞒公子小人在魏王帐下听命。这女子便是魏王刚刚买入宫中伺侯地丫头可未及半月便已逃走了数次我等原看她幼小不忍心替她上枷怎料她这回趁着兄弟们轮值间隙又逃了出去。若追她不回魏王怪罪下来小人等可承受不起。还请公子高抬贵手请这个丫头赐还小人先行谢过了。”这人口齿倒不错一番话说得有来有去有情有理看来在魏王帐下也是个得用的。 熊心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地意思。魏王豹是讨项先锋军力仅次于汉王且又是先魏国嫡系后裔在名声上也比出身亭长的刘邦好听些算得上是诸侯王里那些六国贵族们的一个领袖其潜在势力并不在刘邦之下所以提起他来。连熊心也不禁迟疑了一下。 我微一沉吟回身问那女孩:“他说得可真?” 那女孩扑嗵一声又跪了下去:“小女子原是与母亲南下投亲于路上被强人所掳卖与了他们绝非是小女子自愿。家母逢此一劫已急病亡故临终嘱咐小女定要回归故里小女子这才拼死逃出。”一边说一边流泪不已脸上青紫之外又加上泪痕愈加可怜。 熊心又皱了皱眉。 我沉吟不决这孩子说得倒像是真的但魏王也确实是花钱买的她要怪只能怪世道不好满地强梁让她这样的弱女子找不到活路。转眼忽看见审食其脸上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不觉震了一下。审食其当年也是家道中落小小年纪便被卖为奴隶这孩子的境遇与他当年倒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他心有戚戚然。 说话间陆陆续续又有十几名军卒围了上来看服色与那追人的男人相似大约都是魏王帐下的这群人可没那男子有眼色吵吵嚷嚷着便要上前动手抢人。这下连吕臣都皱起了眉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和这帮小子闹起来丢了身份是小事只怕人多手杂乱仗之中不小心将熊心伤了那可真是百死也莫赎。 那追人的男子见自家兄弟都到了现场胆气也壮了一些拱手道:“几位听得真切可不是小人讹她此人确实是我家大王宫中逃奴还请几位高抬贵手让小人带她回去交与大王处置。”那女孩见势不妙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抱住了熊心的腿哭道:“求公子行行好救救小女子吧。小女答应过母亲要回家乡的……” “你先起来。”熊心却也没见过这个伸手拉她那女孩却死揪着他的袍角不肯放手。熊心用了几次力都没掰开不禁又回头看了看我皱眉道:“刘夫人你看……” 我叹了口气向审食其点点头示意他去和那军汉交涉。熊心毕竟是义帝之尊我是汉王后吕臣怎么说也是一个重臣倒只有审食其的身份适合与那军汉谈判。 审食其上前两步拉着那军汉走到了一边低声说了起来。片刻只听得那军汉咦了一声惊疑不定的回身看了看我们大约是审食其将我和熊心的身份摆了出来。 其实随便抬出我和熊心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压得住他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有些不妥所以审食其才将他拉到了一边低声和他说明。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梦 食其和那人嘀咕了半晌却仍没谈妥声音不禁大了 我微皱了皱眉道:“食其你回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审食其忙喏了一声回身紧走几步到得面前。 “你去和他说这小姑娘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我和……看着她可怜刚巧身边侍侯的丫头也不够便向魏王要了这姑娘。稍晚些时候自会派人与魏王说项与他无关。”我道。 真真是小鬼难缠其实就算是魏王豹当面我开口向他要个丫头他想必也会哈哈笑着双手奉上。毕竟他和汉王这一刻还有共同利益要争取相比于这件大事来说一个小丫头在他眼里值得什么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争来争去。反倒是底下办事的人难办针尖般的事在他们眼里比骆驼还大揪紧了便不肯放手。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转身又和那人交涉。我承诺了稍后自行派人去与魏王说项话便好说得多了。来来去去也只是我和魏王之间的事他一个小小卒子说白了根本没这个身份在中间插手和他打声招呼那也是给他面子。 那军汉这次倒也知趣听审食其说得清楚便也不再多辩呼喝着那十几名军卒向我和熊心齐齐施了一礼便匆匆退去了想是急着要回魏王那里报讯。 “起来吧人都走了。”熊心动了动脚示意还抱着他腿的那个女孩放开。 “是。”那女孩兀自抽噎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熊心皱了皱眉。道:“这街上也没什么可看的刘夫人不如先回宫吧。”他原本就心不在焉又遇上这事愈加地扫兴。 我自是求之不得本想让他出来散散心的但看街上这种乱象这心不散也罢走得多了。只怕更添堵遂点头道:“也好。现在街上不静商铺未开确实没什么意思。不如待过些日子我再陪陛下出来转转。” “再说吧。”熊心淡淡地道然后转身当先往回走。那女孩胆怯怯地看着我们迟疑了一下也缩手缩脚的跟在了后面。 我瞟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或青或紫眼睛也红肿着原本或许也是个清秀佳人此刻却实在看不出一点丽色。心里不由一软。招手将她唤到身边细细问她的来由。 原来这孩子的父亲是吴人便在后世的苏杭一带。而母亲则是魏人。一向在大梁附近居住。前些日子父亲突然病亡。家里孤母幼女无人可靠便想南下去投靠父亲的亲族。哪知路经彭砀之地时。恰逢大战在即她们夹在难民里只顾逃命却不妨被强人盯上母女一起被掳走。她姿色上佳算是极好的货色那伙强人倒也没碰她只想拿她多换些银子后来果然高价卖给了魏王的人。 她母亲经这一惊吓原本就病了再见到女儿就要被人带走只怕此生再也难见病势更加地沉重没一两天就咽了气临终前还嘱咐她若有机会还是要回吴地去那里毕竟有亲族照应她一个弱女子也好生存些。就这么着她被带到了魏王这里又趁着今日进城难免有些混乱的当口逃了出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听她抽泣着说完我点点头心道也是个可怜人随口又问道:“说了这么久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薄名青。”她低声道。 薄青我心里似乎闪过什么但凝神想去又想不太清楚不禁摇了摇头道:“以前的事过去就算了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等局势安定些再回南方吧。” “是。”薄青感激的喏了一声。眉目一展倒透出了三分秀色。 回到宫内熊心自去他地寝殿我则带着薄青回到自己的住处吩咐琼莹给她洗漱更衣找个屋子安置下来这才带着如意进了自己的屋子。如意欢欢喜喜的出门一趟却什么都没玩到便被带了回来这回儿正嘟着嘴不乐意呢。哄了他好一阵子直到看着那张小脸由阴转晴这才让琼英带他出去吃些点心。 屋里人都走空了我也渐渐有些 斜倚着榻上地木枕微溟着眼不自觉便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隐约看见秀儿正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我久不见她不禁一阵欢喜忙高声唤了一声。秀儿闻声回头笑道:“娘。”一边叫一边向我这里奔过来。正在我张开双臂等着她扑进怀中之时眼前忽的一黑像是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秀儿……秀儿……”我惊恐的叫道。只听到秀儿不停的唤着“娘”却怎么也看不见她地影子。 “娘……”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我不停的摇晃着。我低头一看却是如意。 如意的眼睛有种妖异地光他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张开嘴缓缓地道:“娘救……救……姐……姐……啊……”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我慌得蹲下身去“如意你告诉娘你们怎么了?” 眼前忽然又亮了起来刺眼地白光让我忍不住捂住了脸。半晌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秀儿地一只手被一个女人握住被拉扯着不断往远处而去。 “娘……”秀儿不停的回头唤我。 我奋力向前奔去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拉扯着剧痛仿佛使尽了平生地力气却怎么也拉不近与秀儿的距离。 拉着秀儿的那女人忽然回过头笑了一下。她的脸变幻不定最初看着像虞姬然后便像水波一动动荡着最后定格成一张又青又紫的脸竟然就是我刚刚救下的那个女子。 “是你!”我又惊又怒。 她却诡异地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手下用力扯着秀儿径向远方而去。 “住手……”我腾的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只觉得一身冷汗。心口还是剧痛不已直到看见眼前都是常物没半点异处也没有秀儿和如意的影子才慢慢定下神来。心道原来是个梦。 长长吁了口气摸到案几之前倒了杯冷茶喝了。刚喝几口心头突然一震手里捏着的茶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终于想起先前曾在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究竟是什么了。 可一但想明白那个念头原本已经褪去的冷汗便又一次渗了出来。呆呆地立在案几前好一会儿才唤道:“琼莹。” “是王后。”琼莹进屋俯身喏道。 “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你可安置好了?”我盯着她问道。 “回王后已经安置妥了。” “你立刻把她带到义帝那里去。他身边连个侍侯的丫头都没有也未免太不成样子就让那姑娘顶这个缺去。”我渐渐平静下来吩咐道。 “是。”琼莹又喏了一声。我说的话并不让人奇怪熊心好歹名义上也是义帝虽然如今尚在难中但连一个服侍的丫头都没有总不像话。以前是行军途中军营不宜多留女眷现在到了彭城确实也该给他配上几个侍侯的人了。 琼莹正欲转身退去我想了一想又道:“你和那姑娘说先委屈她一阵子过段时间得空了我自会吩咐人送她回乡。”琼莹又喏了一声退出屋去。 我心中兀自烦躁又来回转了几圈走到门前吩咐守在门外的琼英道:“琼英你去把陈平将军请来。” “是。”琼英应喏而去。 见琼英也走了我定了定神在案几前坐下随手抓起卷书简放在眼前却半天也没看进去一个字怔怔的只是呆。 过了片刻倒是琼英先回来复命:“禀王后汉王正在与诸侯各王宴饮陈平将军也陪在座中只怕三、两个时辰不得出来。婢子和陈将军身边的侍从打了招呼请他宴饮之后立即来王后这里。” 宴饮! 我的火气腾的升了起来啪的一声将书简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之上怒道:“宴饮!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踪迹 英难得见我动怒一时噤声不敢多语只是悄悄立在 虽是生气但想到这事还非得找陈平不可只得咬咬牙从案几上抽出一张纸来蘸墨写下“福祸相依”四个字交给了琼英。“拿这个去悄悄递给陈将军。”若陈平看了这四个字还不知趣的找个理由前来见我那么这等没眼色的人也就不值得我再多花心思了。 想了想又道:“找陈将军亲近的侍从送进去莫要假手他人。”我估摸着陈平虽也在宴饮之中但他毕竟只是汉营的一个将领比之那些诸侯王还大有不如想来坐位也不会安排在很显眼的地方。那帮人大胜之余喝得酒酣而热未必能留意到他这里的动静。 “是。”琼英诺了一声她也知道情况似乎非同寻常接过那张纸细心的折成小块塞进自己的袖中转身退了出去。 琼英刚走琼莹便踏入屋来。 看到她另一桩令我烦扰不已的心事便又勾上心头。“薄姑娘送过去了吗?”我问。 “是。”琼莹喏道:“婢子已将薄姑娘送到了义帝殿中。” “她……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呃……”琼莹有些诧异地看看我道:“回王后陛下只是说谢谢王后的好意。” “我是问……那位薄姑娘有没有什么不情不愿?”我皱了皱眉却还是问出了口。 “那倒没有。薄姑娘听说您日后有机会便送她回乡。欢喜得很沐浴更衣之后便随婢子去了。” “那就好。”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于那场噩梦中醒来时突然想起薄这个字可不就是后日汉文帝刘恒母亲薄氏的姓。以一代贤母著称以历史地那个女人那个在我死后笑纳了整个汉宫的女人。 我自己的命运如何其实早已不太放在心上了但是刘恒不同。他的存在就是对如意的一个潜在威胁能将这个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自然是最好不过。 说起来我在某些方面实在有些迟钝。熊心身边何止没有服侍的丫头连亲近的姬妾都没有。前些年因为岁数小又一直忙着打仗所以也没人提纳妃的事。后来败落了别人也只是将他当面大旗在人前晃晃而已更加没人顾得到他的终身大事。现在这个时代以熊心地年纪即使在民间也不乏娶妻生子的也确实该到时候为他寻个合意的女子了。 不管这薄青是不是后来的薄太后。且看她如今年龄与熊心也相近一对少男少女送作一堆。日子久了。难免生出感情。若她当真是那个薄氏。既然嫁给了熊心自然就不会再有后世地刘恒。若她不是也只当是给熊心找个老婆日后要能留下个一男半女屈老爹在九泉之下也必然欢喜。 其实算是做了件好事就算是我断了她母仪天下之未来可如能和熊心这般年岁相当的少年相守至老也未必不是一件幸福。若当真嫁给刘邦这样半老头子做个不受宠的姬妾虽然宠华富贵尽有但心里却不免一生孤寂。 我沉吟了片刻决定暂时把这事放下。薄青虽要紧毕竟还未迫在眉睫眼下悬在头顶上的是另一件事。当下道:“琼莹你去马厩里把咱们地几匹马全部牵到这院子里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从今天起马就在院子里喂。还有每日叫厨子准备三日的干粮随时侯用。另外你和琼英把我带来的财物翻找一下捡紧要的打一个包。包不要太大要随时都能带走。” 琼莹怔了一下吃吃地问道:“王后……这是……” “你不用多问回头去把自己地东西也收拾一下我要的是一柱香之内跳上马就能走人的那种。”我道。 “是……”琼莹迟迟疑疑地喏了一声却又道:“可马素来都是养在里地这马匹吃喝拉撒难免有些气味拉到院里子一来是没地方安置二来也怕熏了您。”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皱眉道“去办吧今晚上我就得看到马拴在院子里。” 将琼莹打走我坐在屋内又细细将自己地思路理了一遍。 其实方才的那个噩梦内容全无逻辑 最多不过是一种潜在地危机感的显露罢了。薄青的到的但更让我恐惧的却是我突然想起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没有收到关于项羽行踪的情报。 项羽是青鸟重点监控对象之一虽然现在青鸟力量不足还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无不知悉但对于军队行进的事肯定是第一时间报上来的。但这几天青鸟居然一次也没有报来有关于项羽的动向。我不知道刘邦是否收到了什么消息但看他这么恣意放纵的饮酒作乐只怕也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军报送过来。 项羽怎么可能会突然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必须承认前段时间审食其的离开让青鸟的情报工作大受打击虽然依靠莫小三的勤劳肯学撑过了一段时间但在那段缺少人第一时间居中摇控反馈的日子青鸟递送的情报量剧减了五成也许这也是现在青鸟搜寻不到项羽踪迹的原因。 我不会天真的以为项羽当真是见事已败索性弃甲归田了。若有人来和我说这句话我只怕会哈哈大笑个三天三夜。项羽那个一刀砍下宋义的脑袋夜坑秦军二十万的项羽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而且刘邦和魏豹这帮进彭城后不知杀了多少项氏族人就算项羽能忍他麾下的项氏铁骑却都是项氏出身又怎可能坐视自己的亲人惨遭屠戮。 越想越是心惊隐约中似乎觉得项羽如一头受伤的猛兽潜伏在夜色之中窥伺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动攻击但那种带着血腥之味的呼吸仿佛就在我的颈后冰冷的从颈后一直渗到全身。 这种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必杀一击才是最令人心惊胆颤的。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起来忽然现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琼莹、琼英两人都不在身边便自己起身挑起油灯。***一豆黯淡无光仿佛也经受不住那空气中潜在的巨压显得有气无力。 “王后陈将军来了。”琼英悄悄走进屋子回禀道。 我一怔回过神来点头道:“快请。” 琼英喏了一声依旧悄悄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只听得脚步声响陈平踏进了屋内。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忽然觉得时候不同连一个人的脚步声音都会不一样。第一次见到他时陈平在屋内踱步脚步似乎从容不迫但骨子里总还隐隐有些焦躁。后来他依附于我和刘邦知道我爱静每次走到门前长廊之时便刻意放轻了脚步透出种一听而知的谨慎和讨好。而今天他的脚步声响亮而果断充满了男子的张扬若不是我已经知道来的就是陈平还真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陈平当真是春风得意呢我冷冷一笑。 是他献计让刘邦会盟诸侯坐稳了盟主的位置又是他坚持伐楚的主张竭尽心力调和、安置各路诸侯军的进退并力东进才终于有了如今这几乎令人不敢相信的巨大胜利。他这个一直被人暗中攻击为昧金盗嫂的男人今日终于可以证明自己那万人难及的才华终于可以证明自己在汉营不可或缺的价值。 尤其当此张良犹在洛阳彭城根本无人能与之争锋的情况之下。 就算张良此刻回到刘邦身边现在的陈平应该也有信心与之一争汉营席谋士的宝座吧。 他其实是一个相当骄傲的人。 我静静的看着陈平踏入屋内俯身施了一礼道:“末将陈平见过王后。”他的脸上依然微有酒晕唇色如朱丹凤眼湿润润的偶尔忽闪一下看着越加的深情款款。但我知道他的一切都只是表相真正的陈平自私而冷静绝不会因为感情去改变自己根据利益而做出的决定。 “陈将军请坐。”我淡淡地道。 陈平在下跪坐下来似乎他并不急着说话于是屋内寂静下来。 “陈将军这些日子可曾去看望过义帝。”我微笑了一下却是微带着些恶意的问道。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遇刺 平静了一下丹凤眼突然微微的眯了起来看了看我 他自入仕以来最早辅佐的人是魏咎然后是熊心现在则是刘邦。(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魏王咎且不去说他早已死在那场魏都大火之中下台一鞠躬了。但熊心仍在严格说来只要熊心没有被摘掉义帝的头衔陈平便仍然便是他的旧臣。虽然他如今身在刘邦帐下可是只要陈平一天没有把自己和熊心之间彻底划分清楚他都须以臣子之礼侍奉熊心。 再退一步说熊心至少对陈平也算是有过知遇之恩。当年的他只不过是个不得志的谋士正辗转想到项梁帐下寻些展结果被熊心收于帐中极其信任将国事尽付与之。如果熊心不是后来被项羽扳倒的话他理所当然将成为楚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般相待真算是拔其于泥涂之中了。士为知已者死按照这时代的道德观陈平应该至死都为熊心鞠躬尽瘁才是。 但是他没有。 尽管并不是陈平泄露的熊心的所在但熊心来汉营后他却只是礼节性的去探望几次虽然也可以寻些理由说军务繁忙可明眼人却能看得很清楚熊心就像是一架用过了梯子已经被他割弃了。 其实今天喊陈平过来原不想指责他在道德上的亏欠。熊心是注定要被时代淘汰的人按照现代的眼光来说反而该称赞陈平慧眼识英主良禽择美木而栖。为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正确地选择。只是人总会情不自禁的同情弱者看到他这般顺遂得意我不知怎的就想到熊心注视那根栓羊短木时的落寞神情。 大概是从我这话里嗅出了什么不好的味道知道今天喊他来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陈平终于提起了精神却也并无一丝羞愧之色坦然道:“平在汉王帐下参赞军务各路诸侯先后入城。诸事都得安排妥当所以还未曾去看望过义帝陛下。” 我只是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陈将军可知自古祸福相依。大难已迫在眼前了?” 陈平越加警醒起来他微微俯了俯身道:“还请王后明喻。”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我还想再问将军一句。项羽如今身在何处?” “自然是……仍然齐地。”陈平微微迟疑了一下。 “不错楚军目前确实仍在齐地可是项羽在哪里?”我挑起眉。根据青鸟的情报目前楚军确实仍在齐地与当地武装纠缠。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过项羽在阵前出现。青鸟都不能提供的情报我不相信军中的普通斥侯能打探出来。 也难怪智如陈平也会一时疏忽现在地形势对于刘邦来说实在是太好了。好得几乎可以让人躺在已取得的成绩上从此睡大觉。 项羽如今是两面作战。齐国尚未平定。老家彭城又被人一锅端了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十多万大军目标明显稍稍移动一下绝逃不过各方的耳目几乎不存在多少奇袭的可能。可若从正面堂堂来攻就算全军出动以十多万对五十六万还是处于绝对地劣势。更何况诸侯军也不是傻子更不会闲着趁他提军远来之时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修好世上最坚固的堡垒等着看他如何以称雄世间的项氏铁骑来打这场攻坚仗。 打是打不了拖更拖不起。如今楚地已尽被诸侯军所得项家军再无补给之源只怕不到十数日军中所储地粮草就将食尽。军无粮不稳就算是当世最精锐的楚军也是如此。 所以项羽如今几乎陷入绝地根本没有人能想到他还有反击成功的可能也因此刘邦和那些诸侯王们才会放心大胆的在城内宴饮提前庆祝自己地胜利同时当然也开始盘算着如何重新划分这个没有楚项的天下。 若换一个人也许真的只能承认失败了。但这个人是项羽是曾经破釜沉舟孤掷一注地项羽是骨子里充满了冒险与漏*点地项羽是不能以普通人来臆测地项羽。 所以一切仍然充满了变数。 陈平深深的皱起了眉。他是个聪明人也许一时也不相信项羽真地能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以少胜多但只要有人提出这点他自然会就向这方面思虑。 我轻吁一口气淡淡地道:“今天请将军过来 问三句话而已以将军的才略自然能视情做出相应我把安排两个字咬得重了一些希望陈平这个聪明人能听懂我的话认认真真的做好对楚军的防御工作。毕竟我和如意现在都在军中一旦汉军战败难免玉石俱焚我们两个弱女幼子更加难以逃脱。 陈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俯身道:“是平知道了。” “好了你如今是汉王最信任的谋士出来这会儿功夫只怕那宴席之上汉王见你不在会派人四处寻找这便回去吧。”我点了点头道。虽然并不十分喜欢陈平的品格但和聪明人说话至少不累短短几句话大家就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根本用不着多费唇舌。 “是平告退。”陈平起身施了一礼匆匆退了出去看他的神色大概也没心思再去宴饮了估计他离开我这里后第一处要去的就是斥侯营再细问一下关于楚军和项羽的情报。至于怎样把彭城打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金汤自然用不着**心军中有大把的专业人士会做好这些。以五十六万人与项羽对攻胜负尤在五五之数可若是以这么多人全力防守来保护一个小小的彭城只怕项羽就算是天神也攻不进来了。 眼见着陈平退出屋外自觉去掉一件心事的我不觉轻轻松了一口气。刚端起茶碗便听得一阵马匹的喷气之声从门外传来。我心念一动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琼莹带着几名侍卒牵着三、四匹马正走进院来恰与陈平撞了个对面。陈平有些诧异地看了这些马一眼但想是心中有事也没问什么只微微点头示意侧身从马匹旁边走出了院落的大门。 “王后马全都牵来了。”琼莹见我出来忙施了一礼。 “嗯先拴在廊下吧每日叫马夫过来照料一下。”我点头道。看到这马忽的又想起一事招手道:“琼莹你过来。” 琼莹忙将手上的缰绳丢给了边上的侍卒小跑着到了我的面前:“王后要吩咐婢子做什么?” 我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你今晚骑马替我到城外走一趟找到我兄长吕泽就和他说……”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续道:“就和他说近日不要让士卒太过放松巡哨要勤只当敌人就在身边那般。还有若真有事生敌得过便敌敌不过就立刻带兵撤下去保留实力是第一要紧。” 吕泽刚刚才把沛砀的兵马带到只怕还没扎好营呢。他来的意思原是想和刘邦合兵一处谋求在汉军中扩大吕家的势力不管这事能不能成至少不能让这仅有的一点人马毁在彭城平白成了刘邦的炮灰。 “是。”琼莹诺了一声应道:“待天再黑些婢子便出。”她和琼英两个虽是双胞胎姐妹但因为各自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原因我自然更信任琼莹一些有些重要的事也都交给她去做。 …… 忙忙活活不觉天色已黑。琼英送上晚膳和如意一起吃了又问了问如意近日的功课才让琼英带他去安歇自己又看了会书简便上榻睡去。最近刘邦本也极少来我这里再加上进城后宴饮不断估计此刻还喝着呢倒落得我一人清爽安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隐隐听到一阵嘈杂之声我翻了个身正欲继续安睡忽又一下子惊醒腾的坐了起来唤道:“琼英。” 睡在外屋的琼英也醒了过来披着衣服匆匆跑到我的榻前道:“王后什么事?” “你快去外面探探刚才究竟是什么声音这么吵?”我一边说一边倾耳听去但此刻耳边寂静一片哪里有什么声响心里不禁有些怀疑是否是睡梦之中的幻觉。 若是幻觉倒好了可若是项羽……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急道:“穿好衣服快些去。” “是。”琼英见我着急忙喏了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匆匆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跑进屋来禀道:“回王后是……是汉王遇刺了前面先是乱了一阵后来汉王下令不得吵嚷喧哗才又静了下来。” ------------ 第一百九十章 耳光 刘邦被刺!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项羽派人潜入彭城刺杀刘邦随即转念一想项羽性格刚阳暴烈怎会是做得出这种手段的人。但这时也顾不得想太多急急起身穿好衣服。不管怎么说刘邦遇刺我总不能不闻不问。 一边穿衣一边又问道:“你在那边还打听到什么?刺客可抓住了?” 琼莹替我整理袍袖的手突然顿了顿迟疑了一下道:“没……没听到关于刺客的事汉王那边的一个侍卫透了点口风说是……嗯……汉王从后殿出来时身上就带了伤被侍卫看见了。” 她说得吞吞吐吐我顿时狐疑起来盯着她道:“后殿住着什么人?”刚刚搬入彭城宫中一切都乱得很我也不过刚刚收拾好自己这个院子哪里还管得到别的地方究竟住着哪些人。 琼莹咬咬唇却没有回答。 “说吧。”我淡淡地道:“你不说我待会儿亲自去看看也还是什么都明白了。” “是……是虞……虞夫人。”琼莹低下头轻声道。 我全身都僵住了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头顶直渗到了心里过了半晌才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鬼个遇刺!我刚刚倒还替刘邦担心过一阵原来真相却是如此。他分明是趁醉后去占虞姬的便宜结果被我给虞姬的那把短剑伤了。本以为以前看到的那些关于刘邦对虞姬如何如何地事情都是影视剧的杜撰现在看来。就算只是后人猜测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男人为什么总是要通过占有对手的女人来满足自己做为胜利者的感觉。就算在战场上打不过项羽但是只要睡过了虞姬也能让刘邦觉得把项羽彻底的踩在了脚下让他觉得自己要比项羽更加强大。 乍寒之后一股无法渲泄的怒心腾然在心中升起不仅是刘邦欲对虞姬不轨的事还有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所有郁闷。像是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烧得我口干舌燥。 “琼莹我们走去看看那位受伤的汉王陛下。”我咬牙冷笑一声。甩袖急步出屋径往刘邦地居处而去。琼莹见我脸色难看也不敢多语低头悄悄跟在了后面。 刘邦的居处与我住的地方相距不远。虽然我们俩私下里几乎已经很少说话但明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地尽管不怎么来我这里但自己住的地方还是紧靠着我的院落。走不过片刻便到了殿门之前。 门前值守卫卒是刘邦的亲卫短兵见我带着琼莹过来忙施礼道:“禀王后。汉王已经歇下了。先容小地进去通报一声。” “什么时候我看望自己的夫君居然也需要你们通报了。”我冷冷的道。但看着那几个亲卫一脸茫然无措的神色又觉得和他们置气实在没意思。我和刘邦地矛盾是两个人之间的何必拉扯上他们这几个士卒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压了压心头怒气点头道:“那就烦几位进去说一声。” “是。”那几个士卒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其中一人恭敬地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一溜烟小跑着进了殿内。 我站在石阶之上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渐亮了显出了一种黎明前地清透之色。昨夜刘邦与诸侯王尽兴宴饮估计直到四更方散然后他便独自回宫演出了这么场丑剧。 昨夜对于虞姬来说只怕是人生最黑暗地一夜。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她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竟被逼着用剑刺伤了刘邦可见当时地情形已经到了如何不堪的地步。 正想着只见那亲卫又一路跑着到了门前施礼道:“汉王请王后入内。” 我哼了一声大步迈进了殿门。一路入内到得刘邦的寝处推门进去只见刘邦披着件长袍坐在案几之后左臂之前裹着块细质麻布显然是受伤的部位。案几之上摆着银壶和酒樽也不知道他正在以酒解酒还是在以酒止痛。 “你来了。”他抬头看了看我道。 我盯着他缓缓地道:“听说你受伤了。” “嗯。”他哼了一声。 “我听到这事心里也奇怪的很在重重护卫之下怎么堂堂汉王还会被刺客刺伤。”我缓缓地道。 “原来你还会打听我的事。”刘邦冷笑了一声。 “后来再打听才知道原来汉王 后殿遇刺的而后殿住着的……是虞姬。”我慢慢地道:“于是我又奇怪更深夜静汉王一个人去虞姬住的地方做什么。” “……老子高兴。”他怔了一下有些羞怒。 “你昨天夜里究竟对虞姬做了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 “你管老子做了什么。”刘邦突然眯起眼看着我“我倒还想问问你她身边好端端的怎么会多了一柄短剑?” 我看着刘邦现他脸上竟然没有显出一丝羞惭之色。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认为自己对虞姬做的事有多么卑鄙他只是在关心刺伤他的那柄短剑是不是我给虞姬的。他甚至在怀疑我是不是想借虞姬之手杀他。 “无耻!”我觉得心底里的愤怒再也无法压制抬手用力向他的脸上扇去怒道:“我把她交给你不是让你糟蹋的!” “啪!”的一声我的手重重的落到刘邦的脸上出一记清脆的声响。 这一掌过后两个人都呆了一下。我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打到他而他似乎也根本没想过我会突然动手。 屋内一阵死寂。 刘邦猛的跳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怒骂道:“你敢打老子!”他的脸涨得通红上面隐隐有指痕慢慢浮了出来刚刚我怒极出手丝毫也没有留劲在他的脸上留下指印并不奇怪。 “你……居然敢打老子!”他眼里血丝渐起向我逼过来。 打你又怎样!我昂头瞪着他对虞姬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打你一巴掌算轻的!但是很快我便现男人与女人之间存在天然的差距。刘邦比我高大更比我肥壮恶狠狠的逼迫过来之时我虽想将气势维持住却还是不得不退后了一步。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词家庭暴力。 纯从体力上来说我肯定不可能是刘邦的对手。而他就算是现在披上了汉王的外衣终究还是在沛县乡下长大的。男人打老婆在那里根本是家常便饭从小就看得惯了。以前一直没和我动过手也许刚开始是因为我是吕家的小姐在心理上有点气弱。但现在这种弱势早就不存在了他是汉王对一个女人动动手有什么奇怪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突然一阵悲哀挺直了身体看着他道:“是我打了你。汉王你是想打还我还是想杀了我?” “你……”刘邦还没将话说出突然听得平地里暴出一阵极响的喊杀之声声音之大似乎震得滚落在地上的酒樽都出细碎的震击之音。 刘邦脸色突变一个箭步奔到门前拉开屋门大声喝道:“人呢来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项羽……项羽来了。”我心里突然一阵清明。虽然确切的消息还没有报过来但有勇气向五十六万大军起攻击的人除了项羽这世上还能有谁? 我转过身看着刘邦突然有些慌乱的眼神冷冷地道:“汉王昨夜在一个女人身上显够了威风现在该是到战场证明自己的时候了。”说罢不再多言擦过他的身子快步走出屋去。 “你***往哪儿去?”身后传来刘邦怒吼声。 我顿住脚步道:“我去找我的儿子。如果他爹保不住这个彭城那我这个当娘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保护他周全。”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刘邦:“汉王你……自求多福吧。” …… 一直看到书评里说这本书压抑。汗~东园承认吕汉确实够压抑的。也不是说东园本人就是这样实在是选的这个角色吕雉当她在我笔下出现的那一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命运她在走一条艰难的道路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就算知道是网文最忌却也没有办法写出一本喜剧出来。反正东园这本书已经犯了无数忌讳再多一种也无所谓啦。 人的一生就是对现实的不断抗争又不断妥协每一步的改变都包括着无数的委屈我只是将这一切集中在吕雉身上而已。 至少那些快步入校门正急于找工作的大学生们此刻应该对此很有感触的吧。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城 着琼莹急急奔回自己的居处踏进院门便见琼英把在院中。她衣饰整齐大约是天色已明正好已经穿衣起床了而如意却还是一身短衣只是外面被裹上了件长袍一见便知是被忽然从床上抱起来的。 “母后(王后)。”两个人见我踏进院子便一齐奔了上来。 “琼英你赶紧替如意穿好衣服套上护甲。”我语气急促地道:“琼莹我昨日让你收拾的东西你马上拿出来挂到马上再把马套好。”说罢我快步向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又道:“还有你们俩也把护甲穿上配上长剑一旦有事立刻出。” “是。”琼莹姐妹也知道大约是生了什么大事忙诺了一声一个抱着如意回屋更衣一个则快手快脚的把马套好又把收拾好的一些衣物、细软和吃食挂在马上。我则冲进屋内簪冠别麻利的换上一件男式袍服又在外面套了一件皮质软甲。 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忽听得外面审食其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项羽已经攻入城中了。” 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皮甲只套了一半奔出屋来。只见审食其冠甲佩剑面色凝重的立在门外忙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外面不是还有几十万人吗?怎么就让他杀进来了。” 在我想来项羽虽然神勇无敌可彭城毕竟有几十万的东征军。就算最后能顺利地夺下城池也至少得要大半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刚听得喊杀声不久项家军便冲进城来了。 审食其神色凝重他瞟了一眼我只穿了一半的皮甲微微俯下头急促地道:“项羽是从东边攻进城的咱们原都防着他从北边打来所以精锐都布置在城北东门空虚一些。再加上咱们也没收到楚军已开到城下的消息所以一大早。东门还照旧打开让百姓进出项羽就是趁着清晨令斥侯控制了城门这才率军冲进来的。” 我呆了一下头脑有些糊涂。但立刻明白此刻不是推敲这件事的时候又问道:“现在楚军已经到哪里了?” “大约只有几里路了。”审食其也显出焦急之色“小姐咱们还是先避避再说。” “只能这样了。我们先走。食其你的马呢?”我系好皮甲回身到屋里将长剑拿上一边问审食其道。 “就在外面。事急小人刚刚就是骑马过来的。”审食其伸手将我扶上马背又将如意抱了起来:“小姐。小公子还是跟我同乘。有小人在。必不会让小公子伤着。” “好。”我点头道。如意毕竟岁数小虽然平日骑马还不错。但若场面混乱难保不会操纵失误倒不如跟着审食其同乘来得安全。眼见得如意被一套稍大些地皮甲裹得严严实实也不敢作声只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的在几个大人身上转来转去心知他突然被从床上拉起来我们又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这孩子地心里只怕是吓得要命。他从小生活安逸又哪里见过这个。 审食其抱着如意快步走出院门我和琼莹姐妹骑在马上跟了出去只见门外除了有十几骑兵竟然还黑压压的立着五百步卒。正是那日我进彭城接虞姬时陈平拨给我的事过之后我便没把人还给陈平而是交给了审食其。今日事急审食其大概是想多一个便多一份安全便把这五百人都带了过来。 审食其把如意抱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侧身道:“小姐刚刚小人过来之时见汉王正在点兵咱们赶过去跟着汉王车驾总安全一些。” “跟着他?”我冷笑了一声摇头道:“咱们自己走早点杀出城和大哥的队伍汇合就安全了。至于汉王……”我顿了顿冷冷地道:“他若能从项羽地追杀中逃出来自然会来找我们若不能……咱们也用不着为他陪葬。” …… 一行人径向西门而去。 此刻彭城已经大乱。按原先进彭城的计划诸侯王先进城然后是领兵大将城外的都是一些基层的军官。当时这么安排也并没错彭城丁点大地地方本来就装不下那几十万人马可如今项羽一杀进来顿时显出这种安排的巨大缺陷。简而言之就是城内无兵 将混乱之中内外通讯完全断绝。城外的低级将冲进城救主而城内地诸侯王们又急着冲出城逃命一进一出反而卡得各条通路都拥挤异常无数人在叫嚷嘶喊偏又听不清其中地任何一句。 我和审食其带着地五百多人一冲到街上立刻像一颗水珠被巨浪卷了进去维持队伍的完整都变成了一件极其困难地事更别说要找到通道出城。 好容易冲到了西门附近这里军卒更多把个西门几乎堵死了。 审食其的额头也不禁渗出了汗回头问道:“小姐这门出不去你看咱们是不是另找条路。” 我看了看近在咫尺却偏偏挨不到跟前的西门耳边隐约听到背后喊杀之声越来越近不禁一皱眉头咬牙道:“另外找路来不及了食其咱们硬闯出去不管前面挡的是哪家的兵不让路就杀!” “是。”审食其神色一凛低头对坐在怀中的如意道:“小公子你闭闭眼等出了城再睁开。”说罢伸出左手将如意的双眼捂住回身厉声喝道:“兄弟们堵在城里就是死路一条冲出去才有命在大伙儿跟我冲出去有不长眼的挡路就给我用剑砍了。”说罢一提马当前向西门而去。那五百士卒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都紧握剑柄狂吼一声跟着审食其向西门杀去。 出城的路是一条血路。 堵在西门的军卒大部分是诸侯王的队伍可是分属各家带兵的又都是些低层军官所以谁都不听谁的谁都不肯让路现在审食其狠下心一开杀戒城门前顿时大乱没有军官的弹压门前的士卒都以为是项羽带兵杀了过来他们人数虽多却只知道抱头逃命。死在审食其和那五百士卒刀下的反而是少数大部分都是因为互相践踏挤压而伤亡惨重。 我紧咬牙关随着审食其开出的血路一路冲了出去马蹄践踏在血肉之中出卟哧卟哧的湿滑声音伴和着不断的惨叫让人觉得听觉神经都快要崩断了。 我知道倒下的那些人其实都很无辜可能当初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就被招来为我们打仗而现在又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横死街头。 但我却不能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活命的路只有一条不是他们死就是我死。 通过城门的路其实很短但时间却似乎过了很久就在我觉得神经都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觉得身边压力一松审食其带着那五百士卒杀出了彭城又狂冲了一两里路这才放慢了度。 “母后……”坐在审食其怀里的如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后我怕……”一边哭一边向我伸出手想要扑到我的怀里。 “哭什么!”我策马上前却没把他抱过来叱道:“男孩子这点事情就怕成这样将来能做什么大事。” “小姐小公子没见过这个害怕也是难免。”审食其满身都是鲜血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血渍沾到了脸上顿时显得一张脸血腥可怖。 如意的哭声越的大了。 我叹了口气心头一软伸手将如意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温声道:“如意你平日练刀马不是很有兴趣吗怎么现在吓成这个样子。母后跟你说过战场之上可以杀掉成千上万的人也不能成为失败者。母后说过的话你怎么都不记得了。” 如意却哭得说不出话来小身体伏在我的怀里一抖一抖好不可怜。 “小姐咱们下步再去哪里?”审食其问道。 “去找大哥的队伍他刚刚带了三万多人来彭城有这些人可用咱们就可以暂时占一个地方安置下来。”我想了想道。 也只有如此了虽然临行前带了些细软但战乱之时却换不来粮草。跟着我的这五百士卒总归是要吃饭的只有找到大哥吕泽与他沛的兵合在一处才可能有一丝生机。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逃亡 泽的军队因来得晚所以没有被安排在彭城以北驻扎在彭城的东北角上。此次项羽军自东门入彭城恰与吕泽的队伍打了个擦边。我和审食其带着五百士卒自西向东围着彭城绕了个大***向东北角赶去一边策马赶路一边心里不免有些惴惴。昨晚让琼莹去和大哥通了消息让他若遇敌不胜便退却也不知此时是否已经撤走了。 城外同样也乱了。 一部分士卒被军官们带进城去救主而大部分的士卒却还留在城外。他们也不知城内杀声震天到底生了什么事人虽被约束着还不敢乱动但难免不交头接耳流言四起。等到我和审食其赶到北门的时候城内已有败兵撤了出来一路哭爹喊娘狼狈不堪。见这等惨状士卒都知道城里大事不妙北城大营顿时炸了开来。在求生的欲望之下无数缺少军官指挥弹压的士卒推开了营栅向四野奔蹿而去。 炸营! 跑在最前面的审食其急勒住马回身叫道:“小姐北城大营乱了这里走不了了。”我一凛探身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北营尘烟滚滚听声音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五十多万人的庞大军队陷入混乱这是只有噩梦里才能见到的事情。表面上看着不可一世的北征大军竟然还没有和项羽的主力相接就已经垮了而且兵败如山倒。 我虽不带兵。却也知道这时侯万万不可再往前走。脑子里只有“逃命”二字的乱军是没有理智地我带着的这五百人若冲进这乱军之中只怕不消片刻就连渣子都不剩了。绕过去?几十万人的大营不比一座彭城小多少等我们绕过去只怕项羽早就从城里杀出来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想着去与大哥吕泽会师但眼下北营的状况却堵住我唯一的去路。只得咬了咬牙对审食其道:“改道咱们先向西撤。等找个地方落下脚再打探大哥的消息。”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拨马西撤。 一路向西也不辩道路。直跑得昏天黑地。我们骑在马上最多也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被颠散了后面跟着的五百步卒却再也跟不上了时不时听到啊哟摔倒的声音。回头再看竟稀稀拉拉的只剩下了一百余人。 “吁……”我勒住了马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这些士卒非得散光不可。抬头看两三里外有个小坡便提气叫道:“大伙儿再撑一下咱们到前面坡后休息。”那一百多疲惫欲倒地士卒听了。都精神一振。你搀我扶向坡后踉跄而去。 坡后难得竟还有十几株树木。我甩鞍下马揉着后腰。长长的吁了口气此处一时还不见乱军大概暂时是安全的。审食其也将如意抱下马来轻轻帮他将四肢揉了揉这才松开手。 “母后。”如意早就不哭了一头扎到我怀里却也不说话。 “小姐咱们下步还往哪去?”审食其走过来问道。 我一时无语。 项羽来得突然我虽突然心生警兆事先做了些安排但毕竟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比如此刻向何处退却的问题。如今我和审食其带着这一百多疲兵孤军在外一时与青鸟也联系不上便如瞎子一般不知道何处才是安全所在。 回关中是肯定不行地路途太远像我们这等小虾米随随便便游条小鱼过来就能一口吞掉。而留在彭城周边更加不安全随着刘邦大败彭城重又成为项羽的势力范围一些原本的属墙头草的诸侯只怕马上就变脸重新倒向楚军。这些人正愁找不到由头显示自己地忠心若撞到我们岂不正是大礼一件恰好顺手送给项羽作个人情。 沉吟了好久心里不觉有些烦躁想着索性回沛县算了好歹是老家族人都在或能隐匿一时半刻转念又想项羽何尝不知我与刘邦出身沛县就算他想不到那个范增也不会放过我们定会派人与沛县细搜到时只怕不但逃不过楚军的搜查反而会连累到一族老小。 心头忽然一动想起刘邦斩蛇起义的芒砀山来。 当初刘邦在芒砀起事落草在山中隐僻之处修了一些茅舍。后来下山取沛县这点基业一时舍不得丢弃便留了 山上看守结果下山之后一直打来打去竟忘了这个那地方虽然残破但胜在隐蔽而且终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未必还有人记得。再说当初也是按山寨地格局修建的总还有勉强有些防守之力就算防不住带着人往山里一撤哪怕他用大军搜山我这百多号人也未必不能找个缝儿钻出去。 而且沛砀离这里不远紧赶个三数日路程也就到了。想到这里心中大定道:“食其你还记得当年芒砀山吧咱们就去那儿。”顿了一顿心中感慨道:“当初咱们就是在芒砀起事的如今大不了回芒再从头开始。” 只是这个开始已经不再有刘邦地存在。 审食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喏道:“是。等他们稍歇片刻小人就让人去打听打听外面地情况看看走哪条路回芒最为安全。” 士卒们东倒西歪地已经躺了一地他们中有的见机快带了干粮这会儿抻着脖子干巴巴地硬往肚子里咽。毕竟跑了大半天早就腹中空空了。更多的士卒连块硬干粮都没有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 我叹了口气让琼莹打开一个干粮包裹自己留下一点其余都分给那些士卒。琼莹当初是按几个女子的食量算的所以带得不多每人只分得薄薄一小块便没了。那些士卒也知道如今粮食金贵有的饿极了几口就吞了下去有的还舍不得吃只闻了闻便揣进了怀里大约是想等到实在是饿得受不了时再吃。 我掰下一小块粟米饼递给如意他摇了摇头不肯吃。 也不知这孩子是受惊过度没有食欲还是对着粟米饼这种简陋的吃食吃不下。如意素日吃的都是我亲手做的饭菜自然棉软可口可却不宜长途携带更不能长期储存所以那日我便吩咐琼莹准备一大包粟米饼带着。这东西口感粗糙但结实抗饿也耐储存实在是行军在外的上好干粮但对于吃饭棉软饭菜的如意来说自然就咽不下去了。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如意柔软的黑将粟米饼重新放回了怀里。等到饿极了就是泥巴也能吃得下去何况是粟米饼。男孩子也需要吃些苦头我往常总觉得以前在如意幼年之时随刘邦东奔西走一直没好好疼他所以当如意回到自己身边之后忍不住便在生活上照料得更加用心些。现在想来在这个粗糙的时代里这般精细喂养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够适应呢。 审食其稍稍休息之后便在士卒里挑了几个看上去体力尚好的让手下的一个心腹带着出去打探消息。这个心腹手下其实是青鸟的一份子恰好是这段时间抽调上来准备建立一个情报处理中心的结果碰上了项羽攻城便随我们一起逃了出来他能被审食其看中抽调上来自然收集分析情报的经验远比一般斥侯更为丰富。 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士卒们也渐渐缓过劲来了这才看到那几名斥侯捷奔而来的身影。 “彭城情况怎么样?”我迎上去问道。 “回王后彭城在午时已被项羽夺去各家诸侯都四散了。”斥侯回道。 这已在意料之中。洛阳之盟本就松散不过是因利而合如今在项羽的强大威势之下自然立刻土崩瓦解。我定了定神问道:“可有汉王的消息?” “小人等是遇到一路败兵才打探到这些消息如今情况混乱那些人也不知道汉王的下落只听说项羽仍在后面一路追杀凡是被追上的都难逃一死所以大伙儿都在各自逃命谁也顾不上谁。”确实就以我们所见的混乱情况来看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介败兵自然不可能知道刘邦的所在。 我沉默了一下才道:“那项羽追兵已至何处?” “回王后听说楚军是追着大队向南跑的具体到了哪儿小人短时间也没打听得到。”那斥侯有些惭愧。 ------------ 第一百九十三章 陷阱 难为你了下去歇着吧。(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点头道能在这乱局些情况已经相当不容易。同时又微微松了口气项羽主力向南我向西走看来短时间是碰不上的了。 一百多人重新起程转道向芒砀山行去知道项羽主力的去向大家都松了口气度也慢了下来到得入夜时分寻了个村落安置下来。 村落不大拢共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只是静悄悄的早已人去屋空。彭城大战难免伤及无辜因此附近四野的居民早就奔逃一空了连喂养的羊、狗都不见一只看来这些农人临走时把家里的口粮搜罗得干干净净。 没奈何审食其只得令人杀马充饥过了好一会才和琼英一起端着几碗马肉汤走了进来。“小姐先吃点吧要赶几天的路呢。”他将汤碗放在了案几之上碗里泡着几块煮得稀烂的上好马肉虽然做得简单但腹饥之时那股浓郁的肉香已经足够让人精神一振。 “杀了几匹马?”我问道。 “两匹。”审食其道:“一百多人就算每人吃一碗一匹马也不够而且小人还让他们做了些肉脯留作明日的干粮。”又道:“小姐放心小人算过咱们共带了十五匹马足够一路的食用。” 也只能如此了现在也只能希望能一路顺利的到达芒砀。我点点头道:“你们也去吃些吧往后几天未必那么太平。大家都要打点起精神千万别饿着。” “是。”审食其和琼英诺了一声退了下去。 如意已经困倦得倒在我身边睡着了我把白天里的那块粟米饼掰碎泡在汤碗里轻轻唤醒如意连饼带肉喂了他小半碗。如意迷迷糊糊地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只是机械的吞咽着没过一会儿。又倒在我怀里沉沉睡去了。 肉是好肉只是没盐少味我将剩下的肉汤吃了觉得略略有了些精神。这才定下心来细细思虑今天生的这些事。 回想起来项羽的踪迹消失在青鸟的情报里时刘邦东进之路才刚刚走了一半只是那时行进得太过顺利。而项羽的十多万部队确实也仍在齐地作战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项羽的具体行踪。因为在正常情况下肩负指挥、协调、调度整支军队的主帅肯定是和大部队在一起地。 也就是这个“正常情况”主导了所有人的思维。当关于楚军的情报不断的从齐地送来时包括我在内根本没有一个人想到身为主帅地项羽居然离开了自己的部队。 这个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在刘邦到达彭城之后。而是在东征军还在半途中的时候。 也就是说。项羽地离开和出现应该有准备、有计划的一次主动行为。并且他在部队的移动过程中严格保密竟然使得刘邦的斥侯和我地青鸟都没有现楚军的这次行动。虽然青鸟目前还是主要分布在一些大的市镇之中。但能让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听得到这还是相当不容易地。当然这也说明项羽随身带着地部队不会太多否则不论怎样都无法将踪迹彻底隐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那么项羽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齐地又突然出现在彭城地后方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东征军之所以行进得这么顺利根本就是项羽在放水他是以彭城为诱饵为东征军挖下了一个大大地陷阱而自己则窥伺一旁待东征军以为得了大胜战意稍懈的时候突然起攻击。 以自己的都城为诱饵以最多不过两、三万的人马突袭五十六万大军这真是天下第一冒险的作战计划也只有项羽这种骨子里就充满了冒险精神并且对自己充满了绝对自信的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难怪刘邦一路东进竟是如此的顺利。从洛阳至彭城少说也有数月光景项羽完全有大把的时间把自己的队伍调到正面战场阻击刘邦的队伍。因为比之这头五十六万的庞然大物来说齐地的些小纠缠显然只是之疾哪里值得楚军全军投入。 但是项羽没有他根本就没想过在东征军战意最浓的时候与之正面对抗因为那样就算打败了对方刘邦也至少有自保的资 |若干坚固大城中去项羽手中攻击力最强的项氏铁骑就失去了优势双方最大的可能是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僵局之中。 如果正面阻截东征军刘邦就算败了也不会太惨。 所以项羽选择了另一个无人敢相信的疯狂策略他要的是刘邦的命。 所以彭城才会如此空虚所有项氏精兵都被调走守城的居然只是军中一员无名之将简直就是把彭城送到了刘邦的面前还唯恐他吞不下去。 想到深处我不禁悚然一惊。 虞姬呢难怪项羽就没有想过虞姬留在彭城之中会有不测之险吗? 其实已经没有更好的解释虞姬和众多项氏族人留在城里一是为了迷惑东征军二则是为了激起项家军同仇敌忾的决心在以少战多的情况下若没有刻骨的仇恨和拼死的决心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他不可能在别人都把家小留在城中的时候单单把虞姬接出来如果那样做第一个背弃他的肯定是项家自己人。 于是项羽放弃了。 或者说在天下和女人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项羽骨子里也是一个自私而无情的男人。 其实对这些我已经不奇怪了在两千多年后很多故事都被人为的改成了另一种样子直到我穿越过来亲眼见到才知道真相如此不堪。 而世事原来如此冷酷。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自古英雄美女虽然常常并称但美女实际上只是英雄成功之后的一件耀眼的装饰而在那之前美女却不过只是英雄们登天之途中的牺牲品而已。 即使英雄如项羽多情如虞姬。 如果不是那垓下一刎又有谁记得项羽身边的这个女人。 我心里沉郁在灯前静坐了许久这才起身将睡在怀里的如意抱到了榻上自己也解衣就寝。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每个人的生活都源于他的选择也许就算虞姬知道项羽其实是个无情的男人也依旧会选择留在他身边。因为有的时候爱是会越一切的。 迷糊了一会儿正欲睡去突听得院内脚步声响我一凛腾的坐起身来喝到:“谁?” “小姐是小人”屋外是审食其的声音:“巡哨的士卒现了有几十骑人马正往咱们这个方向过来离此大概只有七、八里的路程。夜黑也不知敌友咱们还是先回避为好。” “知道了。”我翻身起来匆匆穿好外袍将熟睡的如意抱在怀里这才开门出来。 “小姐马已经备好了咱们最好先退避一下再令人回头打探来人虚实。”审食其见我抱着如意吃力伸手接过了孩子。 “自当如此。”我点头道“把他们都叫起来熄灯灭火大家都不要出息悄悄的退出村子去。”说罢翻身上马往院外走去审食其则把如意抱在了自己的马上一只手回护着另一手抖缰催马跟在后面。 出了院子才现那一百多人都默不吭声的立在外面原来我才是最后被叫醒的那个。不禁回头看了看细心回护着如意的审食其他所做的总是乎我对他的要求。 大家悄悄退出了村落好在正在夜间只要不点灯不到跟前压根儿现不了有一百多人在急急行走。离开了村子又急走了三、四里路才在路边停了下来。审食其派出斥侯打探那几十骑人马的底细若证实是项羽的追兵我们乘黑逃逸也还来得及。 …… 吕雉入围了年度魅力角色目前排名倒数第二如果大家觉得她还值得支持的话请投吕雉一票吧如果滑到倒数第一是很丢脸的事情啊。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夫妻 路边的这片小树林里夜风刮得树叶出一阵阵细碎尔有只枭鸟扑楞楞飞到附近的枝头两只眼睛在黑暗之中亮亮的眨着对着我们响亮地叫了两声又展翅飞走了。 这是一个暮春的夜晚。 而我们却正在逃亡的路上。 我抬起头从树枝的缝隙里看群星闪烁的天空竭力让自己想着到达芒山后怎么才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重新开始生命里不再有刘邦而我也从此不再是吕雉。 也许刘邦能逃过项羽的追杀也许不能但那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他以后真的成为了创汉之祖我也依旧只做我的平民百姓和如意、秀儿和父母、兄妹隐居山野之中过着再无功利的生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幽幽的念道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脚步声响审食其派出去的斥侯匆匆赶了回来到得近前回禀道:“回王后小人等回到村落里探看了一下来人共有五十余骑当前那位正是……汉王。”说罢他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我想是暗自奇怪这夫妻两个怎么会各走各的。 “怎么可能是他!”我失声道。脑子里轰的一下方才构想的世外桃源顷刻间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地的不可置信。一瞬间很想抱着头大喊一声老天。为什么要在我打算重新开始的时候刘邦却像附骨之蛆一样甩也甩不掉。就连逃难都跑了个前后脚。 听到来地人是刘邦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树林中渐渐响起了轻轻的说话声。来的是自己人是汉王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小姐”审食其看我木立那儿上前一步低声道:“如今咱们人单势孤。随便碰到一支队伍都有风险汉王身边带的人虽少但既然都骑着马想来还是以将领居多。至少也应该是精兵若能和他们合兵一处去芒砀这一路应该会安全些。”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也好。” 如果我能想到往芒砀避难。那么刘邦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那可是他斩蛇迹的地方再加上周边地区多年来都是吕泽在苦心经营暂时立住脚跟总是可以的。 罢了。 我闭了闭眼。老天爷总是不肯放过我。都已经和他走了个前后脚这往后还有好几天的行程怎么可能完全遮过行迹去。就算能躲得过去。难道我要因为他而改变目的地吗?如今大哥吕泽行踪未明。而彭城周边却处处都是敌人。我这区区百多人若没个安稳地落脚点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本以为可以把刘邦这个人从我的生命里抹掉却原来只是老天爷一时心血来潮开的一个小玩笑。 “食其。既然是汉王来了那也用不着再跑了。咱们回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走吧。” …… 村子里又燃起了几处火光隐隐能听见马嘶人语。待走到跟前却一个人也没有只剩几枝火把斜插在村屋门侧火光在风里忽明忽暗照得我们的身影也是忽长忽短。 “什么人!”一声厉喝几十个人影从黑暗窜了出来持刀执剑在四周围了一圈还有几人手持弩弓正对着我们这些骑马地。丝毫不必怀疑只要有些许危险这些弩弓就会立刻向我们射出强劲的弩箭。 “是我。”我勒住了马。大约是在黑暗里呆了一段时间眼睛的分辨程度大大提高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居然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人正是曹参。“是我曹兄弟。” 曹参一步踏出了角落满脸都是讶色:“原来是三嫂这却好了我方才还和三哥说要派人回去找寻嫂子呢。”说着转身对四周那些人道:“王后在此还不赶紧把刀剑收起来。”那几十人喏了一声收了刀剑又悄悄退回黑暗中去。 “劳曹兄弟费心了。”我翻身下马道:“我从彭城逃出来一路到此先还不知道是你们就避开了。” “原来先到地就是三嫂。”曹参显得有些释然道:“我们刚现这村里虽是没人但灶中却有余温找到一口汤水也新鲜得很还在怀疑到底是谁刚刚离开呢。只怕是敌人 敢大意便派了人四处埋伏着万一是楚军也能占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阵后怕走的时候匆忙也没顾上这些若来的不是刘邦而是项羽的楚军自然也能看出破绽只要随后追击我这百余步卒还不是得全部报销。如此看来刘邦跟在我后面反而是我地运气了。问道:“汉王何在?” “噢汉王在屋里……”曹参还没说完便听得刘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在这里。” 抬头看去只见刘邦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背着火把光线一时也看不清五官像是混混沌沌的融在黑暗里。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地面前然后站定看着我道:“我在这里。”然后又淡淡地道:“曹兄弟你让兄弟们都下去休息吧赶了一天地路怪累地。”曹参自是知道这是让他回避的意思喏了一声退了下去我身后跟着地审食其等人也默默的退下去各自安歇。 于是幽深的黑夜之中突然只剩下了我和刘邦两个人。 “你……还好吧。”我静了一会儿问道。 “还没死。”刘邦道。“没想到咱们逃命都逃到一路上了我的夫人。” 他的话里一时也听不出是喜是怒我忽然觉得这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淡淡地道:“是啊。” 刘邦没有再说话他看着我。眼睛里不时飘过火光的残影而脸上明明暗暗连轮廓看上去都有些恍惚。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下道:“本来想派人回城找你们的后面一直都有追兵始终也没顾上……” “嗯。”我含糊的应了一声。 刘邦皱起了眉似乎心里有些矛盾道:“项羽来之前你找过陈平?” “是。”我抬起头看着他。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夫妻之间到我和刘邦这种程度反而变成了另一种坦诚。 “为什么……不和我说?”他看着我。 “因为汉王正忙着宴饮以及……临幸项羽的女人。”我淡淡地道。 刘邦滞了一下然后侧过身轻轻踱了几步才又转回身看着我道:“今天咱俩混算是惨到家了到这一步倒也不怕说实话夫人你……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刘邦这次正对着火光整个脸在黑暗里一下子显现了出来“按理说你是我婆娘吧可我心里从来就没这感觉。从嫁给我那天开始你吕大小姐的架子就没放下来过。老子从来就没搞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心里在想什么……” 刘邦逼近了我:“老是把自己搞得那么神秘你烦不烦啊?要是知道项羽要打过来你干嘛不早说非要闹到现在拖家带口一起跑路的地步看老子倒霉你很爽是不是……” 许是突然的大败让刘邦的心态极其焦躁而愤懑也或许是周围沉沉的夜色像是将一切都隔绝了让他觉得放松刘邦突然就爆了出来。我抬头看着他的脸知道这时候的刘邦是真正的他而不是那个已经把自己高高摆在天下之主位置上的汉王。 可是他已经不能影响我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夫君我不是神仙。” 刘邦瞪着我然后躁乱地道:“总是这样你不说你就是不说!”他急促的来回走动着似乎是想找个什么东西泄怒气终于抬起一脚把路边的一个竹筐踢得骨碌碌滚得老远。 可我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未来人?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咬牙道:“算了都到了这步田地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他盯着我:“我知道你有点奇怪的本事别的都算了你只要告诉我一句话……我和项羽到底哪个会先死!”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合作 邦在害怕。 他没有问到底谁能当天下之主而是问到底谁会先死显然这次的突然惨败以及项羽铁骑紧追其后的危机感使他只能顾得上生和死的问题或者说是他会不会死。 “我的话夫君还会信吗?”我轻叹一声:“就算我说先死的是项羽夫君你也不会安心坐在这里等着看项羽怎么死的吧。事在人为故事的结局通常会有很多种只看是怎么选择罢了。”说到这里不觉也心中感慨作为故事中的一个人物也许结局并非只有那一种只要始终不放弃自己吕雉也未必就是日后那人皆唾之的毒后。 “你……是说项羽会先死?”刘邦显然没有在意我后面说的话他直直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掩饰的转过头去随意的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了手里拈起根枝条无意识的在地上划着。 “咳……夫人想想咱们成亲也有些年头。成亲那会儿不也过得很好怎的现在就闹成这样了呢?”刘邦想是回过神来慢慢道。“其实娘死的时候托人带话给我让我待你好些她说你不容易一个大小姐嫁给我这个粗人本来就够委屈的又跟着我抛家舍业的没享过一天福。” 我怔了一下。 刘邦的母亲我只在嫁过去的那短短时间里与她相处过。一个乡下老太太一辈子围着丈夫、儿子打转转自然和我找不到多少共同语言。她谦卑惯了。见了我也常只是怯生生憨厚的笑笑客气得像是对待家里地贵客。当然这种态度也导致刘邦的嫂子们相当不满同样是儿媳凭什么她们就该为家里苦活我却坐在家里享清福? 后来我另盖了新房和刘邦搬了过去她还有些舍不得时不时的从老屋拎些田里的出产过来虽然知道我们并不缺这些。再后来。我生了秀儿和如意她跑得就愈的勤了。那阵子她心里大概想住在我那里好天天看到孙子可是我从来也没开口留过她。 我知道她在家里并不如意。刘邦的爹老都老了还娶了一房妾氏又生了一个儿子。妾氏到底年轻小儿子又得欢心于是她这早已经失去审美价值的原配自然只能缩到一边去。若不是家里还有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顶着只怕就要沦为仆佣了。为这个家辛苦操劳这么多年到老来落得这步田地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难过。 当时我自己的事情还烦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她心里地这点小委屈。婆媳关系素来是天下最难处的最好也不过是敬而远之大家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就行。根本就没指望过能好得如亲生母女一般。却没想到她心里却还记着我。临咽气还要让人带话给刘邦。唯恐让我委屈。 此时想起这些心里不是不伤感的。连带着看刘邦也顺眼了一些不由低声道:“是吗。” “我也知道咱们再想像刚成亲时那样也是不可能的了。你有你地怨气我也有我的顾忌”刘邦缓缓地道难得这么平静的说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对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很久。(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然后他长长吐了出了口气道:“可总这么僵下去只会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而且我也没这个心劲了。” 我默默无语。 “前些日子你和我说过什么合作。嘿那会儿我是听得不这个地你是我夫人只能是听我的还说什么合作。”他看了我一眼脸色很严肃“可刚刚我突然想通了。咱俩反正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又不想再闹腾那也只有尽量……合作了。”他在夜色里自嘲地笑笑:“谁让我……讨了个比男人还要强的老婆呢。” 以前我提出合作的时候刘邦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那时他手握五十六万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好不风光哪里肯低下身来和我这个没资本地女人合作。只怕是直到被项羽打几十万大军都打残了自己也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命之时才会主动提出合作这个词。现在的刘邦再 起一丁点的内耗也再也不能放弃手中地每一丝资源 能伸更能屈向来是他地优点。 但我也知道我们夫妻地情分到今天晚上才算是彻底的断了。 他说出合作那两个字地时候眼神冷静、慎重得像是在谈论一场大战的最终布署在那一刻刘邦开始把我看成能够与他匹敌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妻子。 心里一阵轻松却又是一阵茫然不由低声道:“夫君有些事情我确实无法解释但这些年的所行所为你大概都已经看在眼里我所做的无不是为了将来为了……” “你也用不着再解释什么……”刘邦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我想得通。你再强也是我刘季的老婆也是我儿子的亲娘。亲不过母子你就算算计来个金山银山也还是得留给如意留给我儿子我还用得着和你计较什么?”顿了顿又淡淡地道:“我这个汉王的位子迟早都是要留给如意的我垮了如意固然从此再无出头之地你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刘邦倒真是一语道破在父系社会里父子的血缘相承才是第一位的如意姓刘不姓吕。刘邦的一切固然有可能将传承给如意而我一生所奋斗而来的还不是一样得交给如意交给刘家的后人。 我涩涩地道:“夫君可真是想得通透了。” “不想通了也不行啊。”刘邦微叹了一声。“我刘季到底已经不是当初的一亭之长了。” 是的他已经不再是沛县亭长刘季而开始一步步成长为那个未来将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的高祖刘邦。 “好了你也回去歇息了都折腾了半夜明日还要起早呢。”刘邦道忽然又皱起了眉:“对了刚才忘了问你走这条路是不是打算回沛?” “是。”我坦然道。既然大家都说开了也没有可隐瞒“妾身觉得彭城四周已无安全所以寻心沛砀一地是汉王的起家之地兄长也曾在此长期经营只怕也只有这里才站得住脚所以径直走了这条路。” “那看来我也没有走错了。”刘邦奇怪地笑了一下然后道:“以后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告诉我就是不必通过陈平那道弯弯。” 我心中一动突然明白刘邦今天和我说这些话的原因了。 在项羽突袭彭城的前一天夜里我找陈平谈过项羽行踪的事可惜提醒得太迟陈平就算心有警觉也来不及再做布置。可这件事想必刘邦已经知道了当他从得意的颠峰一日之间跌落人生的谷底时我的这个提醒才深深的触动了他。 失意的刘邦这才第一次不以妻子的身份正视我的存在。 提出合作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厌倦了与我长期僵持对立的夫妻关系而是看中了我身上这种无法说清的预知能力。作为败军之将的刘邦心理上迫切需要这种能力说是迷信也好说是寄托也好即使只是作为一种安慰他需要这个以弥补自己受到沉重打击的自信心。 所以他现在需要我不是需要一个妻子而是需要一个神婆。 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这种状态也正是我想要的。从此后面对刘邦再没有感情上的负累我们只是一对精于算计的合作者而已。 刘邦和吕雉在被项羽追杀到生死关头才真正联起手来共同谋划这笔天下间最大的生意。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场 二天清晨刘邦以行动表示出与我合作的意愿在召候他让我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他和我并排坐在上。 即使是在芒砀初起兵整个队伍的骨干几乎都出自吕家门下的时候我也没有试过坐在这个位置上。此刻立在屋中的部属虽不多却都是刘邦最嫡亲的心腹。因为据审食其向我回报说刘邦在逃离彭城时自知情势危急为了转移追兵的视线让大部队向南退却而自己却更衣换服带着一班心腹将领抄小路向沛县方向而来。所以到现在还能继续跟着他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一眼看去有些是老熟人了比如陈平、曹参、夏侯婴等等还有些是刘邦近年才提拔上来的便生疏些。见我端坐在刘邦的身边一屋子人都惊讶不已。就连陈平都目光闪烁了一下眉宇间也不由浮起一丝异色。 “本王的王后你们应该都见过。”刘邦神色肃然的道:“从今日起王后说的就是本王意思。” “是。”众人俯身喏道抬起头后都忍不住又看了我一眼。 我只是端坐着不动声色。 …… 这次召集部将只不过是刘邦给我一个正式出场的机会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说。大家都知道如今天字第一号的事情是逃命逃出项羽的势力范围才能停下脚步。所以刘邦只问问了斥侯探来的情况便令用过早食之后。继续上路往芒山而去。 早食用得简单刘邦这些人随身还带了些干粮可看份量也并不多大概是临时从军中找出来地。也不及升火士卒从井里拎上水来找出几个不干不净的陶碗几个人才能分摊到一个碗轮流就着井水嚼干粮。我知道逃难之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吃下一顿。也赶紧从包裹里把昨天备好的马肉拿出来匆匆喂给了还半睡半醒的如意。 大伙儿的心思都不在吃上面嘴里虽是在咀嚼眼睛却都警醒着。不管哪边传来点稍大的动静就有几个人立刻站起身向远处探看。 胡乱塞了个半饱便起身上路。审食其过来抱起如意准备依旧像昨日一样带在自己的马上同行。如意这时倒清醒了大概觉得还没吃饱。嘴里嚼着马肉呜呜的在审食其的怀里扭了两下。 “如意交给我。”刘邦突然从一边闪了出来:“夫人食其带着个孩子骑马太不方便还是放在本王车上吧。”说罢。伸手将如意从审食其怀里抱了过来回头唤了一声:“夏侯把车带过来。” 只听得那头夏侯婴大声应喏。骨碌碌驾着一辆四马两轮地驰车到了面前。这车并不是刘邦那辆素日上战场时所乘的。特意经过加固装饰。且马匹都经过精心挑选的战车而只是辆军中常见的普通驰车。大概是刘邦怕自己那辆车太过显眼。反而成了楚军地目标所以才换了这辆。 审食其怔了一下看了看我。而我则呆呆的看着夏侯婴驾着那辆驰车远远而来突然只觉得整个人像是堕入了冰窖里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眼见刘邦抱着如意一步步走向那辆驰车我失声叫道:“等等。” 刘邦回过头诧异地看着我。 我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夫君昨天我的马伤了脚……” “噢”他笑了一下“那夫人就与本王同乘吧。这驰车原本就可乘三人。” “也好。”我也勉强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将如意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一时用力过大让如意忍不住嚷了一声:“母后压着我地手了。”刘邦倒也没有多在意登上驰车又伸手将我和如意拉了上去。夏侯婴一抖缰绳催着前面的四匹马奔跑起来。 乘驰车并不比骑马更让人愉快由于驰车是作战兵车的一种所以并未配备坐的位子立在驰车上保持稳定就是一件相当艰难地事情。好在夏侯婴做了多年的御手驾车经验极为老道这才没让我从车上栽下去。没奈何只得半蹲下身子一手紧紧搂着如意一手扶着半高的车壁。转头看见刘邦身披重甲手持大戟立在驰车上多了戟杆支撑站得比我稳当得多。 一路倒也无惊无 跟着我地一百多士卒都没马都跟在后面凭两条腿跑力有限每次最多跑小半个时辰左右就得慢下来歇歇这些士卒这才勉强没有掉队。 走了半天光景遇到地败兵渐渐多了起来不过都是十多人一伙地小股也问不出什么但人数越来越多却让人不由得拎起心来。陈平、曹参等已经撒出斥侯四处打探消息但短时间内看来也探听不出多少。 在驰车上半蹲半站支持了半天终于还是撑不住了驰车越过路上一个小坑猛的颠了一下我脚一软跪倒在车上。又顾着不要压着怀里地如意一时间竟无法直起身来。 刘邦见我实在是狼狈换左手撑住戟杆右手伸过来拉了我一把又向前面驾车的夏侯婴道:“夏侯歇歇吧让大家伙儿喝口水。”夏侯婴喏了一声勒马停在了路边。紧随其后的众人也纷纷停下马来个个都看起来灰头土脸一副疲惫的模样。 我扶着车壁站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两条腿像是自己的了这才慢腾腾的爬下车到琼莹那里要来水囊先猛灌了几天缓过一口气来这才过去把水囊递给还立在车上眼巴巴看着我的如意。 刘邦也在那里猛灌水大约喝了有小半囊这才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长长了出了口气回头问道:“夫人离沛砀还有两三天的路程依你看楚军追不追得上来?”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道:“妾身不知。”我又不是神仙如今败兵四散战场这么乱情报又搞不来连楚军现在何处都不知道自然更不清楚他们能不能追上来了。 “噢。”刘邦略略显得有些失望。 “禀汉王咱们看来歇不得了”陈平突然匆匆走到近前低声道:“斥侯传来消息有一支大约数百人的楚军骑兵正在我们身后数里处驱赶败卒以他们的度大约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追上咱们。” 刘邦一惊腾的跳了起来道:“怎不早说快让大伙儿别歇着了赶紧动身。”说罢当先爬上了驰车。上了车后才哦了一声回身伸手将我拉了上去。那边陈平已将刘邦的话传了下去当然他并没有提楚军就跟在身后数里所以大伙儿也并不显得有多么惊惶。 但是作为刘邦驰车的御手夏侯婴却是知道这个消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鞭花愈挽得高高的四匹健马在鞭促之下奋蹄急奔度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 这度一快后面骑马相随的将领马上加鞭还能追得上那些步卒就明显要掉队了。他们原本就跑了快半天时间力气都用尽了本想着刚刚能缓缓谁知道不过是喝几口水的功夫就又要上路而且赶得更急。人总是这样如果刚刚一直跑下去也许他们倒还能坚持得下来可一旦歇了一下身体放松过后再想紧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夏侯婴大约是想到了这点回头看了一眼费力地大声道:“三哥后面的跟不上了。” 刘邦回过头去看着那稀稀落落越拉越拉的步卒们皱了皱眉道:“夏侯你只管驾你的车追不上的人就由他们去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行踪他把十多万军队都丢给了项羽又怎么会在乎这百把个步卒。 “好”夏侯婴用力挥出了一鞭:“三哥那我就再快些。”随着他这一鞭挥落前面的马出一阵唏呖呖的长嘶奋力奔跑起来。以这种度那些步卒已经是再也没有可能追上转眼间便被甩出老远。 一行人狂奔了三十多里到天黑时勒马再看只剩下四五十骑而已好在审食其和琼莹姐妹以及食其手下的几名心腹因为有马骑乘都还跟在后面。 斥侯也没了曹参亲自到四周转了转回来说前面路边有条小路拐进去两三里左右有个小村落。村里年轻人都跑光了只剩下几个老人。现在时辰已晚前面路径不明还是在这里休息一夜为好。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疯狂 是逃亡途中的第二个夜晚大家从马背上爬下来勉好便一个个找了块地方坐下来不想动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虽然大家都是从军多年但像这种连日的搏命逃亡却还是第一次不论体力和心理都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所以一到安全的地方整个人松驰下来顿时就没了力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纷纷起来喂马、打扫烧水煮食。士卒们都在半途中被甩掉了能随同到这里的至少也是一名中级军官没有谁天生该伺侯谁所以除了刘邦以外所有人都必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琼莹姐妹到底是不谙武事的女孩两天下来人瘦了好大一圈眼看着时刻就要软倒的样子却还撑着给我和刘邦、如意打扫屋子。我着实不忍心虽然自己在驰车上颠了一整天骨头都快散了但也只能强打精神过去帮着搭把手。 每个人的动作都比平时慢得多大家只想随便弄口什么东西到肚子里去然后就倒头大睡明天也许还有更艰辛的路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 但今晚注定是不可能平安渡过的。 天色近明正是人们最为困倦之时村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喊杀之声。 我一惊跳起自知不妙幸好为了应付突情况夜里原本就是合衣而睡的这会儿忙抱起如意就往外奔一边的刘邦也醒觉过来抓起立在身边的大戟也跟着跑了出来。 “怎么了?”他吼道。 “三哥。快走吧楚军追上来了。”夏侯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套好了驰车地马匹大声叫道:“三哥上车啊!” 刘邦怔了一下顾不上多问几步奔到驰车那里攀上了车。我也抱着如意飞快向驰车奔去先将如意丢上车自己则踩着轮彀搭着车壁用力的往上爬。或许是这两日太过劳累。小腿忽然一软哎呀一声差点滑了下来幸好双手还攀着车壁。没有被甩下来。 夏侯婴已经催动了马匹驰车开始由慢而快的奔跑起来。我双手攀在车上用了几次力却怎么也没办法把身子挪进车里。只差一点就可以爬进车里。但那一点却拼尽全力也够不上。车跑得越来快垂下来的两只脚被起伏不平的路面不断的弹起几乎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了。 双臂的力气越来越小恐惧重重地压在了心头。我奋力抬起头看向刘邦拉一把只要他肯拉一把我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但是我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了攀附车壁地双臂上。眼睁睁地看着他。却不出声音。 我看见刘邦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似乎有些犹豫然而还是伸出了右手:“夫人。拉住我的手。”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腾出一只手去抓住刘邦的手。刘邦似乎也现了将大戟抛在一边一把抓住我地肩膀用力向上拽去。就在这时驰车大概是压到了一块石头突然整辆车都弹了起来。刘邦站在剧烈颠簸的驰车之中立足原本就不稳他哎哟一声身子一歪侧倒在车中手虽然还拉着我的肩膀却一时也没办法使力。 我只觉得指掌之间开始打滑越来越抓不牢车壁心里不禁一沉如果现在被车子甩掉刘邦是肯定不可能停车救我的。难道这里竟是我地死地。 “小姐小心。”正在绝望之时突然腰间扣上来一只手臂一股力量把我用力的往车上推去。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审食其。他骑在马上为了够得到我整个身子都歪到了一边。一边要扣住马一边要歪过来托我这个动作想必极其吃力审食其的脸涨得通红额上满是汗珠。 “上来!”刘邦低声吼道。他也稳住了身子扣住我的肩膀用力往上拉去。一个拉一个托折腾了半天终于把我弄上了驰车。 我栽倒在驰车之中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从口中跳了出来喘着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如意刚才想必被吓得半死这会儿扑上来抱住了我地腰哭道:“娘……” “乖不哭。”我缓过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头回头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足足有一两百楚军骑兵正杀气腾腾的紧追在我们这一群人 面容似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刘邦这会儿大约是也不再立在车子而是低低地伏着身子。他也没来得及穿上半身甲便只能把盔甲竖起来靠在自己地背后。 跑在最后面的人里面已经渐渐快要被楚军追上了。这群楚军大约原就是骑兵所以马上技术极其娴熟见离着不远便双腿一夹马腹取弓搭箭只听得嗖嗖声响几十支箭飞射而来跑在最后地几个人只来得及哎哟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分开!分开跑!”我伏在车壁上嘶声叫道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被楚军收拾掉一个都跑不脱倒不如现在就分开或许有些人还能乘隙逃脱掉楚军的追杀。 听了我这声喊剩下的人似乎略迟疑了一下便有人拨转马头向斜道上奔去。楚军倒也不分兵去追大概是看刘邦这辆驰车最扎眼这时候还能有一辆驰车的肯定不会是小人物所以都憋足了劲追这辆车。见楚军并不分兵陆续又有一些人拨马斜刺里落荒而去了生死关头谁还顾得了谁啊先逃得一条小命是正经。 “你他妈疯啦!”我的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捏住侧头一看只见刘邦两眼通红的看着我。“人都跑光了谁来替我们挡追兵!”这样的刘邦是我第一次见到的他缩着头躲在盔甲的后面似乎巴不得把身体缩得比如意还要小。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因为恐惧而似乎开始有点狂的迹象。 快要疯了的是他不是我。 “没他们挡在后面马上死的就是我们是他妈我们!”他的手越捏越紧以致于我的手腕都剧痛起来。我奋力推开刘邦回身把如意抱在怀里用力爬到驰车的另一边。现在的刘邦精神状态太不稳定我甚至不敢想他下面会做什么。失败和死亡难道就这么恐怖?让一个片刻前还威仪凛凛的汉王一下子接近于一个疯子。 是的他虽然是汉王但他永远也不会是英雄那层最深的皮肉里包裹着的是一个沛县小混混的内核。一个小混混可以无耻可以卑鄙可以忍辱受屈可以跌得再没形象也无所谓但绝不可以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胆小他怕死尤其是都在爬到一生不曾想象过的高度之后。 车后马蹄声响巨大得仿佛如雷鸣但在我已经听而不闻在我眼里这一刻最具危胁的人是刘邦。巨大的恐惧与压力之下刘邦的精神已经要崩断了为了继续活下去他能化身为魔鬼。 车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少楚军骑兵越来越近刘邦的眼睛越来越红…… 大概是天色明亮了些楚军看清楚了车上的人有几名骑兵立刻大声的喊着:“有女人……有女人……”在战场上还带着女人的只可能是职位最高的诸侯王。楚军立刻意识到自己追到了一条大鱼越兴奋起来呦嗬着催马紧追驰车而来。 刘邦紧靠着半身甲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你……你……” 我只觉得后脊冰凉将如意紧紧搂在怀里心里无限后悔不该爬上这辆驰车若如意还在审食其马上我何至于这么惊惧。是我不好只因为刘邦主动提出和解便信了他没有把如意抱下车。 楚军没有放箭显然他们是想捉活的。 “食其……”我挣扎着爬起来想把如意递给一直随在我们车旁的审食其。但车颠簸得厉害我刚才爬车又累得双臂无力只托到一半就软了下来而这番动作还累得驰车危险的左右剧烈摇晃了一下。 “你这疯子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刘邦扑了过来用身体压住了我和如意。 “刘邦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动如意一个指头不用等那些人追上来我现在就杀了你!”我挣扎着用脚奋力踹着他尖声叫道。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换命 你想杀我!那老子现在就先杀了你!”刘邦暴怒着掐在我的颈上。我眼前一黑像是被压入了深深的水下再也无法吸入一口空气。耳边响起如意的大声哭求生的欲望让我像条溺水的鱼一般拼尽全力挣扎起来。 “小姐!”跟在车旁的琼莹姐妹惊叫起来审食其在一边狂吼了一声接着驰车巨震了一下他似乎是从马背直接跳到了车上一拳打向了刘邦。但刘邦的双手仍然没有放松还死死勒在我的颈上。 “三哥三嫂你们别打了车都要翻了!”夏侯婴在前面吼道显然我和刘邦的这番挣扎再加上审食其也跳上了车子实在是给他驾驭驰车带来很大的困扰。 刘邦怔了一下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我慢慢放开了手喘了口粗气猛的起身翻到了一边“妈的等老子过了这关再跟你们算帐。” “小姐。”审食其挤过来把软成一瘫泥的我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咳……咳咳……”我只觉得嗓子像是被沙纸磨过刺痛得说不出话来咽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道:“没……没事。” 刘邦顾不得看我伏在车壁上紧张的看着追兵:“追上来了夏侯再快点你他妈四匹马怎么都跑不过人家一匹马。” “三哥车太重了马跑不快啊。”夏侯婴挥手又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叫道:“马都到极限了。再甩不开他们马会跑垮地!”确实驰车原本只可载三人结果现在包括夏侯婴在内一共装了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大大过了负荷就算是神马也不可能跑快。不过要不是刘邦刚才对我起了杀心审食其也不会跳到车子里来救我这一切还是他咎由自取。 我撑起身子向后看去。只见烟尘滚滚数百名骑兵呼啸着跟在驰车之后以驰车的度来算只怕不过顿饭功夫就能追上。 刘邦绝望的看着追兵。喃喃道:“完了……这下真的全完了。”他掉转头来先是看了一眼正扶着我的审食其很快便滑了过去接着又看了看我。目光里有一丝犹豫最后他看向了缩在我怀里的如意怔怔的一直看着他。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而无边的恐惧却汹涌而来。 刘邦说得没错我们完了。 就单度来说驰车原本就比不过骑兵。更何况我们还是负荷运行。以刘邦地身份。楚军只会如获至宝。怎么可能放过?所以刘邦、我、审食其、夏侯婴还有如意此刻被困在驰车之上。马上就要被一锅烩了半个都跑不掉。我们与项羽积怨如此之深尤其刘邦还该死的侵犯过虞姬现在若是落到他的手里只怕是想死都不容易了。 刘邦还在怔怔的看着如意。我一惊猛地把如意紧紧搂进怀里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别管我。”刘邦目不转晴的看着如意慢慢地靠了过来。 “娘……”如意似乎也觉得危险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我怀里。 “车太重了……”刘邦喃喃道眼神很木怔。我突然感觉靠过来的并不是刘邦而是一头散着强烈威胁气息的野兽。 是地只能载三人的驰车却装了四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确实太重了。想让车跑得快些唯一的办法是减轻负荷也就是说必须有人要离开这辆车子。而在这许多骑兵的追击之下离开驰车无异于是更快奔赴死亡。但如果没有人离开这辆车只怕在顿饭之间就会被追上到时候我们大家还是得死。 所以要不然其中部分人死要不然就是一起死。想通了这点突然心里就如刀绞一样用力搂着如意小小地身体浑身都开始颤抖。 “汉王!”一旁的审食其突然喝了一声。我抬起头看见审食其满脸警戒之色的看着越靠越近地刘邦。刚才刘邦差点将我掐死审食其就连揍了他几拳后来看他松手才没有继续打下去这会儿看他又靠了过来自然是立马喝出声来。迫于身份他还是称刘邦为汉王但口气里却没有半点客气。 我心里一片冰凉觉得半点生气也无轻轻把如意放到了车里抬头道:““刘邦!你不就是想让车子变轻吗 如意重我用自己这条命换他地命!”我惨然一笑道:“夏侯!我把如意交给你了他将来要有什么好歹我做鬼都不放过你。”说着扶着车壁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刘邦似乎呆住了傻傻地看着我。 “小姐!”一直扶着我地审食其惶急的叫道。以他对我地熟知大约是已经猜出了我想做的事情。 “食其”我拂开他扶着我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说罢身子向旁一侧翻过车壁一头栽向车外。 没有太多的动作就这么直接倒了出去。我知道审食其一定会拉住我可是我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我倦了真的倦了。只要头朝下的栽出去一切就又会清净起来。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反而不算什么。生若是如此痛苦那死又有何惧。 “小姐……”审食其和琼莹姐妹的喊声在耳边回荡着在落地的瞬间我的魂魄仿佛都离体而去时间以一种极度缓慢的度运转着运转着…… “不要……”右边的袍袖突然被用力扯住了但下坠的力量太大这一扯之力还不足以将我的身子拉住只听得“哧啦”一声男式长袍的右袖被整个拽了下来。而我被这股力量一阻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半圈才重重的落到了地上。虽然还不至于骨断筋折但这么沉重的摔在地上还是让我有片刻压迫性窒息根本无法动弹。 “小姐你醒醒……”耳边突然又响起一声沉重的落地之声接着一只手臂插到了我的腰下把我的身体抱了起来。 “食其……”我用力睁开眼审食其那张满是灰尘汗渍的脸充满了整个视线。我的眼前变得一阵模糊觉得似乎有股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会永远跟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你。 审食其并没有来及得多看我一眼因为追兵已经到了不远的地方那些楚军完全能够看得见我们跳车的行动。只要他们分出一两骑人马我们俩就必死无疑。他迅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半抱半拖着我伏下身几步蹿到了路边。隔着几十米远的地方有片稀梳的林地若能冲进那里或可有一线生机。 他拖抱着我向林地方向狂奔着一边跑一边急促地道:“小姐只要到前面就好了你再忍忍。”但是还没等他跑进林地后面的楚兵已经追到了近前当前几骑上弓弦声响几枝羽箭破飞急射而来。 “啊……”他狂吼一声似乎是突然将全身的潜力都爆了出来几步飞冲过了林地前的最后一片空地然后就地一滚翻进了低矮的灌木之中。 我一阵天眩地转待得清醒过来时已经身在灌林掩映之中。只听得外面有楚军喝道:“掉下来的是个女人不用管她追前面的车要紧……”接着马蹄声响楚军骑兵一阵风般呼啸而过。 “小姐你怎么样?”审食其喘了口气低头问我。他的脸上虽然满是灰尘和汗渍但底下却透着一丝苍白。 我渐渐清醒过来突然想起刚刚混乱之中仿佛听到喀的一声轻响忙抬头看去只见审食其眼睛看着我左手却背在身后。 “你的手……”我奋力撑起身体伸手去拉他的左手。 “没事刚才落地扭了一下再正回来就没关系。”审食其微微后侧了一下躲过我的手。然后他背过去身去用自己的右手握住左臂定了一下又深深吸了口气闷哼了一声突然做了个拉接的动作。 又得听一声微响他整个人都僵了片刻这才转回身脸色惨白的笑了一下:“好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惊魂 才与刘邦一番争斗原本扎起的长都散落了开来击的楚军就是见了这种情景才认出我来。女人在他们眼里自然是无关紧要的为了逃命把女人先扔下车来也并不奇怪所以他们放弃对我和审食其的追杀而是径直追着夏侯婴的驰车而去了。 我扶着树干吃力的站起身原本以为跳下车就是以自己的命去换如意的命却没想到因为审食其的拼死相救我们反而摆脱了楚军的追杀。回想刚刚那一幕心头犹是后怕不已若没有审食其奋力将我拖走只怕片刻之后就会被后面追兵的马蹄踏成一滩肉泥估计连人形都未必能看得出。 自觉稍稍安全了一点心里立刻就开始牵挂驰车上的如意。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眼见着我跳下车子亲爹又像被魔鬼附身一样怎么可能不恐惧万状。我虽是把他托付给了夏侯婴可是夏侯能保得住他吗?怎么能肯定当追兵迫近时刘邦不会为了让车子更轻一点泯灭人性的把如意也扔下车去。 至于刘邦当他满脸杀意掐住我的颈子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彻底在我心中死去了。那一刻他几乎视我为生死仇敌我又怎能再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丈夫。 “小姐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得好。”审食其大约是看我满面忧色过来提醒道。确实这里就在官道边上若楚军追击刘邦不遂。回头搜索正好逮个正着。 “好。”我微叹了一口气。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愁死也没有用好在印象中刘邦是属猫的九条命几次三番都死不了而如意也不应该是在这种小小年纪殒命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历史不要太改变了。 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林地。林地之后是一脉柔缓的山岗登到顶上往下一看。只见山岗的那一边是一个小小的山坳卧着几片田地和一间小小的茅舍更远处则有一道窄窄的小溪。到得近前再瞧田地里满是杂草。早已抛荒了而茅舍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几个高矮不一的木墩充作桌椅。至于床榻则是几块石头上架起的一块木板。板上一层厚厚的落灰看来这里原是农人搭起用来临时休憩地茅舍但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审食其快手快脚地将茅舍里收拾了一下道:“小姐。你先歇歇我出去看看能不能生个火弄点热食。” 我点点头只觉得嗓子干涩难忍。面颊一阵阵的烫。而身子却冰凉一片。右袖在刚刚落车时被扯掉了虽然里面还有内袍。不至于过于难堪但终究少了一层阻挡觉得那山野里原本和煦山风吹到身上也丝丝作寒。向外看去审食其已经用燧石升起火来又不知从哪儿弄了个缺了个大口的陶罐在远处溪水里洗涮干净了小心冀冀的捧在手里走过来准备放在火上烧开。 看着他小心护持着陶罐地神色我心里突然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每次到我最凄惨无助的时候身边最后留下的人永远是他。而在我身居王后之位受到无数人讨好奉承的时候审食其却总是默默站在角落里像是一道不能见光地影子。 这是个天翻地覆的时代刘邦这种低级小吏都能乘势而起以审食其的能力和见识又怎见得没有自己的一番机缘?但是跟着我之后这一切都化作镜花水月。在别人地眼里他永远只是吕家的家臣再也没有独创局面的可能。 如今想来我当初在奴隶市场将他买下竟不知道是善缘还是孽缘。而那区区地一千钱也许就断送了他一生地前程。 眼看着审食其在火边忙碌我虽还想强撑但却觉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连呼出地气也烫得很人慢慢歪倒在了木板之上过了片刻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听得审食其轻轻唤了几声睁眼一看只见那只瓦罐被放在了木墩上罐里绿糊糊地装着些汤水。我知道定是他弄来了吃食勉强坐起了身。审食其将两枝洗干净了的细树枝递到了我的手里道:“小姐附近找不到什么 你勉强吃些吧。” 其实我并没有多少食欲但还是将瓦罐挪到面前喝了几口入口腥腥涩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熬出来的。“这绿的是什么?”我随口问道。 “小人找了些野菜混在一起熬的。” 我在这一世出身在富裕人家衣食自小无忧虽不是大鱼大肉但也不至于到吃野菜裹腹的地步所以说到野菜倒还真是第一次入口点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小时候有段时间吃不饱别人教我认的。饿的时候一把野菜也能活命。”审食其淡淡地道。 我微怔了一下忽的想起当初是奴隶市场里将他买了回来。之前的事虽曾问过但也没太认真打听只是模糊记得他似乎原也出身不错。不禁问道:“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 审食其沉默了片刻才道:“记得……忘不了。” 我微微迟疑了一下:“食其你是怎么去那个地方的以前问你这事你总不肯细说。” 审食其抬头看了看我眼神有点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爹娘死得早独独留下我一个。族里一个亲戚看中了我家的房子田地欺负我小强占了去又怕我长大了饶不了他们便把我卖去了那里对外只说我也死了。” 一段惨痛的经历这么多年过去他说来已经云淡风清但我知道审食其一直没有忘记这段仇恨他还记在心里。 我放下陶罐心下有些难过。其实审食其老家离单父也就两三百里的路程以我家后来的财势要了结这段恩怨并不是难事但我却一直没有在意过更没有想过他日日背着这段伤痛是怎样一种感觉。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实际上我是愧疚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道:“我吃饱了你……”突然想到这罐东西我已经先吃了他却吃什么去。 跟随我这么多年审食其也大概了解我后面想说什么道:“小人那里还有些野菜待会儿再熬一罐就是了。小姐若是倦了便再歇歇这地方不便久留明日只怕还要赶路呢。”说罢过来收拾了陶罐转身退出了茅屋。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又觉得头开始痛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还是撑不住忍不住还是趴回木板之上又昏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楚军的追杀之声我惊得大声叫了起来:“食其楚军追来了。”但四周黑暗一片并没有人应声。我越惶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恐惧一下子涌到了心头审食其走了他丢下我走了? 在黑暗里跌跌撞撞的奔跑着也不知方向大声喊着审食其名字却始终无人应答。便在我觉得精神都要崩溃的时候前面突然晃过一道火光。急急奔到近前只见火把光茫的映照下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 “食其。”我跑了过去。 那人转过身却是一脸惊恐之色:“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我猛的顿住脚步只觉自己脸上的惊恐一点也不比他少。 那人竟是刘邦。 “食其……”我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大喊。 “闭嘴你这疯子你他妈想把楚军都喊过来吗?”刘邦扑了上来掐住了我的颈子用力摇晃着:“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我尖叫努力想摆脱他的两只手。但刘邦的力量是那么巨大死死的压在我身上让我直觉得下一刻就要死去了。 “小姐……小姐……”审食其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一点微弱的火光划破了黑暗而审食其的脸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原来你在……”我惨淡地笑了一下“食其抱抱我……” ------------ 第二百章 昙花 食其的眼神一跳他手中那枝临时点着的细柴突然的花头上那点微弱的火苗瑟缩了几下竟然熄灭了。 周围又归入一片黑暗之中。 我心中一紧坐起身伸手在黑暗摸索着:“食其……” 耳边响起审食其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有一只手握住了我那只在黑暗中寻找他的右手“小姐你做恶梦了。” “食其……”我依旧在黑暗摸索着也许是刚从恶梦中惊醒的余悸也许是黑暗让人少了很多顾忌让恐惧和脆弱也变得赤祼祼。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三岁前的那个自闭的孩子“抱抱我只要……一小会儿……” 那只手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温热的身躯靠了过来轻轻环住了我。“现在没事了小姐你放心睡吧。” 像是在狂风暴雨里挣扎很久的小舟突然找到了一个平静的海港我闭上眼把那片黑暗隔在眼帘之外感觉原本惶乱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叶欢食其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叶欢。”我闭着眼喃喃道。 “嗯?”他有些无法理解。 “叶欢是我的名字食其叫我叶欢。”我低声道:“食其现在我不是吕雉我是叶欢。” 叶欢一个这一世从未说出口的名字一个原本属于我的名字一个我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叶欢是一个普通到几乎找不到什么特点地女孩。但我直到这一世才明白。普通原本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吕雉被浮尘世事牵扯着无法自拔但叶欢不是叶欢还是自由的是我心底唯一自我的东西。 “叫我叶欢……”我道。 “叶……欢叶欢。”审食其大概有些奇怪但还是说了两声。 “食其……”我在他的怀里轻叹了一声:“食其你……会喜欢叶欢吗?”说完不禁屏住了呼吸突然间所有感觉都敏锐起来。 审食其已经跟随我十多年了。这十多年让他从少年慢慢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但在今夜之前我从未想过和他之间会展什么因为在我眼中他是忠仆。是兄长也是最不可缺臂膀。直到刚刚噩梦惊醒的那一刻睁开眼看见他所有的惊恐瞬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这才知道在这世间原来只有看见他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安全。 安全感。我自堕入这个时空后无时无刻不在寻觅地东西原来就在身边就在他的怀里。 在面临死亡时这世上若只有一个人会毫不犹豫的挡在我面前。那也只有他。 那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岁月貌似流水无痕。其实却不动声色地让一个人长在了心里。等你觉的时候才现它的根扎得那么深。若要拔出来除非先把自己的心血淋淋地挖出一大块。 好吧我承认叶欢心底里爱着这个始终对她不离不弃的男人叶欢不是吕雉叶欢有一颗自由的心。 审食其全身都僵住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听见他的心咚咚跳着像是在敲着细碎地鼓点。“小姐呃……叶欢你已经醒了这不是在梦里了。”他艰难地道。 “我知道……”我微叹一声:“就是因为醒了才记起来原来自己的名字叫叶欢。”顿了顿轻声道:“食其你心里是不是还记着……红玉?” 审食其沉默着然后含糊的嗯了一声。 “她……去以后你为什么没有再娶妻?”我终于问出口。 这时代流行早婚与他同龄地人孩子都快要成年了而他还孑然一身。虽然一直军务但也并非找不到再娶地时机只是他从来没提过这件事而我也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也许潜意识里我一直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私有物品从心底里就不愿让一部分给别人。 “食其我们都是傻子我是你也是……”我叹息着在黑暗里抬起头轻轻地吻过他的唇。 他的唇干燥而温暖。 审食其突然全身都颤抖起来他颤声道:“小姐……” “我是叶欢……” 我的话语被他堵在了口中。这个男人像是一座沉睡的火山被那个浅浅的吻点燃了突然间爆出惊人的热量。他辗转 唇舌之间掠夺着口鼻间的每一丝空气直到两人都了才喘息着低声唤道:“叶欢……” “嗯。”我应了一声。 “叶欢……”他又唤道。 “嗯。”我又应了一声。 “叶欢……”他叹息着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是的这里没有什么小姐只有叶欢……和你。” …… 多年以后我和审食其之间的关系成为别人攻击我的最强利器。但是我和他都从来没有为这茅屋里的一夜后悔过。 那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夜一个叫叶欢的女子为他喜欢的男人绽开了生命中最璀璨动人的花朵。这样的一夜哪怕是没有未来的一夜也让人愿意拿一生去交换。 …… 我伏在他的怀里久久的连指头都不愿动一下。 从这一夜起他不再只是那个忠仆审食其而是我爱着的男人。我也不再是什么汉王后吕雉而是他爱着的女人。 历经惨痛绝望之后这突然如其来的爱犹其让人觉得幸福和感动。 二千年后的那一世仿佛如镜花水月般模糊起来唯一真实的只剩下身边的这个人只剩下他的怀抱。 叶欢终于在这个时代找到了自己的爱。 叶欢也才在这一世真正重新活过来。 “为什么……要叫叶欢呢?”他的嗓音在胸腔里形成了共鸣嗡嗡的感觉很是厚实。 “那个呀是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我在黑暗中微笑着:“在另一个时空里有一个叫叶欢的女孩子不很聪明也不很漂亮。她有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她很喜欢读书但成绩却一般般考试总是很勉强……” “考试?女孩子要考试?”他有些奇怪。 “是啊在那个时空每个孩子都要考试。那个时空没有马走远路就要坐一种铁壳的车子更远一些的地方就坐一种铁鸟儿飞过去。哪怕是隔着几千里也能马上就和对方说话。在那个时空夏天可以像春天一样清凉冬天却可以像夏天一样温暖在那个时空家家都有一个故事匣子里面整天有人给你讲故事……” 我喃喃道未来的一切仿佛又在眼前父母坐在沙上看电视手里撮着把瓜子嗑着而弟弟正埋头在电脑前打游戏…… “这么奇怪的地方?”他轻笑道。 “是啊就是这么奇怪。在那个地方规定必须一夫一妻也没有大王、王后。”倦意上涌我闭上了眼轻声道:“食其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带着你去那个时空……” 我慢慢沉入深眠之中自来这世上从未真正有过的深眠。身心彻底的放松不再时刻崩着一根警觉的神经不再考虑明天会怎么样不再有那么多沉重的责任需要我去背负。 只是沉睡……幸福的沉睡…… …… 门突然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我像是被人从黑甜的梦境里一把抓了出来猛的睁开眼睛只见到一群楚军拥在门口神情怪异地看着我和审食其。 心脏像是不会跳动了。我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还好因为这茅舍找不到盖的东西审食其怕我冻着昨夜仔细的替我套好衣服又把自己的外袍拿来给我盖着。这会儿楚军看到的也不过是两个依偎而眠的男女罢了。 再回头看审食其他同样是一脸震惊大约他昨夜也沉沉睡去竟没留意到周遭的动静。 领头的那个楚军将领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地道:“刘夫人真是……好悠闲啊。起来跟我们走吧。”随即回头喝道:“先出去全挤在这里做什么。”那群楚军被喝得四下散去但随即就在人群中爆起一阵笑闹之声。 我默默站起身看了审食其一眼。 他也正看着我。 如昙花般的一夜结束了。 ------------ 第二百零一章 楚囚 概是因为身为女子楚军并没有难为我倒是审食其倒剪双臂捆绑了起来然后被粗暴的扔到一匹马上。他并没有多么惊怒只是目光急切的看着我眼神里是不要我替他担心的意思。 “请上马吧刘夫人。”为的那名将领走上前来神色之间仍然有些带笑不笑。我面无表情的骑上士卒牵过的一匹马但缰绳仍牵在一个楚军骑军的手里如此一来就算我手足自由也没办法逃脱。 那名楚军将领一声呦喝之下一众楚军纷纷上马队伍缓缓向彭城的方向行去。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茅屋。依旧是那么凄凄落落的一间屋子看在眼里却充满了温情。闭上眼回过头去。心里忽然想起以前读到的所谓悲剧的概念——悲剧就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而喜剧则是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吕雉的一生难道永远就是个悲剧吗? …… 队伍一路往回到晚间竟然依旧宿在我和刘邦重逢的那个小村落里。 有楚军士卒丢过来几块干粮又端来一陶碗凉水。这已经是因为我的身份而特别优待的了审食其则被随意的扔在屋角他双手只是被松开了一小阵子便又依旧捆了起来因怕逃脱脚上又加了两道绳子只能斜斜的歪倒在地上。 我端着那碗凉水走过去托起他的头喂他喝下去。那楚军将领在一旁冷眼看着。倒也没有阻止。 “小姐……”审食其勉强喝了两口水“你自己喝吧别管我。” “让你别再叫我小姐了。”我微叹了一声。“食其我心里听着难过。” 审食其眼里闪过一丝温软接着迅瞟了一眼四周地楚军低声道:“我在路上留了几处暗记那几只鸟儿刚刚都飞走了这一两天想必还会飞回来只要看了暗记。自然就能跟上咱们到时寻个好机会也未必不能逃脱。” “嗯。”我不动声色的轻轻应了一声掰了几小块干粮喂到了审食其的口中。低声道:“我不会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先保护自己。若没有你……只怕我这辈子也逃不出去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支追击刘邦的楚军显然并没有抓到他那么。作为汉王后我的身份就重要起来至少在他们眼里也是一个可以要胁的筹码所以应该不会轻易就要了我的小命。但审食其就难说了。这次楚军想必俘获无数审食其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项羽素有杀俘的习惯也不知能不能放过他们。 身边突然脚步声响。那名楚军将领立到了身边。冷冷地道:“刘夫人。这话也说够了罢。” 我默默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满脸忧色地审食其。转身走回自己原先的角落里屈膝坐下。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这名楚军将领待我们已经算是相当客气倒也没必要为一点小事惹恼了他。 这次楚军是轻装追击所以只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此刻除了执勤哨守的士卒外人人都合衣睡在地上。我心思烦乱毫无睡意靠着墙壁只是呆。过了一会儿耳边突然若有若无的飘来几句低语隐隐似乎有“汉王”两个字。 只听一人低声道:“这次丁将军私放汉王地事你们回去可莫要多嘴。若有一字一句漏出去咱们全都得人头落地。” 另一人咕哝了几句似乎在说什么女人什么的。 当先一人便道:“你们知道什么咱们这回出来也不能空手回去这个女人……”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再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但这话中之意刘邦竟是安然逃脱了。我微微松了口气刘邦既然脱险那么刘邦同车的如意应该也安全无恙。只要他能安全我自己是生是死倒无所谓了。想到这里不禁又看向斜歪在地上地审食其。昨夜精神几乎要崩溃的我死死的抓住了审食其这最后一根稻草。可一旦和他的关系生了质地变化心里却惶然无措起来。 虽然并不曾后悔过昨夜所经历的一切但未来在那一刻却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将来会怎样? 继续做汉王后?还是跟审食其远走天涯? …… 脑子里颠来倒去到后 慢慢合眼睡去天刚亮的时候便又被叫起依旧如前着往彭城而去。 越靠近彭城路上尸就越多有东征军地也有楚军地。因死得人太多楚军大部队又都仍在追击途中所以没有什么人来收敛这些尸。天气原本就暖两三天置放下来蝇虫乱飞恶臭横溢整个空气里都迷漫着一股中人欲呕地腥臭之气。 就常识而言我知道这些尸若不赶快清理不但影响空气而且将影响水源严重点甚至会引瘟疫。但此刻身为楚囚又哪有资格在这种问题上置喙就算说了只怕也只会让人疑我别有用心便只能视而不见置若无睹。 进了彭城情况稍好了些街上有零星楚军在收拾尸体不过因为死的人太多这活看来一两天暂时还干不完至于路上地那些血迹更加没人去管了大片大片的暗红让人看得心中阵阵寒。 审食其被带去了城内一个临时军营而我则被一路带向了楚王宫。 数日之前我沿着同样一条道路走向楚王宫那时我刚刚成为彭城的所有者而仅仅数日之后我再次踏上这条道路身份却已经变成了阶下之囚。 一路入宫满目凄惨刘邦东征军进城时死了一批人项羽进城时又死了更多的人如今楚宫之中几乎看不到人影一片死气沉沉。 那楚军将领进去通报不久便有人过来将我带到外殿的一间阴黑的角屋里过了很久突然听到外面值守的士卒哗啦啦身着戎装行礼之声有人拉长嗓音喝道:“王后驾到……”。 门哗的被向两边拉开突然而来的光线让我不禁眯了眯眼模糊中看到几个女子走了进来。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最前面的那个女子立在我的面前淡淡地道。 我抬头看去竟然是虞姬。 她的脸上无喜无悲就那么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相对无语。 过了好一会虞姬转过身对身后的几个女子道:“你们先出去吧。”那几个女子貌似她的侍婢低头诺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虞姬这才回头又看了看我淡淡地道:“不过几日不见姐姐你似乎瘦了很多。” 我看着她依旧绝世的容颜突然心中感慨微叹一声道:“虞姬妹妹这人生真像是一场闹剧。” “闹剧?闹剧是什么东西?”她冷冷地笑了一下:“我只知道姐姐当日来见我的时候必然想不到还会有今天吧。” 这年头确实没有“戏剧”这个东西。我一时微怔过了片刻才慢慢地道:“那晚……汉王他有没有……” “有什么?姐姐很想知道吗?”虞姬目光阴森的看着我。那种眼神配在她桃花般的容颜上竟有种诡异的味道让我心头抖然一凛。 虞姬慢慢地垂下眼帘似是随意地在案几之后坐下淡淡地道:“说起来妹子我还真得谢谢姐姐你呢若不是你当日送了我一柄短剑只怕今日你我就得在地下相见了。”说着她从袖里摸出那柄短剑手里在剑鞘上轻轻抚摸着:“它被汉王的卫卒抢去之后我原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怎知道你们却还将它留在了宫中。”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道:“不会是姐姐想留给我做个记念吧。” 我只是看着她的笑灿烂却冰冷的笑容。 虞姬抬起头看着我微笑道:“不过刚刚看到姐姐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姐姐你把这短剑送我自然是爱我护我既然如此那为何转手便将妹子送到了汉王手里?莫非姐姐真正的心意是想借着妹子我的手借着这把短剑做点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她的目光锐利起来一字字慢慢道:“姐姐你早就想杀汉王了是不是?” ------------ 第二百零二章 苦役 当然不是。夫君来要人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他开了口难道我还能不给不成?”我淡淡地道心里倒很坦然。他毕竟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多年夫妻不管当时和刘邦的关系恶劣到何等程度我确实从未想过通过虞姬之手杀他。再说通过虞姬这样一个弱女子的手来刺杀一个男人可行性太低我还不会愚蠢到以为她多了柄短剑就能比一个男人还强。 但显然虞姬是不信的。她嘲弄地笑了一下道:“在妹妹的心里姐姐一向贤良淑惠哪知道……其实也不过如此听丁将军说他现姐姐的时候你可是和那个家奴审什么的睡在一起呢。”她摇了摇头却又掩口笑道“我初听到也吓了一跳呢姐姐你在逃亡途中居然还有……还有这样的闲情。” 我目光一凝虽然自从那姓丁的楚军将领闯进茅屋后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现在第一次提到这件事的却是虞姬却让我的心陡然痛了起来。 虞姬你原来是这般恨我所以竟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抖出来是想看着我心虚卑怯的向你求饶吗? 可我偏不。 我不动声色地道:“睡在一起?这话说得太重了吧。夜寒我们又无衣无食相互依靠取暖也不奇怪。再说了……”我微微一笑:“堂堂汉王后在逃亡途中还与人偷情妹妹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能信才行。” 没有威胁到我。虞姬显然有些懊恼。在这方面她还是个新手不知道也许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我真的有可能失去现在地冷静因为这件事确实是我心中唯一不可触碰的。 但她只是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姐姐你知道吗?我心里真的很羡慕你。不管在什么环境下你都能这么冷静。还……这么高贵就好像你永远是主人而我们却不过是陪衬而已。” “你那么自由竟然可以和男人一样上战场。而我们却只能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待着……他们忙完所有更重要的事情之后的一次光顾。”虞姬显然有一点点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那次当我看见你居然换上男装而且还那么洒脱我就在想。姐姐和我是不同的。你嫁给汉王而我嫁给霸王两个王后多么风光。可我还是觉得比不上你。” 她嘴角轻动似笑非笑地道“但是现在。姐姐你成了阶下囚。妹妹一句话就能决定你地生死。我心里真的觉得好欢喜呢。”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我有些苦涩地道。 自第一次看到小虞姬时起因着她那著名的悲剧命运。我对她总有些不自由主地怜惜。多年前的下城里少年的我和幼年的她那段姐妹之情也许才是最纯真地。到了再见之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由于彼此的身份背景不由自主的便牵出了许多利害关系。若刘邦和项羽始终交好我们或许还继续安安稳稳的处下去可偏偏我们俩各自嫁予地男人又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吕雉和虞姬不管主观上多么愿意和睦相处却还是不得不走向决裂的道路。 而这条路根本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是不是很坏?姐姐心里这会儿肯定恨死我了。”虞姬缓缓露出一个模糊不定地笑容:“若不是姐姐今日成了战俘妹妹这点小心思可还不好意思说。不过现在说开了心里反而觉得畅快。” 我只是微带怜悯地看着她。这个时代容不下纯真地存在虞姬依旧美丽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虞姬也终于从她那完美地世界里走到了纷繁的人间里了。 也许是意识到我眼神里的那一丝怜悯虞姬敛去了笑容站起身冷冷地道:“不过你我总归姐妹一场姐姐虽然对不起我我却还不至于为难姐姐。”她居高临下看着我:“如今项王追击敌军尚未回城姐姐一直呆在这屋里只怕闷得很不如先到军营伙房里去帮帮忙反正姐姐做饭的手艺很是不错呢。” …… 虞姬走后几个楚军士卒把我带到了城外楚军军营的伙房里。正是晌午时分伙房里几十个男女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晚上那顿饭。男人们有的劈柴有的在挖出来的 煮食而女人们则个个双手浸在水里清洗着食物原料大部并未回城留下来的也不过数千士卒但就这数千人也让这几十人忙得半死。 见又带了人过来那个眼睛被煮食的热气熏得睁不开眼的瘦子随意指了指旁边的那些女人道:“刚好忙不过来你到那边跟她们一起干。”押送我的楚军士卒闻言在背后用力推了一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勉强站直了身子走到了那些女人身边。 地上污水横流女人们个个都将衣袖掳到肩头双臂埋在水里清洗着如小山般的土苕和蔓青。还有几个女人在一旁洗剥着一匹老马肚肠什么的都掏了出来在水里反复搓洗着。其实这些下水现在的老百姓并不怎么吃它但在军营里可顾不了这许多洗刷干净后同马肉蔓青什么一起烹煮也算是很好的肉菜。 以前虽然在家里也常下厨但那时自有仆役替我将一切备好只需下厨动动锅铲罢了此刻看着那团又腥又臭泛着死白色的马肠马肚胃里不禁一阵作呕。 “快点嘞你们这帮娘们这儿等着呢。误了饭点老子把你们都送到妓寨去。”那瘦子立在鼎边大吼了一声旁边顿时爆起一片肆无忌惮的哄笑。 “喂你还站着干吗。”一个粗壮的女人抬起头很不屑地瞟了我一眼低头又咕哝了一句:“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呢。” 可我在过去的这二十多年里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呆了一下咬了咬牙掳起衣袖蹲下身去和那群女人一起干起来。浓烈的腥臭之气扑鼻而来我一阵恶心猛地把头转到旁边干呕了几下。腹中空空倒也没呕出什么只是吐出几口酸水来。 “娇气。”女人们似乎对这个已经见得惯了依旧埋头干着自己的活只有那粗壮的女人抬起头翻了我一眼。 我喘了口气定定神转身抓过一根马肠翻转开来用沙子费力的搓着内腔。过了短短片刻又被熏得呕了好几口可顺过一口气还是得继续干。 那说话的女人见我边洗边呕呕过又继续洗那些腥臭的肠子蔑视的神态明显收敛了一些过了片刻忍不住道:“你那么搓不行弄不干净煮出来全是臭的。得这样。”说着翻转马肠做着示范。 “哦。”我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清洗手里的肠子。 “喂新来的喊你来的军爷给你多少钱?”那女人凑过来问道。 “嗯?”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钱啦。”那女人伸出手比出一个铜钱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 “不给钱谁给他白干这不欺负人吗我替你和他们说去。”那女子看着倒有些侠气。 “谢谢你不用了。”我淡淡笑了一下。她和那些女人大概是军营花钱雇来的仆佣干多少活拿多少工钱可我是战俘哪有资格和胜利者谈论钱的事情。 “噢你是……”那女子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我。我身上还套着那件男士的衣袍大概看着比较怪异她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道:“算了当我没说。”说罢继续埋头干活。 我苦笑了一下手缓了下来。 虞姬如果这是你折辱我的方法那么看起来你的心肠还不够硬啊。也许你的目的只是想看着我卑贱的活着吧这倒是可以让你如愿了。 随即想到我都已经沦落如此食其的境遇想必更加不堪也不知现在遭受着何种磨难。可现在也只能希望他多多保全自己活到与我重新相见的那一天。 ------------ 第二百零三章 暗记 我和那些女人们每天要干的活当然不止是做伙房的下手。军中日开两餐中间的那段时间我们也歇不了还得和无数盆军中各级大小将军们换下来的衣物奋斗。双手从早到晚永远都泡在各种脏水里皮肤被泡得白指甲也软软得似乎已经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脱落下来。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肉体上的劳累而已咬咬牙总能坚持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还要被那些低等士卒们突然骚扰。长期待在见不到女人的军营里母猪也成了天仙每次和那些女人结伴到营中各处收脏衣物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无数双饿狼般的眼睛在盯着我们让人不寒而粟。这让我很快就学会了决不单独行动的准则而且披头散把拿给我换上的唯一那套布裙弄得肮脏不堪几乎到了让人看一眼就恶心的地步。 有时候一边干着活我自己也会呆一下看着水里的倒影楞。那个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就是我吗?我吕雉一生下来就是大小姐后来又贵为汉王后如今竟然凄惨到了这种地步。 逃是逃不掉的。虽然手脚没系枷锁但身在重重包围的军营重地周遭是无数孔武有力的男人想潜逃出去无疑比登天还难。更何况食其下落不明我也不能抛下他一走了之。可不逃的话每一天都可能会生一些我无法承受的事情。辛勤劳作倒不算什么但若一时不够小心被那些男人玷污…… 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 女人。确实有先天的弱势这是我不得不承认地。 有时侯作为物质存在的这副躯体本身就是我们最大的负担一个永远无法抛弃的负担。 日子忽忽过了月余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力之下我觉得自己明显虚弱了很多。常常刚端起一盆脏水便眼前黑不得赶紧放下。整日浸泡在冷水之中也使得四肢关节无时无刻不在酸痛。至少关节炎是逃不掉的了我常常自嘲的想。其实就以年龄来说。我还年轻可这样一副身体大约是不会长寿的。 送我来的人并未提过我地身份大概是看我这些日子一直安份守已。旁边那些对我一直时时戒备的楚军也放松了些大概在他们想来我至多也不过是个敌将家属而已一个女人在军营里还能翻上什么天去。 一起劳作的那些妇人也明显对我亲近了些。她们都是附近的农妇。干惯了粗活对那些于我必须咬牙强撑地活计她们说说笑笑也就做完了有时看我辛苦。还会搭上一把手。我心中感激私下里将她们的名姓住家一一问了过来。 “问这些做啥呀。”她们哈哈笑着。 “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你们。”我微笑了一下。 “谢我们?怎么谢?”她们扫了一眼我明显瘦弱的身体和脏得快要看不清五官的脸“刘家地。你管好自己是正经。就你这副身子骨。折腾不了几天就得玩完。”说罢粗野的大笑起来。 我默然。低头洗洗洗。直到为的那妇人唤了一声才拎起一只粗木桶跟在她们后面到远处的溪边去打水。一只装满水地桶大约有五六十多斤重刚开始的时候我连挪也挪不动现在走走歇歇居然也能将一桶水弄回军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打好水回头见那些女人已经走了有二三十米远心里顿时有些着急。千万不能落单这地方偏僻万一落单了谁知道会生什么。这么想着奋力拎起那只重死人的水桶追了上去。 追了十几步眼睛突然瞟到路边一棵大树全身一震那只水桶咚地一声沉重地落到了地上。 树干上刻着一个小小地简体“叶”字旁边还划着三条细细的竖线。 “叶”这个字由一个“口”和一个“十”字组成结构简单方便记忆没人认识容易被当成*人随手乱刻地线条而忽视。“十”右边尖上若再加上一个箭头又可以充作方向指示所以当初建立青鸟的时候我便选择了“叶”字为联络暗记。 旁边的三条细线则代表了留记之人在组织里的级别。中央核心层的为三划各地方的头领为两划普通成员则为一划。 而我眼前的这个“叶”字旁边就刻着三条细线。 在彭城 面上除了审食其还会有谁? 食其他逃出来了? 我只怔了短短一瞬便迅捡起一块碎石在那个标志边也划了个“叶”字加上箭头旁边刻上了四条细线然后重新拎起了水桶向前面的那些女人追去如果审食其逃出来了看到我留下的标志他肯定会来找我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护好自己等他来接我。 得知审食其可能已经逃出来了我顿时心头大定觉得做事也更有力气些难得比平时略早一些的干完手头的活趁着军卒们都在吃饭飞快的跑到通往住处的道路上又留了几个暗记这才悄悄回到自己的住处。 躺在粗陋的草铺上身体虽然累得疲倦却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这些年的岁月流光幻影般从脑海里一一掠过。 和审食其有了现在这种关系是以前做梦也没想过的。秦末汉初对女子的贞操观念看得还没那么重而来自二十世纪的我在男女关系上终究要比这时代的女人要看得开些但这并不是说就可以随便和某个帅哥上床。 以前偶尔看到一些女作者的穿越小说一到古代便泡尽天下美男心里便觉得很是不耻。没有感情的欲望泄只是对自己和别人的不负责任。所以重生为吕雉后虽然眼中见多了天下英雄有俊丽如张良、陈平有英豪如项羽有高贵如子婴有纯真平和如熊心却不过只是欣赏一番罢了。唯有审食其这个十多年默默无语跟在我身边的男人我是真的动了心。 一个男人不计得失不计荣辱不离不弃的跟在你的身边把你的快乐看得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这种感情其实早已过了浅薄的爱与不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始终把自己套在厚厚的壳内从没想过要对谁稍付真心但水滴石也能穿就算是个石头人这十多年磨下来也不能不感动。 而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世上唯有他能让我敢以生命相托唯有他能让我无条件的选择信任唯有他能让我在疲倦的时候敢于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而不怕受到任何一点攻击。 说实话当初嫁给刘邦一大部分是为了家里人为了父母为了妹妹。一小部分则是想着这个未来的开国之君未必就如史书写的那般粗鄙毕竟成大事者必有其非常之处。我终究是现代女子预知了那么多事难道还应付不了两千年前的一个男人?做了夫妻多年相处下来就算没爱情也能有几分感情。先结婚后爱情中国人祖祖辈辈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怎知我就过不了这种生活。 当心无所属的时候倒也并不觉得这样活着有什么难以忍受。但现在心里有了一个审食其想起也许还要回到刘邦的身边便觉得痛苦得宁可现在就死去。 也许等审食其将我救出楚营之后我和他正可以借这个机会远离这个纷乱的时局。楚营走失了我们自然不好意思和刘邦提起而刘邦也未必就知道我陷落在楚军之中。战争中失踪的人太多了生死都不知道又哪里能找得出来。 就算离开了只要青鸟和天隼还在我的手里慢慢经营下来也未必不是一股可以影响局势的力量将来如意若真的遇到了波折坎坷便把这股力量交到他的手里有我们隐在背后支持如意未必就斗不过那个可能出现的戚姬。 而且就历史而言也许没有我的存在如意自己会做得更好。一个过于强大的母亲对于正在成长中的男孩来说总是一种潜在的压力。没有那个未来将权倾朝野的吕太后也许如意反而能活得更像他自己。 我心绪杂乱但慢慢的一个意念却越来越清晰的浮出水面。 离开刘邦也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 第二百零四章 潜逃 中早晚两餐行军时干粮自带数人一组挖坑设灶则由军中伙房统一供给所以每到用餐之时各军都会派人前来领餐而这也是伙房一天之时最热闹的两个时间。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以往每到这种时侯我都躲得尽可能远远的但这两日总想着打探一点消息便只得装着做活缩在角落里听那些士卒们的谈话好在我现在看上去比那些农妇还要邋遢几分倒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我。 但留心了两日始终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可我相信只要审食其逃脱了楚军的囚禁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我并救我出去。我信任他十多年来这种信任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也许他还在考虑救人的方式毕竟想从楚军大营里救出一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审食其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莽莽撞撞就冲进来的。 过了三四日我和那些女人们把一天的活计做完已经便天黑了筋疲力尽的啃了几口冷粟饼便回到帐内各自倒在草铺上睡去。十几个人挤一个帐蓬身边很快就响起了阵阵轻微的酣声。我也正朦胧欲睡忽听得有人在帐外轻轻唤了一声:“叶欢。” 我一震顿时清醒过来小心冀冀地从草铺上爬起来掀开帐帘探出头去。外面一片寂静远处点着数堆篝火偶尔爆出一两点火花。而更远的地方还能看得见楚军士卒来回巡逻地身影。 我心中疑惑。怀疑刚才那一声“叶欢”是不是自己的幻听犹豫了一会儿正想将头缩回去右侧阴影里忽的闪出一个楚军士卒来。我一惊只怕是被楚军现了。却听得那人略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声:“叶……” 抬头看去星光下那人的面容赫然便是审食其。 我一阵狂喜掀起帘角闪了出去低声道:“食其。” 审食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愤怒然后皱起了眉轻声道:“小姐咱们快走吧。进营的时候闷了两个守卒只怕尸体一会儿就会被人现。” 我知道情况紧急就算心里有很多话此时也不能多讲。只短促地轻轻应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向外摸去。楚营里不时有巡卒交叉巡视但审食其似乎对他们的路线已经有一点熟悉。总能在巡卒过来地时候及时避到角落里去。 “外面有两只鸟儿等着他们带着马只要混出营去骑上马就行。”他探头看着又一路巡卒远去。这才回头低声向我道。 我点点头。心知他必是和先前失散的几只鸟儿会合了。细细打探了楚营中的情况又做了周详的计划。否则就算有通天地本事也没办法混进营来。 一路潜行倒很是顺利围在大营之外的木栅已经隐约可见。审食其刚才匆匆和我说他们在隐蔽处弄断了几根木头又依原样放好了只要得到跟前将木头重新推开就可以钻出去而马匹便在山坡后面等着。 只要再过几百米就能逃出楚营了一颗心越提到了嗓子眼。 又一队巡卒从前面走过审食其将我拉到侧面贴着帐布屏气而立静听着那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自远而近。要是现代的军人大概会听到十分齐整地脚步之声吧。我突然想起以前大学军训时被练出来的那种整齐划一的步伐仅仅是齐步走就给人一种强大和力量的感觉。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职业军人地概念即使是最精锐的楚军基本上也都是刚刚脱离田亩的农夫而已根本不可能达到那种千人如一地效果。 数年前我和审食其在培训吕氏族兵地时候曾尝试着用过后世地训练方法效果一度十分明显但因为训练的人数比较少且后来很快便被混编进了刘邦地军中所以这个试验不得不半途中止了。 将来如果有机会还应该继续在军中开展这种尝试把这些临时拿起武器的农民训练成真正的国家职业军人。一个国家不能够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更何况就算大汉顺利建立未来也内忧外患险阻重重。若没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怎么能保住这刚刚诞生的政权。 我这么想着忽而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是打算好离开楚营后就和审 居的吗怎么又操心起了这件事。看来人啊内心埋藏着一点野心只是有些人选择实现野心所指引的那些欲望而有些人只将其视为自己的一段白日梦而已。 也许是老天爷惩罚我竟然在这种时刻还在走神侧面一个帐蓬的帘布刷的被挑了起来一名楚军士卒迷迷朦朦的走了出来。大约是还没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摇摇晃晃的走到离我们仅两三米远的一个角落里沥沥的尿了起来。 我没料到突然会生这事一时间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心剧烈的跳动着不便盯着一个男人撒尿又不敢稍动只得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旁边的地上。 那名士卒抖了抖下身迷迷糊糊的晃了十几步突然又停下啐了一口道:“娘的走错了。”掉过头又往回走。这一打岔他明显清醒了些一路走一路打着哈欠。 回军帐的路径正好从我们身前经过意识到这一点我全身都不禁崩紧了心中念着佛希望现在还远在印度的那尊大神保佑他不要看见躲在阴暗处的我们。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远佛似乎也解不了近忧那士卒晃到面前手还捂在口上打哈欠眼睛却随意扫了一眼四周。他身子突然一顿喝道:“谁?” 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审食其一步跨了出去低声笑道:“兄弟是哥哥我怎就不认得了。”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他。 那人似乎还有些迷糊侧头看着审食其迟疑道:“你是……” 审食其一身楚军服色短时间内倒还能唬唬人他亲亲热热的上去勾住了那士卒的肩笑道:“你小子上次还一处喝酒呢不就天黑点嘛就不认得哥哥我了……”话没说完手臂忽的前伸扣住了那士卒的颈项用力一拧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那士卒一点声音都没出便即软倒。 审食其立在那里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将那士卒放倒。因为怕出太大的声音他不敢用太大的力道只是缓缓的将尸体向角落里拖去。 可这士卒大概是生来与我们捣乱的人死之后也不肯放过我们。两条拖在地上的长腿被块凸起的石头弹了起来再落下时恰好压在一个豁了大半边的陶碗中哗啦一声响亮将那碗碰了一个翻滚。 “什么人?”那队刚刚走出一百多米的巡查士卒中有人高声问了一句接着脚步声响便有几个手持火把的士卒向这边走了过来。 “呵呵没事兄弟踩着个破碗了。”审食其应付道扔下手中的尸体几步跑到我身边急促的低声道:“小姐你再往里避避我去拦着他们你看着若有不对别管我往木栅那边跑外面有人接应。” 我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点头道:“嗯你要小心。”说罢身子闪到了这座军帐的另一边。 审食其见我避开这才挺身大步迎了上去离着几十米远的地方截住了那几名巡卒隐约听得他说道:“兄弟我晚上睡不着出来转转倒扰了几位大哥了……”但那几人似乎犹有疑心拿着火把将他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人围着他转了一圈站定问道:“出来转转用得着穿成这样?你是哪个将军帐下的?” “丁将军。”审食其随口应道。丁将军是正是捉拿我们的那位楚军将领审食其大约是一时没想到别人便将他搬了出来。 “噢原来是丁将军帐下的。”那人笑了起来“那是熟人了前些时丁将军还和我们王将军赛过一场马王将军的马都跑出白沫来也没追上丁将军啊。” “啊不过兄弟也没亲眼只是听说有这么回事。”审食其谨慎地应道。 “是啊是啊。”那人嘴里打着哈哈身体却猛的向后一撤退到了那几名士卒中间这才厉声喝道:“把这奸细给我拿了!” ------------ 第二百零五章 牺牲 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想得到两个字——“完了 审食其也知被人看出了破绽自知不能善了伸手一探腰间长剑出鞘一个剑花逼退了两名楚军士卒纵身向另一方向奔去。他应是早就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但就算拼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楚军的注意力吸引得远离我所在的位置。 随着他的这一番举动那几名巡卒顿时大声呼喝着追了上去附近的军帐也一一燃起了***无数衣裳不整的士卒从军帐里涌了出来向巡卒追击的方向聚拢而去。 我缩在黑暗中死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音。走还是留一颗心似乎被撕成了两半。走难道就将审食其一个人丢在这龙谭虎穴之中留我又有什么法子能万军之中救得了他。每到我遇到危难的时候总是他将我救出险地可如今轮到他命悬一线我却束手无策。 身边渐渐安静了下来我木然站起身顺着一座座军帐的背面向审食其给我指过的那段木栅走去。此时巡卒、守卫及大部分的楚军都被审食其吸引了过去竟无人注意到我在黑暗里的悄然移动。 “夫人……夫人……”快要接近木栅的时候一阵被压得极低的呼声传了过来“小人在这里……”我又走了几步留神看去才现木栅那边草丛的阴影里竟伏着一个人。 “夫人往这边。低身……”那人手脚并用爬到了木栅的旁边用推将一块木栅推了个缺口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紧走几步蹲下身刚想从那个缺口钻出去却又顿住了。 难道就这么走了。丢下审食其? 我这一走楚军现之后自然会迁怒于他只怕会折磨得食其只求一死也不可得。我在汉军中待地时间不短。对于军中那些刑讯逼供的手段知道得不少想到审食其可能会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就不禁全身都颤抖起来。 这一步跨出去可能就是生死相隔。今生都将再也看不到他。 这一步跨出去就再也不能回头。就算能暂时逃得性命可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想到今夜的跨出的这一步。必然会痛断肝肠生不如死。 我紧紧的捏住了拳头突然觉得与失去审食其比起来。自由并不那么重要。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我一个人寂寥的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夫人……”伏在木栅外的那只鸟儿想必见我顿着不动。有些着急。低声催促起来:“巡卒片刻就要回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瞬之间心念百转而终于定住心神。低声道:“听着你先把人带走传令下去把能召来的人手都安排到附近再想办法和我们联络。我和审将军大概还要留下来一段时间可能随时要找到你们接应。” “可是……审将军说让小的送夫人离开彭城。”那人呆了一下急急地低声道。 “你是听我地还是听审将军的。”我冷冷地道。说罢站起身向木栅外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一步步向回走去。 夜风满怀心里却像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 就像你拼死也要将我救出来一样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楚营。我在黑暗中微笑了一下食其你无数次救我于危难现在终于轮到我为你牺牲了。 ………… 审食其伤得很重。 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垂着头鲜血染红了身上那件已经破碎不堪的楚军战服。两个士卒架着他的胳膊而他地腿无力的拖在后面在地上划出一道时断时续的血迹。被那些多如蚂蚁般的楚军士卒群攻他就算是铁打也汉子也扛不住能留下一条性命已经是奇迹了。 我看着他毫无生气地躯体喉头一阵哽涩转过头向今晚当值的那个王姓将军道:“将军能否请军中医官替他包扎一下。”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和我讲东讲西。”他狞笑了一声用一种如同看死人般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落到我手里还想要命?老实说吧来干什么的乖乖交代清楚了留你们一条全尸。”刚才我自投罗网还没及说话便被士卒们捆了个结结实实。接着审食其就 过来看起来这个刚刚从榻上爬起来还留有三分将军心情相当不好。 “不瞒将军他是想救我出去。”事到如今倒不如坦然面对。 “救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大约是我看上去实在是太没形象所以他没什么的表情的打了个哈哈“也得有人信才行。” 我轻叹了一声挺直了腰身淡淡地道:“我是汉王地王后。” 当初虞姬直接将我送进了伙房她久居宫中与军中将领原本不熟所以也不过是令人知会了一声让他们留心我地行迹若有什么异动及时现莫要让我逃脱罢了因此像眼前这位王将军般地军中低级将领大多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可笑地是我刚刚心里还想着要和审食其远走天涯再不问世事现在却必须把这个最想要摆脱的身份搬出来。 汉王的王后至少也是个高级战俘。 “能否请将军让军中的医官替他医治一下。”我看着这位一脸惊讶的王将军而他明显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这不仅是因为我的身份出乎意料而且也因为现在的我实在太不像一位王后。 他皱着眉似乎是有些矛盾但还是转头对那两个架着审食其的士卒道:“带下去让人先给包扎一下。”见那两人喏了一声退了下去才回过头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方道:“今晚的事在下须得向上禀报不知夫人还有什么话说?” 听到他让人给审食其治伤我微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 事已至此看来逃脱已没有一丝可能但应该还不至就这么要了我一条性命最多就是让我吃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罪罢了。若能换回审食其的一条性命便是再多些牺牲也值得。 ………… 因为怕再出什么意外我被押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帐帐外配了两层守卫。看来如何处置一个逃跑未遂的王后军中的这些将军们自己还做不了主须得等到天明向上回报才能做定夺。 帐里空无一物我抱膝坐在角落的地上只觉得这一夜空荡又慢长。 天亮之后有楚军士卒端了碗稀稀的粟米粥走了进来往面前的地上一放也不多说转身便出去了。我毫无胃口盯着那碗稀汤汤的粥水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过去端起放到唇边勉强咽了几口。 吃东西才会有力气想要在楚军的折磨中活下去就得逼着自己吃。 我不想死。 外面渐渐喧闹起来大概是楚军开始了晨练呼喝之声不绝于耳。我木然的听着觉得那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一般。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帐帘才再次被掀了起来。一个在我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人走了进来。 虞姬。 身着素色锦衣款款走了进来清艳得让人无法逼视。 “姐姐妹妹刚听说姐姐想不告而别呢。忙就赶了过来就怕来迟了连姐姐最后一面也看不到了啊。”她站在我的面前温柔的道。 我没有看她没有说话。 上次在彭城王宫她曾说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和高贵。可现在我头蓬乱衣服朊脏连脸上都被特意弄得污痕处处辩不清面目这两个词和我已经完全搭不上关系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我她心里的恨意也许会淡一些吧。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关心这些了我只觉得很累。 她俯身细细看着我似乎有一点复杂的情绪在眼里一掠而过。然后轻轻撩起袍角坐到了我身边的地上。 “脏。”我往旁边躲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 她没吭声过了半晌才幽幽地叹了一声:“我又有什么干净。” …… …… 霸王别姬多么凄美的传说。但东园细细推敲垓下的那一夜总觉得有很多故事被掩在了那惊艳的刎颈一剑之下。 一个女子死得那么决然那么美丽只是为了“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吗? ------------ 第二百零六章 理解 姬抬起头目光焦距地看着前方的空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她的脸上的神色轻轻道:“姐姐你上次问过我那晚的事情那晚……”她咬着唇终于没有说下去“大概这世上也只有姐姐你会问那晚生了什么。” 听到虞姬又提到那一晚我终于有点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 “我原以来阿藉会问我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可是他……根本就没问。他就那么看看我……那种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淡地笑了笑“越姬死了他纳的那些妾妃都死光了我却活着……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不管到底是哪种原因只要是我说的就不会有人相信。” “噢不至少还有姐姐你会相信。”她转头毫无生气的看了我一眼。“可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相信。” 我心里一软突然想到她如此倾城绝色孤身一人陷落在东征军里究竟遭遇到了什么只怕是怎么也说不清的。项羽终究也是个男人虽然或许正是他把虞姬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做诱饵但当真面对结果之时未必就能够接受。理智上他会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虞姬的错可这件事永远都将会是他心里的刺。每次看到虞姬也许他都会想起这件事想起另一个男人通过面前的这个女人带给他的羞辱。 在战场上越是成功这种羞辱就越让他难以忍受。 这就是人性。 “姐姐你。一句话就把越姬和她的孩子杀了真是好简单可你却不明白这个孩子对阿藉……对我有多么重要。(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她道:“他出征齐国之前唯一嘱咐我地就是保护好越姬我答应了却没有做到。”虞姬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道:“他怨我我知道。” “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还要让你去保护她?”我终于忍不住挑起了眉。项羽与虞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怎么竟至于如此残忍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一句嘱咐实在是比用刀子杀了虞姬还要更令她痛苦。 虞姬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声:“姐姐你不懂阿藉他……难啊。” 我确实不懂实在是不懂他们俩之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了虞姬所说的那个“难”字。 项羽确实是难。 他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可这压力不是来自于敌人而是来自他的亲人。 当初在咸阳项羽与范增费尽了脑汗。排兵布阵分封了十八路诸侯为自己的下一步战略做准备。可谓已经机关算尽。可是他们俩却没有想到。这十八路诸侯里连一个项家人都没有。 利益面前。所谓亲情也不过是张薄纸。项氏铁骑席卷天下靠得是那八千项氏子弟兵。可是。一味牺牲却无获得任是白痴也不会干的。十八路诸侯将天下瓜分干净就连项庄、项它这些战功赫赫的将领也沾不到一点好处枉担个天下无敌地虚名却再无可以出头的空间这些项氏各分支的子弟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怨怼。 一个领导者想要部下忠心耿耿的追随用命就要给他们一个看着并不遥远却需要不断追寻地美好未来一个永远存在不断更新的希望和梦想。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但现实是项羽一个人做了得宰天下的西楚霸王却让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项氏子弟们再无展空间这在有心人眼里未必不是一种极端自私地行为。 项氏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有了共同追求的目标时大家可以团结在以项羽同志为霸王的西楚政权周围可当目标已经拿到了手中围绕着利益的分割无数地矛盾就此产生。项羽和范增无疑都是理想主义者。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项氏内部反对项羽的暗流已经形成。当然没有人会明刀明枪的说出来但这种暗流所产生地氛围足以项羽感到了危机地存在。 他是霸王同样他也是项氏家族利益地代表。他是靠着八千子弟兵起家的那么换一个同样姓项地人未必便不能依仗同样的八千子弟兵横扫天下把已经分好的蛋糕拿回来重新分割以惠及广大的项氏子弟。 由他当家作主或者换另外一个姓项的人对广大的项氏旁支来说并无区别。实际上也许后者 多的项家子弟心中暗自盼望的。 虞姬和我说的这个难字我当时并不能体会得很深直到数年之后刘邦大封刘姓诸王时我才又想起了今天她所说的话才真正理解了项羽所承受的来自家族内部的压力。 没有孩子的男人永远不能算是成熟这虽然是个感觉问题可项羽的年轻同样是受到攻击的理由之一。他在战场上是不败的战神但这并不表明他就是个值得信任的领袖事实上项羽的嗜杀与暴烈常常让他像一个处于不稳定状态的似乎时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所以他急切地需要一个孩子来让自己成为父亲来向所有怀疑他的人证明他是可以依靠和追随的。同时也无声地告诉那些或多或少怀着取而代之梦想的人霸王已经有了继承人他的位置将更加牢不可撼。 而与他的急切相对应的却是虞姬一直无所出。 这时代“七出”虽已经有了说法但并没有什么人去认真计较。在老百姓家里生不出孩子也算不上天大的罪过抱养、领养方法多得是只要死了以后有人继承香火就行了。可对于虞姬来说没有孩子使她成为了天下最不可原谅的罪人。于是在虞姬的愧疚、范增的劝说以及项羽的默许下霸王宫内陆续纳了数名妾妃并且不久以后一名来自西施故里诸暨的越姬终于怀有了身孕。 紧接着就是出征齐地项羽就算再不放心也不可能让一个怀孕的妇人随军作战只得将其托付给了虞姬。可是再回彭城之时越姬母子竟早已死于非命甚至连尸身都找寻不到了。全部盘算顿时成空就算他不至于错怪是虞姬下的手可心中的失落与郁怒却显而易见再加上那股说不出口的怀疑与羞耻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般的怜惜虞姬。 这其中的曲折是我很久以后才明白的而此刻我只是为虞姬诧异。她的眼中明明有着幽怨却还真心的在为没有保护好越姬而难过。就算她再善良再不计较也不至于大度到这种程度。何况爱一个人愈深对他的要求就越高。虞姬虽然是在多妻的制度下长大的也许理智上认为项羽多娶几房妾室天经地义却也不可能就那么欢天喜地的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又让别的女人怀了孩子。 否则她眼中的幽怨又从何而来。 虽然有些诧异但我也明白彭城一战之后项羽和虞姬再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而这其中未尝没有我的原因存在。 虞姬折磨我也有道理。 想到这一点不觉心里平静了很多。一饮一啄莫非因果。我虽没有存着伤害她的念头但有意无意间各种因素扭合在一起得到的却是虞姬受到沉重打击的果。 虞姬微叹了一声神色有些茫然有些落寞:“姐姐我真的……有点恨你可是我心里的话却还是只能和你说阿藉他……”她顿了顿看着我叹息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姐姐总有点郁郁寡欢。身为王后女人最风光也不过如此别人只怕羡慕还来不及……也只有我们俩才真正明白这其中的甘苦。” 是的一个汉王的王后一个霸王的王后不管我们的夫君在怎样的生死搏杀也不管我们是怎样从姐妹变成了敌人。 这世上最理解自己的还是只有她。 ………… 历史有很多种解释。 东园是从写这本书开始才认真查找关于秦末汉初的资料的。如果大家看得仔细的话会看出东园在书里提出的很多观点与目前大家对这段历史的一个普遍的认识并不相同。包括项氏家族内部矛盾的推断也包括项羽虞姬关系的设想以及前面的一些战略安排方面的理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呵东园胆子是够大了但求证还不够小心也不过是一家之言大家姑且看之。 ------------ 第二百零七章 简单 所以姐姐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呢?”虞姬柔声道一个人在彭城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她的声音轻柔温婉可不知怎的我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也知道姐姐是个闲不住的人稍不在意转眼就能远走高飞。可妹妹实在是舍不得所以也能强留了。而且听说……你那个家奴伤得很重没有三五个月只怕都无法动弹”虞姬微笑道眼神却没有温度“姐姐对他这么……关爱有加甚至宁可放弃离开的机会也要回来救他只怕也舍不得一走了之吧。” 她在威胁我。 我凝视着虞姬那一双曾经纯净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眸竟隐隐透着冷酷和快意这还是我心里那个温婉美丽仿佛集世间完美于一身的虞姬吗?我的心大痛起来自子婴死后的又一次剧痛。 虞姬也死了。 又一个纯净无瑕的灵魂在世上消失了。 “妹妹不要这样。”我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的目睹他们的死亡眼睁睁的看着美好的事物一次次的被撕碎。 “不要怎样?”她又微微一笑“姐姐是想求我吗?真是难得呢。”她忽的俯身凑近了我轻声道:“可这回就算姐姐怎么求我也是没用了。姐姐你……还是安心留下来陪陪妹妹吧。” 她的目光扫视着我的脸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身坐定“对了有桩喜事我竟忘了恭喜姐姐。听前面传来地消息如意已经被封为太子这将来汉王要是有个万一……如意可就是未来的汉王姐姐自然也要高升为王太后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我微微有些吃惊但随即便平静了下来。封如意为太子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刘邦此刻元气大伤各路诸侯谁不玩命的跑路自己从关中带出来的队伍也死的死散的散以至于最后只剩下夏侯婴驾车带着他和如意两个人逃出了生天。 可这也只是暂时而已。若想在项羽的势力范围之内活下去没兵是不行的。掐指算算估计也只有得到我通知事先有所准备的大哥吕泽可能还没有受太大地兵员损失。若刘邦命好。能逃到大哥的地盘上这条命才算是短时期内保住了。 但既然要依仗吕家的兵马东山再起不给吕家一点甜头是不行的尤其是在他已经把我丢在半路上地情况下。当然这段情节他肯定不会坦白交代而如意那么小也不一定能讲得那么清楚。可他逃出来了。而我却没有却是事实。大哥就算口中不说心里怎么可能不暗生猜嫌。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吕家继续牢牢绑在汉军的这条战船上最简单也最快捷的办法莫过于就是立嗣封如意为太子。否则当初在巴蜀的时候怎么绝口不提太子地事偏到这会兵荒马乱身陷重围的时候赶着封什么太子了。因为那时候他难免还有些防我而此刻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得不为之更何况刘邦心里大概觉得我可能已经丧身在乱军之中没有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王后存在待得势力稳固之时随时可以扫清吕家废掉如意另立太子反正他又不止一个儿子。 如意是他的儿子可也是他地棋子。 这些虽然都是我的推测可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而这个决定大哥肯定会举双手赞成。入彭城前他就曾来和我商议如何把吕家势力渗入汉军的事当时我告诉他时机尚不成熟如今好了刘邦孤零零落到他手上不管将来刘邦怎么东山再起都注定离不开吕家地支撑。也就是说未来地汉军必定是以吕家势力为骨干重建地。再加上未来的汉王又是吕家地女子所生展望未来那些飘着汉军旗的地方除了刘家只怕不会再有比吕家更强大的家族了。 把一个单父乡下的小姓氏展成为仅次于王室的贵族之作为族长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勋更别提个人在其中获得的好处。全族利益当前妹妹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反正也没有确切的消息说现了我的尸体大家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反正自古以来女人在政 起到的作用就是血缘之间的联络现在既然有了如意吕雉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未来宗祠之内必定是少不了我的一块牌位的作为唯一可以入祀宗祠的女子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不是我愿意把大哥想成这样。可政治就是如此漠无亲情。扪心自问若我换到大哥的位置只怕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妹妹很可能已经死了虽然愤怒但是为一个已死之人搭上全族人的前程却肯定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虽然心里不无伤感却很快就释怀了若大哥当真因为我而和刘邦翻脸我反而要担心了有情有义的人在这世道上是活不长的他肯定算计不过刘邦。只有打掉牙齿吞下肚还能笑咪咪的与人合作的大哥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政治斗争中保全住自己至少他头脑清醒关键的时刻能够忍得住。 “只是小如意如今已贵为太子却不知自己的母亲还在敌营服苦役呢。”虞姬微笑。 我突然想起一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薄暮常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传说是戚姬唱的歌。当年也看过关于吕后的故事大段的篇幅都集中在她如何辣手整治戚姬细节上割了哪些部位砍了哪些地方写得无比详细隔着两千多年还能闻到那股血腥。于是便记住了这凄惨惨的歌以及“人”这个恐怖的词。 只是没想到这歌此时用在我身上竟是无比的准确。 历史上真实的吕雉不知是否也有过子为王母为虏的生涯。那么当她听到这歌时岂能不想起自己那段痛苦的经历。她的愤怒必是掺透了浓浓伤心的像是已被掩盖好的伤疤又被人硬生生的撕开滴着血告诉她那段过往的存在。 为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付出了那么多眼看离胜利便在一步之遥却有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跳出来摘果子甚至为了抢摘那颗快要熟透的果子而向她的儿女下手。这样的女人怎能容得? 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对一个人做出了那般令人指的摧残那该是积累了多少的怨毒。 很奇怪自从穿越以来不得不接受吕稚的身份和命运一直是最令我难过的事情。每每想到将要成为那样一个残忍的女人那样一个残忍得让人无法理解的女人就觉得不堪重负仿佛有重如大山的罪孽负在肩上却又不得不背。但此刻当那凄凉的短歌在我心中流淌过后吕雉的形象第一次在我心里清晰起来仿佛与那莫测的灵魂进行了一次隐密的沟通。她的爱她的喜悦变成了我的她的恨她的伤痛也变成了我的在心里弥漫开来一时之间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或许是我的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之色虞姬带着一丝笑意站了起来。她柔柔的道:“姐姐辛苦了一晚上怕是累了妹妹就不打扰了改日有空再来看望姐姐。”又上下看了看我微笑道:“姐姐可真瘦了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妹妹还希望姐姐能长命百岁呢。” …… 虞姬已经走了很久了我一动不动的抱膝坐在地上沉浸在吕雉的伤痛之中。 真正的吕雉最初只是个富家千金就算天生精明又能经历过多少风雨能有多少心机。从一个弱女子而最终成为一代权后她付出了多少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她也许不曾像我一样已经对刘邦失去了信心或许对自己的夫君还是有感情的。却也因此吕雉受的伤只会比我更深更重更彻底。破方能立只是这破的过程却是怎样的鲜血淋漓。 ------------ 第二百零八章 世道 承认自己其实不如历史上那个真实的吕雉。受了十多的道德、法律和历史观教育对世事总是怀着善意忍让的想法就好像是过马路时即使面前是绿灯也总是不停的给呼啸而来的汽车让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妨碍别人不到逼不得已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在和平年代像我这样一个从不惹事生非的升斗小民做不出什么大事却也能安稳的度过余生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过马路的时候比别人多花了几倍的时间。可现在是秦末汉初以我这样的身份就算自己肯忍别人也未必能放得过你。铲草除根从来就是对付敌人的最好手段一步退让也许付出的代价不止是自己的生命甚至还包括所有我爱着的人的生命。 吕雉想必就是因为有这般的彻悟才终于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无情的斩向了自己的敌人。 要么被杀要么杀人这世道就是如此简单。 …… 自那夜后便再没有听到关于审食其的任何消息。虞姬曾说过就算他想站起来也得养个三、五月伤势之重可想而知。只希望虞姬还存着想用他来要胁我的念头能手下留情不至于害了他的性命。他原本已经逃了出去是为了救我才又冒险入营的。所以就算能找到机会逃出楚营我也决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个龙潭虎穴之中。 这不仅仅是因为感情。 也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必须要把身上最后残余的那些软弱和悲悯挖掉。然后用尽自己地全部力量去保护所有自己爱的人。 爱他就去保护他。 秀儿如意我的家人还有食其。 在这个简单的世道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我也知道现在风头还没过去周围明明暗暗全是盯着我的眼睛就算明知道营外有青鸟的人手。也不能和他们接头万一他们也被楚军抓起来那么逃出楚营的希望可就真的化为泡影了。所以唯今之计。只有暂忍待到监视的楚军松懈下来而审食其地下落也打探到了才能策划怎样再次逃离楚营。 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忍便忍了很久。 被送回了伙房继续做苦役后周围监视的目光一下子多了很多。经过了这件事伙房里那些和我一起做粗活的女人们也意识到了我的身份大概有什么不妥。自然而然地把我排斥在了她们那个小***之外连劳作时也躲得远远的似乎我身上带了什么致命的病菌。 我并不怨怒。趋吉避凶是人之本性。何况她们都是平头百姓。为赚几个辛苦钱才抛夫别子到这军营里干活没必要为个不相干的人惹来祸事。我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事。咬着牙一个人挺下去在晚上那个拥护的帐蓬里的草铺上睡觉时才允许让自己去为生死未卜的审食其担忧。 而讽刺地是当所有人避我如蛇蝎时与我说话最多的居然是虞姬。 项羽似乎一直没回彭城楚王宫里一时也不会再纳进别的女人只剩下她带着一群婢子冷冷清清地住着。 她很寂寞和我一样。于是每隔着几日便会来看看我和我说话。只是她如今心态变得厉害再好听地话从她口中说出似乎都夹着无数锐刺扎得人心痛。可这似乎能让她觉得愉快每次都能满足地含笑而去。 而为了让王后的这点小娱乐能继续下去伙房里地管事唯恐怕过重的劳作以致让我早登极乐败了王后的兴致所以额外开恩的减轻了我的一些活计饮食标准居然能和那些楚军士卒相同偶尔还能看到一星半点的荤腥。 这也许算是精神折磨后的一点小补偿吧。 我知道虞姬恨我不仅是恨我与刘邦的背叛还恨刘邦对她的侮辱而最恨的则是因为我们所做的事也许她的项羽之间从此就划上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 这一对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曾经那么深厚纯洁的感情开始变得汲汲可危以致于双方都必须小小冀冀才能维护得住。项羽一直未回彭城其实已经很能说明事实了。就算战事繁忙却也不致于天天都要对战难道他真的连几天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吗? 项羽还是爱着虞姬的虽然女人在他心里的份量永远山但他对虞姬的感情是真的。只是有多少男人能够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可能被别人玷污尤其他自己于其中也许还有不可推御的责任。 这也许是他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失败每次面对虞姬时他就算明知道她的无辜却也无法正视自己的这个失败。 尤其项羽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 骄傲到不能容忍不完美的存在。 女人对于感情总是敏锐的就算项羽不曾明说但虞姬肯定已经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烦扰和抗拒。虞姬虽然在精神上折磨我但内心深处她其实比我更加痛苦更加绝望。 因为她的世界只有项羽而且这份爱从来没有减少过一分一毫。 失去了项羽她也就失去了存在于世间的意义。 所以最初虞姬来看我时说的那些话确实让我常常心痛但她来的次数多了我的抵抗力也随之增强以至于到后来我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平静的看着她的脆弱。而虞姬显然也现了这一点于是她爆了前所未有的愤怒离开了我的营帐并吩咐士卒三天不要给我水食。 只是三天而已没什么不能忍的。我沉默着想。 可是三天还没有到倒是虞姬先跑了来她让人把营帐里其余的女人全部都赶了出去只剩下我们两个。她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我然后突然伏倒痛哭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要一齐倾泄出来。 我已经快三天没进食水此刻躺在草铺上实在是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只能勉强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摸了摸她乌黑的长…… 自那日后虞姬对我的态度好了一些她吩咐医师替我配药调养身体还单独给我支了顶营帐。活还是要干的但都是些费不了太多体力的如此养息了一月多我才觉得身体渐渐有了力气不再像从前那般不敢想第二天自己是否还会醒来。 虞姬还像以前那样每隔数日便来看看我不过不再刻意的想刺激我什么似乎她也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意思了。来看我其实只是需要我的耳朵而已。她太寂寞了而且在她看来对我说话是安全的因为我的生死全在她的一念之中根本无法逃脱。 在没有再次和青鸟接触的那很长一段日子里我得到的所有关于外界的消息竟然基本都是来自虞姬对于她烦扰的叙说。这真是很讽刺。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项氏果然如我曾经猜测的早已不是铁板一块。在项家真正还在全力支持项羽的只剩下项伯一人。从血缘上来说项伯与项羽最为亲近而且被他养大的虞姬又嫁给了项羽自然是亲上加亲。再加上项伯自来没多少权利之心很是随遇而安也不会对项羽的权力有什么威胁自然两人相处得极好。 现在项伯被任为尚书令各地地方、诸侯报来的简章奏册均由他先行看过方能封进给项羽也就是说替项羽把内政一肩担了起来。 而另一个全力支持项羽的人则是范增。范增年纪老了体力早已不济却还能坚持随军参赞精神着实可嘉。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看出楚军之中谋士匮乏以及项羽对他自己有些过头的自信。 或者大概可以从另一个方面看出项羽对别人的不敢信任。 彭城一劫项氏家族遭受了沉重打击这使得一些潜在的矛盾暂时沉寂了下去为亲族复仇成为了越一切的目标项羽作为战神也再次恢复了他在家族中的威望。可当悲痛过去之后一些质疑之声也开始由小变大。 因为以项羽的军事安排来看他对彭城失陷是早有预期的那么为什么不事先通知项氏族人迁出彭城? 这还真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 第二百零九章 范增 大封诸侯之前项家人与范增关系不错。因为在项老头没有立马另投他家而是继续力挺项羽在夺权之战中出了很大的力气。所以项家的那些年青后生比如项庄项它都对范增相当的尊敬几乎是把他当作项家自己人看待了。 但这种良好的关系在分封十八路诸侯之后立刻陷入了冰点。 人是利益动物。所有人都知道分封事件的背后浮动着范老头巨大而阴森的影子分封没有给项家人带来更多、更实际的利益他们不敢明着怨项羽私下里自然就对范增相当不满。而且项家人也终于明白范增是忠但他忠的只是项羽一人而不是项氏家族。 矛盾于是产生。 但项羽与范增仍然配合得相当默契项羽一口一声亚父的称呼范增而范增也确实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为项羽呕心沥血百般操心。只要项羽的权力还在手中那么范增的地位就是无可动摇的所以项家人虽然对这个老头儿相当不满却也只有强忍于心中。 可是在不经意间范增这个勤勤恳恳的老头儿早已经遍地树敌了。 这是内患没有导火索一时还激不起来。外忧自然是指刘邦。 刘邦在彭城一场惨败后来果然逃到了我大哥吕泽临时驻兵的下邑靠着万把吕氏族兵抵挡了一阵接着又退到了阳。与闻讯从咸阳赶来的韩信、张良所率地三万人马会合于一处。 便就在阳城下项羽第一次在战场上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这个让人几乎不敢相信的消息是从虞姬口中知道的。 项羽久不回彭城她心中终究惦念便亲手缝制了几件战袍让人给驻军于阳城外的项羽送去。若在平日项羽最少也回几句安慰的话可那次送袍的士卒偏偏碰上项羽刚刚大败结果还不由他分说便被劈头盖脸骂了出来若不是范增见机不对把那士卒支使了出去。估计一顿军棍是少不了的。 东西虽是送到了但当虞姬问军前的情况时那士卒也不知是气恼还是怎地竟然把项羽气怒的情状一点不漏的全说了出来。虞姬惊疑不定。一再细问才知道前方失利之事。一则是担忧战情二则也是弄不清项羽究竟是因为战事不利心情不好还是对她有意见心里忐忑不定。失眠了几夜熬出了个黑眼圈这才忍不住来和我诉苦。 可虞姬也不过是在口风中透露了只言片语而已关于个中详情。却一带而过。我心中又是震惊又是疑惑却也不方便多问。只能强压在心中。直到一年多以后与青鸟重新联系上。才知道了项羽这平生第一场败仗是怎么输的。 项羽败在了他曾经地帐前执戟郎中韩信的手里。 当初在刘邦志得意满兵彭城之时。韩信受命坚守关中虽然手中有兵但后勤粮草却都控制在萧何的手里。后来刘邦败了恰好张良也到了关中。萧何与张良都是与韩信有恩有情的韩信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好驳也这两个人地面子便和张良率着仅有的三、四万兵马共同出关援救。 这三、四万人都是当初刘邦出关时挑剩下不要了再谈不上骑兵萧何知道刘邦新败必定粮草、重一概全无粮是军的胆没有粮就算有兵也不行于是开了前秦的大库搜罗了无数破旧战车重新整修一遍全部堆上了满满地粮草随着韩、张的军马一起送到了阳。 没曾想就是这几千辆破旧战车救了刘邦的一条小命。韩信当真是聪明绝顶之人见阳城里武具、马匹都奇缺只好把主意打到了这几千辆破车地头上没有战马就套上牛埋伏了一个口袋阵生生把项羽诱进了阵中再扎紧口袋一阵狂打。牛地度虽然慢但胜在稳定坚实四周一围起来再加上车后地弓箭手一阵阵的狂射车上士卒长枪、长戟地四面攻击项羽这攻击力傲视天下的楚项骑兵居然一时还就冲不出去。 骑着乌锥马和一群老牛对阵真真叫英雄无用武之地差点没把项羽给气晕过去。 要不是阵外的季布和钟离昧拼着老命把牛车阵冲开项羽保不准真就憋死在牛群中了。 说当时刘邦站在阳城头看着项羽被一群老牛困住不拢然后一转身拉住了张良的手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泣道:“张先生若你早在我身边彭城何至于大败若此。” 因为怕被楚军察觉青鸟每次都是隔了很久才能找到机会传一次消息而且通常都很简短所以关于这事也只是提了一句。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由一阵糊涂觉得阳城头的刘邦与沛县的那个亭长刘季隔得更远他的形象突然隐隐约约与三国里的刘备有些相似。 到底都姓刘啊。 都是从弱者起家都是手里下聚了一群强人。只不过刘邦幸运的是他没有碰到曹操那种乱世之奸雄而是一个骨子里喜欢用武力征服的项羽。 也许当真是一物克一物大英雄的天然克星可能就是那种从社会底层里挣扎出来的带着三分痞性三分匪性三分无赖还有一分那种光脚不怕穿鞋什么都敢豁出去的人物。 但失败就是失败。此战过后项羽的杀气顿锉又因为阳城高墙厚强攻必然造成极大伤亡楚汉两军便这么在阳对峙起来。 这一耗就耗了一年多。 青鸟传来的消息毕竟少这段时间里我只依稀知道似乎英布反了项羽投向了刘邦而那位东征军前锋魏豹倒和汉军翻了脸结果被韩信带军给灭了。刘邦在骚扰项羽的粮路项羽同样在攻击刘邦的粮路。结果是谁也没占太多的便宜谁都没有力量动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外面的世界风云变幻而我困在彭城的楚营中也千方百计想脱身出来。 最牵制我的还是审食其。 青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打听出了他的下落。 审食其养伤期间估计也没有多少好的待遇所以整整花了四个多月才勉强恢复随后便被押到了彭城内的死囚牢里。因为带过去的时候没有留名字所以连狱卒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也给青鸟寻找他的下落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 但是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找到了而且还知道性命暂时没有危险已经使我大大的松了口气开始筹划如何逃离这座楚营。毕竟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对这里的情况更加熟悉若是事先能拟好计划安然逃离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只是这个逃离计划里还包括着营救关在死牢里的审食其必须两处一齐动手才行。 “喂刘家的。”正在一边洗刷着一件沾满了泥尘的外袍一边穷尽心力策划着如何逃出生天时一名士卒突然走过来喊了一声。 我微怔了一下将沾满了污水的双手以衣袍上擦了擦立起身垂下了头。 那士卒走过来上下看了我一眼点头道:“把手上的活先放放有人要见你。” 我心里一阵疑惑虞姬来看我时因为次数多了所以士卒都是直接把我带过去。怎的今天倒多说了句话。难道来看我的竟不是虞姬?可若不是虞姬又有谁会对我感兴趣?默默跟着这士卒走了一座营帐的外面。他先进去通报了不一会便转了出来道:“进去吧。” 我皱了皱眉走进营帐抬头看去意外的看见帐内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张案几几后坐着一个人一头白青色长袍竟然是范增。 只见他面色枯黄隐隐却又透着丝黑气满脸的皱纹仿佛是用刻刀雕上去的线条都已经固定在那张脸上不会移动了而眼神则黯淡混浊似乎那双眼睛只为了在一堆皱纹里探出头来就耗尽了全部的精力。 记得我最后一次见范增还是在两年多前的咸阳那时他虽然也是个老人但神清气朗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貌哪里是现在这种衰老不堪的样子。 ------------ 第二百一十章 杀意 范大人。”我微微俯身施了一礼。 范增看着我眼神略微亮了一下道:“刘……”一个字未说完突然便憋住了瞪大了眼睛剧烈的喘着气。 一名跪在他身后的童子忙抢上前来将枣核大的丸药递了给他“大人药。” 范增拿过药仰头吞进口中又端起面前的陶盏喝了几口水闭着眼定了定神才似乎缓过气来有些虚弱的向我笑了笑:“见笑了刘夫人。请坐。” 我迟疑了一下见帐内除了范增面前的那张案几只剩下一张铺在地上隔潮的竹席便在下的席上默默跪坐了下去。心里清楚范增已经是风中残烛只怕是离辞世已经不远了。记得历史上的范增是死于背爆现在看来倒有几分相像。 提起背这个词我便忍不住想起了熊心自彭城之战后便再也没得到他的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上次在洛阳见他时他提过屈老爹留给过他一张药方。我还记得他提到背时的那一声冷笑还有那冷笑里带着的杀气。 “是治疗背的药方呢。不过范大人如今活得相当滋润大约是不需要这张方子的。”他当时说。那时的熊心大概是早已预见到了今日之事。没有屈老爹配制的药膏没有那张药方范增根本活不过三年。他只需要静静的等着看范增怎么去死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范增。却见他也正凝视着我微微皱着眉神情竟然有些迷茫像是有什么问题没有想通因而一味的沉思着。 说实话对于范增这个人我始终有点畏戒或许是因为传说中地他就是刘邦的克星也或许是因为他年岁经历而养出的老辣。我总觉得他的眼睛似乎能把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否则在咸阳城下他为何要坚持杀掉刘邦?若不是张良使计将他调离只怕我与刘邦是不得生离咸阳的。 正想着。便听到范增缓缓道:“刘夫人很久不见了。”大概是因为刚刚作过一次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丝丝的残声。 “是。”我垂下头喏道。 “昨夜。老夫做了一个梦……”范增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 “梦见……当年在屈家的情景……”他缓缓道:“老夫恍惚间正在和屈先生谈……谈药地事夫人也在坐筷子落在了桌上。一声响才让老夫惊醒了过来。”他看了看我“今晨醒来。总觉心头不安。想起夫人在楚营做客也有年余了。老夫竟未曾前来探望一次实在是失礼得很。” “做客……”我终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刘夫人莫非有什么委屈?”范增深深看了我一眼“若换了虞姬夫人到汉营只怕也不会有多么优厚吧。” 我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其实范增说得不错敌对双方你死我活抓到对方的俘虏哪有可能像解放军那般优待的让我做苦役其实已经是够照顾的了若不是虞姬对我多少还留着一点情分在只怕这会儿范增只能看得见我地一把骨头。 范增见我沉默下来叹了口气道:“在屈家初见夫人也不过是数年前的事……”他顿了顿道:“一梦醒来不知怎的总想着夫人那双掉落的筷子而每次想起都觉得冷汗不止……” 我听着他沙哑地声音不知怎的打了个寒噤抬头看见范增黯淡的双眼里有着遮不去的淡淡杀意心里一片冰凉突然意识到范增此来地目的……是杀我。 “范大人来看我不是为了说梦吧。”我看着他既然知道他有杀人之意此刻怕也无用心里倒也坦然缓缓道。“大人想做的事吕雉也猜到了几分只是却不明白吕雉一介女子且正囚于楚营之中实在想不出究竟有什么值得范大人你亲自动手呢?” 范增目光深沉道:“能问得出这句话足见夫人之智慧远胜于寻常女子。”他轻吁了口气道:“其实老夫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觉得若不把这件事处置了总是如芒刺在背一刻也放不下心来。”他又看了看我道:“这些年老夫这里也时常得到些关于夫人地消息不瞒夫人有些事情推敲之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老夫心里也存着 惑不过如今两军对峙老夫是宁错莫悔说不得是人了。” 当初鸿门宴上项羽放过了刘邦这老头估计至今都后悔不已所以现在轮到我了他自是吸取教训宁可杀错也不再放过。 我不知道范增究竟知道了什么事不过我有青鸟刺探楚营自然也有他地一套情报系统范增掌握一些事情也不奇怪想起来真是很失败我一直努力掩饰着自己与众不同却总是被最不应该知道地人知道了。 先是刘邦后又是范增。看来这纸里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真要有人把我的情报细细地搜来研究一下估计就能看出不少破绽。刘邦知道也不过是多生出些疑惧之心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可范增若知道了可就是要人命了尤其是目前我的小命就捏在他的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年多的苦役让我的精神格外的坚韧起来明知也许走出这个帐蓬就将步入死途心里竟还能保持着一分冷静。 我沉静了片刻道:“不知范大人的背伤可有好转?” 范增怔了一下脸上顿时便有股黑气冲上来他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扶住了桌角手指用力指甲青灰里透着苍白。看来他的背疾相当严重刚刚吞了颗药丸才勉强压了下去如今被我突然提起顿时又有些作的迹象。 “大人刚刚提到屈家吕雉便想到当初伤重被老爹搭救实在是欠了天大的一份恩情可惜老爹早死这份情吕雉此生注定是偿还不了的。”我幽幽地道。 范增的脸色愈加黑沉。 “记得当初心儿才十三四岁每日里总是很开心的和那条大黑狗去坡上放羊他和我说过这一生只想永远和屈老爹还有景大娘住在这山里有黑子陪他放羊有姑姑陪他说话……”我顿了顿道:“其实心儿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孩子一直跟我说最好是长大之前生场重病死了可又担心屈老爹医术太好把他救了回来……” 范增喘息之声渐粗突然咳了两声从袖中摸出一块帛巾盖住了口鼻。 我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冷笑了一声。这是他的一个死穴就算死也避不开的一个死穴。 当初范增与屈老爹相交莫逆但他后来亲往去见项梁献上的第一条计策就是尊立怀王也就是熊心。或许他并不是为了一已的尊荣而是为了天下的大定但是屈老爹、熊心以及景大娘三人后来的悲剧命运却与他有着莫大干系。若没有他出也许他们三人还在乡郊僻野过着清苦但平静的生活。至少他们会好好的活着。 自从范增投入项氏帐下之后便再未曾与熊心私下相见过也再未提过屈老爹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把自己与屈家的多年相交一朝忘记而是不愿再提起。 “当时我告诉心儿只要他能求得范爷爷陪他十年这辈子都能快快乐乐。”我扫了范增一眼不意外的看到他睁大了眼睛。“可是心儿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他喜欢在草地上放羊一样范爷爷也有喜欢做的事。只有做自己想做的事人才会开心。” 我摇头轻叹道:“做怀王只怕是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陪他十年……”范增松开帛巾嘶声道:“你说让我陪他十年……你当时就知道……”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冷笑道:“这难道不是范大人心心念念要杀我的原因吗?又何必做出这种姿态。” “果然果然不错……”范增像看着妖怪似的盯着我:“你果然有预知的能力……” “当初的心儿是个多么快乐的孩子把你送给他的那把小剑一直贴身带着”我深吸一口气道“他却不知最后却是自己最喜欢的范爷爷为了自己的前途把他当成了见面礼送给了别人……” “我没有!”范增突然一掌拍在了案几之上接着便捂住口鼻俯身剧咳起来。那后面的童子见状忙得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丸药来范增却喘息着推开了那童子的手指着我沙哑着嗓子颤声道:“一派胡言……” ------------ 第二百一十一章 舌战 增指尖微微着颤声音嘶哑地道:“老夫为推翻秦这天下百姓得享太平不惜呕心沥血又……又……又岂是你一介妇人所能明白!” “是啊吕雉一介女子又能懂得什么。”我沉声道:“可范大人您扪心自问这天下百姓果真太平了吗?项将军哦不应该是霸王率军每过一地常常只要守城士卒稍作抵抗便满城屠尽巨鹿之战后更是一夜坑杀降卒二十万人。”说到这里我也不禁微微有些激动深吸了一口气道:“范大人您随楚军入关之后难道就没有看见关中遍地缡素哭声盈野?难道只有楚国的百姓是霸王的子民只有楚国的土地是霸王的地盘其余便都该被他屠戮殆尽?” 我直视着范增青灰的脸色道:“霸王枉称英雄却全无包容天下的心胸又怎么配做这万民之主!” 范增又是一阵剧咳半晌方道:“你懂什么霸王的心胸岂是你能猜度的。” “那就算吕雉错了。”我挑眉道“也罢且当范大人当初向项梁将军献策让他重立怀王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得不作的牺牲那么后来霸王谴英布等三王于途中谋刺义帝难道也是必须要做出的牺牲?范大人您是霸王身边第一谋士若说您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怕天下人都不会相信啊。” 在知道那个假熊心被刺之后我就曾想过这个问题。范增毕竟曾与熊心有过一段交情怎么就能忍得让项羽动手杀掉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范增沉默了一下他满脸地皱纹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凝固了过了片刻才缓缓道:“做大事者须不拘小节怀王昔日与老夫是私情老夫辅佐霸王乃是公义。公私……有时不得不做个选择。刘夫人。你身为女子总是把私情看得更重一点自然……不能理解。” “公义是什么?难道霸王想把天下都握到自己的手里就是公义?”我尖锐地道:“心儿那孩子只不过想远避芶活就成了不义?范大人这话说得未免可笑。” 范增没有说话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咳着。那咳声仿佛是胸腔深处出来的沉闷且带着混浊的痰音。 我微微松了口气知道范增的气势一时已经被我压了下去。他到底是读书人曾是有名的隐士。虽然忠心为项羽谋划但项羽的滥杀相对于他所固有的道德观来说必定是个巨大地矛盾。这些自命贤臣的人总是希望能辅佐一位明君以实现一身抱负。可历史上也绝对没有一位明君会性好滥杀。所以提到这点不由得他不心虚。 脑中迅思虑了片刻又抬头道:“范大人刚刚说宁错莫悔。吕雉倒是信的。可大人您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愧意吗?”我挺直腰身。缓缓地道:“白天。或许您能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可晚上。夜深人静地时候当背作让您不能入眠的时候您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想过屈老爹吗?没有想过他曾经为您调制的药膏?好就算您还能不想睡着了做梦了也能梦到吧。再见到他的时候您究竟能说什么呢?” 范增目光深沉地看着我然后他仰起头闭了闭眼道:“刘夫人你用不着这么刺激老夫老夫此生对不住屈先生来世自当报还。[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来生报……”我冷笑一声:“范大人您也未免太自私了吧。” “自私!”他倏的睁开眼逼视着我“老夫一生从不曾为自己谋划半点何来自私。” “您说的那只是小利而已。”我挑眉道:“大人若不自私怎么解释楚营之中除了您之外连一位像样的谋士也没有?事必恭亲貌似忠心耿耿其实是大人根本容不得别人威胁到您地地位吧。调教一个言听计从的霸王才是范大人此生最大的快乐自然舍不得与别人分享。” 话说得快了把“调教”这个词都冒了出来自己都忍不住寒了一下但现在却不是顾得到这个地时候我看了一眼范增缓缓地道:“范大人难道丝毫就没有想过自己百年之后楚营再也无人可用了吗?”说到这里心中一动突 范增临终前似乎是和项羽闹翻掉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在路上便道:“或者可能您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吧。当您……离开霸王地那一刻……” 范增死死的盯着我半晌方冒出两个字:“妖孽!”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那种预知地能力囚于楚营之中内外消息断绝居然还能知道他离开了项羽也只能从预知这一条来解释了。不觉苦笑一声是啊在别人的眼里有这种奇怪的能力可不真是够妖异的。若是在中世纪的欧洲怕就要被当成女巫绑上了火刑柱了。但此时却不能示弱道:“范大人骂我妖孽是因为小女子恰好说到您心里去了吧。只是您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又冷笑道:“范大人一生以君子自居其实内里也不过如此。” 范增大概这一生没这么激动过刚想说话猛的又是一阵剧咳那后面的童子也不敢再掏掏药只是小心的抚着他后背上的一个侧边。大约是后背生溃烂了不少地方不敢轻碰只能轻轻的触及靠侧面的一小块地方。 “行……行了”范增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挥了挥手让那小童下去。又喘息了一阵才盯着我道:“刘夫人看来知道的不少啊。那夫人不妨说说这天下究竟是项还是姓刘?” 我心里一沉觉得这话题相当不好回答若说姓刘只怕立刻就被推出去喀嚓了。若说姓项范增这老头奸滑得很必定不会相信。思虑再三难以决断又想范增早有杀我之意就算说天下属项他也未必饶我何必露这个怯。一咬牙抬头道:“大人问这个就是怕一生期望付诸流水吧。可是吕雉却要让大人失望了这天下……必将姓刘!” 范增直勾勾的看着我又低低的咳了几声才沉声道:“怎么可能如今霸王将刘季困于阳一城指日便可拿下。怎么可能这天下还会姓刘。” 我冷冷的道:“霸王似是势强其实强弩已近末且看满天下诸侯还有几人是支持项家的。民生不足粮草当然不济没有粮草就算是天兵天将也不堪一击。而汉王背靠关中、巴蜀两处粮仓只要缓过一时自然后力接续长远看来强弱之势终将颠将就算项将军再怎样神勇也不过是一人之力怎能改掉这天下大势。”顿了顿又道:“其实吕雉所言范大人心中也清楚得很吧。” 范增脸上涌上一股黑气他握紧了放在案几上的拳缓缓地道:“不可能。绝无可能。”抬眼看了看我冷笑道:“任刘夫人一张利嘴也不能把死的说活如今刘季被困阳便如墓中之尸生机已绝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任他是谁若要承认一生心血付诸流水总是不甘的。”我微微摇摇头道:“范大人以您的智慧竟然看不出这天下已经变了?”我扬起头道:“您还不明白现在已经是庶民的时代了吗?老百姓不想再要一个六国的贵族来作他们的王他们想要一个自己人一个和他们同样从贫贱中爬出来的王。这就是为什么霸王到处百姓避之如虎而汉王到处百姓却食酒载道的原因这就是民心向背。” 在那个时代好歹也接受了很多年的政治教育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还说不过范增真真是白活了。我喘了口气接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些被项王屠灭、坑杀无数的百姓看似柔弱如蚁但这天下归属最终还得由他们来决定。得民心者得天下!” 范增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突然又猛咳了几声才喃喃道:“庶民的时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嘿刘夫人可惜你竟不是男子……” 我回过神来这才觉自己竟顺口溜了几句后世的话心里微觉虚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沉静的看着范增。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营救 增脸色铁青大约是怕引起下一阵猛咳他的瞑着眼细微乍看上去就像尊毫无生气的雕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过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缓缓睁开眼看着我然后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刘夫人你……可以走了。” 我心头一跳却不起身淡淡地道:“范大人不杀我了?” “杀你?”他皱纹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淡淡地道:“老夫年逾七旬也算是阅尽天下英雄。当真能看上眼的屈指数来也不过几个而已。而女子之中也唯有你刘夫人一人。嘿这样的人物老夫又怎忍心下得了手。”他微叹了一声:“若天意属项你一个囚于楚营的女子又能翻出多大的浪来若天意属刘……那老夫又何必于其中再做小人。” 顿了顿又缓缓地道:“韩信、陈平、张良还有刘夫人你……嘿刘季真个是好福气就算他是个白痴有你们几个也能把天地颠倒过来……”说到这里突然嘿了笑一声:“不过说到底这天下姓刘姓项与老夫又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的那种青灰之色似乎已经漫延到眼中看上去灰蒙蒙一片连焦距都是模糊的。我默默站起身向范增微微俯身施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已经不需要再和他说什么了我知道眼前这个范增已经再无生机。 他的身体已在崩溃地边缘而他的心。也死了。 “刘夫人……”范增突又在身后唤我。 我转过身去只见他神色异常平静道:“刘夫人将来若真如你所言项王败于刘季手中请你看在我今日总算是手下留情的份上不要生擒他。”他的目光越过我看向了帐外那灰色的天空:“请让他……死在战场之上吧。” “还有……”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一种遥远而苍茫之感:“刘夫人我范增……宁错不悔。” 我微震。俯身又施了一礼才慢慢退了出去。 “宁错不悔”——那最后四个字他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牺牲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牺牲了自己曾固守的良心与道德。呕心沥血费尽心机到最后却现这一切毫无意义。错了吗?也许。可是他绝不后悔就算往事重来他还会做同样地选择。 真是倔强的老头子。 但是倔强得反而让人产生了一些尊敬。 踏出帐外。未走得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大人……大人……”似乎是刚才那个一直跪在范增身后的童子出的哭声。 我站定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范增地时代。过去了。 …… 后面范增究竟怎么样我已经不得而知。这一天我依旧在麻木的做着我的劳役。直到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帐里才开始慢慢梳理今天和范增所说地那些话。 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保命。努力想找到他的心理弱点。但是后面却越说越顺那些话仿佛是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只是缺一个说出来的机会而已。 突然想到范增不会是被我说死的吧。 应该算不上。我所做地只不过是捅破了外面蒙着的一层膜让他看到了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其实他心里何尝没有觉悟就算我今日不说破这心疾也终有一天会爆出来再加上背之苦终究还是会要了他地性命。 心中头胡思乱想迷迷蒙蒙似要睡去忽觉得帐内有些异样猛地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漆黑。这才想起我地帐内没有灯台之类的东西。定了定神在草铺上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去忽听得耳边有人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庶民的时代……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声音很低但听着似乎已经不年轻了。 我一凛腾的坐起了身低声喝道:“谁?”需要这么潜藏行踪想必不是楚营的人但这话听在耳里却又不像是熟悉的人。 “庶民的时代……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那人又问了一句。 “没有人什么告诉我。”我应道一边竭力在黑暗里找出那个人的身影。 “……是你自己想的?”那人过了一会儿又问道。 “是。”我道。知道自己一时也不可能在黑暗里找到那个人缓缓将放在一旁的外袍拾起穿在了身上以防万一 意外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嗯。”那人哼了一声道:“把衣服穿好跟我走。” “跟你走?”我没有动:“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那人沉声道。 “你是来救我的?”我低声问道。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道:“快一点。” “若你真是来救我的麻烦请再救一个人他姓审叫审食其。” “我只答应过来救你一个。”那人哼了一声。“姓审的关我什么事?” 他的声音大了一些我细心辩听觉得已经不年轻了。“那吕雉可否求您再救一个人事成之后吕雉必将重谢。” “嘿我用得着你谢什么。”那人沉默了一下问道:“庶民的时代果真是你说的?没有人教过你?” “没有。”我隐约觉得这句话对他很重要虽然知道黑暗里看不见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黑暗里一片沉寂。 我等了很久才试着轻声问了一句:“您在不在?” 依旧是一片寂静。 大约是走了。我身子一松慢慢软倒在了草铺之上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究竟是什么人来救我?又究竟是谁人求他来救我?他问我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庶民的时代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重要?还有他究竟会不会去救审食其…… 一时间再也无半点睡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想尽办法留下了青鸟的暗记。又过了一天才和一名以送货名义混进伙房的青鸟联系上但得到的消息却让我颇为失望。只知道范增那日带着一名小童离开了楚营以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至于那个想要救我的人连青鸟也没探听得到这方面的事。 “不过夫人既然那人有可能去救审将军我们就在那附近守着尽量帮点忙。”那只鸟儿一边貌似忙着自己的事一边谨慎的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四周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审食其所关的地方是彭城的死囚牢。青鸟专长打探消息但于武力却并不强所以要楚军的重围中强攻死牢机会几乎等于零这也是我们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总希望能想个万全之策出来。看那人在楚营中来去自如至少也有一身不弱的轻身功夫也许真能救出审食其也未可知。 “那这些日子你们安排些人手在死牢和这座营的外面多准备一些马匹等逃生的用品。”我想了想道。 “是。”那只鸟儿应道若无其事的匆匆走了开去。 后面一连几日我都和衣而睡唯恐那人又趁夜前来我却因为衣服而耽误他的行动。 可直到了第六日深夜那人才又再次出现“姓审的小子已经救出来了。”他道。我一阵惊喜却也知道这时不能废话忙起身跟了上去。到了帐外借着些微的星光才看清这人一身半旧的素青衣袍面覆黑巾黑巾之下露出一把须髯而鬓边、眉梢都已一片灰白看样子何止是不年轻简直是已经相当老了。 但他动作之轻捷犹胜青年左手轻托着我的后腰带着一个人仿佛鬼魅一般的掠过一座座营帐。与之相比我和审食其上次逃离时的动作简直蠢笨无比。 不是不震惊的。关于中华武术到了我那个时代也只剩下一些表演套路而已虽然在小说里读到种种神奇但那毕竟都是作者的凭空想像可信度近乎于零。而到这个时代后猛将高人也见了不少比如项羽已经算是战场上的万人敌了但也只是刀马的功夫这种神乎其技的武学当真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来这世界上有些东西还是曾真实存在过的只是我们已经不相信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故人 人托着我的后腰每每巡兵的间隙里一掠而过仿如境到得围栅边上双腿轻蹬带着我这么个大活人竟然像一抹轻烟般的飘了出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在围栅之外。当初对我和审食其来说千难万难的出营对于这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一气又在夜色里疾奔了百余丈远那人突然停住大袖一卷停住身形喝道:“出来吧。”四周沉静了片刻接着十余米外的草丛中传出一阵唏嗦之声露出了两个人影似乎在那里迟疑了一下便走了过来走得近前才看出是两个三旬左右的男子。 “你们俩是谁?”那人目光锐利的扫过了他们。 “前辈他们是我的手下。”我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曾与我联系过的一只鸟儿心知他们大概是按照我的吩咐这两天守在营外以应万全结果却被觉了。这个救我之人武功之高已经近乎于不可思议若出手伤了这两人可就是最没有意义的一种损失了。 “小姐。”那两人也认出了我露出一丝惊异之色忙俯身施礼。 “你的人?”那人扫了我一眼皱了皱眉。 “是。”我忙解释道“他们人少暂时没办法救出我只能在外面守着寻找机会。”又转头对那两人道:“这位先生救我出营你们莫要失礼。”那两人喏了一声一齐向那人俯身施礼。道:“多谢先生施手援救我家小姐。” 那人却哼了一声皱眉道:“那你们就继续守在这里。营里少了人楚军只怕天明就会知道到时必会派骑兵追捕以你们的度是跟不上我们地。”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那两只鸟儿只会一些粗浅的技击奔逃度绝对没办法和他相比硬要合在一起走只怕反而逃不掉。看救我之人的言行。似乎也无害我之意倒也不必非要他们跟在身边。 刚欲开口吩咐他们不要再跟上来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回小姐。小人等在五里外的树从中准备了十余辆马车小姐和这位……呃这位先生可先去那里十余辆车一起上路。再逐步分散开来迷惑追击的楚军。”又恭恭敬敬的道:“这位先生武功高强是小人等生平仅见。不过人力总有穷尽不若先驱车上路先生和小姐车中休憩一时。待会实在必须弃车之时也有足够的体力应对。” 这是个人才我不禁微笑了一下说话有条有理。办事也稳妥。回头向救我那人道:“先生。他们说得有理。用十余辆车分散追兵的注意力咱们也可以有更多地时间。就算当真被追上了追兵的数量也不会多得无法应付。” 那人沉吟了一下大约是考虑了一下实际情况点头道:“也罢正好那姓审的小子行动不便我带你们两个人也有点吃力有一辆车代步是最好。” 听他提到审食其我一震一直压在舌下的那句话终于问了出来:“他怎么样了?” “在那种地方待了那么长时间能完整出来就算命大了。”那人淡淡地道“你们前面带路先去车子那里。” “是。”那两人诺了一声转身快步在前面领路。 那人依旧如前左手轻托我地后腰不疾不徐的跟在后面。我心里担心审食其此刻却不好多问只能一声不吭的被他带着走。 奔跑了数里远果然见前面一片小树林那两人到得面前打了个呼哨林里顿时蹿出了十几个汉子和那两人低语了几句便一齐上前施礼道:“见过小姐。”虽然我这会儿的形象其实十分不堪衣服破破烂烂头也乱蓬蓬头但这些人都知道我被囚楚营地事倒也并不感到意外。 “辛苦你们了。”我点头道。熬了一年多的苦役今天突然有人这么恭敬的听我吩咐不觉略略有点感概。 “小姐准备的马车都在林中您看咱们往哪个方向走好。”带我们来地那人问道。 “姓审的那个小子被我安置在城东二十里的一个村子里”救我出营地老者沉吟了一下道:“先去接了那小子再说。” 听前辈地安排。”我道。 一行人都知道此刻时间无比宝贵纷纷回去将马车赶了出来。大概是原本就打着混淆视听地主意一眼看过去每辆车都一模一样连马的高矮颜色都差不多。我和那老者随意挑了一辆坐了进去耳边车轮辘辘响起十几辆车一齐向城东赶去。 车厢里除了一盏小小地牛皮挂灯之外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这样一来空间就显得相当大我和那老者还能面对面的跪坐在车上听到车轮声响我微微松了口气知道以马车的度必能在天明之前赶到城东那时就算楚军觉想追上来也有一段距离。 定下心之后才有心情再去打量这个武功高得离谱的蒙面老者便在车中微俯了俯身道:“多谢前辈援救之恩。不知前辈可愿以真容相示让吕雉也知道究竟是哪位高人救了小女子。” 那老者目光炯炯的看着我过了片刻方道:“刘夫人你我很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不过只怕刘夫人已经忘了。”说罢缓缓取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清瞿的面容。须虽皆灰白但皱纹并不多看上去年纪虽大却没有多少衰老的感觉。 我隐约觉得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他。迟疑了一下道:“前辈是……” “下的那块黄石刘夫人不记得了吗?”他微然一笑。 “是您?”我猛的睁大了眼睛。 …… 时光仿佛瞬间倒退到了十多年前我还是十四岁的少女怀着见证历史的兴奋到了下的石桥边看到了那位醉酒于石后的老人。 “老人家老人家?你的鞋子呢?要不要我替你拾来?”我微笑着动了动鼻冀嗅了嗅弥漫在空中的酒味走到那老者身侧轻声道。由于酒醉那老人的鞋子甩得东一只西一只双脚光秃秃的露在外面脚趾头上还沾着些青泥。 等了一会儿见他依旧酒醉不醒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便提着裙子跑过去把两只鞋子捡了来。张良做过的事情自己也做了一次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很是有趣。于是兴致勃勃的替这老头把鞋子穿上又从头到脚歪着头看了他半天。 虽然这老头始终毫无意识我却只当他是醒着的微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想找一个天下最聪明做徒弟你放心明天他就会来的。”忍不住又笑道:“你的鞋子最好再弄个脏一点让人看着就想吐这才能试得出这个聪明人的心地呢。”想着张良捏着鼻子捡臭鞋的情状越的觉得要笑得肚子疼。 那时的我刚刚十四岁虽然怀有隐忧毕竟还未曾亲历。没有野心也没有多少欲望只是怀着对历史的敬畏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游荡在这世间对于唾手可得的《太公兵法》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占有之心。所以只是在酒醉的黄石公身边抱膝坐了一会儿便含笑而去从此再没见过他。 当真只有一面之缘。 绝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当我身陷楚营之时竟然是黄石公出手相救而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有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黄石公会武功史书上可从没提过啊。 “呃……黄石先生您怎么会来救我?”我实在是有点想不通愣了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 “黄石?”他诧异的看了看我随即道:“老夫赤松子。” 我有点傻结结巴巴的道:“赤……赤松子?” “不错。”他微捋须点头道:“数月之前子房在商山遇到我便请我打探你的消息。我想起多年前的那段机缘正好也无事便来彭城转了转好不容易才探听出你被关在楚营之中。”说着又淡然一笑道:“其实说起来你收了那卷《素书》便也算是我的弟子了。” 对了《素书》。其实那天直到我离开他都没有清醒又怎么会那么莫名其妙的给我一卷书。想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赤松先生您为什么要送那本书给我?” …… 嘿嘿没想到吧。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修仙 出这句话后我突然想起了“赤松子”这个名字原也以前读过张良的故事中间的情节都忘了却还记得最后有一句是“随赤松子游”意思就是跟一个叫赤松子的人云游天下去了。那个赤松子难道就是眼前之人。 随即想到史书上一直称他为黄石公其实黄石也不过是他一时的代指而已并非是他的真名。只是我一直陷在固定的思维里从来没有想过他还有别的名字。 “黄石公”和“赤松子”当真是对仗极了。 刚刚想明白这点就见赤松子淡淡一笑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喝不醉了。”言下之意他那次其实根本就没有醉只不过是在装睡然后看我自说自话一番罢了。 心里微微有一丝不知是尴尬还是羞恼的感觉但对方好歹刚刚救过自己我只能呃了一下便不再吭声了。 赤松子微微眯了眯眼道:“说实话你当年还真是挺有意思的。”谈起以前的事两人之间感觉似乎亲近了些他便也不再称我刘夫人了。他微笑了一下:“刚开始以为你有毛病莫名其妙跑过来帮我穿鞋子还坐边上说了一堆古里古怪的话吵得我烦不过别人替我穿鞋的感觉真不错。后来遇到子房干脆又让他替我多穿了几次。” 我大汗却听他又道:“再后来无意间听他提到你这前后一对照。才觉得有点味道了。” 他突然俯近我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你那个什么观星之术可不是我传给你地老实说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呆了一下这才想起一直以来把自己无法解释的预知全部推托到观星之术上去了现在正主儿找上门来我可拿什么去应付他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眼睛转了两下还是想不出词来。额头不禁微微出了汗。 赤松子瞅着我见我半天不说话便又回过身闭目静坐了好一会。方道:“算了老夫也不问了反正你也不止这一桩古怪。当年我不过是觉得你有点意思想着随便送你点东西。才让子房把那本书带给你。”他顿了顿凝视着我的脸却又摇头道:“可这次细看你的面相还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啊。” “面相……”心里不禁掠过一丝寒意。难道他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我的真正来历。 “医卜星相我虽没传你可并不是说老夫就不懂。”他缓缓的道:“以你的面相。分明该是长寿康健。贵不可言的。但气色里偏又含着一股死气魂魄似难固守。而且……已呈早衰之相。依老夫看你地寿元……”他突然皱了皱眉没有说下去。 寒意越的重了。我挺直腰身沉静的道:“前辈不妨直言。” “你近年来是否常常睡不安枕且极易做梦醒来亦记得十分清晰?”赤松子沉吟了一下问道。 “是。”我微微点头。这一年多虽然在楚营里做苦活每日都累得半死但睡眠质量却并不好常常半夜一身冷汗的惊醒然后久久不能入睡。 赤松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以后还要少思虑多静养啊或许还有……”他迟疑了一下方道:“三年之寿。” 我僵了半晌方咬牙微笑了一下道:“是吗。” 其实赤松子这么说也并不奇怪我这个魂魄原本就是外来的可能始终就没那么合契过而身体上受伤重病再加上一年多的苦役实在是熬得也快没有精力再支撑下去了。赤松子这么说只怕还是安慰我若他实言相告只怕我连三年都过不完呢。 看来这一生也要到头了。 车厢内一片沉寂赤松子把注意力转到了车厢外撩开竹帘看着外面不时出声指挥着驭手前进的方向。过了一顿饭地时间马车方才停下赤松子起身出了车厢我撩开竹帘向外望去只见他站定后四处看了看似是在辩认方向然后走到一株大树旁一纵身钻到了树冠之中片刻功夫抱着一个人跃了下来。 看那高度足有三米左右我不禁摇头把人藏 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若是没有他这身功夫办到。 赤松子抱着审食其钻进了车厢又回过头吩咐驭夫:“一路往东不要停其余马车跟在后面再慢慢散开。”十几名驭手齐声应喏纷纷赶着马车跟随着一路向东而去。 他将怀抱着的审食其慢慢放了下来我急着凑了过去只见审食其身上裹着匹黑布只露出张苍白的脸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惊声问道:“他怎么了?为什么动都不动?你不是说他没事吗?” “没大事。”赤松子道:“他关在黑牢里手足都套着重链身上溃烂无数衣服就更不成样子了。我看他也没什么精力能等到我带你过来索性让他睡一觉倒还能养养神。”又淡淡地道:“他不过是外伤年青人养养就行倒是你内里都亏了。” 知道审食其并无性命之忧我这才放下心来。听到赤松子又提到我的身体不由苦笑了一下轻叹道:“生死有命也难强求。”心里却想穿越而来本就颠倒了世间最根本地规则或许早亡便是穿越的后遗症。 有因有果虽然穿越并非我所自愿但这最后的果子却依旧得我来吞。在秦末汉初走了这么一遭该见地见了该受地受了爱恨悲欢实在是比那一世要精彩百倍。 虽是这么想着转眼看到沉睡未醒地审食其心里还是一阵刺痛。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和审食其。孩子还小没有我未来不知要多受多少委屈。而食其若我一朝撒手人寰只怕他也绝无生意了。 我生他生。我死他死。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 马车离城渐远便越颠簸起来。又一阵剧烈震动之下那盏牛皮挂灯摇晃了一下终于支持不住火苗扭了一下便熄灭了。 黑暗里只有一滴眼泪落到了审食其地身上。 “其实还有一种延寿之法。”赤松子的声音突然悠悠的响起。 我沉静了一下道:“前辈请讲。” “你可听说过修仙之道?”啪的一声响牛皮挂灯又亮了起来赤松子则缓缓的收回了手看样子是他不知用什么手法把灯又点着了。 “修仙?”我看着他沉静的神色觉得自己似乎在听神话。“这世上哪里会有神仙?” “神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赤松子道:“修仙其实是一种极限的追求修行到深处就算与天地同寿也未必不可能。你的身体亏损太过而且魂魄似乎离散在即药石怕是无用的若想延寿也唯有修仙一途。” “天下哪会有这种神奇的修炼之法?”我是不信的苦笑着摇头道:“若当真这么好法那么普天下的人岂不都去修炼了。” “有所得自然便有所失。”赤松子淡淡地道:“步入修炼之途就意味着放弃世间的一切。否则……”他顿了顿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些异样才道:“否则心障不去一旦作起来……”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我沉默了一下道:“前辈的身手实在是吕雉生平仅见莫非这便是修仙之功?” “那些不过是些提纵的小技罢了。”赤松子毫不在意地道。 我凝视着尤在沉睡中的审食其轻叹了一声:“修到不滞一物才是大境界吧可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活在世上有牵挂有悲伤却也有欢喜有希望才是人生呢。短虽短些终究有滋有味。”我抬起头微笑了一下:“仙途太远吕雉还是不修也罢。” ………… 可能是对电脑的时间太长左眼睛一直是红的实在是有点害怕。 这两章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码的…… 呃……黄石赤松本一人是有这种说法的东园并没有扯得很远。大家也不要觉得受不了。东园的这本书已经很不yy了。哈。书里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出现的哈。 ------------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居 赤松子一路往东路途中每逢岔路便有一辆马车留下除痕迹然后再换它路而行。这是为了迷惑追兵就算不能完全迷惑至少也能达到一点使敌人分兵的目的。幸运的是楚军如今的主力在阳前线留在彭城的军卒战力明显较弱且也没有什么名将并不很难糊弄。于是在几经误导之下最后还能紧追在我们这辆马车后面的已不足五十骑。 若我和审食其来应付自然还是要头痛的但在赤松子眼里却不过是盘小菜抬抬手便打了。 行了有十来日赤松子方指点驭手驾车停在一座并不算太高大的山陵下。远处零星居有人家并不算太过远离红尘。他下车站定向四周看了看点头道:“也只能到这儿了再往前去便是大陆东尽之地若无徐福之就算老夫也无力东渡。”转头又道:“数年前老夫在此山中买下一套住所很是清静若要避世隐居当是绝好的地方。” 我扶着审食其下了车。他在车中休养多日外伤已渐愈但行动起来还是十分不便。我们在车里闷了多日知道终于到达了终点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山野中的清新空气相视一笑。 马车入山不易驭夫便在附近寻了户人家寄放自己一路扶着审食其跟着赤松子入山。这驭夫也是青鸟中人所以倒也不怕他知道太多会泄露消息。绕过几个山坳便见得一座坐北朝南的小宅院。小小地数间茅屋屋外围着一圈竹篱。可能是许久没有人来了篱笆内外都长满了半人多高的野草随风摇曳显得野趣十足。 进得屋内再看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除了板榻案几和一叠陶碗之外竟是再无余物。(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我在几间屋内转了一圈也只找到几坛封存已久的酒。赤松子见状。也只得摇头笑道:“老夫久习辟谷吃与不吃早就无所谓了却忘了你们还离不开这些。” 我自然不好意思劳他去打点一应食用物品不过好在还有驭夫跟着过来。见状忙道:“小姐小人看远处似有人家过去买一点吃食应该不难。”见我没反对便转身匆匆奔了出去。这名叫吴庆的驭手显然也是个极精明的人。一句没提钱的事。我和审食其刚逃出来身上肯定是没钱至于赤松子这世外高人饭都用不着吃了。估计也不会在身上装钱说出来倒平白让我们尴尬。 吴庆去买东西我则挽起衣袖打扫屋子。赤松是前辈。哪好意思劳他动手。至于审食其。身上伤还没动就算想帮忙我也不会同意。好在我干过一年多苦活。也不觉得有多辛苦。待几间屋子清扫干净院子里的野草大致割了一遍后吴庆也带着东西回来了帮着升火烧灶煮了一锅粟米粥填肚子。 好歹总算是安顿了下来考虑到总需要有人出门办些杂事而且也不能彻底断了与青鸟的联系吴庆被我留了下来四个人便在这座距大海数十里远地小山坳里住下。 我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心里估计应该在现代的江苏附近但沧海桑田长江中下游平原本就是冲积平原未来存在的很多地方现在都还不存在所以也不能确定准确地位置。(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数日后我带着吴庆乘车再往东直到赤松子所提到的大陆东尽之地。只见临海是一望无尽的滩涂芦苇丛无边无际中间不时有群鸟惊飞盘旋数匝又落下满眼都是苍茫廖阔的景象。 真正地大海是看不见只能嗅到风中微微的咸腥味道。 寻了个高处的山坡爬到坡顶抱膝坐在那里只觉两腋习习生凉人都仿佛轻盈了很多。闭住眼在风中享受了很久直到觉得一腔郁积都被吹得干干净净。 ……… 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平静地隐居没有外界的骚扰也不存在生存的危机。 审食其又躺了十多日后终于可以自己下榻活动了。这些时日都是我在伺侯他他开始不习惯总是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总是被我硬又按了下去。为他做点事情是我心甘情愿地而且比起他所付出地我做地这点事 不足道。 在这些日子里我们的关系有种微妙地甜蜜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每每对视的那一刻心里却都软软的像是剥开了坚硬的外壳触到了对方最柔嫩的内里。 赤松子确实辟谷有成据我观察他确实不怎么吃东西倒是一只酒葫芦时刻不离。但喝酒是嗜好而不是需要。他似乎也不怎么需要睡眠清晨起床到厨间升火做饭之时常常能看见他正拎着酒葫芦一摇一晃的从外面回来然后就盘坐于自己屋中的榻上低眉不语整整一天。 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修仙之法若是的话实在也太闷死人了。 不过赤松子还是相当关心我的身体开了几张方子让吴庆跑到数百里外的一个集镇上去抓药配上他自己身边的一些药物熬成汁给我调养身体。不过他也实话实说这些不过是让我少些病痛罢了至于延寿是不可能指望这些普通药物的。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掠过一丝可惜道:“你既不肯修仙必是尘缘未了可最后还是得撒手全放了难道就甘心?” 我微笑一下道:“前辈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哪怕只能活上三年也胜过了绝情弃爱去寻那渺茫的成仙之路。”可以抛开一切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能和食其相守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人的一生只要有过哪怕一小段从内心深处感到幸福的生活就不算白来到这世间一趟。 赤松子略有点惑然的看着我摇了摇头道:“看你这样子和范增见你那晚简直像两个人女人……都像你这么善变?” 我心里揣测赤松子一生追求仙道只怕都未成过亲但却不敢直接问这种事情只笑道:“原来那晚前辈也在。” “嗯。”他哼了一声道:“老夫乃是修仙之人自然懒得管尘世之事子房求我出手我却并未应承他。要不是那晚听你讲话有些意思却也懒得劳心费神的把你从楚营里弄出来。” 我皱着眉又将那晚和范增的对话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说过什么是有意思的话。突然心念一闪想到赤松子救我时问过我“庶民的时代”究竟是何人告诉我的不禁大奇他难道说的就是这句?正抬头想问眼前却已经没了人影赤松子早不知什么时候走开了。 又过了几日恰是月中到了晚间月色清盈如水一般。我整治了几样野蔬令吴庆端到园内的石桌上放了打算借着这不花钱的月色下饭。赤松子难得有兴致和我们同桌却也并不吃菜只是面色轻淡的坐在一边拈着个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 用完饭后吴庆陪着审食其去整理几天前青鸟送来的一些消息。我收拾完碗筷正欲回屋却见赤松子还一个人坐在月下灌着酒看上去显得寂寞又孤清。脚下忍不住便走了过去在另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转头看去只见赤松子神色间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不禁大是好奇。 据他所说修仙便要放弃世间的一切否则必有心障可看他这神色显然心中尚有红尘之事绝不像他所说的当真是不滞一物。 我静静陪坐在一边只听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天的月色真好。”似是对我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是以前轲儿肯定会陪我在月亮下喝上一夜的酒……” “轲儿?”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把语气又放得随意了些:“也是前辈的弟子?” 赤松子却不答话拎起酒葫芦又连饮了数口长长出了口气方道:“是我收养的义子……死了很久了。让他随我修仙结果他和你一样偏偏不肯。”他微叹了一声:“越是年青人越不把性命当一回事啊。” “他是怎么死的?”我小心冀冀的问道。有这么个厉害的义父居然还能把自己的一条性命给玩丢掉也真是牛人。 ………… 这几日在常州出差有工作任务。 汗……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未来 然而赤松子却没有说下去仰头喝了口酒起身拎着葫芦向院外走去。我知道他有时候喜欢在深夜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山林中游荡往往至天明方归。以他的功力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从来也不曾为他担心过。但今晚上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里不知为什么总有点孤寂的感觉。也许修仙的人走的就是一条寂寞的道路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我和审食其都身体亏损得厉害也难得有这么段将养生息的空间。吴庆成为唯一对外联络的途径青鸟各地的组织在外界获得的所有消息都通过他送到这座避远的山居中来。虽然难免滞后些但总也不至对什么都一无所知。 相较与我们山居的宁静外面的世界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天翻地覆慨而慷”。 刘邦退到阳后靠着萧何从关中补充过来的大量兵员靠着韩信的阳城下的兵车之战总算稳定了战局。从战力来说汉军大部分由新兵组成自然是不堪项羽所率的楚军一击。好在阳这地方南屏嵩山北临黄河利守难攻所以刘邦依靠坚城还能支撑得下去。 光守肯定是不行的。正面战场既然僵持不下那就要看谁在台面下的小动作玩得更好。在这方面拥有“阳谋”、“阴谋”两个大师的刘邦显然比只拥有一个倔老头范增地项羽强出太多。 在张良的策划下汉军游说英布倒戈判楚。在南面牵制住项羽继而派韩信出马收拾掉了逃回魏地正打算坐山观虎斗的魏豹最后还拉扯上那个水匪头子彭越继续开展他伟大的游击战术专截楚军的粮草使得项羽无法专心对抗阳的汉军。至于陈平与张良共处一营自然也不甘示弱立马献上反间计一条。生生把范增从项羽身边给撬掉了若要细说对战局的影响这条反间计用得轻松但效果未必就比张良那些战略差到哪里去。 就这么一阴一阳两手抓。两手都很硬虽然没把项羽玩死却也让他束手束脚像是陷进了泥潭之中。战不得退身不难实在是难受无比。 离开楚营的范增后来被证实因背作死于彭城。他与项羽相处了这些年感情总是有的。项羽三分愧悔三分激愤三分怨恨。还有一分是憋久了想要泄。指挥楚军全面围困阳。一气猛打。同时以牙还牙反截了刘邦地粮道。让阳陷入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情况下。 听说刘邦几次都欲跳城自尽却都被张良拦住了。最后不得不使了个诈降替死之计由纪信扮成自己蒙骗项羽自己却趁楚军松懈之时一溜烟逃回了成皋。但立足未隐成皋又被项羽追来拿下只得继续一路狂奔逃回了关中。 大概在项羽眼中刘邦实在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级粘手的牛皮糖虽然不堪一击可只要没断掉最后一口气他逃回窝里舔舔伤口便又带着新征地汉军出关中继续挑战项羽的忍耐极限。就这么着在一年多的时间内楚汉两军在阳、成皋一带反复拉锯这两座城池也不断易手谁也没占太大的便宜。 打破僵局地是韩信。 自他率兵破魏以后便别领一军独立在魏、赵、燕等地作战。他战败项羽已是中原屈指可数的名将之一魏豹败后那些赵、燕小诸侯王哪里敢争其锋见韩信军旗到处有的还稍作抵抗有的索性就直接降了。于是在刘邦苦苦抗衡项羽地一年多时间里韩信大军攻下了北方的大部分地区兵势之盛丝毫也不下于正在阳一带鏖战的楚、汉大军。 随后韩信便挥师齐地直逼临。 项羽并非只是一个战术天下第一地勇将在大局观上同样天下称雄。他自然知道现在英布还在南部不停地折腾刘邦则在西边吊着口气老是打不死如果再让韩信掌控了北部和东部也就意味着楚军将陷入汉军地一个口袋阵里。迫不得已之下项羽作出了此生次的分兵决定令大将龙且率2o万楚军开往齐国。 而这2o万大军很快便被韩信一口吞了下去。 从灭秦开始仗已经打了这么多 在战场上地青年男子可谓不计其数很多地方只见童男想再凑2o万大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范增死后楚军也没涌现出什么像样的谋士留守的彭城的那些文官唯一的任务就是为前线输送军资哪里有时间打理地方。竭泽而渔总有尽时项羽虽勇但他所实际占领的一隅之地却再也无法承担与拥有关中、巴蜀、三齐、燕、赵、魏以及淮南这么广大地域的汉军的长期对抗。 换句话说刘邦死一个士卒可能数日之内就补得上来而楚军若死一个士卒数月都未必能找得到填空的更何况是2o万大灭。 形势强于人项羽再英雄也不得不在形势面前低头被迫与刘邦议和。 青鸟送来的情报每次都要经过审食其的手再送到我这里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个负担。 刚刚隐居在这里的时候他虽然受伤很重但重获自由又能和我相聚心情却很好。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身体上的伤虽好了眉宇间却隐隐多了些忧郁。 他在担心着我们的未来。或者说我们会不会有未来。 我们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青鸟就像一样与外界的丝线维系着我们与外界那个战局的联系。外面的每一个剧变传导到这个小小的山居中仍然会产生微妙的影响。虽然我们并不谈论这些日常只是说些生活琐事而从不提及那些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悄悄送进我屋里的情报。 曾无意中提到赤松子劝我修仙时自己说的那句话——“仙途路远不修也罢”。他看着我脸上一开始有种温温的笑意可是很快这笑容便逝去了。审食其的眼神望向了别处努力作出和往日一样的平静但僵直的双肩却格外显出他的自我压抑。 我大悔立在那里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的仙途太远红尘未尽我放不开。可放不开的除了他还有别的。有我的儿女我的家人或者可能还会有刘邦。他明白。所以开始是喜欢的接着便想到了那些想到了我的身份想到了我们之间不可消湮的鸿沟…… 头一次我觉得自己是罪人。为什么抵抗不住那一时的软弱放纵了自己招惹了他。如果没有那茅屋里真实的一夜也许时间长了彼此都会淡漠些就算是某一日当真放手远去也不会那么心痛。 夜深人静之时我也曾自问未来究竟打算怎么样。是这么一生隐居下去还是重新回到红尘之中。若能幼稚天真或者自私一点也许就能安安心心的在这里住下时间一长关于我的一切也就将慢慢在人们的脑海里消逝直到最后除了秀儿和如意以及他们的子女之外再也没有人记得还有一个吕后的存在。 在楚营中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必须再回到刘邦的身边那种心里的苦痛实在是不如死去的好那时的梦想是可以逃出楚营与食其远走天涯。而现在隐居山野没有苦役也没有危险脑海里那根叫理智的神经却突然显了出来冷冷的提醒我一切都不会那么完美梦想永远只是梦想而已。 赤松子也曾提过现在伤都好了人也调养得差不多如果我想回关中的话他可以送我们一程那么张良所恳托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交待。 我微微垂头只是沉默。 在这里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我只能怀着对未来的忧虑贪婪的想尽可能多的留住流逝的岁月。但是很快青鸟传来的一条不显眼的小消息却逼得我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 突然现写书其实也有很多烦恼。 回想起来最愉快的时候是刚开文的时候没有签约也没有人知道这本书每天很轻松的写一段只是一点兴趣而已为自己取乐像是玩一个新找到的游戏很开心的找着打通关的路子。 后来签约了上架了一步步走下去人反而越来越不开心因为心境已经没办法再纯粹了。 叹……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药毒 约青鸟觉得这条消息并不重要所以附在了最新战报行小字说的是汉王所纳的戚姬有孕将于数月后分娩若所生为男则为汉王第三子。 看到这里耳边仿佛响了个炸雷一般楞怔了片刻又再细看那上面果然写的是“戚姬”两个字。原来她们还是出现了原来当我在楚营做着苦役艰难支撑的时候刘邦纳了戚姬而且还让她怀了孩子怀了那个真正的刘如意。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戚姬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动人形貌但仅仅这个名字就让我心里仿如压了块巨石一般。戚姬我无法逃避的宿敌终于还是出现了。如果让她将那个孩子生下来如意哪里还会有未来可言毕竟他现在是汉王的太子而这个位子的背后自古以来就充满了无数的血腥和杀戮。在那个人吃人的深宫之中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轻轻易易就会被人拆解入腹。 咬着牙慢慢把那张纸撕成碎片心里最后一丝对刘邦的愧意此刻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恶毒非我所愿但若不先下手为强这天下就再也无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了。 “食其。”我走出屋见到审食其正在屋外劈柴。昨日吴庆出去采购一来一回至少得三数日所以这些重活都是审食其自己在干。他放下斧头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应道:“快劈好了。” “先不管这个。”我道:“汉王身边有多少我们的人?” 审食其擦汗地手突然顿住温和的眼神立时尖锐起来。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凝神略想缓缓道:“天隼中能出师的还不多目前只有一只在汉王身边但鸟儿倒有十多只。” “好。”我道:“吩咐下去让他们都动起来替我做一件事。”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心里有些迟疑。不管怎么说戚姬目前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难道要为了未来可能生的事情就了结她的性命?沉吟了片刻道:“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替我除掉汉王身边那个戚姬……肚子里的孩子。” 我一字一字地道:“不管死多少人。这件事情一定要办成。” 审食其看着我似乎微微有些茫然和忧虑却没有多问只道了一声:“是。” “等吴庆回来。让他把这道命令传出去凡在阳的青鸟和天隼俱得配合完成此事。”我补充道。心里突然涌起一阵疲倦微叹了一声。其实戚姬也没什么过错做为女人。当然想要独占夫君地宠爱而作为母亲更要为儿女拼死相争。只是我虽知道她是无辜的。却不能容得那孩子存在下去。 因为只要那孩子生下来。就将会使很多事情不得不走向最糟糕的一种结局。将真正的刘如意扼杀于萌芽之中。虽然无情但从长远看来。可能倒是对所有人伤害最小地方法。 转过身慢慢向屋里走去微有些悲伤的想着要在这世道活下去不想被人杀就得去杀人我的手上早就已经不干净了又哪里在乎多这么一个还孕育在母腹中不完整的生命。 “要……要回去了吗?”审食其突然问道。 我顿住脚步仿佛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刀似地紧紧捏着拳半晌才道:“食其我终究是个母亲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就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 背后是久久的沉默。 …… 吴庆回来后我将他唤到屋内又特意将这件事吩咐了一遍叮嘱道:“我不久便会回阳你记住一定要在我回阳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把事办妥。”想了想又咬牙道:“最好让她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孩子。” “是。”吴庆喏了一声俯身施礼退了出去。他走后片刻屋外突然有人重重的咳了一声接着便听到赤松子说道:“刘夫人烦你到我屋里来一下。”我微怔了一下知道自己说的话必然瞒不过赤松子地耳目他是修仙之人大约是看不得我做这些事情因而想要告诫我一番。但他却不知道这事是怎么样的重要性我虽明知有伤天德却也要铁了心去做。 到得赤松子的屋里在下跪坐下去:“不知先生有何教诲?” 赤松子灰白地长眉微动看了看我道:“刘夫人要回阳去了吗?” 。”我微微俯身:“吕雉多蒙先生这些时日地关照多终究不能在乡野久居。” “刘夫人寿元不永还是……”他顿了顿道:“还是多积些阴德地好。” “吕雉也知自己时日无多”我微叹了一声:“所以才急着赶回阳尽可能多给一双儿女留些资本将来就算自己撒手走了他们也能凭之立足于世间。” 赤松子看着我眉锋微锁似是有什么事迟疑不决过了一会儿方缓缓地道:“其实修仙最能延寿只是刘夫人你红尘之缘未尽此话是不用再提了。但我们修炼之人总也有些手段但……”他摇了摇头。 听他话中的意思竟是还有法子让我多活几年。我一阵惊喜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道:“莫非先生能帮吕雉?”人地本性总是惧死贪生虽然对于我来说结束这一生的生命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我到底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的秀儿和如意还那么年幼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要努力多活几年尽可能的保护着他们直到长大成*人。 赤松子沉吟了片刻道:“虽有办法但人却痛苦。” “些许辛苦总能捱得过去还请先生告知。”我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着微微笑了一下。 赤松子凝视着我微叹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锦盒放在了案几之上:“盒中有味金丹是一位老友炼制的专程送于我冲破天人之境时所用但老夫这些年修行滞缓只怕百年之后也未必用得着便先与你服用了吧。” 灵丹妙药? 我盯着那只锦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穿越不是仙侠啊怎么可能冒出这种东西。记忆中可不止一位皇帝是服食金丹而死的。听说这里面全是铅、汞之类的重金属就算是好人也能吃死何况我本来就活不长了。忍不住冲口而出:“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自古药就是毒毒就是药药毒本是一体端只看何人所炼用于何人罢了。”赤松子淡淡地道:“金丹药性极端霸道本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服用的就算是我们也须不断苦修调和方能化解药性。世间却尽有痴心妄想之人以为吃几颗丹丸就能长寿哪有这么轻易之事。” 他看了看我道:“不过刘夫人却不同你原本生机便已经衰竭仿佛柴薪已将净火头只有越来越小就算不吃此药也活不了多久。而金丹药性猛烈就如将一大堆极易爆燃的柴草丢进你那堆火里如不加控制瞬间就能烧得你骨血无存但若能以其它药物加以压制调和反倒还是一味续命之药。只是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他微叹道:“老夫曾见一人用过他只支撑了五年时光便自尽而亡了。” 赤松子再次提到痛苦两字我终于有了些惧意“究竟是怎样的苦楚?” “从服食金丹之时起你便须得每日服食信石以压制金丹的药性。但信石也是一味剧毒之药每次服食后你都会有刮骨般的剧痛非得痛足半个时辰方能停止。日日都是如此而一旦你停止服食信石金丹之毒立其后果也不必我再多说了。”他微叹道:“虽能延寿但活着这般辛苦倒不如不活的好。” 我心里一寒那种恐惧感仿佛如蛇一般从椎尾攀爬了上来日日如此无穷无尽……那这人生和地狱又有何区别。毒妇原来历史倒没有说错靠吃毒药维持生命不是毒妇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涩然道:“可不可以过些日子再服?” “这倒无碍只要人的一息尚存便可配以信石服下吊命。只是从服药的那日开始便再也无法摆脱。”赤松子沉声道:“老夫只是如此一说刘夫人尽可自做选择。” “多谢先生。”我俯身深深的施了一礼然后直起身道:“不知一颗金丹可支撑多久吕雉还想活着看到儿女长大成*人。” “二十年。”赤松子道:“最多只有二十年。”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归来 在马车内我撩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居住近一年是那几间小屋院子里被收拾的很清爽灶上想必还有余温而那十几只日日都要用到的陶碗被洗得干干净净整齐的撂在灶旁的木架上随时都可以取用。[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慢慢放下了车帘赤松子那日对我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刘夫人汉王年岁已然不小太子却还年幼一日撒手而去主幼臣壮亦未必是天下之福若真到那时夫人对于这天下之事可要多担待些个啊。” 我当时极之诧异虽然随刘邦经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灭秦之战见过的天下英雄也不少可限于女子之身即使如张良、陈平也只最多不过目我为汉王的贤内助天下奇女子罢了却从未说出这般隐约以天下相托付的言语。不由道:“先生吕雉一介女子只怕是有心无力。” 赤松子却只淡笑了一下道:“老夫那颗金丹也并非是平白相送的刘夫人只要别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话就是。‘庶民的时代’嘿老夫也想见识一下庶民的时代究竟是什么样子啊。” 想到这里我微微苦笑了一下自知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狼狈不堪快要沦为下堂之妇却还必须努力为自己以及儿女争夺一片生存之地的女子。天下?这个词与我实在是太遥远了。难得赤松子对我怀着这么大的期望只怕最后却要让他失望了呢。 庶民地时代。只不过是和范增斗嘴时说的狂话。现在自己尚立身不稳哪里顾得了那些庶民斗垮那个戚姬稳住如意太子的位置才是我现在最为关心的事。 吴庆赶车赤松子和审食其乘马于旁两骑一车向阳赶去。越靠近阳路上便越萧条得可怜时不时见得有参差白骨散落到旷野之中。到了晚间幽幽的火在风中飘荡仿如鬼域一般。 这一带由于楚汉两军反复拉锯两年多。双方军卒都死伤无数而那些祖辈居住于此的百姓若未丧命于战乱冲突便是早就携家迁走。故而一路走来尽见败损的村落茅屋却不闻鸡鸣不见人烟。 几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赤松子是修炼之人。原不易为物所悲但白骨见得多了也不禁流露出悲悯之色。摇头叹道:“当年天下苦秦久矣。陈胜揭竿而万民呼应。但如今三世早故。秦室也空。这百姓却还是没过上好日子啊。” “秦灭六国并非是罪。错只错在始皇与二世横征暴殄视天下为一家一姓之后园取之尽铢用之如泥沙。若当时能善待百姓与民休息何至于有陈胜、吴广之事。”我道。 “取之尽铢用之如泥沙。帝皇之家谁不如此。”赤松子看了看我道:“夫人异日也是天下至贵之人却不知可能厚待百姓?” 我微怔了一下刚才应他那句只是心中感慨而赤松子这一问却显然是试探于我了。可我虽是穿越而来政治课却素来学得不好有时自己都想不太明白哪里敢乱说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吕雉不敢妄说未知之事只知道人欲无穷尽上位者的欲望往往更加强烈若无以压制天下未来少不得来要重蹈秦末之难。” 赤松子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控制天子之欲?天下有谁能敢?”顿了顿又笑道:“可刘夫人即如此说想必心里已有应对之策老夫倒是多嘴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却苦笑一下心想自己在这个时代混到现在其实不过靠地是一点半通不通的历史知识至于政治那可是天下第一等复杂的东西哪里是我此时便能够成竹于胸的。那些穿越过去立马就变身成一流政治家地人大概是天赋神通吧。 …… 这个时候阳、成皋周围基本还比较安全因为楚汉正在议和刀兵未动。项羽现在缺粮少兵士气低落只想赶紧回彭城舔伤所以明显没有在和议中进行太多的争取双方约定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 我们赶到之时楚汉停战合约已经签定长达两年的拉锯战一朝结束城内城外满是兴奋的欢呼之声。其实除了刘邦、项羽以及冀附于他们欲从战争中为自己及自己地家族 多利益的那些小势力的头子真正的士卒们谁又愿意 刘邦地兵大多来自关中而项羽的兵部分来自江东部分来自楚地都远离家乡多日人人归心似箭听到停战的消息知道自己至少可以活着见到家人这种狂喜实在是从内心喷了出来再也无法遏制。 第一个从城门中冲出来接我们地是哥哥吕泽和樊哙。 “妹子。”哥哥吕泽看到我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妹子原来你还活着。哥哥后来派人到彭城找你始终也没一点消息还以为你……你死在乱军中了呢。” “哥。”两年来第一次看到亲人心里突然间涌起了一阵强烈地委屈只想扑到哥哥的怀里大哭一声。但我终究已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撒娇地小女孩嘴唇动了动那声哭泣还是硬压了下去只是颤声道:“哥我没事我回来了。” “好……回来好回来好。”吕泽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只是反复的点头说着。 “大姐。”樊在一边插口道:“你不知道吕须知道你出了事差点没拿刀和我拼命后来哭得眼泪都快流成河了到现在一提这事还和我急呢。你这一回来可就好了。” 我定了定神笑道“妹妹也在阳?” “我叫她陪着如意呆在关中了。阳这块地方今天在我们手里明天又被楚军夺了太也不保险咱们军中将领的家小都留在了关中省得替她们操心。”樊忙道。 “不说这些了妹子这位先生是?”吕泽终于平静了一些注意到了站在一旁长袍宽袂神态淡然的赤松子。 “噢这是赤松子前辈是张良先生的师傅。”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给哥哥引见。 “子房先生的师傅?”吕泽眼中一亮忙长揖到地道:“吕泽见过前辈。” “不用。”赤松子身子微侧让过了他这一揖向我道:“刘夫人你如今既安全到达阳子房托于老夫之事也算办妥老夫这就告辞了日后有缘自当相见。”说罢拱手微礼转身而去。 “先生……”我紧走几步追了上去:“吕雉将来若有请教该向何处寻找先生?” 赤松子停住脚眼神在我的面上扫过微笑道:“老夫每年都会往商山小住你若有事便去那里寻我。”说罢长袖微摆身形已经移动到了一丈开外几个起落便已经离我们足有十几丈远。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原来骑马对他来说实在是慢得可怜若不是为了护送我回阳他根本用不着去忍受这种度。 审食其和吴庆和赤松子相处得时间长了已经知道他是怎样的人物吕泽和樊哙却是第一次见到张着嘴巴傻傻的看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拉了吕泽一下他才回过神道:“果然是高人我说呢究竟是何等样人才能教出子房先生如此大才今日算是见着了。可惜世外高人总是难以留住啊。”慨叹了一会儿道:“妹子你回来的事我已经和汉王说了他正在宫里等着你呢。” 略略一迟疑又低声道:“妹子汉王这两年纳了些妾室你切不可为此再与汉王吵闹起来须知如意现今是太子之位咱们凡事都要为这个着想才行。” 我心里一沉原本看到吕泽和樊哙后的欢喜像退潮般的泄去了。 再去见刘邦再去见那个掐住我的脖子欲置我于死地的男人…… 虽然一路上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但事到临头才觉得心里百味夹杂而更多的却是酸苦。一对世上地位最尊贵的夫妻却是貌合神离各有所爱不过是为了利益才结合在一起真是太讽刺的事情。 我为的是如意和秀儿而刘邦何尝不是因为如今我吕氏家族在军中的势力已经不可小视而项羽这个强敌又时刻窥视他才不得不与我妥协。 吕泽当初在彭城对我说的话现在看来无比正确。吕雉与吕家密不可分没有吕雉吕家难有出头日而没有吕家吕雉也不可能在后宫、朝中立足。一荣俱荣一损俱荣。这不是我的选择而是必须接受的现实。 ------------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见 哥吕泽和樊哙带着亲随短兵护送着我的马车一起进城不过几百米只见两匹马径直而来到得跟前马上之人甩鞍跃下当先那人拱手作礼道:“吕将军、樊将军闻得今日王后归来在下迎接来迟见谅见谅。” 吕泽忙也下马连声道:“哪里子房先生陈平大人实在是客气了我是心急着见到妹妹所以和老樊两人得到消息就跑了出来也不及和各位知会一声。”以吕泽的身份现在替我客气一下并无不妥。而且他这话也说得没错我们一行仅有四人没办法分出人手事先通知阳汉军接应只是到得城门外才让人通报给哥哥吕泽。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至于其他人比如站在面前的张良和陈平自然就慢了一步。 二人走到车前俯身施礼道:“见过王后。” 我撩开车帘。当看到张良和陈平再次站在面前之时才真正深刻的感觉到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吕雉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又得继续下去。心中微叹脸上却淡笑着道:“两位大人军务烦忙吕雉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悄悄入城就是不想多有烦扰。两位怎的还赶了过来让吕雉实在过意不去。” 数年不见张良原本姣如少年的面容微见沧桑之色但奇异的却并没有损伤原有的魅力反而平添了一种成熟的优雅。张良是世家子弟这种形之于外。却又自然纯粹地高贵和优雅是经过数代人才能积累下来的就算别人刻意模仿也学不来一分。 他微笑了一下就像和风掠过大地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温暖之感道:“王后归来岂是小事。若非事起仓促良当安排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以迎接王后呢。” 而陈平立在他的身侧也微笑不语。这个男人也同样不显老。一双桃花眼依旧神采滟滟似有无限衷情隐含其中虽然我知道那只是表象罢了。 看着他们有一刹那。我在怀疑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太懂得保养之道。相较于我弄得这般憔悴不堪甚至生机都快没多少了这两个男人居然还能表现得这般鲜美可口的模样。 就这么微微一分神间大道那头又有二十多骑马奔了过来。不过片刻便到得面前我这才看清楚原来竟是曹参、夏侯婴等一帮从沛县一同起兵的老兄弟后面还跟着几个瞧着有些面熟。似乎是吕家的旁系子弟纷纷过来忙着见礼。 我端坐在车中微笑点头作答心里知道他们如今都是汉军中最骨干的力量。看来我虽离开汉营有近两年的时间。但对他们地影响还存在着。 对我来说。这个开始似乎还不是很糟糕。 车驾一路往府衙而去。路上陆陆续续有将领骑马来迎待得到府衙之前。车后已跟上了几十骑人马。后面来的这些都是吕泽、张良、曹参等人的手下大概是看着上峰匆匆忙忙赶出来就算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也就都跟着出来了结果聚在一起居然也有一点气势。 |+|是归刘邦统治的所以他把原有地府衙扩充了一下公务、居家都在这里。论规模肯定不如关中的但在此战时却也讲究不了那么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府衙内早得了消息大开中门士卒静立两旁车驾一路直入中庭。王后归来好歹也得给点待遇至少这方面刘邦还没给我难堪。 审食其和吕泽、樊哙、张良等人都自觉的侯在外面我一个人慢慢走进了厅内看见刘邦正坐在案几前看着一卷简章。听得我的脚步声猛地抬起了头。两年没见他的头居然已经是一片花白脸颊松驰眼袋也明显的垂了下来。我虽然知道这两年他和项羽打拉锯战日子极其不好过随即便忍不住有些恶意的想纵欲过度也会老地。他这两年纳了那么多姬妾哪可能都只是放在家里光看不碰。 刘邦看着我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很快便露出的一个大大地笑容站起身走到我身前喜道:“夫人你真地回来了。” “是。”我微笑着俯身施礼:“见过大王。” 刘邦伸手扶住了我地肩挂在脸上的笑意敛去微蹙着眉叹道:“夫人当时从彭城出来地时候… “大王那时候那么乱我实在是吓得糊里糊涂都记不清生什么了。”我依旧微笑道。 “既然记不清……就不要再去想了。”刘邦深深的看了看我手背轻轻掠过我的脸颊:“脸色这么白回来得好好调养调养。” “已经将息了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了。”我道“夫君看着也憔悴了许多我知道战前事忙可也要顾及到身体才是啊。” 他嗯了一声大概一时想不起再说什么站在那里只是看着我。 厅内沉默了下来。 门外脚步声响一个内侍慌慌张张走到门槛之前跪禀道:“回禀大王戚夫人……”猛的看到了我下面半句顿时咽了下去。 “嗯……什么事?”刘邦转过头问道。不用沉默相对两个人似乎都轻轻松了口气。 “戚夫人……戚夫人血下不止似有不妥。”那内侍说着忍不住偷偷瞟了我一眼。 刘邦深深皱起了眉道:“可让医官去看过?” “已经请过了”那内侍吃吃艾艾地道:“可是戚夫人她哭个不停不肯让医官诊脉非要……非要马上见大王。” “知道了。”刘邦回过头歉意的看看我“夫人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歇。我……呃……过去看看晚上再到你那儿去。” “夫君只管忙自己的事不用为**心。“我低眉微笑。 “来人送王后回屋休息。”刘邦向屋外喝了一声见两个内侍走了进来又吩咐道:“好生伺侯着要是让王后有什么不自在我饶不了你们。” 刘邦走后我没直接去往寝处而是回到外庭吩咐审食其和吴庆暂时去吕泽府里住下。“食其你去把这宫里宫外的情况收集一下密封好了过几日让我哥哥带给我。”想了想又道:“我刚回来身边没信得过的人你让我哥哥挑两个人先给我使着。” 审食其喏了一声却有些走神眼晴定定的看着我。 “食其……”我咬住唇心里又是一阵苦痛低声道:“食其你别这样……” 他的脸上露出种被人刺了一剑后的表情低下头缓缓地道:“是小姐。小人告退。” …… 两个内侍带着我一路到了寝处。进屋一看收拾倒还干净有三个女婢静侯在屋里见我进来忙跪下见礼。我并未提前通知自己要来的消息只是到了城门前才让人禀报的这么快就收拾了几间干净屋子出来她们的手脚倒也算麻利 几个人围着我一阵忙活淋浴、更衣匀面梳鬓我原本多日赶路就辛苦得很等她们收拾完已经斜靠在榻上昏昏欲睡了。几个女婢也不敢惊醒我轻轻给我盖上一条锦毯便悄悄退了出去。 迷迷糊糊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一睁眼竟然已是金乌西垂。坐起身扭了扭脖子还不等我开口唤人那三个女婢便足下无声的走了进来。一个手托乌木盘上面放着一个不大的银盏第二个捧着只陶盆而第三个人则托着块叠好的锦帕。 “请王后嗽口。”捧着乌木盘的女婢柔声道。 我拿起银盏含了口水嗽了嗽吐进了陶盆而第三个女婢赶紧递上块锦帕给我擦试。 这套程序显然比以前我在的时候繁杂讲究得多。我当年身边最多带着两个女婢还兼带照着如意因此很多事都自己动手一切简单就好。现在光嗽个口就这么多人围着还真有点不适应。 放下锦帕我随口问道:“这些都是谁教的?” “是赵夫人。”接过锦帕的那名女婢低头应道。 ------------ 第二百二十章 夫人 到外间只见案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菜蔬边上还有一只精巧的酒樽。看起来应该是给我准备的晚餐。必须说离开了近两年时间刘邦的生活品味好了很多以前他都是用陶碗喝酒哪里会用这么细巧的东西。 三个婢女跪在边上伺侯一人持酒壶见樽中酒尽便赶紧满上一个持著看我眼睛瞟到了哪道菜上面就忙替我夹到碗里。还有一个跪得远了些大概是准备应付我的其它额外的要求。我算是出生在富裕人家长大后自己也赚了不少钱但这么彻底的让人伺侯还真是第一次反而觉得不习惯。皱眉道:“也是赵夫人教的?” “是。”那三个婢女一齐垂应道。 “以后我这里用不着这套。”我放下竹箸道:“又不是没长手连夹个菜都要你们代劳。” “赵夫人说内宫中的女子都得按规矩做事……”那持酒壶的婢儿见我脸色不豫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谁订的规矩!”我冷笑。转眼看见三个女孩子都一脸的惶恐便没再说下去摆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那三个婢子大概也知道我心情不好忙放下手中的酒壶、竹箸施了一礼倒退着出了房门。 油灯下我一人坐在屋里面对着满桌精致酒菜却半点食欲也无。就像是有人客客气气什么都替你准备好了心里却不觉得温暖。因为找不到家的感觉。回想起在山中隐居地日子食用都简到极致但每次围桌共食的时候却每个人都说说笑笑很开心。就连赤松子这避谷已久的修仙之人也喜欢拎着酒葫芦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吃饭。 食其和吴庆这会儿在大哥吕泽的府里应该也在吃饭吧他们会在想以前的日子吗?我有些出神竹箸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碗里的菜蔬过了好一会儿猛醒过来才现饭菜都已经凉透。索性不吃了唤婢女进来收拾干净。 一名婢女在屋外禀道:“回王后。赵夫人、徐夫人、吴夫人、薄夫人、管夫人、小赵夫人在外等候求见王后。” “请各位夫人进来。”我道。 一阵细碎的脚步之声几个丽妆女子鱼贯进屋俯身为礼柔声道:“见过王后。” 一群小老婆来见大老婆。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把她们一一扶起道:“各位妹妹勿需多礼。姐姐我这两年在外面汉王多亏了你们照料。说起来是姐姐我该去谢谢你们呢。”又笑道:“早就听说几位妹妹国色天香是难得的美人现在亲眼看到了果然不错呢。” 细细看去。几位夫人里有些相熟如赵夫人就是咸阳就跟着刘邦地赵姬而徐夫人和吴夫人也是早在蜀中就纳入房中的。还有三位年轻些。我走到面前。含笑道:“几位妹妹怎么称呼?” “妾身姓管小名玉。”一位容长脸儿的女子答道。 “妾身姓赵小名子儿。”这女子一边说一边偷偷的抬眼瞟了瞟我。她地眼睛很大。黑白分明透着几分灵气。想是看我面带微笑。又补了一句道:“妾身和赵家姐姐同姓王后以后喊我子儿就行了。” 我笑着点头转而看向最后一个突然怔住了。只见那女子抬起头沉静地道:“妾身姓薄名青。” 薄青!四目相视都想起了初遇的那一天她冲出来撞到熊心后被救然后我让琼英把她送给熊心作侍女还答应有机会送她回乡。我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般彭城被项羽攻破时她应该和熊心在一起那么熊心现在又在何处? 熊心在哪里?我盯着她的眼睛想找出答案但她眼神却平静得近乎空洞。 与我最为熟悉的赵夫人大约是看出不对走近了一步带着笑小心冀冀地道:“回王后薄夫人刚刚伺侯汉王不久她年纪最小有什么做不对地您瞧我们的份上别生气。”赵夫人是我当年从咸阳秦皇宫里带出来的所以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三分敬畏不像别人就算是恭敬 实。 我回过神轻笑道:“我有什么气地薄夫人是我的熟人两年前就认识了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个缘份做姐妹。”说着招呼道:“各位妹妹坐吧。”那六位夫人喏了一声分两侧在下跪坐下来婢女送上茶来。 我跪坐在案几之后含着笑把刘邦的这群小老婆一个个看过去。说实话几个女子姿容都不差若说最美地算是赵姬她原是秦宫美女岁数虽然比别略大些但眉目如画更多一种熟妇地风韵。管夫人、小赵夫人是这两年才纳地五官之秀丽算是极少见的。年纪最小地是薄青身材有些单薄但干净清透有种楚楚动人的韵致真是我见犹怜。 不管怎么说刘邦这两年艳福不浅。我可不相信他只有这么六个女人估计没名没份的还有不少呢。 那位小赵夫人赵子儿的眼睛在屋里转了一遍笑道:“刚刚妾身等商量着来拜见王后可又怕打扰汉王和您的久别重逢犹豫了好半天呢。后来赵姐姐说若是汉王在咱们就识点趣赶紧走人若是不在咱们正好陪着王后说说话这才一齐过来了。” 我端起茶盏吹开浮在水面的细碎茶末轻啜了一口淡淡地道:“我刚回来不清楚也不奇怪你们总该知道戚夫人身子不好吧。都是女人设身处理的替她想想该知道她这会儿身子痛心里苦想有人陪。我和汉王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哪里还在乎这一晚两晚她可就不同了要是心里郁积落下病根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赵姬忙笑道:“是妾身知道王后一向心软看不得人受苦。想来也是戚家妹妹跟了大王两年好容易才怀上却不知怎么竟生生弄掉了。妾身听说掉出来的男孩都成了形实在是可惜。想来戚家妹妹是太伤心了所以一直没养好硬是拖到了现在。” 我不动声色慢慢啜着茶水。 曾特意吩咐潜伏在刘邦身边的青鸟和天隼务要在我到阳之前除掉戚姬腹中的孩子看来他们做得不错至少现在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件事与我有关。也是戚姬流产的时候我还在数百里之外这个不在现场的证据真是充分让人没办法质疑。只是不知道戚姬现在怎么样了以后还能不能生孩子。 心里正转着这个念头只听得赵姬又笑道:“不过薄家妹妹就不同了生来就是有福的才伺侯汉王一两次就有身子了实在是让人羡慕呢。” 我持着茶碗的手微颤了一下抬眼向薄青的腹部看去却只见腰肢细细腹部单薄哪里像怀了孕的模样。但是她姓薄啊难道现在躺在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就是未来的汉文帝刘恒。 薄青的身体往后微微缩了一下随即又坐直了轻声道:“赵姐姐不也有孕在身吗?哪里用得着羡慕我?” 我微微眯了眯眼心中生起一股怒气。刚刚看到刘邦头白了原来人老心不老儿子照样一个个的生。看来青鸟的工作还是要加强刘邦身边三个女人都怀了孕而他们居然只告诉我一个戚姬。不过转念又想若是她们三个都同时流产这事儿只怕就闹大了反而不好。 定了定神含笑道:“真是太好了。夫君子系不旺原只有肥儿和如意两个儿子如今两位妹妹若都能一举得男那可是我们刘家的大喜事了。几位妹妹说是不是?” “王后说的是。”余下的几位夫人忙应承着而赵姬和薄青两个一个微红着脸一个则始终微垂着头像是大家说的事情和她根本无关。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噩耗 个女人坐在屋里各自怀着心思没油没盐的说着淡自己近两年没露面尤其是被赤松子救出楚营后完全音信全无她们可能都以为我已经死在楚营了。正经的王后没了空出的位置总得填上她们这六位再加上那位戚夫人都有被扶正的可能。 在刘邦被项羽打得几度弃城而逃的时候她们也许还想不了这么远谁知道所嫁的男人明天会不会成为阶下之囚若刘邦都完蛋了她们这些依附于刘邦生存的女人就更加没了活路。但现在刘邦在战场上占了优势这一点就算是呆在后宫的女人们也能听到风声。楚汉议和平分天下不用再打仗她们也终于可以安享富贵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谋划了。 而我的回来打乱了她们心中的那点小算盘新情况新问题一切都得重新推敲盘算不是不令人头痛的。所以在我回汉营的第一个晚上她们都不约而同的一齐到了我这里拜见大妇只是托词更多的倒是想探探我的虚实也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坐在那里带着轻淡的笑容温和而尊贵不动容不表态亲切柔和却也隐约而坚定的提醒她们注意身份的差别。王后就是王后有吕雉存在的一天她们就永远只能是夫人。若是连她们也能在我面前占了便宜我可真是枉叫了吕雉这个名字了。 你来我往了好一阵子她们大约觉得从我这里也探不出什么。较为沉不住气的像小赵夫人神色中便显出了几丝躁恼互相看了看起身一齐起身施礼告辞。 我端坐不动微笑道:“各位妹妹走好吕雉就不送了。” 赵夫人忙陪笑道:“王后路途劳顿倒是我们几个不识趣跑来打扰王后休息。已是有罪哪里还敢劳王后相送。”她到底是我从秦王宫带出来地。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较长大约还存着三分敬畏之心显得比其它几人更加谦卑。 我含笑点头。心想赵夫人也还算识趣。转眼看见薄青也随在后面默默退出厅堂突然想起一事。道:“薄家妹妹你多留一会还有点事想问问妹妹呢。” 薄青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迅的扫了我一眼。乌黑的眼珠里有几分惊疑也有几分不安。然后低头道:“是。”赵夫人几个也有些诧异神色各异地看了看薄青却也没多说什么。退出了厅堂。 “坐。”我的手抬了抬示意她坐在右下。“离得近点咱们姐姐也好说话。” “是。”薄青低声应喏。垂走到那里。有几分拘谨的跪坐了下去。 “今天看到妹妹。我就想起彭城。”我道:“记得当时妹妹你受人欺负结果撞到了我和义帝。就随我回到了彭城的项王宫里。当时还承诺妹妹只要战事一定就送妹妹回乡寻亲哪知道还未过一日项王便率兵攻城当日的承诺也成了泡影。”我悠悠地叹了一声:“倒是想不到咱们这缘份结得这般深竟然能共事一夫同做姐妹。” “妾身当日为恶人所迫幸得王后相救此恩此德始终妾身铭记于心里不敢稍忘。”薄青忙俯身施了一礼道。 “那是小事救你也不是为了求什么报答。”我淡淡地道:“何况当时救你地并不止我还有义帝。”说到这里瞥见薄青的神色突然微震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用一双浓密而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眼。我皱了皱眉接着道:“我记得后来让人把你送到义帝那里让你暂时伺侯他几天城破之时你……应该和他在一起吧。” 薄青沉默着。 “你可知他现在何处?”我盯着她问道。 薄青缓缓抬起了眼帘双眼之中竟然泪光隐隐我心里一沉顿时有种不详的预光。 “他……已经不在了。”那点泪光在眼眶里闪动却始终没有滚落下来。 熊心不在了死了! 那个在山坡牧羊地纯真少年那个郁郁不得舒的楚怀王那个怀着满腔怨恨的义帝熊心——死了。又一个想要保全的人最终还是离世而去熊心还那么年轻——我捏紧了隐在袖中地双手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但肌骨之痛始终比不上心里那种一阵钝钝的沉痛。 这个世界还要 样残酷才够? “是被楚军杀了吗?”我涩涩的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妾身在路上与义帝失散了后来被带进了魏王宫。吕臣大人始终跟在义帝身边个中细情王后唤他来一问便知。” “吕大人现在阳?”我问道。 “是吕臣大人现在汉王帐下为将。”薄青又垂下了眼帘。 看来她是不肯说地了也只能去问吕臣。吕臣至始至终跟在熊心的身边应该知道他究竟是死在何人的手里。我被这个消息打击得心绪低落也不想再多盘问薄青点了点头道:“我留你下来也就是想问这个。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薄青却迟疑了一下然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定俯身叩于地道:“妾身大胆有一事恳求王后。” “说吧。”我还想着熊心地事有点心不在焉。 “妾身腹中地孩儿若能诞下不知能否交由王后养育?”她抬起头一双眼晴黑白分明地看着我。 “嗯?”我震了一下皱起了眉:“没这个规矩吧。”其实规矩不规规根本谈不上现在刘邦只有两个儿子刘肥的娘死了跟着我过了一段时间如意是我亲生地自然也跟着我至于其它还没影儿呢自然也没有先例。只是听到她说到关于孩子的事情下意识里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还是拒绝的好。 薄青显得有些忧伤:“不瞒王后妾身跟随汉王之时已非完璧蒙汉王不弃侥幸有了这个孩子。可自古子以母贵妾身位属卑下这孩子跟了我也是受苦的命若王后肯收养于膝下将来于兄弟之间也不必因母亲卑微而含羞忍耻……”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何必如此多虑若这孩子将来坦然正气自然不会如此轻视自己的母亲你是多余操这份心若是他竟然真的以母亲为耻那么他也不值得你为他这般牺牲。”我微微叹了一声:“妹妹你……太多心了。” “妾身不是多心妾身是……害怕。”薄青又俯于席颤声道。 “你怕什么?”我慢慢地道:“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大胆吗?” “王后……”薄青伏在席上却不抬头。 “行了回去休息吧怀着身子呢要好好保养才是。”我微笑道“莫要胡思乱想小心乱了心脉。” …… 薄青走后我坐在厅堂里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管她刚才是纯属试探还是真心这么想无疑薄青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青鸟是在我回到阳之前对戚夫人下的手以薄青在后宫里的根底不可能查得出这件事与我有关那么她刚才的那番行径显然只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实际上在刚刚知道赵夫人和薄青竟然也怀有身孕的时候我在那一瞬间确实产生了恶念反正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一桩再做两次也无所谓并不能让我感到更多的罪恶。但转念便知道不妥刚一回来赵夫人和薄青的孩子就没了岂不分明是往自己身招揽麻烦嘛就算不是我也要赖到我头上了。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念头是这么的阴狠冷酷。若是在以前我可能怎么都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性命但是现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就算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能面不改色的去做而且丝毫不感到愧疚。我轻叹了一声。楚营的苦役终究还是有用处的若炼不出一副冷淡坚强的铁石心肠又如何能在那种肉体的折磨和心灵的痛苦绝望中生存下去。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语 名婢女在榻上铺好了蜀锦蚕丝的软被又在屋里熏了的宁神香我却没有睡意点手将一名婢女唤到了身边问道:“你可知道戚夫人住在哪里?” 那婢子忙俯身答道:“回王后戚夫人住在后面的椒室。” 我好歹也在这时代生活过了二三十年知道很多贵族所建的住宅通常有一间以花椒和泥涂抹墙壁建筑的椒室以取多子繁盛的意思。椒室一般是主母居住的地方若是宫殿群常常又称为椒房宫或椒房殿。只不过和刘邦两人都不是出身贵族之家后来又一直随行伍西进东征从来只是随意挑几间顺眼的房子暂住根本没注意它究竟叫什么。此刻听得婢子应答说戚夫人住在椒室不由淡淡笑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你在前面带路我去看看戚家妹妹。” 婢女前引向椒室而去。一路留心觉四周的殿房雕栏玉砌就连花木都越的华贵兴盛相较之下自己所住的偏殿景色清幽但论起高贵却明显差了很多。心里自然说不上愉快但也不想在这个上面钻牛角尖只是不动声色的随婢女一路行去路边不时的遇见内侍女婢见我们走近都忙退到两边让出道路。 将要到椒室时突然瞟见一名婢女端着只木盆低头俯身避在路边隐隐还能闻到股腥气因天色已黑只分得清那盆里盛着的是液体。便站住脚步问道:“盆里是什么?” 那婢女忙跪禀道:“回夫人是刚刚替戚夫人清洗过地脏水。”我初到汉营她想必还认不出我是谁只是从服饰分辨出我不是婢女便含糊的称了句“夫人”。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心中一动突然明白那盆里竟是小半盆含血的水难道闻着这么浓的血腥之气呢。看来说戚夫人“血下不止”并非是虚且看这盆水便知道了。当年在留县城外。我因伤流产从此再不能生育当时自己的种种惨状记忆犹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伤实在是比外伤更加的深痛。 想到当年之事此刻再面对着这小盆血水心里的那种敌意突然淡去了许多。说到底我所有的揣测与安排都是源自于对历史的那点记忆。其实并没有见过那个真实地戚姬。而到目前为止她也并没有作到任何伤害我的事倒是我让人下手杀了她未出世的孩子。还吩咐动手的人最好让她永远不能再有孩子。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话也许她这会儿早就没事了。流产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哪里会这般血下不止呢。只怕就是多说了那么一句。她才会弄到这般地景况吧。 站在那里怔了一会儿。微叹了一声转身随着引路的婢子踏进了椒室的大门。 只见廊下支着个药炉。一名婢女蹲在旁边用陶吊熬着药汁浓郁的药味蒸腾起来使得空气弥漫着浓浓地药味。炉内的柴火不时劈啪作响越显得整座椒室都静得可怕。 引路的婢女上前喝了一声:“王后驾到……”那熬药的女子吓了一跳忙伏身跪倒:“见过王后。” “你家夫人可睡下了?”我问道。 “回王后夫人刚刚才歇下”那女子道:“请王后稍候待婢子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只是进去看看若真睡熟了倒不必唤醒她。”我道正欲进内却见内室走出一个人来赤着双足身披宽袍竟是刘邦。 “夫人你刚回来也该多歇歇才是何必还上这里来小懿刚刚才睡着……”刘邦地眉宇间含着一股浓浓的倦意。见到我却也没什么讶色。 “听说这位戚家妹妹病得重我放心不下反正两边离着也不远就让她们带我来看看。”我淡淡笑了一下垂下眼帘道:“不想她已经睡下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刘邦走到我面前缓缓地道:“夫人我原打算让小懿把这椒室给你让出来的只是小懿现在这种状况实在是无法搬动只好委屈你暂时住在偏殿。” “不碍地”我微笑:“夫君知道我素来不讲究这 “嗯。”他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看我又回过头看了看内室:“她这段日子难得睡这么熟还是别吵醒她吧。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咱们出去再聊。” 从这短短几句话听来刘邦对戚懿地宠爱果然不一般他的口气中甚至带着点类似于对自己女儿才有地那种怜惜。也是就以年龄来说戚夫人年刚二十确实是可以做他的女儿了。我依旧微笑点头道:“是。”只是却觉得这笑容是硬生生挂在自己脸上的和内里完全没有关系。低头又道:“外面风凉夫君还是先把麻袜穿上的好。” “噢”刘邦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摇头道:“倒还是你细心。”说着回身走进内室过了片刻便穿着便履麻袜走了出来。 …… 摒退了左右随侍刘邦和我步履缓慢的在宫中走着。夜风微起拂动起他披在身上的宽袍显出几分萧瑟的意味。这让人突然想起了彭城之战后我们在逃亡路上相遇的那一夜幽深的黑夜里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很奇怪我们似乎只有在黑夜之中在看不太清对方的时候才能将一些坦诚的话说出口。对于一对夫妻来说这不能不说是种悲哀。 “小懿是我逃出彭城的时候遇上的。”刘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时候你……掉下了车我带着如意和夏候一路逃亡可后来和他们也失散了。我无车无马还受了点伤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拼命往林深之处走要不是小懿把我藏在了家里只怕两年前就死掉了。”他站住脚转脸看着我:“夫人我希望你能对小懿好一些她救过我一条命现在为了给我生孩子又弄得这么不死不活。” “夫君不用特意对我说这些。夫妻始终是一体的戚家妹妹既救过你也就等于救过如意救过我。她做过的事吕稚自会一件件的记在心里。”我淡淡地道。 “嗯。”刘邦顿了顿道:“她岁数小有时候难免任性些要是有些做得不当的你就当……她是个孩子别太在意。” “小吗?”我沉默了一下低低地道:“也和我当初嫁与夫君的时候一样大呢。” 刘邦怔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跟我十多年了也没享过一天福。尤其是这两年听子房说你在楚营吃了很多苦若不是他托自己的师傅把你救出来只怕就捱不到现在了。” 听到刘邦提到在楚营的日子我的心里却奇怪的平静那些让人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苦役此刻似乎模糊得让人无法回忆或者也是不愿去回忆。所以只是缓缓地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现在咱们和楚军谈得差不多了项羽同意与我们以鸿沟为界从此楚东汉西再不动刀兵。”他从胸腔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两年啊我刘季终于还是熬过来了。” “人都说项羽是无敌战神如今却被夫君逼得划地议和以此看来夫君之能丝毫也并不逊于那个项羽呢。”我微笑道。这句话倒并不是拍马屁。能力不仅是项羽所拥有的那一种在天下人都畏项如虎的时候刘邦却敢于跳出来而且屡败屡战只要拍不死就继续死缠烂打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就从这点来说将他与项羽并为天下英雄并不为错。 两个如同冰炭般截然不同的弄潮英雄。 “夫人陈平劝我趁项羽粮尽东归之时于后追击你看如何?”刘邦话风突转。 “嗯?”我怔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不知子房先生怎么说?” “他?”夜色中刘邦的眼神很模糊“他说我可以听听你的意见。”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后宫 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眼前来来往往的都是英雄豪杰来这其中最让人无法捉摸的却是张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原先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在西进入蜀的那天收到他的两个锦囊而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劝我焚烧栈道的计策。就因为这一烧我和刘邦之间的裂痕再也无法掩盖终于赤祼祼的曝露在天日之下。而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的是他完全可以直接把锦囊送给刘邦可为什么却偏偏给了我。有时想到深处才觉虽然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他但在我的印象里张良的形象就是那始终如一的温柔如春风般的笑容。而笑容之下的那个人却是一片模糊。 在得知是他专程拜托赤松子前来相救的时候我曾经很是吃惊自忖和张良的关系还近不到这种程度若换成是哥哥吕泽那并不奇怪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和张良却只是一层拉扯得很是勉强的师兄妹关系根本不值得他如此费力劳神的将赤松子这尊大神给搬出来。 再说利益上来说他已是汉王的席谋士而我却只是汉王后而已。我能给予他的刘邦都能给他我不能给他的刘邦却也能给他。照常理来说张良该是全心全意的忠于汉王急刘邦之所急想刘邦之所想坚定的站在刘邦的立场上才是。可事实上他却在我们夫妻之间表现得过于暧昧以至于有时候都搞不清楚他究竟属于哪边的人。是我地强助还是刘邦的心腹? 所以此刻突然听到刘邦提到张良我不由微愣了一下觉得张良的这句话又把我放在了火上烤了真是弄不懂他是在护我还是在害我。 这次回来我能感觉到刘邦在态度里有些缓和。想到当年的事情大约他也有一点愧疚。毕竟掐着我脖子想杀我的人是他毕竟。是因为我的跳车才使得他得到了一线生机。毕竟我们还是十几年的夫妻余情总有一点还没到那种你死我才能活的地步。而同样。我为了如意和秀儿也必须努力与刘邦和睦相处就算里子已经烂掉了面上却还要糊个圆满。好在面对两年来汉军最大的胜利。保持一个和平地现状并不是那么困难。 但这个表面上的圆满被张良一句话就几乎打破了。救我却又害我。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我和刘邦真刀真枪的在阳干上一场? 我只愣了一下便迅道:“我刚刚回来。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不知夫君有何打算?” 刘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陈平这个主意确实有些太冒险。我刚刚听到地时候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苦笑了一下:“不瞒夫人。这两年我实在是被项羽给打怕了。也打得太累了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局势。好不容易熬到了项羽因为粮草不济肯同意停战万一惹恼了项羽激得他犯起脾气再打下去就算他陈平受得了我也撑不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道:“但陈平这个主意虽然大胆可只要成功咱们得到的就不是半个中原而是整个江山……所以这个险究竟该不该冒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夫人依你看此事究竟能有几分把握?” 听上去刘邦又有把我当神婆使的意思然而这次地历史我幸好知道他最终还是追击项羽十面楚歌将其围于垓下除掉了这个当世唯一能与其并肩的敌人。“夫君其实可以问自己一句话。”我略沉吟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把事情说得过于明白。 “什么话?” “您想做的究竟是汉王还是皇帝。”我慢慢地道。 夜风突然消失了黑暗的庭院一片沉寂。刘邦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若不是鼻端还有短而急促地呼吸简直就可以等同于一尊泥像。渐渐的他的眼中泛出了一种灿亮地光芒就像当年在彭城时陈平告诉他怀王将封先入关中者为关中王候一样地光芒。只是那次还只是一团小小地火焰而现在完全可以称之为是熊熊烈焰。 必须承认秦始皇明的“皇帝”这个词确实是具有魔力地字眼。尤其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男人。 权力的巅峰是怎样的滋味只有站上去的人才能真正品味得出来。 刘邦回过头来微笑道:“夫人到底还是你了解我。” 然后他转身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也想通了只要项羽活在世上一日我连个汉王都做不安稳更别提其它。现在是他最难的时候落水狗不打还待何时若是等项羽缓过气来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再度提兵前来攻我与其与一个粮足兵精的项羽打倒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来:“这两年比这险得多的事老子也不是没做过就不信就真栽在了这上面。” “嗯。到了。”他突然站住了脚步。我抬头一看果然晃啊晃啊两个人竟然从椒室又晃回了我的偏殿。刘邦嘴角掠过一丝复杂的笑意回头看了看我道:“既然来了我也懒得再走回去今晚就在你这儿歇歇吧。” “呃……”我呆了一下道:“可是戚妹妹那里怎么办?她醒过来若见不到夫君……” “她药里加了宁神的东西这一觉至少要睡到天明。再说你刚回来我总得陪陪你。”他靠近我揽住了我的肩向寝处走去:“好了都这么晚了我都有些犯困你赶了大半天的路也累得很赶紧去睡吧。” ………… 次日清晨刘邦一早就便起身赶往前殿军议。对付楚军的大方略已经确定可其中的细节却还要和一干心腹谋臣武将认真商议。 几名婢女伺候我起身更衣嗽洗然后坐在妆台铜镜之前听由婢女灵巧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娘娘的头又黑又长若用桂花水养一养可就更美了。”那梳头的婢女乖巧的道:“几位娘娘都喜欢用花水养洗浴用得久了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香的。”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隔着半开的窗棂突然远远的瞥见一个婢女在殿门外探了探头然后便有一名侍立在庭院之中的婢女快步走了过去两人低声说了几句那门外的婢女又向厅堂看了一眼才离开了。 “去问问外面什么事。”我略略转头吩咐身后的那个女孩。 “是。”她应喏了一声去了过了片刻回来禀道:“回娘娘是赵娘娘她们让人过来问问娘娘起身了没有说要过来陪娘娘用早膳。还有宦者令黄大人也说等娘娘用完早膳要过来拜见娘娘。” “哪位黄大人?”我问道。 “就是专管内廷事务的黄大人。”那婢女却也说不太明白。 我点点头知道刘邦如今气派大了妻妾成群奴婢内宦更是一大把自然要有专门管理后宫事务的人这个黄大人大概就是做这个的。看来我离开了两年已经有些跟不上形势了。 但想到赵姬那几个人马上又要来心里却是一阵烦恼。并非是她们现在就让我有多么讨厌而我想到那种一堆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却还笑容满面的坐在一起闲聊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想必是她们都知道了刘邦昨夜宿在我这里难免各有盘算所以才一大早就要赶过来望望风气。 “后宫”这个词突然跳进了脑海里。不禁微叹了口气我的后宫生活终于还是要开始了。呆呆的看着铜镜印出来的微黄的脸庞而眼神却是冷淡而落寞。风刀霜剑严相逼想到后半生都要在这后宫里度过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慢慢伸手将镜面扣上站起了身道:“不必准备早膳了让人备车我要出去。” ------------ 第二百二十四章 稻草 车在阳城里兜了一圈我坐在车内撩起车帘的一座久经战火的城市。 城里房舍多以土墙草房为主颓废荒废的房宅处处可见。老百姓不多若有也大多面容憔悴神色惨淡。街市中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身着汉军服饰的兵卒。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是身处在两军拉锯的战场之中那更是苦上加苦。 “去吕泽将军的府里。”我吩咐驾车的驭手道放下了车帘。 驭手诺了一声不多时便到了大哥吕泽的府门前。因只是战时临时的居所所以吕泽的府第并不起眼只有大门似乎是刚做不久的还能看得出新刷桐油的色泽。门前站着的两名汉军士卒显示出这户人家与民宅的不同之处 随我出行的婢女忙上前通报。这个女孩子叫春月是分派给我的那几个婢女中说得上话的。我独来独往惯了又不知道她的根底原不想把她带在身边。但后来却现今时不同往日汉王后出门也得讲规矩。就算是再怎么微服也少不了一名婢女一名护卫随行在旁便也只能任由她跟着。 只过了片刻府门两边拉开大哥吕泽当身快步踏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低级将领审食其和吴庆也列在其中。 “恭迎王后娘娘。”大哥立在车前施礼道。 “大哥你和妹妹客气什么?”看到吕泽心里不禁温暖了些。下得车来含笑道:“昨天匆匆忙忙的连话都来不急说所以今天小妹一早就过府来看望大哥。大哥可别再王后王后地叫我倒显得兄妹间生份了。” 吕泽抬起头面带喜色地看着我:“是那就请王……呃妹妹进府吧。”说着侧身带着向府内走去。 走进正厅我站住了脚步。道:“大哥你能不能让审食其先进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这……好吧。”吕泽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点头道:“妹子你先坐我去唤他。” …… “小姐。”审食其走了进来。我转过身来一夜不见他似乎并没有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 心里一时间酸涩难言我沉默了片刻才道:“在大哥这里住得可惯?” “嗯。”他只应了一声。 “让你来是想让你通知七夜到阳来我身边缺人缺得厉害。他那里若有能顶用的也都一并带过来。”我定了定神道:“还有萧尚。也让他跟着一起来阳吧。” 萧尚是萧何的族人。我对他总有几份忌讳。当初离开巴蜀的时候。便把他留了下来指导天隼的训练。不过萧尚能接触到的也不过几个人而已由这几个人学会之后再教给别人。所以核心情况并未让他知道。现在想来若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可能就不会有彭城被俘之事了。 不过后悔药没的吃叫他来阳一则的确是身边缺少人手二则也有向萧何示好地意思。毕竟彭城被俘之后有长达两年的空白期我在汉营的影响力明显被减弱了现在刚刚回来根基不稳后宫之中固然要步步小心朝堂之上也需有人支持才能混得下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萧何是刘邦最为信任的老朋友、大管家他地一句话比吕家人说上一百句都更顶用。 “是。”审食其喏道。 “你……亲自跑一趟蜀中”我垂下眼帘道:“等七夜走后替他掌管蜀中的一切事宜。” 审食其猛地抬起了头:“你要我回蜀中?” “是。”我道。 “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是。”一阵深深的疼痛从心间弥漫开我捏紧了袖中的双手。 “为什么?”审食其地目光里有种像是受到重创的神色。 “食其”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周勃、灌婴他们都已经功成名就妻妾成群子女绕膝可你呢一无所有。食其如果继续跟在我身边你现在或许心甘情愿可再过些日子等大家都老了你再回头看去却现自己这一辈子只落得一片空白的时候你就会怨我。”我涩然一笑:“与其到那时两相怨怼何不如 别留得一点美好的回忆。食其你应该有自己地自己的家有亲人有儿女……” “我的一生就是跟随小姐。”审食其打断了我地话一向冷静自恃地他有些激动但明显在压抑着按着佩剑剑柄地手背都蹦出了青筋。 “食其”我摇着头终于痛苦的道:“昨夜汉王他……是宿在我那里地。” 他像是受到了重重的一击后退了一步却说不出话来。 “你还不明白吗?”我悲伤地看着他:“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从我决定回来的那天叶欢就已经死了。一场梦总有醒的时候。为了秀儿和如意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必须作汉王的女人。这是现实根本由不得我去选择。可是你还有改变的机会你还能重新开始去巴蜀吧娶妻生子给自己好好建一个家……” 审食其怔怔地看着我忽然他带着几分焦灼和痛楚地道:“我管什么鬼叶欢不叶欢是也是你说不是也是你说我根本无所谓汉王……汉王……”他咬了咬牙颤声道:“我也管不着什么娶妻生子更是狗屁。你别想……就这么让我走!” 审食其素来冷静沉默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激动。但唯其如此他说的每一个字就更加让人心痛。我惨然道:“食其吕雉不是一个好女人。我自私、卑鄙凡事永远只会先想着自己。你的心意其实我何尝不明白可就偏偏装着不知道等到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却又死死的抓住你不放。可是你看现在我又活过来了已经用不着你了自然要得把你一脚踢开。” 我心如刀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审食其你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根救命稻草而已。” 他倒抽一口气表情僵硬睁大了眼睛乌黑深邃的瞳仁里映出一个苍白冷酷的女人。 那就是我。 “无所谓。”他突然咬着牙道:“稻草就稻草我审食其反正贱命一条原本就跟稻草没什么区别。” 眼泪终于汹涌而出。 …… 审食其走后大哥吕泽走进屋来。我已经平静了很多在案几后跪坐下来道:“大哥你也坐。” 吕泽在右下跪坐下来他目光沉凝的看看我迟疑着终于问道:“你和审食其……”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淡淡地道知道自己和审食基的事情根本瞒不过大哥。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审食其走出去时的神色再看一眼现在的我就知道屋里刚刚生了什么。 “你……”吕泽眉锋一立却又强自抑下低声道:“你糊涂!妹子你如今是什么身份?是汉王的王后太子的母亲你和他之间的事只要有一星半点的风声漏了出去那就是场塌天的大祸。” “大哥我何尝不知所以才想让食其回蜀中去可是……”我幽幽微叹:“我改主意了。” 吕泽没有说话神色有些阴郁不知在想什么。我一眼瞥见突然惊了一下道:“大哥你不会想对他做什么吧?” “小审他是个好人这我知道。”吕泽缓缓地道:“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可是若留着他你身上就永远有一个弱点只要有人轻轻戮一下就能让你丢了这条小命。”他沉声道:“妹子作为太子的母亲你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与其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就了断。咱们查一下看他家乡还有什么亲人将来好好厚待他们也就是了。” ………… ------------ 第二百二十五章 婚配 股寒气袭了上来我挺直身子冷冷道:“大哥你手的话可别怪妹妹跟你翻脸。(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大哥也是为你好。”吕泽面沉似水。 “我再说一遍食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休怪做妹妹的对不起你。”我盯着他慢慢地道。 吕泽微眯着眼看了看我突然笑了一下:“倒是第一次看到你对我火。算了大哥也就这么一说小审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忠心耿耿。我若动他岂不是冷了手下那帮兄弟们的心?大哥不会做这种傻事的。”顿了顿却又正色道:“不过大哥还是要提醒你这事非同小可日后你们二人说话行事都要万分在意千万不能被人看出半分破绽。” 我盯着吕泽半晌才缓缓坐了下来道:“这我也知道所以有件事正想和大哥商量。大哥是族长就由你出面在族里挑个和咱家关系近些的女子要人好懂事会疼人选个好日子替食其续个弦。”我涩然道:“看他成了亲有妻有子我心里也好过些。再说他娶了吕家的姑娘就是吕家的女婿从此也不会再有人还把他当成家奴舍人看待了。” 吕泽摇了摇头叹道:“妹妹你若早有此心当初索性就嫁给小审算了爹娘也不会不肯。那时坚决不嫁现在却又这样你……你说要大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一句话说出直让我心里千回百转。多少年的往事都翻了出来。当年为什么不肯嫁给食其呢?呆怔良久最后还是苦涩地笑了一下。或许这就是命吧那时是缘份未到现在缘份有了却又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定了定神方又道:“这次来还有件事不知哥哥你是否知道汉王眼下正在与项羽议和?” “知道。”吕泽目光一凝。问道:“莫非妹妹有什么新消息?” “议和也不过是暂时为之这仗还没打完呢。”我沉吟道:“看汉王的意思是要待议和后楚军后撤之时趁其不备自后追击。这可是难得的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断然不会放过的。”顿了顿。又道:“开国之功最重军功屈指算来又有什么能过打败项羽的功劳。大哥这点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明白。” 吕泽的脸上掠过一丝兴奋之色。道:“有妹妹这句话大哥我就知道怎么办了。若能生擒项羽只这一件便足以让汉王将故楚之地尽数封予我们……” 分封?未必也想得太远了。我皱了皱眉。就所知道的历史来说大汉建立之后继承了大秦地郡县制虽然也封了些异姓王。但这些王爷只能算是中央集权下的一个地方诸候罢了。而大哥此时梦想着的却是将天下重新分割。自己再从中捞上一大块。只怕到时候他是要失望了。 “大哥你若信妹妹的话。就再也别提分封之事只管把手上地兵带好就行。”我缓缓地道:“汉王与项羽不同。树大招风异姓王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哪天斧子挥起来第一个被砍的就是他们。吕家算是外戚又有军权地位本来就敏感更要谨慎低调才是。” “刘季会对我们动手?”吕泽似乎有些不信。 “他是汉王。大哥。”我淡淡地道。 吕泽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妹子你刚回来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担心怕你在汉王地那堆女人里被人算计吃了亏。现在看来你看得比我远比我强。”他微叹了一声:“其实若非你身为女子又是王后需得多方避讳这吕氏的族长由你来当最是合适。” 我皱了皱眉大哥的心里把吕氏看得太重了。这是一种危险的倾向。吕雉死后吕氏一族地惨状我还是知道的若不是前些年树敌太多也不至于如此。 “大哥也不要把眼睛只盯在吕家身上。”我叹道:“吕家满打满算才几个人能出多少人才?天下太大以一个小小吕家去与整个天下相抗衡无疑是自其死。大哥今后若是见了有本事的别再管他们究竟姓什么能帮地就帮一把谦恭下士以恩义相结总不会错。这些人虽不姓吕可将来或许比姓吕地更加管用一些。真到紧要关头姓吕地都倒了可能倒是他们中的某些 救吕家地命运。” 吕泽目光一跳:“妹妹就这么不看好我们吕家?” 我沉默不语。 “大哥知道了。”吕泽叹了口气:“看来这富贵日子也不好过啊。” 大哥是带兵将领所以他府里实行的是军里的规矩日进两食。见我来了中午才额外又开了一桌饭菜喊来审食其在下坐陪。三个人都没什么话食不知味的吃了一点。告辞出来时他们两人一直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府外。春月将我小心地扶到了车上然后放下了车帘。 “等一下。”我喝住驭夫撩开车帘对审食其道:“食其我和大哥刚刚商议了一下想在近日替你张罗门亲事……”看着他脸色突然变得雪白我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顿了一下勉强道:“你总得要有个家成了亲有人在身边照顾着将来再有个一男半女我……也放心些。” 审食其直直的看着我苍白的脸色越衬得眼珠黑漆漆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垂下头轻声喏道:“是。” 我一阵乏力手指微松车帘自指间滑下将车内外划断成了两个世界。有种很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却又咬住唇硬生生忍住了。 “娘娘咱们是不是这就回宫?”春月在车外轻声问道。 “时辰还早先到张良先生的府里去一趟。”我定了定神道。 …… 张良居处离刘邦的行宫不远小小的几间院落门前也不见士卒把守清清净净的像一座普通民居。至门前我撩起一角车帘恰见门内童子将一名青年男子送了出来。那男子青色儒衣鼻直口方端端正正的一副好相貌步态间极是稳重大方。与马车擦肩而过之时他看了马车一眼大约是现车内坐的是女眷便立刻垂下眼帘快步走了过去。 童子正欲回身关门春月忙紧走几步上门打招呼和那童子略说了几句便回来禀道:“回娘娘张大人一早便被汉王召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我沉吟了一下想到刘邦一早就跑到前殿去军议估计肯定少不了张良。不过这商量的时间可够长的现在都过了中午居然还没把人放回来。可是他不在的话我一个女子总不便坐到他家里去等人也只得罢了。点头道:“知道了回去吧。” 放下车帘驭夫也掉转马头往回走。我微闭着眼靠在板壁上又想起刚刚在吕泽家里的事。审食其那苍白的脸色总在眼前晃动体味着他那一刻的心境自己的心里也像灌了千百坛的苦醋酸涩难言。他是世上除了父母以外唯一一个无条件对我付出的人而我偏偏辜负得最多的正是他。 马车在微微颠簸中前进我坐在车马中沉浸在一种无可言说的悲伤中整个人便像是沉入了深深的水底周围阴冷暗沉似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我而等我望过去的时候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回娘娘张大人过来了娘娘要不要见见他?”似乎只是片刻又似乎过了很久春月的声音突然把我从幻觉中惊醒我坐直身子忽觉脸上湿湿的伸手抹了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水。索性用袍袖把整个脸都擦了一把幸好未施脂粉否则可真要落个花脸了。 “请张大人过来吧。”镇定了一下我吩咐道。 想来张良是从刘邦那里回来正好碰上了我。倒也巧否则我现在深居后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和他见一面。 “见过王后。”没过多久车外响起张良那温文的嗓音。 春月撩起车帘我坐在车内微笑道:“方才去想去大人府上拜访怎料您不在家原以为今天见不着了却碰巧在这里遇上。” 张良抬头看了看我眼神里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微笑道:“是确实是巧。”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疑 这么站在路上说话总归不便好在相遇的地方离他的便一同又回到了他的那个小院子。童子闻声出来开门见到我的车马微微显出了一丝诧异随即便俯身向张良施了一礼道:“先生您回来了。方才陆贾大人来访见您不在留话说晚上会再来。” 陆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也是个名人正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人的故事却见张良点头道:“知道了。”又回身向我微笑道:“家居简陋见笑了。” “哪里张先生这里全无尘俗之感真是难得清净。”我真心地道。确实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拿自己那富丽堂皇的宫室换它一日的宁静。 “请。”张良只淡笑不语侧身做了个恭请的姿式。 刚迈进门内忽听得一个孩子口齿不清的欢叫之声:“爹爹……”侧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最多一岁左右的孩子左摇右摆的从院子里晃了过来到得跟前腿一软扑地趴到了我面前。就像结结实实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张良忙过来抱起了那孩子边擦着他小手上的泥巴边问道:“不疑怎么从房里跑出来了?你娘呢?” 那孩子生得肌肤雪白眉目极之清秀大概说话还不很清楚只是在张良怀里扭着身子用小手指着右侧的一个月亮门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说什么。 我有些吃惊笑道:“张先生。这是您的公子?” “是。”张良笑道。随手将那孩子递到了跟在后面地童子怀里吩咐道:“带不疑去找夫人。”那童子喏了一声抱着孩子过月亮门向侧院走去那孩子被抱走显然不高兴呜咿了几声索性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过了一会儿便听得有女子轻哄之声。 “先生何时成的亲吕雉未曾上门贺喜。实在是罪过。”我微笑道。自从见到张良时起他就在为复兴韩国而四处奔波其后又为刘邦殚精竭虑根本没空管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原想挑个贤惠的女子给他。但始终想不出这世上还能谁能配得上这位绝世的谋圣结果这事就耽误了下去倒没想到仅仅两年不见。张良居然都已经有了孩子。 “我从彭城逃到关中后曾大病了一场萧大人怕下人作事不尽心便张罗着替我成了亲找人贴身伺候我。”张良道。 原来是萧何牵扯的红线。他倒是心细替张良做了这门亲事后彼此关系拉得更近。让张良就算是想走人也不太好意思。但看张良神色平淡。便也不好多说。只点头笑道:“原来是萧大人做的大媒。不过改日吕雉还当补上一份贺仪才是。” 张良却只淡淡笑了一下将我让进了厅堂之中。 童子托上水罐。陶盏张良挥手让他退下自己拿起水罐将水注入陶盏然后俯身将陶盏推到我的身前“王后请用。” 只是一盏清水。我拿起陶盏轻抿了一口虽只是白水却也清凉甘甜。这年代几乎不存在污染水能喝出纯味来。“好水。”我说然后放下了陶盏。 “良让人在后院凿了口井这便是那井里地水。”张良微笑道谈到挖井这等俗事也依旧是清风明月的然神态。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应当就是这样子的吧。 “吕雉此次是特来道谢的。”我诚心诚意地道:“若非先生托赤松子前辈搭救只怕吕雉早已死在楚营了。”这并不是虚话以苦役地劳动强度真正的吕雉也许还能捱过去可我这身体几经伤病是绝对撑不了的。 “王后不必谢我。”张良淡然道:“师傅将《素书》交与你的时候便已经将你视作了自己地弟子。他去楚营救你是师徒之情。”他顿了顿微笑道:“说到这里其实我早该称呼你一声——师妹了。” 我心里一暖不禁低声道:“师兄。”又道:“可也全亏了师兄将消息告诉了师父。”以前看张良貌如美妇温文如玉而又智冠当世心里自然无比尊敬但也觉得那样一个传奇人物总有一个自己不可企及的境界。此时“师兄”、“师父”两个词一说出口 间有股暖融融的兄妹之情。能做张良的师妹也是缘。 张良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然后轻叹了一声道:“其实师傅对你期望很大啊。昨夜他到良这里来了一趟专门便是说你的事情。” “嗯?”我怔了一下原来赤松子白天似是离去了晚上却又来了张良这里和他密谈过。 “师傅吩咐只要是师妹想做地事情让良尽可能地帮你。”张良道摇头笑了一下:“看来在师傅地眼里师妹可是比良要重要得多啊。” “师傅他为什么会……?”我咬着唇问道。 张良凝神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方道:“师傅说你的面相是他一生唯一无法看透地。福祸相连生死纠葛变化不定。一念成仙一念为魔不管是什么都对这天下气数有着极大的影响。像是……一个线头牵扯着无数事件只要线头稍动一下天下就会大变。而这变化复杂太过就连师傅也难以预测。” 这就是赤松子眼中的吕雉——我盯着张良道:“师傅让你帮我他就不怕我会一念为魔吗?” “师傅的话自有道理。”张良微笑了一下:“良观师妹居心尚属良善应不至于到成魔的境地吧。”他微叹了一声:“良至今仍记得师妹当年吟的那几句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气势雄浑若非是胸怀天下绝对无法吟出这样的诗句。其实良与沧海公见到师妹时的惊讶是因为能吟出这诗的人应有王者之气可看在眼里的却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中间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些。” “嗯……”我呆了一下。这诗是老曹写的。老曹是何许人也乱世之枭雄自然霸气逼人。张良总不会是因为这几句诗从此就对我有了一个错误的印象吧这也未免太荒谬了。可若是他以后的行为都和这个误会有关那更是荒谬中的荒谬。 “这倒也罢了师妹你以为那本《素书》是随随便便就给人的吗?那本书良也看过‘理身、理家、理国可也’若师傅不对你怀有期望又岂会将这本书送给你。”张良敛去笑容正色道:“小可理身大可理国。师傅用心深远啊。” “可是师兄强我百倍师傅怎么可能会看上我?”我迟疑道。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张良和我都不在一个能量级上赤松子舍他而就我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张良垂眉微笑:“因为师傅和我都是出世之人而你是入世之人啊。” “不瞒师妹良自幼喜好神鬼修炼之说及长便云游四方只想拜仙师求得个结果不料却也因此逃得大难。后来为报家国之仇良的唯一心愿只是灭秦复韩可是韩王却又被项羽杀了。”张良有些淡淡的怅然:“经此之后良也看开了世间起起落落兴亡衰败自有天意韩国气数已尽非是人力所能挽回。其实良如今身在汉营只是为报汉王一点知遇之恩。待战事一定还是要离开的。” “离开?你要走?”我吃了一惊。 “其实良已在修习辟谷之术。”张良淡淡地道:“师傅已答允我待良俗事尽了之后便携我一同云游天下再不问俗事。”他抬眼看了看我:“而师妹不同。师傅说曾劝你修行养身却被拒绝了。仙途太远不修也罢这是师妹的话吧。你在尘世之中牵连太多注定是要入世的。” 我沉默着脑子里似乎有点转不过来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张良入门时抱起的那个孩子不禁道:“可是师兄你已经有妻有子……” “正是因为有了不疑良才能放心离开。”张良微然一笑:“姬家有后可传承香烟我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 “那你的夫人呢?”我盯着他:“师兄这一走岂不是要害得她妙年守寡。” “她么……”张良微微沉吟了一下略有一丝歉意地道:“我走之后当会留下一份休书让她可另嫁良婿。”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荆轲 一呆半晌才道:“那么师嫂……她也肯?” “她嫁过来之前我便已把这话说明的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张良淡淡的道:“我是求仙之人不过是一点尘缘未了才留在这俗世之上与她做不得百年的夫妻。虽是萧大人的好意但嫁与不嫁仍由得她自主我绝不勉强。现在有了不疑她晚年有靠我也就更放心了。” 我看着张良那温文如玉的面容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胸中郁郁不由道:“师兄这仙路便这么美好竟然值得这般抛家弃子?” 张良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垂眉哂然一笑道:“人各有志师妹就不必多问了。”历史上的张良结局似乎也是随赤松子远游的想到这里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再多语。 “不过师妹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你和汉王之间……”张良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道“古来君王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汉王虽然生性疏阔颇有义气但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也就由不得他自主了。你虽是他的结夫妻也不能不多留些心。” 这话听来委婉却恰恰刺到了心里想到与刘邦之间的冷淡疏离又想到那个姬妾满堂却阴寒冰冷的后宫就不禁心中黯然。与他在夫妻情爱上面已经淡得近乎于无但为了如意和大哥吕泽他们就算是荆棘满地刺得人遍体是伤鲜血淋漓也还是得咬紧牙关苦忍。可这番辛苦哪怕是对着大哥也说不出口此时被张良几句话一勾。顿时满腹委屈涌了上来直想大哭一场。 “是。”当着张良这个明白人我也不再隐晦涩然道:“师兄心细看得明白。现在的汉王不比当年在沛县地时候如今我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所以说话行事都得留着心看他是否欢喜。说是汉王后怎样的尊贵可是这日子实在是让人越来越难过。” 张良微叹了一声。道:“因为师妹你不是寻常女子心胸眼光强过世上无数人可却是身为女子就算是贵为王后。也实在是委屈了。”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锋锐“不过不凡之人必行不凡之事你又何必强求自己与世间女子一般?” 我微怔了一下。却见张良端起陶盏轻轻啜了一口道:“师妹师父昨日来我这里。提到了他的义子荆轲。” “荆轲?”我惊道。 “嗯。可能师妹听过这个名字正是当年刺秦王的荆轲。我也是昨日方知师父当年实是专意去下寻我的。为的就是博浪坡对秦王的那一锥。师父说我与他有缘。其实应该是他还记着荆师兄。” 张良叹道:“师父一志证仙。所谓家人早已不在了。荆师兄是他于路边拾到地弃子不过师兄他生性喜欢热闹。好酒喜友受不得山上的清静师父也只得随他去了不过教授了些外家功夫。那一年师父卜出他似有血光之灾曾数次遣人警告于他外事勿接。所以太子丹数次恳请都被师兄拒掉了直到樊于期将军以命相请师兄最是侠义之人只能应了下来。可是他自知大凶在前临行给师父写了一封离别信却又怕师父阻他行程特意吩咐人待他到达咸阳之后再将此信送出结果师父接信之日正是他殒命之时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喃喃道:“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必死之命。” “是啊”张良肃然道:“君子有所必为师兄当之无愧。只是师父为了这事心境再不似原先一般光云霁月心障一起证仙之路平添了许多坎坷。所以师父去下寻我也有希望消解自己心障的意思实是将我看作了第二个荆轲。” “原来是这样。”想起与赤松子隐居时他偶尔的语失原来所提到地那个轲儿竟然就是荆轲。 “不过遇到师妹你却在师父意料之外。”张良顿了一下缓缓地道:“也许遇到师妹才真正让师父感到了欢喜。” “怎么可能?师父当时甚至没有和我说过话。”我讶异地道。 张良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我刚才说过师妹你一念成仙一念为魔不管是什么都对这天下气数有着极大的影响。所以师父对你 望也是自然。” 他微叹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荆师兄生前混迹市井燕赵游侠儿最喜替人打抱不平他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天下再也没有奴隶权贵富豪再也不能欺凌百姓不用卖儿卖女去交税也不用九死一生服苦役人人有饭吃人人有田种人人有衣穿。没有战争也没有灾荒……”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神情之间竟也有一丝悠然神往。 “太理想化了。”我摇头。没想到荆轲还是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可是回中国历史几千年这等光景能有几年或许千年后的唐太宗时候代能接近一点据说一年里被斩地人只有十几个人算是盛世了。可就算那时也不能打保票说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田种人人都有衣穿。 “理想?”张良想了想点头道:“是个好词有点意思。”又道:“师父心里可怜荆师兄去得凄惨所以总想着替他这未了之愿尽一点心力可是他是求仙之人有了这种想法已是不该更不可能真去插手俗世中的事。不瞒师妹师父曾探问过我的志愿可是我一意仙道事了拂衣去当不得这番重托。所以师父才看中了你。虽然师妹是女子可未必女子就做不成大事。更何况你如今已是汉王后太子之母未来更是值得期待。” 突然想起了逃出楚营的那个夜晚。在颠簸急驰地马车之上赤松子第一次和我谈起了修仙之事当时只觉得他是怜惜我活不长久才告诉了一个延寿的法子现在看来竟有着几分试探之意了。如果当时我选择的是修仙也许赤松子反而有些失望吧。 想到这里难免觉得自己心理有些阴暗赤松子是仙道中人若这么精于算计又哪里可能再有证仙地可能。他那一夜或许确实是出自真心想救助于我而后现我对求仙之路并无兴趣才想到了别地方面。而我或许是经历了楚营地那些噩梦般日子后对人对事都不免从恶的方面加以考量。毕竟连虞薇那么柔善之人也会有所改变那么那些翻滚在俗世中地人们究竟还有谁能保有一颗纯心。又想到历史上的吕雉最终成了个遗臭万年的角色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怕师父这次是错看了我。” “未必。”张良不动声色地道:“师妹身在其中也许并不清楚汉王其实早已不把你只当作妻子看待了。虽然他这两年又纳了不少姬妾但对师妹你却是不同的。”他缓缓地道:“至少只有与师妹在一起的时候汉王才会说起他的军机秘事。” 我沉默了一下这确是事实。虽然前提是刘邦认为我有些什么神神叨叨的未知之能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说起外面的一些大事来观察我的反应。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也成了一个他需要我的理由或者说是我存在的最大价值。 “所以我走之后师妹你必须要取代我的位置。”张良肃然道:“以色事人终不可久若要自保就要让自己成为汉王不可离弃的臂膀完成他做不到的事情成为他的头脑和武器这才是真正长久生存之道。” 之前说了那么多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句话。张良为我的后半生指出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代替他成为刘邦的智囊成为刘邦潜意识里的依靠。 我目不转晴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当年入蜀的时候师兄不直接告诉汉王偏偏让我火烧栈道之后再向他解释就是因为这个吧。可是以师兄的智慧自然明白古来君王最忌的就是功臣和外戚。吕家……算是上是个有份量的外戚。现在用人之际汉王还不至于向我们难可只要天下稍定吕家的好日子只怕也就不多了。” ------------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面对 良道:“强敌尽而猎弓藏这句话并不错。可是项天下就会从此太平?楚王败了可还有齐王、赵王、燕王一大堆的诸候王在那儿如今汉王势大他们不得不暂时依附可是只要能稍积聚些实力就必然会有人跳出来的。”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汉王起兵伐楚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以前楚王是最强大的自然成为众矢之的可如今汉王坐到了楚王的位置上了他就成了所有诸候王的敌人。他昨天做的事别人明天也能做得出来。人的贪欲总无穷尽虽然成为诸候王已是无比尊贵可是谁不想尝试一下成为皇帝的感觉。他们手中同样有土地有生民只要有机会只要能找到借口只要敢动手这一切都并不遥远。” “所以就算这次汉王能把项羽赶尽杀绝也不过是另一段绵延不绝的战争开始而已。只要外敌一日不除他就不可能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张良异常冷静的说道。看来今天的军议已经把追击项羽的计划定了下来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赶尽杀绝这四个字。 “可是天下总有安定的一日到那时我又将何去何从?”我看着他问道。 “汉王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张良目光微垂只微然一笑。 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刘邦的岁数已大。等到他把外面的一切都搞定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老。一个老人。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那个精力去做那么大的动作。人都一样拿刀砍别人很容易从自己身上割肉却无比艰难何况吕家如今已绝不止是一小块肉那么简单真要生生割下来那可是要伤筋动骨的。所以刘邦如果还想把一个太太平平的天下交给他的儿子继承那么就不可能在自己的垂暮之年还把大汉的政局弄得支离破碎。 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可能向吕家下手而帮我的。正是时间。 ………… 离开张府时天边夕阳西沉不经意间竟然和他整整谈了一个下午。张良将我送出府来立在那里看着我登上马车眼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师兄。”我在马车上坐定却又撩起车帘微微探出头去注视着他:“为什么你肯这么帮我。你……就不怕我将来成为国之妖孽?” 他笑容微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道:“有你这句师兄就够了。至于将来……那么遥远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我不再说话缓缓放下车帘耳边木轮辘辘作响驭手已经催马前行。过得片刻回头再看。隔着车帘只能见到影影绰绰看着一个人影负手伫立在大门之前。 其实回阳之前我虽然想着要为秀儿和如意在汉宫中立下脚跟但心里一直没有章法。也不知道具体该怎样去做。直到刚刚和张良的一席深谈才豁然明朗起来。 这么多年来。随着刘邦的地位步步上升我和他之间地关系也越的不平衡起来。刚刚从沛县出兵的时候。彼此地位尚属平等甚至我偶尔还能使点小性子。等到他做了武安候一路率兵西进我不得不易装屈身在他的帐下充一个小小地参谋时平衡就已经被打破。再以后他做了汉王娶妾纳姬我却只能步步退却一个女人的劣势表露无疑。直到如今他将要开国之君而我却不得不和张良商量着自保之途。这世事于我还真不是一般的残酷。 可是当前最重要的是面对现实。 曾经想过与刘邦合作现在想来何等地可笑。除了点似有又无的预知我哪有什么资本能与堂堂汉高祖刘邦合作。脑子里摆脱不了男女平等的观念却不醒悟这是两千年前。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年青时凭地是姿色岁数大了靠儿女和自己地见识能力完全没有关系。我大概算不上年青了至于儿女他们地未来还要靠我去挣呢现在哪里指望得上。 靠在车壁上苦涩的笑了一下即使现实无比冷酷也还要鼓起全部勇气去面对这可能是我到这个世界领悟最深刻地一点。 现实是为了我和孩子们不至于有一个更加凄惨的未来我必须要能够代替张良成为刘邦不可或缺的臂膀或者是统治天下武器之一。否则还能怎样靠在后宫里与那个年龄堪堪做 儿的娇媚戚姬以及一大堆女人争宠来生存吗那正是一项呢何况我虽然在挣扎求存但至少还有骄傲。放弃一切尊严和坚持只为了乞求一个男人的些微爱意我做不到。 因为我吕雉就算是被逼到绝地在最后一刻也会昂着头面对死亡。 “人世间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逃避的。”我默默的想着。 ………… 回到自己居住的偏殿春月和几个婢女忙着替我宽去外袍净面漱口奉上晚膳。一名婢女禀道:“回王后娘娘宦者令黄大人亲自来过两次不知娘娘要不要见他。” 我瞟了一眼窗外已是夜色如墨这当口见一个外臣总是不妥刚刚回来可不能给人抓到把柄摇头道:“算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见吧。”又问道:“汉王今晚歇在哪里?” 那婢女有点忐忑的看了我一眼道:“赵夫人立的规矩不论汉王宿在哪里前殿都要派人提前通知的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大概是……” 我皱了皱眉道:“我问的是汉王歇在哪里?” “婢子不知。”她垂下了头。 我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们下去吧用不着伺候了。”这几个女孩子都是被临时指派来的说不清是些什么人的心腹可说到底也是受人差使犯不着和她们置气。 一夜无语。 次日一早起身漱洗用膳过后便有婢女过来禀报:“回王后娘娘黄大人在外面候见。”来得倒早想必是昨日我在外面待了一天让这个黄大人愣是没找到机会所以今天才一早就赶了过来。 不过多宦者令黄大人便小快步走了进来。这人看上去十分瘦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倒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进了厅堂忙伏地作礼道:“微臣见过王后娘娘。” “黄大人请坐。”我点头道。 “是。”他诺了一声在下位置跪坐下去陪笑解释道:“回娘娘微臣居宦者令之职原本前日王后回宫时就该前来拜见的只是几次都凑得不甚巧……” “无妨。”我微笑道:“不过你来了也好我正有事要问你呢。这宫里的人手可是由你调度的?” “正是微臣。”他俯身喏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有几个贴身服侍我的丫头在彭城之战中失散了。听说她们已经平安逃回了阳后来随太子回了关中。可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想请黄大人替我把她们几个调回来。”我道。身边没有自己的心腹总是麻烦事一些私密的事做起来都颇多顾忌。略想了想又道:“别人倒也罢了有一对姐妹叫琼英和琼莹跟我最久实在是有点想念呢。” “是。”黄大人喏道突然怔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娘娘说的可是琼英姑娘?启禀王后她如今已是齐王后了一直跟随在齐王身边。微臣……这个微臣……” “齐王?”我有点诧异。 “原来娘娘还不知道现在的齐王就是以前的韩大将军。”黄大人忙解释道。 韩信原来他做了齐王。凝神一想似乎是有这一回事。印象里刘邦有一回实在是败得太惨急着要韩信带兵过来救命结果韩信回信请求封他为假齐王。刘邦气得脸都紫了刚要火下面张良和陈平就一人给了他一脚。他一个激灵立马改口说假齐王有什么好做要做就做真的结果韩信就从此做了齐王。 不管他们男人之间怎么样琼英与韩信两人之间总是有情的现在嫁了自己心上人算是得偿所愿。何况我原本也答应过她的如今也不算失言。这是我回汉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不由得点头道:“是吗?她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不便再来伺候我。那就请黄大人把余下的人接过来吧。” “是。”他喏了一声。 “还有”我沉吟了一下道:“戚夫人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我前夜过去见婢女们端着的木盆里尽是血水甚至可怕。内庭的医官也该归你管吧到底怎么说的?”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戚姬 禀娘娘听医官的口气戚娘娘此症近似血崩之症险如今只是拿猛药吊命而已若能再熬过十日当无生命之忧若熬不过去……”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就算是侥幸好了只怕以后也未必能有生子之望。” 应该是那些鸟儿为了我的一句吩咐把药下得过重了虽然做事的人并没有要戚姬小命的想法可是也许无意之中就导致了这种结果。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却没有多少表情流露出来只点头道:“你吩咐那些医官用心诊治后事且不管先救回一条命是要紧。”又淡淡地道:“她现在既然是这种状况那就继续在椒房住下去吧。也不必再搬动了。” “是。”黄大人迅的瞟了我一眼俯身应喏。 “这次回来看得内庭的一切瑾瑾有条与以前大不相同想来都是黄大人精心打理的功劳。”我含笑道吩咐立在身后的春月:“把我昨日带回来的那个楠木匣子拿过来。”那匣子里盛的是大哥吕泽给我的一块玉佩。他知道我刚回来身边一无所有只怕赏赐下人的东西都找不着一件所以特意把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罗了给我应急。 春月忙转身进了内室过了片刻便捧了一只不大的黑红色的木匣小心放在我的身前。 “这两年我不在一干事务全是大人在操心把汉王也照顾得甚好。实在是辛苦了。”说着以目示意春月将木匣挪到那个黄大人面前。“内庭官员不比外面那些将军累死也显不出功劳来也只有我们这些女子才心里有数说起来也挺委屈的。我刚回来这以后还要黄大人多多费心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黄大人目光在楠木匣上落了几秒便也不推辞只伏身叩谢:“谢王后娘娘赏赐。” ………… 宦者令走后。 我让春月又从昨日从大哥那里带回地一堆东西里拣出几味名贵的药材和几匣珠宝饰令两个婢女捧了。随我起身往椒房而去。上次去探病被刘邦挡了回来这回可是白日头底下光明正大的去总不至于还不让我见这个女人一眼。 到了椒房。厅堂内依旧是药香浓郁。侍立在厅堂内的婢子恰就是前晚熬药的那个倒还认得我唬了一跳刚欲出声通报。我微微摆手径直进了内室。这里药味淡了空气中幽幽的也不知是什么香气。抬头一看锦屏后的榻上卧着一个白衣女子。向内侧着身只能看见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婉延垂于榻上。纤腰盈盈一握虽只是个背影。却也让人觉得楚楚动人。 那婢女还是出声禀道:“回娘娘。王后娘娘来了。” “嗯……”戚姬似是刚从睡梦中惊醒。长长的吁了口气慢慢在榻上翻了个身。我凝神看去。只见她肌肤晶莹剔透鹅蛋脸儿鼻梁俏直眼儿还微瞑着反而显得睫毛很长浓浓地覆下来在一点瑕疵也无的脸庞上划出了两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只是因为病得重所以脸上半点血色也无连一点樱唇都是煞白的。 这个女人第一眼看上去只让人涌上了满心地怜惜。听说她一直和父亲两人隐居在深山之中以打猎耕种为生真想不出这般娇怯怯的一个人怎么能在那么简单原始的环境里生存下来而且居然还像是富贵乡里养出的:.:虞姬绝丽但因为显得娇小纯稚反而比虞姬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迷蒙的看了看我没什么精神很不经心地偏神情里就有种含着稚气的娇媚。我在心里微叹了口气撞上了这样的女子刘邦怎么可能不一头栽下去。他是粗生粗长惯了地没成亲之前整日在市井里厮混私下来往地也都是些村里头那些久旷地寡妇怨女。至于我虽然出身也算是大家闺秀但自小就在外面行走惯了再加上对他又早有心理的预估那种女儿家地娇涩柔情大概一分也找不着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戚姬和我还真是两个极端啊怎么可能不让刘邦觉得惊艳。 “王……王后娘娘?”她的目光凝在了我的身上迟疑着挣扎着做出 的姿势。 “别起来了好好躺着吧。”我忙上前几步扶住她含笑道:“妹妹身体不好莫要起身了。”又轻轻摸着她的手腕道:“看这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了让我看着都心疼。” “娘娘”她嘴角微动挤出一丝笑容气息弱弱地低声道:“娘娘回宫妾身还未去拜见怎敢劳娘娘亲来见我实在是罪过了。” “哪里你也是为了替汉王养育子嗣才弄成这样的。”我叹道:“女人生孩子是生死关口我看你的身子原本就弱想来这两年跟着汉王也吃了不少的苦身子太亏才坐不住胎。” “娘娘……”一汪清泪在她眼眶里转了两转终于顺着眼角滑下了光洁如玉的脸庞。 “莫要伤心了你岁数还小养好了身子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我取出袖中的锦帕细细的替她试去了眼泪:“我已经吩咐了医官定要尽心医治。你也要放宽心汉王打算和楚王订约以后再也用不着打仗了我让他多过来陪陪你。”说着抬头对春月道:“去把我带来的东西拿上来。” 那两个婢女捧着几个锦盒木匣跪到了榻边。我随手打开了两个道:“好妹妹我带了几味药材给你都是滋补的也不是多贵重主要是阳这地方比较少见一会儿医官来时你让他看看若合用就配到药里去。还有几件饰妹妹你也知道姐姐我刚回阳身边也没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也不算好只是姐姐的一点心意罢了。”说着顺手从锦盒内取出一对玉镯套到了戚姬的手腕之上。这对镯子呈深碧之色被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一衬越显得温润有泽。只是戚姬病中消减腕骨细瘦让人感觉有些弱不可支。 瞅着她的一双手腕我微微静默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在她的腕间轻轻抚摸了一下道:“好好养着未来……还长着呢。” 出了椒房只觉倦倦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弥漫着浓浓药味的殿宇心道不管有多少理由这次确实是我对不起戚姬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未来一个只是潜在的威胁而将她伤的这么深重。我因为对未来的预知而先下手为强将来她若因为今日之事转而对付我应也在意料之中。这因果纠缠谁又说得清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孽缘。我和戚姬之间无法解脱的孽缘。 一路心神不宁的想着这事走到自己所居的偏殿门前早有门前侍应的婢女上来回禀:“回王后娘娘赵夫人、徐夫人、吴夫人、薄夫人、管夫人、小赵夫人在屋内候见。” “嗯。”我顿住脚想起昨日一早她们就派人打探我起身了没有结果自己不耐烦出去转了一整天今天听我没有出宫想是便约好了一起过来见我。突然又想到自己听说过的那些宫廷礼仪里小老婆们每天给皇后请安也是其中重要的一条只从这里面便能明明暗暗翻出无穷无尽的花样来。心里不禁便有三分烦厌脸上却带出了几分笑容道:“知道了。” 步入殿内向着候坐在其间的几个女人含笑道:“我刚刚去了戚姬那里倒让妹妹们久候了。”说着又轻轻叹口气:“戚姬妹妹也是命苦为生一个孩子把身体闹成这样我看没有个一年半载的静养是难得好的。” 赵夫人几人忙起身见礼:“见过王后娘娘。” “坐吧在内室咱们都是一家姐妹以后也不用这么拘礼倒显得生份。”我道微微抬手让她们跪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自有婢子换过热汤。 “想当年我生秀儿和如意的时候还是在沛县乡下稀里糊涂的也没多么在意现在看了戚姬妹妹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我叹道又转眼看向薄青:“你们俩也是有身子的人更要好生留意身体才是。还有你们几个侍奉汉王时也应多尽心些。人间富贵不过是云烟汉王子系不旺如今也不过只有肥儿和如意两个男丁你们若都能替汉王诞下一男半女我刘家才算真正是兴盛了。” ------------ 第二百三十章 指婚 人恭恭敬敬的喏了一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俯身之时眼神都忍不住我取过案几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淡淡地道:“还有戚姬如今身子不好要好生静养才行这些日子就要偏劳各位妹妹在汉王那里多辛苦些了。我抽空也会和汉王说说这事。”说完抬头扫了一眼她们貌似平静的神情。 刘邦专宠戚姬这是史有明证的自然其余的人分得的宠幸就薄了很多。我也罢了好歹是糟糠之妻只要没犯谋逆之类的大罪他就没理由硬把我拉下堂所以我还犯不着低声下气的去争那点可怜的帝王雨露。可是她们以色侍人难免就要想着将来年老色衰的一日。 天下美女何其多而最尊贵的男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实在是最极端的买方市场也难怪她们心中时时惶恐。有孕在身的想着固宠想着替自己没出世的孩子赚点印象分没怀孩子的想着争宠想着也赶紧怀个凤子龙孙将来就算君恩不再被弃如鄙也能依靠儿子混个安乐的晚年。所以戚姬这一病倒是给她们创造了大好的机会。 却也不禁微叹了一声。自己天性冷淡疏阔原以为是完全无法适合宫廷生活的现在看来其实过得也不算太差也许女人天生就会勾心斗角我也不例外。回想起曾看过的那些宫廷连续剧不由嘴角微弯。‘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要看电视’——这话讲得实在是有道理。若没有那些几十集电视剧的熏陶只怕还真是没那么容易就开始自己地宫廷生活呢。 咸咸淡淡的聊了一会儿几人告辞走了。 门前侍应的婢女又进来报:“吕将军求见王后娘娘。” 是大哥吕泽。我这偏殿还真是热闹自一大早宦者令黄大人来过后一拨拨的就没消停。点头道:“请进来吧。” 没片刻吕泽踏进厅来规规矩矩施了一礼:“见过王后娘娘。” “大哥坐吧既在内室不必用外礼。”我道。看着他退后一步在右侧跪坐下去方又问道:“一早来此可是有事?” “我是想着妹妹刚回来。身边一时也少人伺候就在咱家的女孩子里面挑了几个带过来给你看看若合意便留下来。”吕泽道:“刚刚来的时候听说几位夫人正在屋里。就等了一会儿。”他顿了顿眼光扫了一眼屋里伺候的几个婢女笑道:“妹子和几位夫人处得如此和睦大哥也放心了。” 我知道他碍着屋里有外人。万事最多只肯说三分其实明明是想提醒我要对那些夫人警惕些说出话来却漂亮得很。道:“那些女孩子呢。带进来我看看。”回头对屋里伺候的婢女道:“你们几个去把吕将军带来的人领来。再去膳房看看也近午时了。我待会儿要留吕将军在此用膳。” 那几个婢子喏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吕泽看着她们地身影消失在门外方回头道:“她们几个还好应付吧。” “还行。”我淡淡地道对付赵姬几个女人只是治标不治本没了她们还会有更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终究不过是白费一番心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若非是把我逼到绝路上我也并不想生出什么手段去整他们。 只除了戚姬。她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悬在我的头上让我不得不选择先下手为强。 “那就好。妹子你从前就比人强。定然不会被这几个女人欺负地。”吕泽微笑道:“我这次带来的几个人都是族里的女子别的且不提忠心是肯定地。你上次说要给审食其挑个媳妇刚好也一并看看哪个合适。” 我缓缓点头:“也好。” 吕泽垂下眼线似是不经意地道:“我昨夜和他谈过了。” “和谁?”我心中一跳陡然明白他所说的是审食其一阵怒意涌了上来道:“你和他谈了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动他吗?” “没动他。”吕泽微叹了一声:“妹子你对他也关心太过了。” 我只看着他并不作声。 “我只是告诉他要懂得避嫌。”吕泽没有再躲避我的目光一 道:“这是为你好更是为他好。你们的事万一传刘邦他或许为了脸面不会真对你怎么样也许不过是将你打入冷宫让如意失去太子地位置。可是审食其呢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他砍的会死得惨不堪言。” 我心中一寒怔了怔方道:“这确是我一直顾忌的。”想让审食其去蜀中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个人不在跟前就容易被忽略掉就算真地出了问题他远在蜀中也能有个缓冲。 “所以我和他说他要高高兴兴地而且是让每个人都能看出地高高兴兴将新妇娶过门。”吕泽道。 我沉默了很久道:“大哥等他……成亲以后你把食其安排到灌婴的手下去任个将军。灌婴当初是他带出来地别人不清楚他的本事灌婴总该明白不会轻视于他。”我轻叹口气:“开国重军功他这些年已经是耽误了灭楚是最后的机会能多立些战功日后封赏之时我也能替他多争取一些……”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厅外一阵脚步声我闭上嘴只听见婢女在外面禀道:“回王后娘娘吕将军带来的人已经带到。” “让她们进来。”我扬声道。 婢女喏了一声未已听得脚步细碎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低头走了进来。那应喏的婢子倒是乖巧知道我不喜欢她们跟在眼前便并未跟着进来。 “见过王后娘娘。”三个小姑娘一起拜倒。 “起来吧抬头让我看看。”我含笑道。 三人抬起头来都是十七八岁的年景虽称不上绝色却也清秀可人。兼之年轻看上去肤色白晳眼睛明亮腰身细软像是三株含苞待放的花朵般招人喜欢。 “长时间在外面少和亲戚们来往这些孩子竟都不认得了。”细细打量着这三个女孩子我笑着转头对吕泽道。这几个姑娘比我小十岁有余称一声孩子也不为过。 吕泽也笑道:“她们三个都是族里的姑娘若论起来都要小咱们一辈。在家里也没取过大名妹子你看着替她们取一个。” 我沉吟了一下对站在右边的两个人道:“你们俩不如一个叫默一个叫言至于你……”我看着站在左边的那尤其显得温顺些的女孩道:“就叫淑吧。” 吕泽目光微闪转头向那三个女孩子道:“还不谢过王后。” “谢王后赐名。”那三个孩子慌得忙又跪了下来。 “起来吧这几天先在我这里歇歇玩玩要是想家了也可以回去看看。以后宫里的规矩慢慢大起来再想回家就不这么容易了。”我含笑道:“先下去吧让春月替你们把住处、衣食都安排一下。” 见三个诺声去了。吕泽方道:“妹妹是挑中了那个叫淑的孩子?” “嗯。”我点头“她看着面相确实更加温顺些。” 吕泽笑道:“三个里面独她是远支不过自小就孝顺能干在族里也是有名的所以我才挑了她过来。” “让她在这里待几天我再看看人品若能定下来这份嫁妆就由咱们出吧。”我道。 “也好倒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办得风光些小审也有面子。”吕泽点头。 我沉默了下来想着这个女孩不久就要身着喜服嫁给审食其心里就闷得痛。虽然知道这件事是为了保全他和我但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审食其和另一个女人洞房花烛却还是难以忍受这种椎心的酸楚。 当年我带病赶到咸阳却看见刘邦怀里搂着别的女人心中腾起的是万丈的怒火和委屈只是不停的在想这样的男人怎值得我为他如此付出。而现在自己却要主动把一个花儿般的少女送到审食其的怀里去心里满满的全是凄然和酸楚。 天长日久耳鬓厮磨食其也非是无情之人终有一天会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她。 他和我的缘份这么快就走到尽头了……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腰带 妹子……”吕泽想是见我怔声音放得大了一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噢”我醒过来却不想和吕泽再谈关于审食其的事随口道:“对了大哥和项羽的这仗究竟该怎么打汉王可和你们说过了?”吕泽如今算是高级将领核心层的成员所以这些军事机密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而我困居后宫身边没一个亲信的人审食其又在吕泽的府上轻易不便进宫.所以这几日竟什么消息也不清楚。 “没说得太细不过打是肯定的。”吕泽道。 “韩将军……嗯应该是齐王什么时候到阳来?”我问道。 吕泽有些诧异“没听说齐王要来啊?” “什么?”我睁大了眼睛。 韩信不来?难道历史上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竟然不是韩信指挥的? 想来也是韩信现今占据齐地威名丝毫不低于项羽和刘邦隐隐已有鼎足三分之势。只是此时楚汉两军厮拼得正激烈谁也顾不上他只能任其在一方坐大。现在成皋之战已到了最后关头只要能把项羽收拾掉天下就拿下了三分之二这时候韩信再强也没办法再与刘邦抗衡了。 想必刘邦正是想独吞灭楚之后的这块大蛋糕才刻意没有拉上韩信一起动手的。 突然遍体生寒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穿越而影响了历史竟使得垓下之战生了改变吧?如果没有韩信这一仗还有可能打羸吗?如果不能打赢。让项羽有了喘息之机将来还会有四百年的大汉朝吗?如果没有大汉朝我地未来又会如何? “怎么. “没什么。”我轻轻摇头:“只是有点担心。”又道:“大哥你此次随汉王出军.尽可能不要远离汉王就算战事顺利也不要去贪功若战事不顺不惜一切也要保护汉王安全返回来。” 吕泽动容:“妹子看出哪里不太妥。” “一时也说不清。总感觉没这么一帆风顺。”我叹道:“大哥吕刘两家现在密不可分。汉王若败只怕遍天下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现在的局势之下合则两利。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考虑了。” ………… 月余之后楚汉和议终于将在鸿沟达成。 再过十数日便是秦历新年。前几年一直打来打去没个消停。谁也没心思想这个。如今楚汉议和虽然汉营的核心层都知道所谓和议不过是个假像但在普通士卒和百姓的眼里似乎天下太平已在眼前。所以民间过年的气氛显得格外热烈。 而刘邦也有心掩饰他即将到来的出兵行动暗中加紧备战的同时明里却大张旗鼓地准备。很有大肆庆祝的意思。 而我除了忙着年前的各色事项之外。还额外多了一件。那就是给审食其办喜事。 吕淑和另两个孩子吕默、吕言在我宫里住了十余日细心看下来。三个都不错行事相当稳重。而性情方面似乎吕淑更加柔顺一点。听说她父亲早亡而母亲一直卧病在床所以脾气相当不好若不是她这般温柔坚韧恐怕连三天都过不下去了。所以可以看出这次大哥吕泽为审食其寻找妻室还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地吕默、吕言是近支原本走动得就多知根知底而这吕淑也是细细打听过才挑了过来。 她们母女一直是游离在吕氏家族外围的边缘人在所有人的忽视中勉强度日。家境败落如此吕淑就算嫁人也不可能有太好的对象通常不过是贫寒操劳地渡过一生。所以对于吕淑来说这也算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遇不仅从此解决了家中的生计问题而且重新走进了吕氏家族的核心层就从这一点来说连许多男子都还在努力她一个不能进入宗祠地弱女子却轻易就办到了。 因此当我在言语中稍加试探之后她立刻同样以一种不露痕迹的的姿态表示了自己对一切安排地顺从。 也是一个聪明过人地女子。 看着她我不禁会想起审食其过世地妻子、自小到大就侍候在我身边的红玉。他们两人是在我出嫁之前匆匆结合地所以我始终不清楚红玉是不是爱着审食其。应该是爱着的吧因为每次她看 其的眼神都会格外温柔只是那时我并没有在意。 而审食其呢他心里是不是也爱着红玉? 白日忙着事务晚上却渐渐多了失眠盗汗的毛病。师兄张良专程来替我看过脉却也没说什么。他从师傅那里已经知道了我身体的情况清楚这是衰弱的开始。没有师傅在身旁时时护持我将就这么衰弱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张良看完脉后开了一副方子让人去抓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师傅给你的金丹能不用还是别用。那东西……”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刘邦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我身体的情况来看我时眼里少有的多了一丝愧意。嫁给他时我虽不算强壮总还是健康的如今弄成这样当然与这连年的奔波、伤创以及苦役大有关系。他心里清楚所以每隔数日必来我这里歇上一宿却并不谈前方的军政之事只是闲话些家常而已。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是在表示一种不衰竭的宠幸表示还没有因为妾众多便忘记了糟糠之妻。但刘邦却不知道同床异梦同样是一种折磨每一次他宿在我的房里我都彻底无法入眠每每都是睁着眼睛一直看着窗棂外的夜幕被清晨的霞光一点点洗去。 ………… 喜事的日期选在了年前。 审食其在汉营待的时间长了虽然没有实职但阶位高些的将领差不多都认得他见了面都客客气气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这次他办喜事有刘邦和我出面又有张良和吕泽、灌婴等谋臣大将们的力顶所以婚礼那日差不多的将官都携礼到场场面极是热闹。 直到那日我才又一次见到了审食其。他穿着一身红袍簪冠束站在人群中极是抢眼。只是人仿佛又瘦了一点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在那身红袍的映衬之下反而显得有些憔悴。 新娘未到之前刘邦和我以及樊哙、灌婴等一些老朋友先在后堂见了他。刘邦显得很高兴把带来的东西赏了下去然后就和几个老兄弟一起吵着待会儿要闹洞房。他如今身份尊贵虽然还不算太重视礼数但像今天这样和老兄弟们不分你我的混在一起还是少见。所以一帮人也忙着凑趣围着审食其笑闹成一团。 审食其只是温和的含着笑并不多说话由得他们笑谑只是眼神瞟到刘邦赏下的物件时才微微怔了一下。放在一堆物品的最边上有一根并不显眼的螭头玉扣锦质黑色腰带紧贴着玉扣的地方绣着一个小小的“叶”子。若不细看不过一个无谓的花纹而已只有审食其才明白有这个“叶”字的腰带应该是出自我的手。 是的这根腰带是我这些天失眠后的成果。夜里辗转反侧倒不如起身做些手工。我原是不喜欢这些针线之类的东西的在那一世从来都是买的成衣到了这个时代总算是个小姐身份这些小活计都被身边侍应的女婢代劳所以长到这么大也没摸过几次针线。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亲手做点什么东西给他。以我笨拙的手工拆了缝缝了拆直花了十多个晚上才把这根腰带给做出来。又借着查看礼物的机会悄悄和其中的一条腰带给互换了。 审食其只是凝神了短短一瞬便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了我。 我却只微侧着头替刘邦的盏中添了点热汤水。 吉时到新娘已到门前。一伙人轰闹着簇拥审食其到了大门外顿时变得寂静的后堂里只剩下我和刘邦。 刘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了下去。“食其成亲是件好事。”他淡淡地道。 “嗯。”我应了一声。 “听说你让人把他安排到灌婴的手下了?”他问道。 “是。”我道倒也不奇怪他会知道这件事。 “也好。如今后宫都是女人食其也不方便再跟在你身边在军中找个差使也是应当。”他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我。 “是啊。”我温柔地笑了一下“妾身正是这么想的呢。” ------------ 第二百三十二章 醉酒 食其成亲的那日天很蓝。 回宫的路上骑在马上的刘邦脸上带着一丝悠远之色看着远处的天边这种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令人奇怪。 我坐在马车中透过竹质帘布茫然的看着路两旁的住宅、商铺以及来往的行人。心里却在想着审食其在看到腰带上那个“叶”字时眼底掠过的那抹无法用语言解释清楚的情绪。那瞬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播放着让我很快就记不清楚他牵着吕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庭堂时嘴角微含的笑意。 车马突然顿住我一怔只见车帘一掀刘邦探进头来笑道:“老坐在车里也闷得慌今儿天气这么好且又难得有闲咱们索性自己四处走走去。” “呃……”我惊异得不禁张开了嘴人却已经被刘邦牵着手拉下了车。 立定之后向四处一看原来跟随在身旁的士卒竟都已不在了刘邦手里牵着两匹马冲着驭车道:“你也回去吧和陈大人说一声我和王后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回来。” “是。”那驭夫诺了一声扬鞭赶着车径去了。 刘邦向四周看看满足的叹了气道:“总算是都打走了这一天到晚身边都是跟着人粘粘叽叽的实在是不爽。”说着将手中的一条缰绳递给了我:“咱们今天想逛哪儿就逛哪儿就图个痛快。”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接过了缰绳牵着马跟在他地后面。 一路上刘邦很有兴致的一家家逛着街上的店铺小摊只轮到掏钱的时候却有些傻眼他如今身边哪还会放钱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突然笑了起来“妈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当年老子没钱的时候想买点东西是做梦再在达了居然还买不了。” 我笑了一下。从袖内摸出块碎金子递给他。 他揉了揉鼻子接了过来咕哝道:“到底还是要用你的钱。”说着把那块碎金子往矮桌上一拍。吼道:“掌柜的切五斤狗肉打十斤酒。”这路边野摊哪见过这个。切肉的老板眼睛立刻有点直将油手在身上胡乱一擦冲过来将碎金子先抓到了手里。笑道:“是是。客官您稍等。酒肉一会就给您上来。”说着极其敏捷地冲了回去。下刀如飞片刻间将两盘堆得高高的白切狗肉送到了桌上又不知从哪里掏了一碟子蒜末两大坛浊酒这才陪笑道:“两位客官请用小店的狗肉虽是上不得席面却也是远近有名的。” 刘邦挥挥手把掌柜地赶了开去自己抓起两只陶碗重重的放在了他和我的面前咚咚倒满了两碗酒抬起来一饮而尽才长出一口气:“过瘾过瘾有年头没尝这个味了。”说着伸手抓了块狗肉蘸着蒜末塞进了嘴里呜呜咽咽地冲我道:“你也吃啊。” “好。”我点头四处看了看找了双竹筷夹了块碎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说实话狗肉这东西我向来不太感冒火气太旺稍稍吃几筷子腹中就像燃着一团火似的烧着人难过若是再蘸上蒜泥那就更是又热又辣得让人吃不消。 “倒是我忘了你向来就不怎么吃这东西。[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刘邦看着我吃得勉强摇了摇头慢慢把酒碗放了下来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小地时候馋得瞧见块石头都想啃有块肉就是过大年了。记得有回和卢绾去偷人家鸡吃结果生生被他家的狗追了三里路最后卢绾的腿上还是被咬了一口。嘿从那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吃狗肉了它咬我我也咬它咬得它骨头都不剩。” 大约是因为我嫁到刘家的时候显得太过富贵所以刘邦不太喜欢和我讲他小时候地事今天主动聊起来倒是第一回。刚想听下去他却又不说了只一碗一碗的灌着老酒。待两大坛酒尽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大笑三声:“痛快痛快!”一边笑一边踉跄着向外走去。 我可没有扯住他地力气只能牵扯着两匹马一路跟在他地后面。 刘邦酒兴了胡乱扯开了衣襟光着个胸脯子在街上晃悠。他那外衣原是蜀锦地一等一的好材料现在沾得又是油又是酒又是脏污已经快跟抹布差不多惹得满街地人都侧目而视。 跟在他后面实在是 只能一只手牵马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把刘邦拉地方。一路稀里糊涂的只管往人少的地方钻眼前突然一空竟是一处溪流水声潺潺听着就让人心里清明了许多。 “娘……娘……”刘邦突然足向溪边奔去拉扯得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刚站稳身子只见刘邦抱着溪边的一棵柳树手一个劲的乱拍嘴里胡乱的叫道:“娘你跑哪去了你看三儿的衣服破成这样那曹家的也不给我补补……”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刘邦好歹也过了五十堂堂汉王胡子一大把的人居然抱着棵树乱喊娘?只见刘邦胡拍了几下腿一软扑嗵一声坐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咕哝着:“娘啊我从樊那儿弄了块好肉你收好了别让他们瞧见……”说着说着身子一歪倒在树底下鼾声大作竟是睡了过去。 我呆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蒜和狗肉混在一起的味道冲得脑子里都不禁晕了一下忙捂住了鼻子。现在是冬天也不好就让刘邦这么敞着襟睡在露天里只得把马先栓上然后自己跑到远处抱了堆枯草在地上铺好用力把刘邦推到那堆草上面去然后又抱了一堆草盖在他身上这才喘着气坐了下来。 看着身边鼾声大作的刘邦这个好色好酒的卑俗男人这个心机深沉的狡猾男人这个在逃亡途中几乎掐死我还要把亲生儿子扔下车的冷血男人竟然会抱着棵树叫娘? 只能抱膝坐在一旁溪水潺潺声中眼见着天光一点点的暗淡了下来。 一枚弯月悄无声息的升了起来在这光明与黑暗的交界时分显得格外纤薄而透明。 刘邦的鼾声停了他仿佛受了惊身子突然震了一下猛的睁开了眼睛定定的望着上方过了半晌才轻吁出一口气费力的扭动脖项向四周看了看。见我抱膝靠在一旁的柳树上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问道:“什么时辰了?”说着将身上盖着的枯草拨开翻身坐起。 “不早了。你原说两三个时辰即回可现在人还在这儿只怕陈大人那里已经派人出来找了呢。”我站起身把搭着刘邦的胳膊用力把他搀扶了起来。 他有些茫然的道:“哦是该回了倒睡了场好觉。”又问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我苦笑“左右不远咱们只管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应该没问题。” 刘邦嗯了一声似乎有点情绪不高转眼看到马匹拴在树干先上便上去解了翻身上马道:“赶紧走吧回头还有一大堆事呢。”说着当先向***明灭处走去。 我催马跟在后面看着前面刘邦虽然稳稳的骑在马上但背影却隐隐有些微弯。想起张良那句“汉王年岁已经不小了”不由叹口气心想这些年他过得也并不容易与项羽那样的一个人做对手没有即使屡败屡战也永不放弃的意志是万万不能的。从这一点来说刘邦怕是比所有的人都活得更辛苦。 也不辨路只管往***密集之处走去走不多时果然遇到陈平派出来寻找我们的宫廷侍卫却是一色的便服。见到面十几个人忙奔上来施礼:“小人见过汉王、王后。” “行了这是在外面别弄得这么大的动静。”刘邦挥手让他起身问道:“是陈大人派你们出来的?”看了看他们身上穿的衣袍皱眉道:“怎么穿这么一身?” “是。陈大人让小人等分成几队在城内城外寻找汉王又吩咐小的切不可惊动城内百姓只许暗地里行事。”那士卒恭声答道。 “嗯。”刘邦点点头不再多说摧马前行那十几名士卒忙分散开来两人在前引路还有十几人前后散散的护持着。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固陵 所居的偏殿前面刘邦顿住了脚步回头道:“你今回去好生歇歇我去小懿那里去看看。” “戚懿妹妹身子不好这会儿想是睡下了夫君这一去反倒吵了她。”我微笑道:“夫君不如去赵家妹妹或薄家妹妹那里看看她们俩都有孕在身这十多天都没见着夫君该是想念得紧了。” 刘邦没说话眼光在我的脸上转了一圈方点头道:“也好。那你早点休息。” “是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含笑轻轻俯了俯身:“恭送夫君。”再抬起头看着他转身而去渐渐掩没在黑夜中的身影心知他从这一刻开始又成为了汉王。而那个酒醉后抱树喊娘的刘邦不过是过去岁月的一抹残影仅仅闪现了瞬间便消逝在时空之中了。 ………… 秦历年前楚汉和议正式达成。项羽收整军队径回彭城。他所辖的这些楚军自当年伐齐开始已经在外面征杀了数年此刻听说要回家一个个都恨不得生了四条腿好在秦历年前踏上楚国的土地和自己的家人团聚。所以尽管将官再三勒令但有不少士卒还是偷偷的丢弃了一些笨重的大家什以便减轻负担加快行军度。 因为不用打仗了这些东西自然变成了累赘。当然没有人会相信和议会有多么强大的制约效果但是至少可以和平个两三年吧。大家还可以有两三年的安稳日子可以过过。 所以没有人想到刘邦会在和议签定后几乎没有半点耽搁便于秦历年前尾行追击。那一纸和议对于刘邦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必须承认就这件事上来说刘邦地行为可以界定为相当的“卑鄙”、“无耻”不讲信义。但有一句用得太滥的俗语说得好: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面对“天下”这块前所未有的膏腴美味。高尚者只会失去品尝它的可能。 刘邦一路尾行与楚军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初项羽还以为汉军是怕他不肯按和议撤军所以尾行监视但后来却现不对劲。因为刘邦本人就在军中。 如果仅仅是监视汉军中的大将多得去了随便挑几个出来就是根本不可能会烦劳到汉王亲自出马。因此刘邦地出现。唯一的解释是他是打算从背后下黑手了。因为计划中的行动干系重大所以他才必须亲自坐镇中军。 对于项羽来说被迫在阳签了那份和议已经是他忍耐的底线。他确实是抱着十万分地真诚打算结束这场战争的。这场仗打得太长了。就算是个铁人也会有个疲劳度何况楚国在内政方面始终没有出现多少能吏所以前边打得热热火火。后面民政萧萧条条。长期下去。也不可能再支持得了战争的巨大消耗。 但是对于一个从未败过的项羽来说承认自己失败并不那么容易。 不错。他确实曾经被韩信打败过但那次不过是场小战役而已完全可以解释为大意疏忽但这次签约议和却是被迫要向一个以前他从未看得起地市井混混低头。 从理性上来说他应该签下这份合约但从情感上来说完全就是奇耻大辱。 所以当他现占了天大便宜的刘邦后竟然还一路尾随明显就是想趁机再干点什么的时候这么长时间一直积聚在心中的郁火终于爆。项羽甚至都没有列出战阵而是亲率最精锐地项氏铁骑直接就向汉军冲过去了。 这几年征战下来项氏铁骑折损了不少但其战力仍旧当世第一岂是汉军普通守营士卒所能抵挡得住的。等到刘邦在中军帐里得到了消息慌慌张张的顶盔冠甲率兵迎战时项羽已然杀到了面前。于是在项羽绝对地武力之下刘邦带在身边地那一大帮将领、亲兵倾刻间土崩瓦解。好在这些人还算忠心拼着命挡在刘邦地面前生生用几十条性命挡住了项羽的槊锋让刘邦再次逃得一劫。 固陵一场大败。 等我得到消息地时候固陵之战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刘邦和项羽又陷入一场新的僵持之中。刘邦是因为新败士气低落胆寒之下不敢再随便挑战项羽的怒火而楚军则是因为士卒疲弊军粮渐近还在是否继续与汉军纠缠下去或退回彭 之间犹豫。 “张先生呢?”我问前来报信的陈平。陈平的长处并不在临战谋划而是在于人性揣度阴谋暗算这一点刘邦也很清楚所以在萧何必须镇守关内的情况下出兵之时只带上了张良而把陈平留在后方总揽政务。 “听前面传来的消息说张先生病了。”陈平恭声道。 自从我回阳后陈平还是次主动前来见我。也许若不是固陵之败事件太大必须要向我回报在他有意无意的回避之下可能到现在我还未必能和他单独说一次话呢。 “病了?”我有些诧异。沉吟了一下道:“陈大人现在阳还可以抽出多少兵力?” “最多三万而且有兵无将。” “那好明日便由我和审将军带着这三万人马赶到固陵支援汉王。”我道。 “王后您亲自带兵?”陈平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莫非陈将军还有别的办法?”我眉锋微挑扫了他一眼。 “这……臣以为只凭这三万人马只怕也是杯水车薪。”陈平谨慎的道:“为今之计平以为该调集齐、魏两方共击楚军或可……挽回战局。” 我微笑了一下:“陈大人你的意思是想说请齐王韩信出马吧。在我面前用不着说得这么隐晦大家都是明白人。” “呃……”陈平微微有些尴尬忙道:“是。” “想法是好的。”我点头道:“可你陈大人有能耐调动得了齐王殿下、韩大将军?再说了这等大事也不是我们两个就能做得了主的总得汉王肯才行。陈大人你智计过人自然也知道汉王先前没有让齐、魏两方参与进来便肯定他的考量。” 现在和陈平说话我也懒得绕来绕去了都是聪明人谁心里不明白?再说看他有意无意回避我的行径心里若没点恼怒是不可能的。不过离开了两年他便以为能够把我的影响撇得干干净净也未免太小了看我。 “是。王后慧眼自然比平看得通透。”陈平道。 “陈大人。”我看着他突然道:“曾经在吕雉眼里天下智者唯有两人其一是子房先生其二就是陈大人你。” 陈平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但很快又低下了头道:“王后谬赞了平实不敢当。” “不过现在看来陈大人还逊于子房先生很多啊。”我叹了口气:“陈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汉王为什么一直尊张良为先生而却只称您为大人吗?” 陈平的脸色终于有点变了勉强笑道:“平这点微末手段自然不能和张先生相比。” “从智计方面来说陈大人并不弱于子房您所欠缺的是别的东西。”我慢慢地道:“也许只有大人想明白了自己欠缺的究竟是什么才能够真正和子房先生并肩领受这天下智者的称号啊。” 说到这里也不待陈平答话微微摆手道:“算了还是烦劳陈先生先去打点一下明日出兵的事宜吧我这里也有一些东西要收拾就不多留陈大人了。”回向侍立在身后的吕默道:“替我送送陈大人。” 吕默喏了一声立到了陈平的身后。 陈平似乎还有什么话说但看了看我倦倦的神色便不再多说俯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待见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我才对旁边的吕言道:“言儿你到审食其将军府上跑一趟让他明天随我一起赶赴固陵。”顿了顿又道:“你记得和他说审将军刚刚成亲原不便打扰但事态严重城里又无出色的带兵将领只得请他先把娇妻暂时放一放了。”这次刘邦带兵追击项羽审食其因为正值新婚后的数日所以才没有随军前往。 “是。”吕言诺了一声转身出去。 “等一下。”我却又喊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算了就这么去说吧。” ------------ 第二百三十四章 用心 整忙了一夜才把三万人马以及补充到前线的大批粮全部调配到位。 翌日清晨我内着男装一身软甲走出偏殿时审食其已经甲冑齐整地肃立在门外。我停下脚步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会儿道:“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好。”审食其垂下眼帘叉手施礼:“谢王后娘娘关心。” 我定了定心神走下殿前的台阶:“走吧。” 一路无语因为带的是三万步卒所以到天黑扎营之时也不过走了百多里路。算起来至少还得有数日的行程。 我并没有把吕默和吕言带在身边。她们俩都是心肝宝贝般养大的小姑娘没见过大阵仗在战场上万一遇到什么危急情况一个应对不及只怕就此便送了性命。若是琼莹姐妹倒还好些她们毕竟经过彭城之战能从几十万人的大战场上逃出来的人与吕默这两个小姑娘在心理承受能力上是肯定不会相同。只可惜琼莹还在从关中赶来阳的路上。 入帐后自己动手把身上的软甲卸下只觉得胸口一阵郁闷烦恶心里明白这样一日急赶上百里对于我现在的身体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伏在案几上喘了半天气才慢慢缓了过来出声唤守在门外的士卒拿点温水进帐。 帐帘一挑走进来的却是审食其。手中端着一只陶盏人还在门口。浓浓的药味就飘了过来。“先把药喝了吧歇一会儿再用膳。”他把陶盏放到了案几之上自己也在一边跪坐了下来。 “哪来地药?”我皱了皱眉。 “就是你每日都吃的。吕默姑娘一早塞了给我让我早晚定时煎出来给你喝。”审食其道。 “她倒细心。”我叹了一声。看着那碗药静了一会儿抬起头道:“你这会儿不喊我王后娘娘了?” 审食其只是垂眉静默。 有一种说不出的伤心。 我勉强笑了一下道:“行了这药我待会儿会喝你先出去吧。很久没有一天赶这么多路。实在是乏累得很。营里的事情你多关照一下我想先歇息歇息。” “是。”他喏了一声。俯身退了出去。 我坐在帐内有些呆过了半晌才端起陶盏慢慢把药喝了。也懒得再唤士卒拿清水进来嗽口便带着满口的苦味躺到帐中简易的行军榻上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向眠得浅虽是一路赶得相当疲惫。但只睡了两个多时辰之后便又幽幽的醒了过来。侧耳听去帐外很是寂静偶尔才有一阵脚步声经过。应该是值守巡营的士卒。穿上长衫出了营帐外面果然已是深夜了。黯淡的月光下。无数顶帐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一堆堆篝火零星散落在帐蓬间的空地上。因为无人添柴火光也暗弱了许多。 在帐蓬间穿行着。并没有什么目的只觉得像这般没有存在感的、孤独地游荡在数万军中也是一种新的体验。 耳边似乎听得有山泉之声便信步走去。不多久眼前竟然跳出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我知道行军扎营有讲究其中一条便是选择附近有活水的地方扎营所以这里出现溪流一点也不奇怪。随意在溪边寻了一块平整地地方坐了看着溪水在面前不停的流淌。 夜真的很静。 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感觉四肢都寒浸浸的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垂着头用力的搓着双臂向回走去。没走几步眼角突然瞟到前面地上的一道人影唬了一跳抬头再看原来是审食其这才松了口气道:“是你。” “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找了个话题问道。 “刚刚看你从帐里走出来怕你一个人出事。”审食其应道。说着他走近几步脱下身上地长袍披到了我身上。热力籍着衣袍传了过来一股暖意。 “食其。”我幽幽地叹了一声。 他替我整理袍襟地手颤了一下突然环了过来将我紧紧的拥在了怀里。很用力几乎是想把我揉进他地身体里。 “食其。”我颤声道。 他没有作声过了好久才轻轻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道:“回帐去吧夜寒你身子又不好。” 夜太黑总是看不清楚他的眼。 慢慢走回了自己的营帐这一路审食其只是跟在我的身后始终落后两步的距离。站在帐前我转身勉强笑了一下:“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是。小姐也请早点安歇。”他喏了一声转过身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半侧过身子低声道:“我……我没碰过她。”说完这五个字仿佛是如释重负疾步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身子一阵软靠在帐壁上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欢喜又是酸楚种种感情一时都冲了上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 军到固陵刘邦早得了消息亲自出营来接握着我的手皱眉道:“你怎么来了呢?身体又不好哪经得起这般劳顿。陈平也是我只少吩咐他一句他便到你那儿去饶舌多事。” “夫君我岂是那般经不起风雨的小女子从当初芒砀起兵到如今只要有事哪一回不是我陪在你身边?”我微笑着道“陈大人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没避着我。” “说起来这些年也真苦了你。”刘邦神色微动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往事摇头道:“既然来了就还和以前一样住我帐里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着眼睛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审食其道:“嗯小审也在。” “阳有兵无将陈大人和我掰指算了算还只有他可以抽得出身来。说不得也只能让他出这趟差事了。”我含笑道。 进到刘邦的营帐中令士卒打了几盆温水来净面洗漱了又咽了几口热汤才把因为长时间骑马而有些僵直的身体舒缓过来。回过头见刘邦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随口问道:“听说张先生病了?” “是啊。”刘邦皱眉道:“这病来得又急又重如今连床都起不来了。每日只能清醒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只昏昏沉沉的睡着。我这一边要忙着应付项羽一边还挂心着他的身体实在是头痛得很。” 我沉吟了一下心里奇怪按说张良是修行之人就算有病也不可能病得如此沉重。我知道张良在刘邦心里可不仅仅只是一位出色的谋臣他几乎就是刘邦内心深处的信心和依靠。现在适逢大败张良又病倒了可谓祸不单行也难怪他这么烦恼。当下也只能道:“夫君也莫要过于心急我先去看看张先生的病情。至于楚军那里咱们慢慢商议总能想个应对的法子。” …… 张良似乎真是病了。 他额头束着一条宽宽的白巾脸色苍白瞑目躺在榻上。连我走进营帐的脚步声也没有把他惊醒。 “师兄……师兄。”我坐到榻边轻轻的唤了几声。 他似乎有了些反应极缓慢的微微睁开眼睛气息微弱的道:“你来了……汉王呢?” “刚刚楚军又在外面叫战他去应付了。”我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师兄你自己就能把脉开方怎么会让自己病成这样?” 他没回答又微弱的问了一句:“谁守在帐外?” “只有几个亲兵。”我忙问道:“师兄要做什么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张良的眼睛慢慢完全睁了开来看着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还好你来得不算慢没想到一动不动的躺着也这么难受。”说着竟缓缓自榻上坐了起来虽然气色还有些异样但神情却已没有了半点病态。 我张开口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师兄你是装病?” “我若不病你又哪能得到固陵来?”张良坐在榻上抱着被角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微笑说道。见我犹自茫然又补了一句道:“如果有一天没了我只要有你在也一样。不是吗?” 我突然醒悟过来张良并非是没有办法解决目前汉军的窘况他之所以装病只是为了替我铺路为了让我重新回到汉军的核心决策层里来让我能够一步步地取代他。好一番良苦用心。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避嫌 来了想必你已有了打算。”张良一边慢慢啜着粟笑看着我。他装病多日几乎没有进食好在是辟谷之术已有小成倒还支撑得过去。 我一阵惭愧心知自己并没有什么高明的见事之能不过是知道一点历史而已含糊道:“也没想到什么太好的主意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 张良笑了笑将陶盏递给我起身下榻随意舒展了一下筋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不过是汉王自己过不了这个坎罢了不如你我同时说出来怎样?”说罢回头看着我慢慢地道:“齐王……” “韩信。”我说道与他相视一笑。 ………… 刘邦出营应战被项羽率兵冲杀了一场忙又退了回来很是窝了一肚子邪火。我从张良那里回到营帐恰便看到他正和一名士卒说着话抬头见我进来抬大脚便把那个士卒踹出了帐去。那士卒踉跄着差点趴到了地上见我走过来忙爬了起来一溜烟跑了。 我不动声色的走进帐去见刘邦转过身费力的脱身上的甲冑便上去替他把盔甲卸了下来道:“刚才那人眼生的很倒没在夫君身边见过。” 刘邦正在解皮质绊扣的手顿了一下道:“从阳来的说小懿身子又不好了我走的时候还能不时的下榻转转到这两天就只能躺着。也不吃也不喝写了信过来求我赶紧回去。”他咬了咬牙腮帮上鼓出几根粗粗的肌肉道:“可我现在哪能走得了项羽就在前面盯着呢我只要一撤他再乘胜一追兴许能把咱们赶回关中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小懿妹妹花朵似地人儿。又娇又弱这会儿病成这样身边又没一个可依靠的男人自然难过。不如这样。我捎封信回去把这里的情况说说再让薄妹妹她们多去陪陪她有人在一旁说话解闷。总好一些。”我含笑道。 “也只能这样了。”他叹道又问:“你刚刚去看张先生他可好些没有?” “似乎好些醒过来喝了点汤水。又睡了听医官说张先生已经好多了。只是若要痊愈还得了月余的清养。” “偏这个时候张先生病了。真是不巧。”刘邦皱眉道。 我回身将甲冑整理妥当。再逐件挂好淡淡地道:“若夫君是为了项羽烦恼。那倒是大可不必楚军如今粮秣将近和我们也耗不了多久可要一鼓作气尽数歼之却决非易事。若是被项羽走脱让他缓过这口气来那才是……”我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我正是为此烦心呢。”刘邦坐到了案几后面伸手在一旁拍了拍道:“别忙了过来坐。我正有事问你。” “夫君要问什么?”我在一旁跪坐下去。 他看着我眼神渐渐幽深了下去:“夫人我和项羽这一战究竟有无胜望?” 我静了一下慢慢道:“所谓结果也不过是此刻的选择。” 刘邦又皱起了眉:“你别跟我说得这么悬乎一句话项羽死不死得了?” “那要看夫君想不想他死。”我轻声道。 他的眼睛突然亮闪着锐利的光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当然是……想!” “那么在大王的心中项羽与齐王两人之中究竟上谁能让你感到如头悬利剑夜不能寐?”我凝视着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刘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才道:“可日后若是出了第二个项羽呢?” 我微然一笑:“夫君齐王地想法向来难以捉摸不妨此次就试他一试。你以楚地相许若齐王肯来那么他的心胸也许不过是区区一介藩王而已若他不肯来反倒是要小心了显见得应是存了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刘邦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倒也是。”接着又皱眉道:“可若是齐王当真起了不忠不义的心思将所有麾下精锐尽数带来这……”没说出口地话是如果齐王趁机把他给敲掉自己坐上大位然后才去和已是疲惫之师的项羽大打出手以他的武 有可能尽灭楚军那么这天下可就从此要姓韩了。 “夫君既然请了齐王自然也不能拉下彭越、英布两位将军。”我淡淡地道:“彭将军是夫君的老朋友了自魏王豹死后他名虽为魏相实已是魏王倒不如索性趁此时机替他正了名。彭将军想必欢喜定能全心全意护持夫君。还有英布将军项羽不死他也睡不安稳未必不想借这次大战取点军功。他们两位都是一方之雄齐王就算真有什么见不得人地想法碍着这两位暂时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其实我只是考虑到必须将韩信调过来没了他那十面埋伏也就没戏了。其余于关于彭越、英布的那些都是张良刚刚和我提起的。他的大局观无人可与之匹敌正所谓指点江山如数家珍。只不过现在存了隐退地心思便刻意收敛锋芒不再多出头转而在背后支持我的上位。 “也好。老彭倒是信得过。”刘邦一拍案几但喜色一闪便逝叹道:“想得倒是不错可是夫人韩信此人我如今也难支使得动他。万一他不来……” “可以请张先生写封信给他。韩信此人心重记仇却也记恩。先生当初推荐他到汉营才有今天的齐王他欠张先生一份情。再说虽然韩信现在独占齐地自领一军但说到根儿上还是夫君地属臣如果没有特别重要地原因于情于理他都该领军前来。”我略略沉吟了一下又道:“我从前地那个侍女如今是齐王后一会儿我也写封信去悄悄递给她让她探探韩信的口气顺带着劝说劝说他。” “噢那个叫……什么英地对了我倒是记起来了。”刘邦连连点头喜道:“夫人亏得有你此事若成你替我多赏些宝贝给她这枕边风可是比什么都强啊。”说着谗着脸过来拉住我的手笑道:“你瞧我可不就是只听你的吗?” 我垂下眼帘微然一笑:“所以夫君现在烦恼的不该是项羽屡战不败而是能有什么法子把楚军留下来。万一他要察觉出不对匆匆忙忙拔营回楚仅凭我们的力量可未必就能把他留下来呢。” 刘邦大笑道:“这个你便放心就是。项羽此人心高气傲最受不得撩拨。从明日起我一边坚守营寨一边派人至军前骂战咱们骂得越是凶他便越是气恼得要和我们决一死战不可要是被我们骂回了彭城他楚霸王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说着站起身笑着走出帐蓬:“我这就去安排管教项羽那厮憋闷得吐血。” “那妾身就在此提前预祝夫君大败楚军一战功成了。”我在他的身后含笑道看着他快步走进了不远处的中军大帐。没过片刻聚将鼓起营中顿时响起一片盔甲相撞的声音几十名武将甲冑整齐匆匆忙忙钻进了中军帐内。 项羽此劫应是难逃了。我透过挑起了帐帘望着肃穆无声的中军帐突然想起在台初见项羽时那一个干净、俊朗又骄傲的大男孩。 岁月过得真是快啊。转眼间这个大男孩便走过了他人生辉煌的顶点踏上了末路。 这不是一个英雄的时代。 这个时代不适合项羽这样的人存在。 正在出神只听脚步声响一个士卒托着一碗汤药立在门边轻声道:“回王后药熬好了不知王后可要服用?” “审将军呢?”我微微挑起了眉有些疑惑。 “回王后审将军现在中军议事他把药方交给小人让小人以后每日按方熬药给王后服用。”那士卒恭瑾地应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道:“知道了。拿进来吧。”那士卒喏了一声俯身进帐将药碗放在我面前的案几之上又施了一礼方退了出去。 避嫌。 我静静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碗缭烧着热气的药汁想着这两个字。直到热气散尽药汁冷透了才慢慢伸手过去一口一口把它饮尽。 ------------ 第二百三十六章 信简 “病中”的张良写了封信自己又亲笔写了两封让给了韩信、彭越和英布。(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尤其是韩信那里还特意让士卒多带了一份封疆的地图。又盯着我连夜给琼英写了封私信另让心腹悄悄加紧送走了这才坐到案几后看着我笑道:“夫人这次又是亏了你了。” 我微然一笑道:“夫妻一体我自然要为夫君打算。” 他拉住了我的手叹道:“到底是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虽则也吵吵闹闹可到了关键时候肯真心为我的也还只有你。”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神色间倒也是真情实意的样子。我心中一动转而想起彭城逃亡时他掐住我脖子时的狰狞便垂下头笑道:“倒也不只是我若换成是别的姐妹也是肯全心全意为着夫君的只是没这个机缘罢了。” 他嗯了一声拇指无意识的在我的手背上摩挲着沉吟了片刻道:“我听说你让人把如意接到阳来了。也好两年没见着了当真有些想他呢这孩子自小就聪明大胆着实是像我就是一直没在身边也没空教他。待这战打完咱们开国定都之后你是皇后如意自然就是太子了真得找个好的师傅教教他呢。”又道:“我看陆贾倒还算不错。” “陆贾?” “陆贾是我手下一名谋士前几日我刚刚让他到韩信帐下效力去了此人博学多闻。口才辩给更兼人品端方连张先生都相当看重他给如意做先生当是绰绰有余了。”刘邦笑道:“你若没意见回头如意来了我就这么安排。” 我只能点头道:“这事夫君做主就是。既是张先生都这般看重当是不错的。” 刘邦显然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又反手捶了捶后背摇头笑道:“老啦想当初西进咸阳地时候日夜赶路。也不觉得多辛苦可这次出来一直都腰酸背痛的真真是有些撑不住了。” 我瞟见他鬓边已渐有霜雪之势的白。叹了一声:“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他顿了一下慢慢放下手叹道:“这话。也只有你能说得出来啊。” 一时都无语只有帐内的油灯突然啪得爆出一个小小的火花来。 ………… 韩信、彭越和英布很快差人回信不管是因为分土封王的诱惑。还是因为以前的一些情义所在。他们都表示将带着自己的主力队伍前往固陵助战。 据派去的探子回报。彭越是动作最快地在信使出的同时。他的几万队伍已经走在路上了。韩信虽然第一时间回了信但却迟了三天才点兵出这其间听说曾有楚营的说客频频出入于齐王府中。 刘邦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好在探子赶紧又补充说齐王最终还是点了十万兵马现在正向固陵兼程赶来最多不过十日便可到达。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还紧皱着眉忧心仲仲地挥手让探子退下方道:“夫人你看韩信此来是相助于我还是欲渔翁得利?又或者……是打算帮着项羽打我来着?” 派人刺探韩信和彭越等人消息的事甚至是隐秘所有探子均是刘邦的心腹私人直接向刘邦汇报连军中大将、谋士都未能与闻。只不过因为这计策原本就是我提出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独独没瞒我。 “夫君大可不必担心”我撩开帐中地隔帘自后面走了出来“韩信心重当初在项羽帐下一直郁郁不得伸此时好容易自己得了块天地必不能再吃回头草去。至于夫君所虑他欲渔翁得利之事我看也未必韩信此人在军事上固然是百年难出的天才可在大局观上却如同稚童一般更没有争霸天下的心胸气魄。他若早存自立之心先前楚汉两军僵持于阳时就已然做出来了何必又等到今日。” 话虽是这么说我心里的底气却还是来自琼英送过来地一封密信上面言道项羽确增派人前来劝说韩信投向楚营而齐王治下也颇有些人想撺掇着韩 的只是韩信犹豫了几日还是决定前来助汉伐楚。很是欢喜的又言道两年多不曾见过王后甚是想念所以特意央求韩全将她也带来固陵与我一会。 琼英地人品我是知道地应不会以虚言欺瞒于我。更何况在齐地地青鸟也未曾传来什么特殊的情报可见韩信这一次确实是真心实意打算帮着刘邦把项羽干掉。 也是这天下若能有人能称得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也只能是他和项羽虽然说没有对手地天下是寂寞的但与生平劲敌做一场决定命运的搏杀对于他也应该是一个无法抵挡的诱惑吧。 刘邦凝视着我过了半晌突道:“夫人这可是你的……感觉?” 我怔了怔突然明白刘邦心中仍是忐忑需要一个冥冥中让人不能抗拒更不可能言说的强大力量为他那颗不安的心提供依靠。我静了一下道:“是。”又慢慢道:“夫君比这更艰险的日子都过来了你不必这么担心。” 刘邦苦涩的笑了一下不自觉的用手捋了一下际叹道:“我已经输不起了。”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不断的从失败中走出来有时候并不因为没有勇气而且因为已经没有了时间。刘邦老了与项羽的战争已经成为了越来越沉重的负担他终有背负不下去的一天。而项羽却还很年青还有的是机会重头再来。 岁月不饶人这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的现实。 ………… 就在韩信等人率军向固陵疾驰而来的时候项羽显然也嗅到了其中的危机。虽然他还犹豫着没有立刻撤军但在战线上却开始了主动的向后收缩。并且做好了一有情况便能立刻撤走的准备。 如果范增还活着也许项羽此刻早就已经回到了彭城。可惜范增死了楚营里再也没有足以影响项羽决断的人于是他一个人的错误便成了整个楚军的错误。由于他的犹豫和拖延楚军错过了最佳的撤退时机当韩信、彭越、英布合领的十几万大军赶到固陵的时候项羽就算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这日刘邦和韩信等将领在前面中军议事。自从韩信到后战役的指挥权当仁不让的交到了他的手里。凭心而论在汉营的诸将中韩信的威望是极其高的。而这种威信来自于一场场令人信服的胜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阳城下兵车破项以及水之上大破龙且都胜得极其漂亮。事实上在与项羽相对的这些年里汉军所有数得出来的胜利都是由韩信所指挥的。所以诸将也由当初拜将时的不满最终转而成为现在的心悦诚服。 我一人坐在后帐里察看着地图虽是知道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这两个词但具体战役的过程却并不清楚这会儿趴在案几上一寸寸的研究着地图努力想从韩信的角度预见出这场大仗的过程。 帐帘一掀一个士卒立在门外禀道:“回王后营外有人送了一封信说是给王后娘娘的。” “呈上来吧。”我坐直身子随手捶了捶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酸的腰背。那士卒喏了一声将一封书简轻轻放到案几之上又轻手轻脚的俯身退了出去。 取过书简展开看了两行就怔住了写这封信来的人竟然虞姬。 还是第一次看到虞姬的字迹很娟秀的一笔小篆真是字如其人。话也不多只寥寥几句言道与我久不相见甚是想念想约我明日午后到风陵坡一会。 风陵坡是固陵城郊的一处地名离汉营有五里路离楚营倒有七里。特意挑这个离汉营更近些的地方想是怕我心存疑虑不肯前往。毕竟我在她的手下很是受过一段时间搓磨心有余悸也是正常。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矛盾 你看我去是不去?”因为以前的那段经历心里总反复揣度仍是拿不定主意便来向张良求教。 张良的明净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似是有些怅然有些遗憾:“是小虞姬啊……唉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说起来他和项伯是多年的朋友私交犹好只是时移势异如今各为其主以前的事大家便都不再提了但每每想起却还是难免感慨。 “两军对阵我去见她万一再被挟持只怕会影响军心。”我叹道:“可是若这次不去见她只怕就再也见不着了。当初虽有楚营那一段但我心里知道她不是个恶人也不过是迁怒罢了。”没有说出口的是不久之后的垓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然后就是著名的霸王别姬到时候她一刀抹了脖子那确实是真的永远也见不着了。 一个熟悉的人从稚龄到成年都与自己的生活不断生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就这么消失在世间所谓离合际遇所谓生命无常只有在这个乱世才是让人感触最深的。 “去——也未尝不可多带些人手吧。”张良淡然一笑:“其实我也想再见见她呢。” 到了晚上又和刘邦提起这件事。要在汉营里带人出去总归是瞒不过他的倒不如事先就挑明了说。 刘邦的眼神明显一亮眸子深处像是点燃了一丝邪火:“是吗?”随即便垂下了眼帘。似乎有些故作若无其事地道:“既然张先生都说可以那你就去吧谅她一个小女子也翻不出多大地浪来。” 我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他曾对虞姬有所不轨的事来淡淡地道:“夫君不会是想乘机派人把虞姬夫人给请来吧。” “嗯?”刘邦挑起眉盯着我:“有何不可?他楚军昔年对你又何尝心慈心软了?” “原来夫君是为了想替我出这口气。”我微笑道:“那倒不用劳烦夫君了。虞姬她已命不久长人去之后一了百了所有的恩怨也都淡了。” “你的意思是?”刘邦皱起了眉。 “项羽败后。以虞姬的性情又怎肯独活。夫君就算费尽心机将她弄了来也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我道:“夫君莫要忘了虞姬是项伯的义女如今楚国内政全在项伯一人。项羽败后若要安定楚地非得项伯之助不可若夫君对虞姬有何……只怕会影响大局啊。” 刘邦嘿了一声:“若不是为了项伯。我……”却没说下去。 “夫君已经有了戚懿又何必硬要虞姬。”我冷淡地道:“看着以往的一点旧谊请夫君就让她走自己的路吧不管是生是死。总是她心甘情愿的。” 刘邦长长地凝视着我过了很久方道:“你不是不在乎小懿的吗为什么对虞姬这么在意?” “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垂下了眼帘。 是啊。自从十多年前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绝丽难言的少女时。心里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地妹妹。虽然其中也有过种种煎熬但此时再次回。仍然只有怜惜。虞姬是个可怜的女子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一个天使般无忧无虑的少女一步步堕入了红尘有了爱有了恨有了烦恼有了忧愁有了艰辛有了痛苦有了黑暗。 但她还是我可怜地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好了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刘邦突然口气转缓笑道:“两姐妹见个面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我派些人随你同去你倒是好心不肯对人家动手却也要防人家心怀不轨不是。” “那就多谢夫君了。”我抬起头微笑道。 ………… 次日午后我带着刘邦调派来的两百精骑离开了汉营径往风陵坡而去。 原本觉得两百精骑多了一点但刘邦却道:“万一是项羽设的圈套这两百骑还不够他填牙缝的呢最多也只能替你挡挡罢了你还嫌多?”便也能依他。 到得营门之前忽见一架马车停在那里车帘一挑露 那张微有些苍白地面容微笑道:“多我一个没关系 到得风陵坡正是午后深冬的午后太阳明明悬挂在正空之中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四周枯草萋萋看着人的心里也冷清清地。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冷噤。张良挑起了车帘微笑道:“外面冷不如进来坐坐吧。我这车宽大得很多你一个也绰绰有余。” 我稍稍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身体实在顶不住坡上地寒风便老老实实地下马钻进了张良的车里。这一进去倒是吃了一惊。只见车内果然非常宽敞虽然比不上当年沧海公地座驾却也是非常可观的了。设了两个锦榻一张短几均用上等的软兽皮毛裹木料的边角处也都打磨得异常光滑一看便知是加意用心的。马车中央有一个暗坑里面置着一个青铜的火盆里面燃着幽幽的炭火让整个车内都暖融融的。看这设置若是到了夏天暗坑一关便又是块平整的底面了。 “坐啊。”张良笑道。 “哦。”我在一张锦榻上坐下眼睛还在看着马车的每个角落这才现每个锦榻之下都设置了若干暗格有大有小大约是为了方便车主放置各色杂物和书简。而靠车主右手的地方悬着一枚小小的铜钟下面垂着小小的钟锤估计车主要是想吩咐件什么事随手一敲就得连话都不必说。 “真是好车子。”我都有些艳羡。 “是汉王特意吩咐替我打造的。”张良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他有时候也很细心啊。” 据我所知刘邦自己所乘的马车相当简陋比普通富户所使用的也好不了多少这一来是因为他长年征战骑马多过坐车就算有了好车子也基本用不上二来现在的刘邦大敌在侧确实还没有安享胜利果实的心思。不过他能给张良弄了这么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他这个人有时实在是让人难以说得清楚啊。”我叹了一声。刘邦身上似乎有很多复杂而又矛盾的东西明明生性粗阔却又能这么细致的替张良准备车驾明明翻脸无情却能在酒醉后抱树喊娘明明没有城府的样子却又像把每个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似好色又似多情似多情又似无情……一时间让我觉得都没有什么话可以形容这个男人。 “他是一代人主。”张良静静的道倾身过来在我面前案几上放置的陶盏里注了半盏热水。 我伸手握住陶盏取暖没有再说话。 车内温暖不一会儿寒气便尽了冰冷冷的双手也渐渐有了温度。刚想再找个话题却听只得车帘有士卒禀道:“回禀王后有一辆马车正往这里过来不知是不是王后要等的人。” 我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远远的驶来一辆马车车边还跟着几个人比起我们这边严阵以待的两百精骑那架式是小得多了。不由摇头笑了笑虞姬向来不喜欢借项羽的兵势其实自己早已知道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反而显得自己气虚了。转头向张良道:“师兄应该是她到了我先下去看看。” 张良嗯了一声轻声道:“自己小心。” 下了车寒风袭来刚刚的那点温度似乎瞬间便吹散了我裹紧了身上的长袍立在那里看着马车在离我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旁的一名随侍打起了车帘虞姬低头从车里走了出来。似乎也被冷风激了一下微微的一颤这才抬头看到我。 “好久不见了。姐姐。”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决别 之间仿佛无数的往事飞也似的掠了过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定了定神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依旧是晶莹剔透的肌肤绝艳无双的容颜只是眉眼之间平添了许多落寞和风霜。 “你……可好?”我静了静问道。 “这话该我问姐姐才是。”虞姬垂下眼帘嘴角的笑意淡得让人看不出来:“姐姐在我那里受了那许多苦七灾八难只怕身子也亏得很了不知道可曾调养了过来。”又微笑道:“其实回想起来他们男人斗来斗去和咱们姐妹有什么关系呢生生闹成这样再见面竟是连话都找不出一句可说的了。” 我一时无语细想她说的这话竟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通透些。唯其如此反让人觉得可惜。当年是那样一个真性情的女子纯得像一汪清泉似的如今虽似渐渐人情练达事理通透了但那与生俱来的清纯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轻叹一声道:“妹子你长大了。” “是老了姐姐。”虞姬眼角掠过一丝怅然“我们都老了。” 她当然不老二十多的年华正是风华正茂一朵花儿开得正艳的时候。一阵寒风袭了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想起不久之后那一幕惨烈的霸王别姬。她并不老但她的生命却要终结了。 虞姬抬眼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十几名护卫骑卒道:“姐姐。和你说句话可行只我们两个人。” 我迟疑了一下打量跟随在她身边的只是两个侍婢还有一个驭手两个护卒也并不似很强壮地样子便点点头道:“好。”回身吩咐骑卒在原地守侯张先生。自己上前几步和虞姬并肩向不远处一个缓坡走去。 微微的寒风中虞姬身上散出的暖香若有若无只在鼻端撩绕。这香味淡淡的细辩起来竟像是兰花的香气。 不到坡顶她便停了下来转头笑道:“这里就好。也背风若到了上面只怕冷得紧呢。” “妹妹战前见我必是有事。此刻无人便直说吧。”我道: 虞姬看着我静了一下方道:“妹妹只想问姐姐一句心里话。楚汉之间莫非真是不死不休?难道就不能各退一步?” “妹妹何必问我。你是楚王后。我是汉王后。战场上的那两个是我们的枕边人。妹妹你心里怎么可能不明白?”我慢慢地道:“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秦皇一统六国做得并不错只可惜暴戾苛政才丢了偌大的江山项王……他分封诸候看似顺应民心其实顺应的不过是那些争权逐利者地野心而已。只要还有野心这场仗就得打下去一直到……这天下只剩下一个皇帝为止。”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要走上了这条路争霸天下就成了他们身后的一根带刺的鞭子就算想半路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 虞姬有些失神道:“姐姐我没你懂得多我只想和阿籍一起回彭城去好好过几天安静地日子。”她凄然一笑:“嫁了他这么些年其实算起来在一起的日子数都数得过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尤其是这两年宫里头冷清清的说话都找不到人。我只能天天坐在那里盼着听到前边儿的一点消息好容易听说楚汉已经议和以为从此不用打仗了心里真是高兴便连夜从彭城赶来想和阿籍一起回去哪成想到了这里事情却又变成这样。” 难怪虞姬会突然出现在固陵她和我不同素来是安居内室不随大军同行地所以上回才会被趁虚而入的刘邦逮个正着。我原本对她突然出现还心存疑惑现在才算弄明白了。命运真是莫测她这唯一的一次随军竟就是为了要陪项羽共死在军前? “汉王上次……”我迟疑了一下才道:“项王他有没有……他对你还好不好?”刘邦上次所做的事终究是我心里地一根刺见虞姬自己提到了边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他心里待我是好的。”虞姬神色微有些黯然随即又道:“阿籍是楚王军中朝中还有族里面都有一堆事在烦着他有时顾不上我也正常。我只要知道他心里还是待我很好就行了。” 说着又叹了一声:“他真的是对我很好地当年在咸阳地时候 服水土不久就病了而且病得越来越重。他是为了城。只是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只有我心里是明白的。那时候范先生就劝过他他却坚持还是要离开咸阳现在再想起来若是阿籍那时不走何至于到现在地境地。是我……是我害了他的。” 我一呆到今日才知道项羽回彭城的决定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桩隐秘。细想一下不觉微微有些冷汗若是项羽不走有他坐镇关中就算韩信是天神再世也未必能再度入关那刘邦可真是要生生困死在巴蜀之地了。 原来一直觉得项羽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深情甚至觉得他有些辜负虞姬如今才知道他对虞姬的感情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淡薄。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是为了她而有所放弃的。也许当时项羽骄傲得并不认为这种放弃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并且也为后事做了相当全面的安排但那毕竟是放弃。我曾经从种种的角度揣度项羽放弃关中的意图越是琢磨越是觉得他用心深刻今日才知他后来再做出的种种举措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这一次的放弃而已。 在这残酷乱世之中这一点真心显得是如此的珍贵。 虞姬转过身拉住了我的手道:“姐姐我去劝阿籍你也回去和汉王说说让他两方都退了兵罢不是已经议和了吗说是以鸿沟为界的怎么转眼就不作数了呢?” 原看她已经渐渐通透了却还是一样不悟。 我缓缓拉开她的手道:“哪有这等容易。妹子在他们男人心里江山永远比女人更要紧。”突然又想到彭城败后刘邦那一路的无情忍不住又道:“不关键的时候自然能宠你爱你对你好到了节骨眼上女人只是一根草罢了。这根枯了还有无数更新鲜多汁的草儿长出来。” 看着虞姬苍白的脸色不觉叹了一声:“妹妹你再听姐姐一声劝回彭城吧等着项王把这仗打完去和你团聚。这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离了这里或许虞姬还有一线生机。 她的脸上越没了血色一把拽紧了我的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听说有个什么齐王带着十几万大军赶来相助汉王我家阿籍与汉王议和是真心诚意的难道汉王竟要赶尽杀绝吗?”她终是个灵透的女子赶来见我想必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此刻再听我这般说法自然又多了几分不安。 我强笑了一下:“我可没这么说项王是何等英雄生平未尝一败只怕到头来要逃命的是姐姐呢。若是这回再落到了你手里还请手下留情些个姐姐的身子不比上回可是再也经不起那么磨折了。” 虞姬慢慢放开了手有些失神地笑了一下:“姐姐你每回言不由衷的时候都是这种笑容。你……终究还是记着的啊。也罢算是我白跑了一趟咱们的情份到今天是真正的尽了。”说罢她微微俯身施了一礼:“能再见一面也算难得以前的那些姐姐就当我年少不省事能忘就都忘了吧。姐姐保重我要走了。” 看着她转身向回走虽然慢却有着几分决别的味道我怔了一下道:“张先生在那边车里妹妹可要见见?” “不必了。”她顿了一下继续向下走去。 我突然一阵冲动紧走几步拉住了她:“不管后事如何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垂下眼帘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抬眼一笑:“多谢姐姐这番心。阿籍好我自然好他若……我自然也陪他。我虽一时不能替他生孩子却能陪他同生共死。” ------------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余香 去余香犹存。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回程途中我弃马乘车一路无语目光只是透过车帘的缝隙怔怔的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色。指尖上隐隐约约犹留着虞姬那清新如兰花般的气息不过也只是一缕香气而已。 张良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我目光平静却若有所思。 将到营寨的时候我才提起了精神道:“师兄我刚刚和她提过你不过她说不必见了。我也不太好勉强……” “无妨其实见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我坐在车中看上一眼也就够了。”张良微笑道“倒是你见了她似乎倒多了些心思。” “也没什么”我倦倦的一笑:“离离合合早该惯了的。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还是有点伤感。” “你又知道什么了吗?”张良淡淡的道提起温在火盆上的陶壶替我续了些热水。 我一怔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而张良却只是含笑看着我。 不觉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她……活不太久了。”说着轻轻将指尖在鼻端轻嗅着:“一朵艳丽无双却只能长在温室中的花朵高贵但娇弱这般的严冬只怕是难以度过去的。我虽然明白但却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结局所以难免会有些感慨。”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们还是在下”张良微微眯起了眼似乎在回忆当初的情景“你们携手而行。沧海公曾私下和我笑说过一句这两个小女子将来都会是绝世名花呢。” “我?名花?”我失笑自家地情况自己最清楚也许能称得上一句清秀但名花这个词实在与我扯不上边吧。[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你难道不是?”张良微笑道:“沧海公巨眼无双你们两人如今一个是汉王后一个是楚王后普天下的女子谁能及得上你们?若真心评起来。师妹你……还要比虞姬强上三分呢。” “嗯?”我有些呆。 “因为小虞姬她必须依靠项羽才能生存下去而你”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相信师妹你就算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会让自己活得比任何人都坚强。” “师兄你实在是高看了我。”想起种种难以对人言道的苦楚。我只是意兴阑珊地道:“若当真像师兄所说吕雉现今岂会如此狼狈。” 张良却只是笑笑不再多说。 “对了沧海先生现在何处?自从下见后。一直也没他的消息。”我转过一个话题。 “当日秦皇迁富户入咸阳沧海公便道天下从此多事趁着迁移之机举家往海外而去了。后来也来过一封书简。言道已在极南之地定居那里地广人稀物产丰富。天气甚是适宜。他带着族人数百。再加上数千部属筑城而居倒也安乐得很。”张良道:“若要让他回来。只怕得等到天下大定才行吧。” “这样也好沧海先生若是留在中原只怕也是逃不过现在这场战乱纷争的。就算他自己没兴趣也会有别人勾着他推着他自不如现在这般清净自在。”我道心里却想极南之地?东南亚?印度?南非?还是澳大利亚?不管是哪里这些名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仿佛来自天外一般。 车子辘辘驶入汉营停下我钻出马车立在一旁看着马车将犹在“病中”的张良载回他的营帐这才慢慢向自己地居处走去。 只见帐前立着四五个彩衣女子不由微顿了一下。军营之中禁带女子我是王后又有随军的先例这才可以在军中久居这会儿怎么又多出这几个女子来了? 正疑惑间那几名女子已经快步走到了面前齐齐施礼当先一人喜道:“见过王后。”抬起头来竟是琼英。 “琼英是你?”我一阵欢喜赶紧把她拉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转眼便瞧见了她微隆的小腹惊喜道:“琼英你有孩子了?” “是啊”琼英含笑低头伸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地小腹:“已经快五个月了。夫君他原是不肯让我赶这趟路的不过看我身体还好才允了。可我走得慢迟了好些天才到。” “应该的。”我忙道:“你现在这种状况自然是身体第一从齐国跑来这么远的路若是半途出了什么岔子我 齐王给埋怨死了。”拉着她地手道:“外头冷别了进帐去咱们细说。”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几人:“她们都是?” “是夫君拨过来伺候我的”琼英笑道:“王后知道我自己什么都会做哪用得着她们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图个热闹罢了。” 一路走回营帐。帐中久久无人火盆已有些黯了很有些寒意。琼英弯下腰挽起衣袖用竹钳拨了拨又夹起几块柴火添了进去。 “哎你有身子就别忙了这些事情我让人做就是。”我忙接过她手中的竹钳。 琼英立在那里有些微地手足无措:“王后都是做惯了的一些小事情哪有什么关系。” 我笑着拉她坐下:“你可不是原来的琼英你如今是齐王后呢又怀着孩子我哪好再让你做这些。”一边说一边细细又打量她笑道:“嗯白净了也胖了些看来齐王把你养得不错呢。” 琼英羞涩地笑了一下:“他……对我很好地。” 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和我说这句话只是说地人心情却迥然不同相对于虞姬那种沉郁中带着一丝无望琼英的语气里却带着甜美和快乐这让我地心情也好了很多微笑道:“你和琼莹都跟我那么久能有个好的归宿我也高兴。原本琼莹的婚事也早就该办了的只是我困在楚营好久这事就拖下来了。这不一回来我就给关中去了信让琼莹和小七她们到阳来和咱们相聚你再待些日子就能看见他俩了。我也打算趁这个时机替他们把婚事给办了你若在的话那是更好呢。” 琼英起身便欲跪倒:“王后这般替我姐妹打算琼英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起来起来。”我把她扶起来微笑道:“你和我客气作什么虽是在我身边伺候过可我一直是把你们当自家姐妹的。替自己的妹妹打算打算正是做姐姐职份之内的事呢。” 说话间士卒端进两盏热茶来。这种手炒、清泡的茶叶是特意让家里按照我当日留下的工序制作的因为与这时代常见的饮用方式大异所以并未作为商品大量制作出售只是做个两三斤供自己喝喝罢了有时也送点给人如张良、萧何但量也少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我被困楚营后家里就再未制作过这种茶叶现下端出来的还是当初剩下的一点陈货越是珍贵得很自己寻常都舍不得喝今天是见了琼英实在是高兴才让士卒冲泡了两盏上来。 琼英微吸了一口茶香叹道:“好久没闻到这香味了。不瞒王后我自己也试着制过可总是出不来这种味道弄了几次也就放弃了。”说着抬起湿润的眼睛看着我:“琼英一想起您就想起这香味想起从彭城逃出来的那几日就……忍不住想哭。” “都过去了。”我淡笑道:“对了你们当日是如何逃过那一劫的?” 琼英叹了一声道:“我和妹妹原是跟着汉王车驾的但我们到底力弱时间久了控不住马匹慢慢就落在了后面又怕被楚军擒住只能另寻小路逃亡还好是遇上了齐王派出来寻找我们的士卒这才平安和他会合到了一处。” “知道吗?我从楚营回来后知道你们平安真的是高兴。”我轻拍着她的手:“以前审将军的妻子就是跟着我的结果在一场乱战中被俘最后送了性命到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痛得很。” “王后……”琼英看着我眼圈有些红。 “行了不说这些了。”我展颜一笑略略沉吟了片刻道:“琼英听说这几日很有些不知所谓的人到齐王那里游说我是拿你当自己的妹妹才和你说这句体已话。如今楚王大敌在前汉王和齐王合则两利分则两损实在不能有任何的变故。我也不想和你一场姐妹最后翻脸成仇。你知道我和虞姬以前何等亲密如何却成了这般其实还不是他们男人间的问题却生生把我们给分开了。” 我叹了口气道:“琼英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虞姬。” ------------ 第二百四十章 输赢 ……”想是我这话说得重了些琼英脸色有些变了“王后您的心意我明白。王后是天底下少有的好人若不是您我和阿莹还有那帮姐妹早就死在秦宫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了哪里还有今天。王后您为我们姐妹所做的我们这辈子都忘不了。”顿了顿她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我道:“莫说韩信不是楚王就算他……琼英宁可与他恩断情绝也绝不会做虞姬。” 她把恩断情绝四个字咬得极重倒听得我心中一颤忙笑道:“琼英你宽心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刚刚出去和虞姬见了一面想到从此或许天人永隔难免有些伤感。见了你就忍不住说了这些话。” 琼英反而拉住了我的手言辞极其恳切地道:“王后琼英虽然愚钝却也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不瞒王后我也……我这些日子也有些心神不宁。不过韩信他脾气不好心肠却不坏只是从来不在嘴上说。当年他生死一刻的时候是王后救了他后来汉王又提拔他做了大将军才有了今天的这个齐王这些他心里都记着呢。这不张先生的信一到他就带兵过来了中间虽有些不相干的人跑来胡说八道却也都被赶了出去。他……他虽是齐王了心里还是记着汉王和王后的恩情的……”琼英以前寡言少语这次相见口舌倒是灵便了很多只是一气说这么多话。眼圈还是有些微微泛红。 我含笑听着轻拍着她的手背以舒缓她地情绪待琼英慢慢镇定了些才道:“你说的我都信别人我不清楚你跟了我这些时日究竟为人如何我岂有不知。就是因为知道才和你这么一说。也是绸缪未雨实在是怕韩信一时糊涂听了旁人的唆摆以至弄得咱们姐妹都做不得。 忙又笑道:“不说这个了。也怪我这么久不见该说些欢喜的事偏神差鬼使的提到这个。这样。算我赔罪晚上我下厨做些小菜请齐王和张先生一起来这里用个便宴一是大伙儿久也没聚了。齐王一来就忙着军务竟都没时间叙些私谊。而张先生也一直病着近一两天才稍好些。也算是替他去去病气的意思。” 琼英急着站起身道:“该着我伺候您才是。怎么还敢劳动王后亲自下厨。岂不折死琼英了。” “今儿偏要你歇着。”我把她按坐下来笑道:“你伺候我那么久。我便做几道小菜给你尝尝也是该当。你呀可别把我当成了富贵丛里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我当年在单县开第一家食肆的时候你只怕才刚刚生下来呢。”一边说一边吩咐守在帐外的士卒前往中军帐和张良那里递个口信请齐王和张先生晚间过帐赴宴。 琼英只得笑道:“我自是比不得王后不如这样我在一边打个下手王后也教教我若学会了也算是多了一门本事呢。” 两人又说起别后地事心里各存了份小心都不再提韩信和刘邦的关系只捡些没要紧的趣事说了说正说着那报信的士卒回来通禀:“回王后张良先生那里应了可齐王那里言道大战在即今晚要与大王彻夜商谈战事只怕不得功夫前来还请王后恕罪。” 我和琼英对视了一眼摇头笑道:“原来连客人都请不来。也罢待打完这场仗再说现在就算是龙肝凤髓只怕他们也吃不知味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 送走琼英后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还不很黑便让人将审食其唤了来。 “审食其求见王后。”他很规矩地在帐外报名而入。 “进来。”我放下手中的墨玉道。 “是。”他喏了一声挑帘进了营帐。抬起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定了一会儿才又垂下道:“见过王后。” “帐里无人你……不用这样。”我涩然道打点起精神问:“这仗怎么打前面可议定了吗?” “基本议定了具体安排小人也不十分清楚只听灌婴将军和我大略的说起过。”审食其道。他如今只是灌婴手下地一名将领其职位还不足以与闻核心机密的战术安排。只是因为灌婴和他有旧又知道他跟随我多年忠诚上绝无问 透露了一些。 “十面埋伏是吗?”我缓缓地道。 “是。”他惊诧的看了看我但随即便似有些了然。 “项羽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场劫数。”我微叹转而又道:“食其吕马童应该和你同在灌婴手下为将吧他可认出你了?” “小人那次去见他时系着面巾吕马童并不知道我的长相”审食其有些迟疑道:“不过他听过我地声音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总有些奇怪不敢肯定他是否一定没认出来。” “就算认出来也无妨。”我冷冷一笑道:“他终是降将这几年仗打下来以前一起带过来的骑卒死地死伤地伤也没以前那么成气候了。若是肯听话也便罢了我自会看顾他若是不肯听话难道我还对付不了一个吕马童?”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 我拈起案几上地那块墨玉缓缓地道:“食其你把这块玉拿去给他看看和他们说若是在战场之上遇见虞姬和项羽莫要生擒莫要凌辱尽力留个全尸。” “是。”审食其接过那块虎形墨玉又道:“小人看他们和项羽仇深刻骨每逢与楚军交战必是拼命搏杀怕是未必肯听命行事呢。” “就是要用这件事来试试他们。”我淡淡地道“这些年我都没用过他们这次其实也只是件小事而已。若连这都办不好他们对我也没什么用处了。” “小人知道了。”审食其喏道:“王后还有什么吩咐?” “去见他的时候还把面巾系着吧。就算他觉察出什么只要不挑明一切都好说。”我想了想道。 “是。那小人就告退了。”审食其俯身向帐外退去。 “食其”我咬了咬唇道:“你……要小心战阵之上尽量跟在灌婴地身旁。要仔细流矢万一受了伤就赶紧撤下来战功虽是要紧性命终是第一重要的。” 审食其的身形滞了滞他没有抬头道:“是。你……王后的药也要记得定时吃别误了时辰。”顿了顿道:“小人告退了。”转身疾步出了营帐。 …………]| 有了韩信和彭越的加盟汉军再次膨胀到了3o万。而项羽的楚军却只有可怜的1o万。虽然这种军力对比远不及巨鹿之战悬殊但考虑到楚军的后勤相当成问题而且兵卒疲惫厌战士气低落而汉军因为有了成皋和阳两镇源源不断将粮草辎重运来韩、彭两军又都属生力军士气正旺所以3o万这个数字还是给了楚军相当大的压力。 但项羽历来是不信邪的人。他对于自己的战力有着近乎于狂妄的自信。虽然也明白撤退是最终的选择但他就算退也要退得风风光光。所以项羽选择了先与韩信打上一战再说。这自然也是为以后能够安全撤退所做出的考量只有把敌人打怕了才能让他们因为心生惧意不敢冒然尾行追击才能让楚军不被骚扰以最快的度撤回彭城。 于是项羽和韩信这两位秦末汉初最天才的兵法大家终于第一次正面对上。 他们俩做出了同一个选择——攻击。 韩信率领中军1o万正面硬撼项羽的楚军孔熙、陈贺两帐下的将领则各带1o万于左右侧应。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当得住项羽的正面一击。 这句话在这场战役中同样有效。 就算是韩信在项羽怒潮般的攻击下也抵挡不住他被迫率领军卒向后退却。而这时安排在左右的两支队伍就显出了重要作用当项羽一气追击韩信的中军时这两支队伍迂回包抄到了楚军的后方并最终形成了合围。 关门打狗的口袋阵韩信玩得也很漂亮。 所以其实也很难界定韩信的这一退是确实抵挡不住项羽还是战术上的退却。因为实际的结果是项羽最终陷入了汉军的重重包围。 在与项羽的对攻中韩信输了但从整个战场上来看输的人却是项羽。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血战 第一次踏上战场以后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 天色已黑。 四面包围着三十万汉军中间的馒头馅则是不到十万的楚军。纵然项羽还有无限的豪气和勇力能冲杀出去那些楚卒却早已没了战意。 没奈何之下只得扎营休整。 这一夜刘邦没有回营帐休息他和韩信、张良几人整整议到旭日东升方停。面对与项羽对阵以来次占得的优势他的精神极度亢奋根本也不可能睡得着倒不如拉着韩信几人细细推敲下面的每一步。 第二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挣出地面的那一瞬红通通的光芒把旷野映出一种别样的艳丽。站在营帐外看着晨光下一队队正紧急集合的汉军我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道今天注定将是一个充满杀戮的日子。 三更造饭五更起营。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卒也知道今天将有一场大战所以每个人的神情都紧张而严肃。没有人知道到夕阳落山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看见那一抹余晖但时间总要熬过去该来的总要来谁也躲不过。 我抬眼望去见刘邦和韩信以及几员大将正立在一处高坡上看着整个战场连张良也裹着件厚厚的锦袍立在那里便也悄悄走了过去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往下看去才觉出这里的视野确实是好整个战场一揽无余。 只见下面汉军战阵还未列好。楚军营寨的门已经徐徐打开。马蹄声响项羽一马当前后面跟着地是他最精锐的八千骑兵然后则是排成阵列的楚卒。虽处劣势但楚军的气势并不弱骑卒行列齐整步卒脚步不乱行进之间透着股浓浓的杀气。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是多年后的又一次破釜沉舟。不胜利即死亡! 忽听张良微叹道:“项羽终究是项羽。” 韩信哼了一声。 张良又突然咦了一声道:“他身后……那是……那是?” 我凝神看去只见项羽盔甲之外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后背的部分隆了起来。分明是藏着什么东西。心念一转突然明白了失声道:“是虞姬。”分明是项羽怕虞姬在战阵中有所闪失所以索性将她捆到了自己的身上。 坡顶十余人一齐回过头来。那些将领看清是我识趣地又将头扭了回去只作不知。韩信面无表情张良眼里含着一抹笑意。而刘邦他微微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去继续专心致志的观察着下面地情形。 说话间。下面形势已变。项羽标志性的举起了他的长向前方的汉军指去。这是攻击地信号。顺着长所指的方向八千骑兵以及背后的数万步卒便如铁流一般向前冲去。 进攻!杀出重围! 像以前一样项羽的八千铁骑再一次充当了矛尖承担了钻透汉军战阵地重任。而后面的步卒则进一步掩杀巩固前面骑兵获得的成果。这是项羽惯用地攻杀方式凭着八千骑兵那骇人地战力这种攻击方式在历史上无往而不利。 很快汉军厚实地战阵就被撕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项氏铁骑像钉子般楔了进去。那种有我无敌地气势那种狂飙突进的进攻方式看得高坡上所有的人都几乎屏住了呼吸。 “灌婴!”刘邦突然喝道。 “末将在!”立在一旁的灌婴一个激灵忙俯身喏了一声。灌婴是骑兵将领但韩信用来围困项羽的都是步卒所以他可以在大战之机闲立于刘邦的身侧。 刘邦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咬着牙道:“下面的项氏铁骑你可看见了?” “末将看见了。”灌婴喏道。 “听说你有个名儿是勇‘灌’三军!给你十年你可能够替我练出一支汉家铁骑!”刘邦一字一字道:“我要的不是八千是八万!八十万!” 灌婴嗵的一声跪倒在地一身重甲砸得地上扬起一片灰尘他大声吼道:“回大王若有十年生蓄末将必不辱命!” 刘邦死死盯着他突然仰天大笑道:“好项羽他也不过是八千人马而已有你灌婴我就有八十万的铁骑 时看天下还有谁敢挡吾一击!” 山坡上一片沉寂。 说实话刘邦出身微贱混到现在这样肯定有他内在的人格因素但大多数人心里还隐隐觉得这人实在是走了狗屎运时也势也才就造就了他这样的一个人物。但此刻当他面对坡下的项氏铁骑仰天大笑时回想起这几年的起起落落所有的人几乎同时有了一种想法原来刘邦也是一个英雄。 一个百折不挠的英雄一个也可以气吞山河的英雄。 就连韩信从来不正眼看人的韩信此刻望向刘邦的眼神里都多了三分敬意。 当然也仅仅只有三分而已。 ………… 就在刘邦在山坡之上仰天长笑时楚军的攻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之中。 在凿透第一层汉军战阵之后后面的汉军突然散开露出了掩藏在队中的重重绊马索。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匹马猝不及防纷纷摔倒在地。十几名骑卒在那种高运动中从马上摔下眼见是不得活了。后面的骑兵匆忙勒缰饶是他们训练有索也有几十匹撞在了一起一时间马嘶之声响成一片。 见汉军骑卒被迫停下汉军队里闪出数千弓箭手来搭箭上弦转眼间箭如雨下项氏铁骑毕竟不是真正的重甲骑兵纵然奋力舞起长枪抵挡可还是有漏网之箭只听得箭矢入肉与哎哟之声不绝于耳片刻间又倒下了约有百多骑。项羽骑兵纵横天下多年哪里曾吃过这个亏但此刻进又进不得被人压着打竟是只能守不能攻。 项羽素来都是冲在第一位的这次可能是因为背后多了一个虞姬所以跟在了那八千铁骑的背后见到他最心爱的铁骑竟是这般狼狈的情况脸涨得通红回声大吼了几句大约是催那几万步卒快些冲上去。 项氏铁骑堪堪顶了数息的箭雨楚军的步卒才终于冲了上来执盾持剑与护持着绊马索的汉军一场混战没有骑兵在前开路楚军的步卒并不比汉军强出多少尤其汉军中还有韩信从齐国带来的精锐两军的伤亡比例很快开始持平。 但这场混战也使得汉军的弓箭手失去了作用他们在阵前将领的指挥下迅撤出了战阵。 没有了绊马索和弓箭手的危胁项氏铁骑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动但此刻他们已经陷在混战之中一时也难以挣脱向来凭以自傲的度的优势与冲击力荡然无存只能挤在如海般的步卒之中奋力的向前冲杀。 山坡上韩信冷笑道:“就算是无敌于天下的铁骑也未必没有弱点。” 刘邦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战阵中的项羽自然也看出不妙本来楚军的人数就比汉军少若这么混战下去迟早要被汉军一点点吞掉而很明显汉军就是打算用人多势众来欺负他。这招刘邦以前也用过多次但没一次灵光过所以他原本也没太放在心上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楚军似乎真的有些顶不住了。 汉军不在乎死上十万人可是他在乎。 因为他只有十万人的家底。 项羽咬牙再咬牙知道再也顾不得身后的虞姬长啸一声提缰持悍然杀入了阵前。 以他的实力去战这些普通兵卒无疑是牛刀杀鸡不过短短片刻便杀开了一条血路那些项氏铁骑跟随他多年自然知机纷纷汇集到他的身后很快又重新聚拢起来。但是终究没有了开始的那番锐气虽有项羽在前开路也前进得相当缓慢一两个时辰激战下来竟不过只杀出了十多里地去。 眼见部分马匹已有口吐白沫的征状项羽心知就算是人是铁打的马终是肉长的项氏铁骑终也到了极限只能喝令收缩战阵令刀盾兵在外长矛手、弓箭手压阵项氏铁骑居中重新立了个防御的阵势起来。 ------------ 第二百四十二章 慈悲 脸上终于浮现出今天第一抹笑容但却冷冷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他就那么冷冷的笑了笑说了三个字:“第一天。”那一瞬间整个山坡上的气温似乎都低了一度。项羽那么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英雄好汉如今却成为了砧上肉盘中餐任人鱼肉。而韩信在这个过程中显现出来的快意与满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寒了一下。 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与战场完全不相干的念头:也许只有纯粹得无我且绝对无害的琼英才能爱上这样一个从内往外泛着寒气的男人换了别的女人和他日日相处若不闷死只怕也吓死了。 看着韩信的神色我突然醒悟这已经并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个突围与反突围的游戏。 在绝对的优势之下韩信并没有以泰山压顶之势一击取胜而是选择一步步的把楚军给磨死把项氏铁骑这支天下无敌的利刃给磨秃把项羽那强大的自信心和万丈豪气给一点点磨掉。他要让项羽眼睁睁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子弟兵在面前一个个倒下去从而最终不得不在心理上承认自己的失败。 这等诛心的手段任谁看在眼里都难免会在心里打个寒噤。 ………… 这一场最终的大战整整打了八天。 项羽的楚军每天都在不断尝试着突围却又每天都以失败告终。八天下来前进不过百多里。而付出的代价却是数万楚军地生命。连项羽自己也屡屡遇险要不是还有季布、钟离昧两个最后跟随在他身边的大将还一直护持在左右这场仗估计就拖不到八天之久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多么漫长的八天。 可以清清楚楚用眼睛看到的是楚军的士卒越来越疲惫的神色、越来越麻木的表情就连项氏铁骑也仿佛渐渐失去了光彩在他们望向汉军大营时眼神里渐渐失去了那种不可战胜、坚无不摧的自信心。 实际上在仗打到第二天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到阵前观战。因为我知道。楚军这支昔日强大到可以横扫天下地项氏军队终于走上了自己的末路。而目睹曾经耀亮天地的明星就这般陨落下去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 即使。那是敌人。 就在前面韩信把几十万汉军投入战场用水磨手段一点一点修理项羽地时候后面琼英却挺着大肚子忙着照料从战场上抬下来的伤兵。这个时代医疗技术相当的落后打扫战场时。只有轻伤才会被救治若是重伤有时候根本不会抬回营地直接和尸体一起处理掉了。因为知道也没有办法去医治徒费人力物力倒不如把有限的资源用在轻伤员身上。 并不是没有人性。而是战争原本就是无情地。 但是琼英却让打扫战场的士卒尽可能把所有还剩下一口气的人全都抬回来。不论是汉军。还是楚军。她现在是齐王后下面的人自然不好回绝。只得照办。这便使得汉军后勤医疗地压力徒然变大老伤员还没处理完新伤兵又抬下来了几百人没日没夜的干还是忙不过来。于是琼英便换了件粗麻布的衣服带着几个随侍地婢女过来帮忙。 我也不好意思在营帐里干坐着便也不时过来帮把手见她有时累得脸色白实在有些担心她地身体便亲自下厨熬些汤水给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韩信在前面打仗琼英要是在后面弄个流产什么地我可不好交待了就算是无关我事也有可能会变成有事的。 “妹妹你心软看不得他们受苦可也不能这么累着都有几个月地身子了万一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又忙了一天下来看见琼英俯喝汤我随手捋了捋她额头微见散乱的头道。 她顿了顿放下勺子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也是为肚子里的积点阴德。韩信在前面杀孽太重我实在是怕……怕报应到这孩子身上来。” 我呆了一下人突然有些怔手抬在半空好一会都没动弹。 “王后……王后?”琼英有些诧异的唤了两声。 “没什么……”我放下手勉强笑了一下“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一瞬间想起了自己在萧县失去的那个孩子。 有很多事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已经可以不在介怀其实它还在那里会突然的跳出来 新戮开个口子。 “王后这孩子若是生出来我让他认你做干娘可好?”琼英没有在意我的失态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柔柔的笑道。 韩信的孩子认……吕后做干娘? 我楞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才正确。只觉得事情变得无比荒唐却又笑不出来。但看着琼英那张充满母性的脸庞却又无法拒绝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琼英半扬着头微笑道:“我早就想好了若是男孩就叫他韩瑞若是女孩就叫韩云。王后你觉得可行?” “好好听得很。”我有些勉强的笑道。 吕后和韩信。 离开琼英我默默念叨着这五个字不禁苦笑一声投身到吕雉的躯壳里处处遇到的都是雷和项羽、虞姬的这段孽缘未尽现在又轮到韩信和琼英了未来还有戚姬还有无数的宿命中的敌人要去应对。 真是……累啊。 我的这一生。 一缕幽幽的箫声忽然在夜色中响起低低沉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我原本心神不定听了这箫声顿时沉了进去被琼英勾起的失子之痛以及刚刚还充盈在心中的那种对于人生的倦怠、无奈和悲伤一时都涌了上来站在那里只是怔怔的听着这夜色里的萧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冬夜风凉我终究还是从恍惚里挣了出来看看身边只见不少士卒或席地而坐或拄着长枪或斜靠着营帐上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些忧伤之色。再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坐一立有两个人影箫声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急步走到近前竟然是张良和他身边的一名侍从。 见我过来张良放下长箫从容一笑道:“你来了?” “师兄外面风这么冷你就算没病也别冻着。”看到是张良不知怎么心里立时一暖刚刚的郁积消散了不少。 “不妨。”张良站起身随手将长箫交到身后侍从的手里道:“白天看多了打打杀杀见到晚上这轮好月心里都觉得清静了所以出来走走。”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弯月斜挂其上清爽剔透微笑道:“看这月亮便知道明天该是个好天气呢。”正说着忽听得营中传来一阵低低的歌声起初并不清楚含含混混的听不清渐渐的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唱歌的行列声音越来越大。我也终于分辩出来这是一秦末出自楚地的民间小调大意是讲已经在外服役三年了不知道家乡的树有没有长高不知道家乡的河水是不是还清澈不知道家乡的那爱人是不是还在等待着自己…… 我出身单父后来搬到沛县其实从地理上也算得是楚地这只小调自是从小便是听熟的。那时候人们苦于秦朝的各种劳役往往十不得一归所以才有了这只曲儿的流行。 但此时听到这只楚地小调我却猛怔了一下失声道:“这是楚歌!” 张良看了我一眼微笑道:“是了你也算是楚人自然听过这曲子。” “师兄你刚刚吹箫就是为了……”我看着张良。想到四面楚歌一起虞姬就要命丧黄泉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一样。 “明天也许不会再死那么多人了。”张良低声道他的目光穿过沉沉的夜色望向楚营的方向。 我混乱了好一会才把思绪理顺。很显然十面埋伏是韩信定的计而四面楚歌却是张良干的。十面埋伏是为了磨死项羽而四面楚歌一起无数楚军弃械而遁或逃或降留下者十不存一。最终逼得项羽不得不只带着一点心腹兵马突围而去。所以这一曲楚歌意味着敲响了项羽人生的丧钟 但反过来讲这一曲楚歌提前结束了这场战争挽救了无数楚军的性命同时也让项羽不再背着几万楚军的负担从而有了脱出重围的机会得到了最后一线生机。 听张良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的用意显然是后者。 “师兄您是大慈悲。”我看着他慢慢地道。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悖论 还要给项羽留一线生机? 我没有问。[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问了张良会回答我但是我并不想问。 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够这么理智的去计算的。 就像四百多年后关羽在华容道上为什么要放曹操离开。难道他不知道这一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从此就给他的结义大哥刘备留下了一个难以战胜的敌人? 因为有些感情是不能这么简单就说得出口的。 张良在多年的逃亡生涯中倚赖项家之处极多虽然没有和项羽一起生活过但却是看着虞姬一点点长大的。他家人都已亡故一直孤零零的在红尘中飘泊心里只怕早就把虞姬和当时还只是传闻中的那个少年项羽当成了自己的子侄自己的家人。 就像我和虞姬是姐妹还是仇敌情谊有几分怨恨又有几分怎能算得清楚。 张良回过头看看我神色很平静:“师妹什么是慈悲?” 我一时答不上来。慈悲这个词似乎来自佛教这会儿在中原自然没什么人听说过。但听张良的语气和神态我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似乎他不是在问这个词的意思而是正在进行禅宗的偈问。 什么是慈悲。 和张良一路走回营帐歌声已轻只有少数的一些士卒还在低低地反复的哼唱着这楚地小调简单的旋律而大部分人虽然依旧是或席地而坐。或拄着长枪或斜靠着营帐上但脸上却恢复到原先那种有些麻木地表情。(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其实韩信所选择的那种以本伤人的作战方式对于汉军来说同样是一种残忍。虽然楚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微弱但困兽犹斗想征服他们不付出血的代价是不可能的。据我这几日悄悄统计下来每死一个楚军。汉营这边就会至少倒下两个汉军而且还是以刘邦统率的士卒和彭越的魏军为主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明显要弱于韩信驭下地军卒。 伤亡不可谓不惨重。 这八天对于汉军来说。同样漫长。 所以早点结束这场战争也同样是汉军们心中所希望的。只要能够活着回到家乡只要能够早点活着回到家乡。 行走在一座座营帐间。我和张良都没有说话。 抬头间忽见韩信带着灌婴等几员将领也在营中巡视见到我们便快步走了过来。他简单的施了一礼。道:“见过王后。”放下手向张良点了点头:“张先生。” 炸营是带兵大将们最头痛的事所以刚刚营里突然四面楚歌。韩信赶紧带人出来巡察弹压也很正常。 “原来齐王也在。”我含笑点头。 “是。”他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径向张良道:“刚刚听得箫声气韵悠长。看来先生身体已无大碍实在是件好事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那几日重了些倒让您牵挂了。”张良微笑道。“这么晚了齐王还没歇着呢。”他很少讲这些客套话我不由微侧过头看了张良一眼。 “原本倒是想歇的可听完先生这一曲长箫信就已经睡意全无了索性出来走走。”韩信若有所指的笑了一下:“先生一支箫曲胜过十万雄兵信实在是不得不叹服啊。” “哪里良也只是兴之所致未曾想到那些军卒竟会一起哼起楚歌。”张良的笑容越清白无辜。 韩信看着张良顿了一下道:“冬夜冷寒张先生刚刚病愈还应多在帐营里将养少外出吹些冷风为好。”转向了我:“回王后末将尚需往西营巡查就此告退。”说着略略退了一步甲冑声响已经带着灌婴等几人走远了。 隐约间却还能听得他问灌婴:“刚刚让你查是谁第一个唱地查出了没有?”灌婴应了一声却听不太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张良凝视着韩信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回身向我微笑了一下道:“走吧。” “韩信……”张良缓缓走了一会儿突然道:“师妹你当年怎么会知道这样一个人存在?说实话他当年沉默寡言连我都没在意过这个不起眼的执戟郎中若不是你让审食其带信也许这样一个人物我就要错过了。” “我曾见过他。 彭城的时候。”我顿了一下考虑找个什么理由来为什么会带信给张良让他注意一个叫韩信地小小执戟郎:“那时觉得他虽然话不多但眼神里总有些东西让人觉得……”我又顿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掰下去只能笑了一下:“师兄您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的。” 张良倒是了然一笑道:“我明白。”他带着一点深思地看着我:“那么你其实也并不太了解韩信这个人?” “是。”我点头。这倒是真话其实一直以来和韩信的交集并不多仅有地一些印象也来自于一些久远地回忆。 “那么你一定要记住宁可与项羽为敌不要让韩信惦记。”张良肃然道。 “嗯?”我有些吃惊。 “如果实在不得不与之为敌那么就一定要战决因为你不可能‘忍’得过他也不可能比他更加能坚持。”张良平静地道。 “师兄……”我心头剧震那一瞬间几乎怀疑眼前地张良也是穿越而来的作弊型人物竟然这么直白地就说出了我和韩信必将走向对手的未来。 “以前在楚营的时候我和韩信喝酒他曾无意中说起过以前的事。”张良转过身继续缓步在营中走着。“他小的时候曾在咸阳住过父亲早丧母子相依勉强才识了字。后来机缘巧合在骊山无意中现了一些兵书。他母亲去世后嘱他将棺木归葬淮阴。本来家中尚有些余钱可哪知他不但运回了棺木还将那些兵书也一卷不少的运了回去。那些兵书足有十余车之巨半途钱尽无人肯继续替他运送他便自己一点点拖着那母亲的棺木和那十几车子的书挪回到了淮阴每日能走个十多里便已经是极限了这一路上整整走了近三年。而那时他不过也才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罢了。” 张良叹道:“十几岁的孩子便有这般的毅力和坚忍谁敢想象。” “那些兵书……”我把手指节塞进了齿间以免自己叫出声来那些兵书……难道就是我当年存在骊山的? 当年因为既将到来焚书坑儒我曾搜索了大量的典章书籍封存于山为了保险起见还用油布包裹并将几个山洞都进行的伪装是怎样冥冥中的注定竟然使得韩信现了那些兵书? 事实上我一直在疑惑以韩信的家境不可能延请到什么知名的老师教导他而且在我曾看过的任何故事里都没有提到关于韩信的这一身能耐的来由。而今日无意中知道了却只是觉得荒唐。 太荒唐。 一时间仿佛陷入了某种时间的悖论如果现在的韩信是因为我的存在而造就的那么如果我没有穿越过这千年的时空还会不会有韩信这个人物存在?如果没有韩信存在那么历史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穿越究竟是千年之前的一个因还是千年之后的一个果…… 什么才是真实的历史是我读过的是我亲历的还是我改变过的…… 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混乱……我紧紧咬着指节却还是忍不住从齿间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幸好张良并未在意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续道:“当时我已觉得此人心志坚不可夺而后才听说了胯夫之事……”他顿了一下微叹了一声:“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让人不能不觉得可怕啊。当年和韩信初识之时他尚不得志彼此间还有几分坦诚如今……竟是连我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了。”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情 帐意外的看到刘邦也在里面赤着脚斜靠在榻上眼似睡非睡。听到我的脚步声睁了睁眼咕哝了一句:“回来啦。”这几日仗打得紧他一直守在中军帐里已经几天都没有回来睡过。 “刚听到张先生在外面吹箫去看了一下。”我在他身边坐下见他微微皱眉脸上有种浓浓的倦意鼻息间还有酒味。 “喝酒了?”我随口问道。 “嗯”他皱着眉依旧合着眼道:“这仗打得顺心里高兴刚和樊多喝了几碗没想到头倒痛了起来。” 我侧过身伸手在他的太阳穴上按捏着轻声道:“酒能伤身这几天夫君本来就累得够呛再要喝酒岂有不头痛的。何况齐王掌军素有禁酒严令我知道必是樊哙那家伙嘴馋想煞瘾才拉扯上你可你们这么着难免有些扫齐王的面子。” “他韩信管东管西可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本来高高兴兴的事给你这么一说倒真没意思起来。”刘邦还是没睁眼眉间却微微的松快了些:“嗯再重些。你按的这几下还真舒服。我这年把总是犯头痛以后若再痛起来你就过来替我捏捏。” 我微顿了一下然后在手上加了点力气继续替他按捏太阳穴道:“虽是这么说毕竟咱们现在还用着齐王明面上做得好些看总不会错。” 刘邦突然睁开眼目光锐利的瞟了我一下。随即便合上了倦倦地道:“你还是这么好操心。嗯我头痛得厉害先睡了。你收拾好了也自休息吧。”说罢起身宽去了外袍身子沉甸甸地往榻上一倒。我伸手扯过锦被替他盖了还不到片刻倒已听得鼾声大作。 这几日他不在帐里我几乎已经习惯了清清静静的夜晚。此时耳边如许声再加上酒味浓烈哪里能睡得着。若再出去走走又怕冬夜深寒。只能罢了只是在帐中坐着呆。 心里突然想着就算在同一个时空里这一瞬间。也必定生了无数个悲欢离合的故事。在刘邦酣然入睡我独坐营帐的时候同一个星空下不过十多里远的地方。那里应该正上演着一出流传千古的“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这个词以前看来是舞台上华丽而浓烈的渲染。是倾城美女生命最后一瞬的绝丽。是盖世英雄末路的凄凉。是一永远也唱不完地爱情悲歌。 可现在却是我生命中真实的一个部分。 因为太过真实。所以只剩下不忍。 “虞姬——” 扶苏、子婴然后是你——为什么世间美好的东西都存在得这么短暂? 不过也许只有你是心甘情愿赴向死亡的吧因为在这八天里你所爱地那个男人始终把你绑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最危险的时刻也没有放弃过。 虽然他曾经纳过很多妾室曾经让别人女人为他怀孕虽然他曾经冷落过你但天下所有的女人中项羽最爱地始终只有你。正是知道他的这份爱使你可以含笑的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身体无悔面对死亡。因为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活地女人也注定将为爱而死。 突然又想到从当年从彭城逃出来时刘邦那一路的无情。若那个时候刘邦肯像项羽护着虞姬一样护着我就算豁出命去也对我不离不弃也许我会重新拾起对他的信心重新用心经营这份婚姻。 可是他没有他在崩溃之前选择地是掐死我。 转过头看见刘邦沉沉睡在那里。这个男人在他心里不知道有没有一分爱我之心。 不过公平地来说我也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他。 我们这对无情无爱的夫妻最后却成了胜利者这还真是一个很具有嘲弄意味地结局啊。 …………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终于还是熬不住伏在案几上睡了过去醒来时身上盖着件厚厚的长袍而帐内却空无一人。我迷糊着然后猛然一凛想起今天就是楚汉战争决胜之日不禁跳了起来一边匆匆将长袍裹到身上一边向外奔去。 门帘刚刚掀开一角人便呆住了外面晨霞满天其色竟如血般的红艳得近乎凄厉。 这天莫非也有情? “王后。”帐前守卫的士 出来忙施礼道。 “汉王走了多久了?”我定了定神问道。 “回王后大约已有小半个时辰了。” “知道了。”我点头随意掠了掠微有些散乱的头向汉营设的观战台行去。这观战台是韩信的惯例他每每遇战必寻高处设一台于其上观战因为目力可以尽可能的及远所以能第一时间现战场有何不妥的形势从而以变换的号角、鼓声指挥队伍。这是他与项羽最大的不同点项羽总喜欢亲临第一线而他却喜欢遥控整个战局。 到了台上抬眼看了看忽然现今日台上少了很多人只剩下刘邦、韩信和张良及几名谋士而已。至于前几日侍立在旁边的灌婴等人都不见踪影想是已被韩信派了出去。 战场上还是一片寂寂往日这时候项羽早已率人杀了出来但今天的楚营却一点动静也无。 刘邦微微有点焦躁皱眉道:“这项羽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韩信回过身微微俯了俯身道:“请汉王不必急于一时有昨夜张先生的一曲箫音项羽驭下的士卒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末将来时听斥候禀报约有数万楚军趁夜从营中逃走这会儿楚营里最多不过能余数千人马已经算是一座空营了。” “逃走?”刘邦有些诧异“咱们不是围在他们外面嘛这些散兵究竟是从哪里逃出去的?” 韩信回视张良然后微垂下眼帘道:“既然张先生有好生之德信自然也要一附骥尾昨夜已吩咐下去若有士卒相投便收容过来若纯是逃兵就放开一条生路由他们过去。这些人早无斗志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也是无益。” 张良微微一笑却未说话。 刘邦怔了一下道:“齐王的意思是说如今项羽只剩下几千人马却被咱们几十万大军围着?”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好好原来英雄无敌的西楚霸王也有今天!”他常常被项羽打得只剩下几千兵马四处逃窜此刻形势颠倒怎能不快意十分。 笑声未竭只听得鼓声催动楚营的大门徐徐拉开。项羽依旧一马当先走出了营门。身后跟随着数百骑兵。骑兵出营后营寨门前便挤了一堆人像是步卒的模样但推推挤挤却无人再肯上前。 韩信突然皱眉道:“这倒奇了他们都在右臂上系一白巾作甚?”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如此这数百骑兵每人都在右臂上系着一块白色的布头。 “莫非是楚营死了什么人不成?”张良也有些诧异随即细看军中道:“季布不在莫非昨日亡在战阵之中了?” 刘邦哼了一声:“若真如此那是最好。季布此人极是可恶。”他与项羽打的这两年在季布手里吃过好几次亏实在是恨得很。 我心头一颤几乎又想脱口说道:“是虞姬。”却又强忍住了往战阵里看去只见项羽披风之后依旧像前几日一样鼓着很大一块不由一阵惊喜难道死的竟不是虞姬? 再看项羽神色似乎比前几日更加的肃烈乌长槊让他仿如是尊杀神的雕塑。但他肯定不是死物没等下通鼓响乌便已如一柄墨色利刃刺向了汉军。 今天项羽冲在了第一个。 他身后的数百骑兵也如狂云般卷地而来。八千铁骑八天激战只剩下这数百人尚存可见之前拼杀的惨烈。韩信确实生生用人海战术把这枚世间最利的刀锋给磨完了。 但是能活到现在的人无疑是八千人里最精锐的。眼见汉军战阵已快被项羽凿透汉营里突然杀出一员大将来竟然架住了项羽的长槊。 观战台上的刘邦猛的一击掌喝道:“好个灌婴!” ------------ 第二百四十五章 抽薪 话未落地战场上局势已变。(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项羽长槊被灌婴架住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爆喝了一声长槊用力向下压去。 “扑嗵”一声灌婴的腰虽然还能勉强挺直着但座下的马却哀鸣着双足一软跪倒在地。那一瞬间骑着乌马手舞长槊的项羽仿如下凡天神一般凛然生威。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时间仿佛都停止了片刻然后周围的将卒这才爆出一声喊拥上去攻向项羽趁他不得不回自救之机把灌婴从倒地的马背上抢了下来。 刘邦的脸色铁青。 张良幽幽地道:“乌马果然是举世无双。” 刘邦瞟了他一眼神色微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头道:“吩咐下去给我把项羽胯下的那匹马活生生的弄过来。” 韩信眉梢微挑似是想说话但却又没说传令士卒便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有了灌婴这前车之鉴后面的汉军将领再也没有人敢正面抵挡项羽只是不断率队来回侧击而已。尽管还在不停的给这支只有数百人的骑兵队伍造成伤亡但已经渐渐阻挡不住项羽突围的势头了。 韩信的脸色阴了下来突然喝道:“来人去告诉灌婴只要他还没死就给我把项羽给挡住若走了项羽让他提头来见!” 士卒领命去了。观战台上一时沉寂无语。 必须说和项羽打了这几年。对他的武力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但今日看来却还是低估了他地杀伤指数。灌婴的名头并不是白得的能一击之下便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这几乎已经越了所有人的想象。[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虽然张良只说马不说人但其实谁都知道就算灌婴骑上同样的一匹战马也未必能抵挡得住项羽的冲击。那只不过是一个委婉的说法罢了。 项羽可能逃脱吗? 这是一个没有人敢想下去的问题也许除了韩信。 没有人敢想象吃了这般大亏的项羽一旦养回精神将会怎样恐怖地百倍报复回来。 脚步声突响近卒引了一人走上观战台。张良转过头去。见到这人眼神里也不禁闪过一丝讶色站起身道:“项兄?” 来的人竟然是项缠。 数年前咸阳一别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项伯。记得当时项羽雄姿英正是最鼎盛的时候连带着所有姓项的族人走起路来也都高昂着头惯于用眼角看人。唯有项伯。还和当年下时记忆中地一样温厚而豪爽是个令人尊敬的长者。 那时的项伯。是精干而强壮的。而今日再见他。须间添了无数白丝眼袋深重。竟像是老了十多年。 “见过汉王。”他向刘邦深深作了一礼。 刘邦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项伯道:“你个老项与我还作这些虚礼久没见你了今晚咱俩定要痛饮三百杯不可。”又转头向张良笑道:“张先生也是熟人这酒可是推不掉的啊。” 项伯凝视着刘邦过了片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笑容道:“是汉王吩咐怎敢不从。”然后才向张良淡笑了一下道:“子房。” 这两个字沉甸甸的听得我心里都酸了一下不禁想起在咸阳时项伯连夜赶来报信地情义那时的他想必没有料想到还会有今天吧。张良显然也有些许的感伤微顿了一下才道:“项兄好久不见。” 刘邦笑吟吟地看着项伯和张良互打招呼又拍着项伯地肩膀道:“老项你老远从彭城跑来肯定是累得很了这样我先派人送你去歇息歇息养养精神到晚上咱们仨再不醉不休。” 项伯垂下眼帘道:“是。” 我立在角落里看着老态毕现地项伯想着这几年的事情难免也有些感慨。便见刘邦转头令一名士卒领项伯下去歇息便在这一瞬间项伯垂下地目光迅的扫了一眼还在厮杀中的战场当他终于找到项羽的身影时明显微震了一下嘴角明显流过一丝苦涩。 看着项伯远去的背影刘邦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慢慢地道:“彭城是我们的了。”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他已经不需 得明白一点的是——项羽已经被他的家族抛弃了。 虽然项羽曾经是项氏的骄傲但是面对着整个家族的存亡项家只能做出这个选择。因为项羽可以死去但是家族的沿续却不能断绝。只有存在未来才会有希望。 在我曾经生活过二十多年的那个时代因为实行多年的独身子女政策所以社会是由无数小家庭构成的其历史通常最多能上溯到曾祖辈而已所谓家族的观念十分淡薄。而到了这里尤其是父亲成为吕氏的族长之后我才突然醒觉家族势力的强大。 大的家族自然便成为了地方豪强集团而小的家族也同样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家族是一个人最后的依靠。家族同样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存无情的将一个人抛弃甚至抹杀。在这个时代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家族的影子。包括项羽包括刘邦包括我…… 韩信难得地露出了一点赞赏之色点头道:“釜底抽薪果然好计。如此一来就算项羽逃得出去也是独木难支再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了。” 张良只含笑不语眼神似有意似无意的和我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心里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陈平。能在敌后玩出这么漂亮的一手汉营里除了陈平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了。但这件事显然连张良也不知道。 看来陈平的手里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呢而这些力量应该属于刘邦只是交由陈平掌握罢了就像我的青鸟和天隼真是——有趣呵。难怪陈平会那么迅的倒向了刘邦那一头我冷冷地想可能建立这种力量就是陈平为刘邦出的主意不然以刘邦的资质未必便能想得出来这种手段。 便在我开始重新估量陈平的实力的时候下面的战场之上项羽终于杀透了汉军的重重包围脱困而去! 韩信腾的站起了身厉喝道:“传令灌婴全力追击项羽不死不休!” “是。”传令士卒大声应喏转身狂奔而去。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汉营的骑兵在短短的十数息内重新整合起来向项羽突围的方向疾驰而去一时马蹄声隆隆震得地动山摇踏起的尘土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薄薄的雾罩让人有些看不清下面又生了什么。 刘邦微叹了口气道:“先回去等消息吧坐这儿也没什么可看的了。”确实以乌马的脚程此时只怕已经跑出了十多里地去后面生的事已经不是观战台上目力所能及的。所以就算他怎样的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回营等待前方传回的消息。 我不知怎的却微微松了口气苦笑着想虽然知道结局但是眼睁睁看着虞姬和项羽被杀总是一种刺激如今看不见倒是好。伪善就伪善吧能做鸵鸟也未必是件坏事。 见刘邦已起身向中军大帐走去便也悄悄回到自己的帐中吩咐帐前士卒守到中军那里打探一有消息立刻前来回报。 可还没等到战前的消息另一消息先传了过来:琼英今日在伤兵营的时候突然心虚气短下身见红似有落胎的征兆。我一惊忙匆匆赶到琼英与韩信所居的营帐之中只见琼英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气息短促一名医官正在替她搭脉皱着眉半天不语。 “王后……”琼英看到我眼中突然滚下泪来喘息着勉强出声道:“王后你让他们一定保住这个孩子……” “琼英。”我过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只觉得冷冷的一点热气也无“怎么会这样?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那医官忙放下琼英的腕脉答道:“回王后当是齐王后近日过于操劳所致小人开几剂安胎药清心静养几日若不再见红或可……”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那还不快去开方?”我急道心里却一沉这时代的医术离蒙昧阶段不远绝对算不上是高明生生死死有时候全凭病人的运气琼英已经五个月了这时候见红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偕亡 给齐王没有?”见医官下去开方我问侍立在一边的 “我家王后……不让。”那婢女瞟了琼英一眼怯生生地道。 “糊涂!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先通知齐王……”我怒道却觉得手被拉了一下低头一看琼英却费力的扯着我的手颤声道:“是我不许她们去通报的夫君前面的事大不能扰了他。我……我忍忍就过去了。” 琼英素来刚毅作出的决定轻易不能改变既然她一意要瞒着韩信我也不好再多事只得叹了一声:“你啊……”又道:“那你可得给我好好养身子。这样吧我在这边守着你静心睡会儿待药煎好了我再唤你吃药。” “多谢王后。”琼英微笑了一下轻轻合上了眼帘。我知道她这声谢不仅是为了我对她的照料更是为了我答允她不通知韩信 帐内沉寂下来。 琼英静静睡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眉头深锁似是在睡梦中还感觉到了无限的痛苦。待她睡得稍稍沉了一会儿我轻轻拉开她的手走出了帐去见到刚才那医官正亲自蹲在帐外用陶罐煎药琼英如今身份不同他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见我走出营帐忙施了一礼道:“王后。” “你实话和我说她……究竟怎么样?”我问道。 那医官稍稍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小人不敢欺瞒王后。此症凶险得很。齐王后赶了多日的路程原本身体就有些不适近日又过于疲累再加上……”他顿了顿方道:“这几副药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我呆了一下慢慢地道:“你方才说再加上什么?” 那医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个小人也不甚明白。只是依脉象看来齐王后似是中有沉郁一时未能化解心气有所不舒。” “知道了。”我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明白琼英究竟在忧虑着什么。这个敏感又容易受伤的孩子啊。挥手让医官下去煎药刚欲转身回帐却听得帐里的婢女惊呼了一声忙冲进帐去。只见琼英全身僵直手指紧捏着锦被脸色惨白得一点血色也无听到我进来的声音。只是勉强抬头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说话但又没能说出来。 “琼英。你再忍忍。药就好了。喝下去就没事了!”我惊得冲上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王后……”她终于吃力地说出了两个字然后手指一软。晕了过去。 “琼英!”我失声道。 一抹鲜红的血渍从她所覆盖的锦被之下慢慢的了出来。 ………… 琼英终究还是小产了。 我没敢多看听侍候在边上的婢女说毕竟已经是五个多月了那孩子已经能看得出性别——是个女孩。 孩子虽然到底没保住但那医官还是有几分本事地整整忙了六七个时辰硬是把大人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虽然琼英整个人躺在那里苍白得像快要消失似的似气息却渐渐和平定了下来。 眼里全是血丝的医官几乎是心惊胆颤的向我回禀:“过了这一关齐王后应已无碍了只是小产摧内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过来。” “会影响……以后再生孩子吗?”我顿了一下问道。 “调养得宜应该不会有所影响。”那医官谨慎地答道。 还好还不至于造成终身的遗憾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好了你下去继续做事吧。”我倦倦的道心里却想着生这般大事看来瞒是瞒不住了只是如何告诉韩信却是件极其头痛的事。他如今整个心神都投进了这场巅峰对决若是突然得知这个消息…… 他会是怎样地反应谁也没办法猜测。 又是一件头痛的事。我皱着眉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将琼英的一个婢女唤了过来:“你到前面中军帐里寻一位张良先生悄悄把你们王后的事和他说说请他酌情把事情告诉齐王。” 只能对不起师兄了又塞给他一个难题。 刚把那婢女打走还没等我喘口气就听得帐外有人低声道:“不知王后可在帐内审食其求见。” ——我猛地站起身向外跑去到得门前却又站住慢撩起帐帘走了出来对着多日未见的审食其微笑了一下:“食其。” 这些时日审食其一直跟随灌婴在战场上厮杀刀枪无眼不替他担心是不可能的但远远立在观战台上我根本没有办法在混乱地战场上找到他。以致于每天晚上成为了我这几天最担心地时刻唯恐在伤亡将领名单里听到他地名字。 他明显黑瘦了些眼角眉宇间都有着浓浓的疲惫但还是盔甲齐整地肃立在那里尽管盔甲上沾满了暗红的大块血渍和污迹。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低下了头:“禀王后末将前来缴令。” “缴什么令?”我反而楞了一下。 审食其默然只是双手托上了一只墨色虎形玉佩。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刚刚只顾着抢救生死边缘的琼英竟一时间把项羽和虞姬给忘在了脑后而现在那枚墨玉便像枚重磅炸弹一样猛的在我眼前炸了开来。 “他们……”我颤声道却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审食其低声道:“回王后他们……已经去了。” 就像是突然一脚踏进了虚空里我整个人都晃了晃。强自站定了慢慢伸手将那块玉佩拿在了手里紧紧握住才轻声道:“是怎么样……去的?” “灌将军追到了他们。”审食其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只一句后面便已经不必再说。 “那虞姬呢?灌婴总不会难为一个女子吧?”我还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 “虞姬夫人……”审食其有些迟疑而终于道:“虞姬夫人早就去了霸王捆在身上的只是……她的尸身而已。” 我的脚一软几乎坐倒在地。审食其急忙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让我顺着营柱慢慢滑坐下去。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有很多事情涌上来却又分不清究竟是什么。过了很久才慢慢道:“他们的尸骨……” “好在是吕马童最先追上”审食其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微叹道:“汉王下令能获项羽级者裂土封候。若不是当时跟在吕马童身边的都是一些老部下他还能勉强弹压得住只怕当时……当时就撕得碎了。” 我自然知道对于一个炮灰小兵甚至低级将领来说裂土封候是一种怎样巨大的诱惑更何况吕马童和项羽之间还有着旧恨可是因为这块玉佩他竟然硬生生的忍住了而且还能把局面弹压下来其忠心和能力果然相当不错。遂点头道:“他这事做得好日后我总不会让他吃亏就是。” 顿了顿始终还是心痛难忍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呢他们……被送回来了?” “可能还在路上我得了消息就先快马回来报信的。”审食其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靠在营柱之上觉得全身都被冬日的风吹得冷冰冰的呆了好久才道:“食其你还记得那一年吗?下暮春的时节山野里开的都是花儿。虞姬那时候好小她喊我姐姐……”眼泪终于慢慢了流了下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喊我姐姐……” “小姐。”审食其蹲了下来一腿半跪着他的神情有些冷峻盔甲触到地面出哗啦啦一阵大响“小姐你别想得太多若易地而处他们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闭了闭眼然后用衣袖将眼泪试干重又站起身道:“我明白的你放心。” 审食其也站起身他皱眉看着我似乎想替我把眼角的一点残泪擦干但手抬到半路却又重重的放了下去刚想说什么便听得一阵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韩信面无表情飞向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随从。 韩信到底还是得到消息了。 ………… 刚从常州出差回来人很疲劳。 出差真是件苦差事啊很想偷懒不更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因为这几天大伙儿似乎都有点催我马上加鞭的意思汗…… ------------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余悲 韩信在我和审食其面前脚步一顿匆匆行了个 “齐王……”还没等我说出下面一句话他已经冲进了营帐之中。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这是怎的了?”审食其显出诧异之色他刚从战场上下来还不知道我这里生的事情。 我皱眉想到琼英这事也不知如何了断这段时间我和她常在一起以韩信的阴郁性子弄不好还可能怀疑我和这事有什么瓜葛偏偏又不好主动去说清楚否则越像是做贼心虚。只能摇头低声道:“琼英她刚刚小产孩子没了……” 审食其怔了一下也皱起了眉显然也想到了当中的种种不妥口中却道:“小姐事情已经这样操心也是无用我想齐王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误会才对。” “有时候误会是因为需要而产生的别人心里的想法我们也没有办法控制。”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面对现实。” 审食其有些担忧的注视着我没有说话。 我沉默了片刻抬头微笑道:“食其以后还是称呼我小姐吧这么多年了听着亲切。” 他的眼神多了些伤感然后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是。” 审食其走后我撩开帐帘走了进去只见琼英还在昏睡之中而韩信坐在榻边抓着她的一支手合在掌中眼睛则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若在后世地电视里。这实在是一个够狗血的姿势但此时此刻看在眼里我却不禁有些动容。 “医官说这些时日琼英她照料那些伤兵实在是过于操劳了加上体质原本就不够强壮所以才会……小产。”我谨慎地挑着字眼道:“不过现在已无危险细心调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过来。也不会影响日后再次怀孕生子。” “烦王后操心了。”韩信连头都没抬目光还是停在琼英的身上:“王后这段时间为了琼英的事也够累的以后有我照料她王后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也好。”我知道他心里终还是有些芥蒂。勉强笑了一下:“琼英醒过来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想必会更高兴些。”顿了顿见韩信只是不吭声。又站了片刻道:“那……我就先走了。”也知道他不会起身好言好语的相送便自己一个人知趣的退了出来。 慢慢走回营帐放不下琼英的事。而手里捏着地那枚玉佩又在提醒着今天逝去的另外两个人心里只觉沉甸甸的就像压着块大石头。 走了一小段路。耳边突然爆出一阵欢呼之声。不由吃了一惊。抬头看去这才现就在我神不守舍的时候。整个汉营就仿佛是座欢乐地殿堂营帐之间燃着一堆堆的篝火士卒们围在篝火边上喝酒吃肉大声哄笑好似过节一般那酒味浓烈简直闻一闻就要醉了。 韩信不是在军中禁酒吗?我有些诧异随即便想到应该是今日项羽授打了个前所未有的胜仗所以才下令军中士卒可以开禁饮酒以示庆贺。 突然想到一句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将这十个字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轻叹了口气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帐外士卒的值守倒还严谨只是人虽站在那里眼珠子也忍不住向不远处那些狂欢地将卒瞟去很有些艳羡之色。 “王后。”现我走到跟前这几人才忙不迭的行礼。 “汉王可在?” “禀王后汉王说要去和将士们痛饮三百杯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一个士卒回道。 这才像是刘邦的性子我倒也不觉得奇怪又问道:“你可知道楚王和王后的……送回来了没有?”那尸体两个字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禀王后已经送回来了就停在后面那个黑色营帐里。”回话地士卒倒是伶俐又自动解释了一句:“小人还听汉王说这几日就要交给项缠将军带回故地埋葬。” “知道了。”我点点头知道这是安抚项氏家族的手段打一棍子再摸两下又要让它怕又不能激它再造反刘邦如今的手腕是越地成熟老练了。 转过中军大帐果然看到一个小小地黑色营帐正欲走上前去忽见 负手默立在营帐之外细看过去正是张良。枯黄:他身着一袭宽大的白色衣袍衣袖被风吹得猎猎抖动看上去就透着三分地冷清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应该也是来看望项羽和虞姬的吧。 正想走上前去却见张良并未进帐只是有些怅然地看了一眼营帐低垂的黑色帐帘然后转过身走远了。 ………… 营帐不大左手的角落里放着张案几上面点着盏昏黄的油灯右手并排放着两张厚木板板上躺着的正是项羽和虞姬的——尸体。 在这个时代待久了战争也经历了不少次其实对尸体早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但踏进这个小小的黑色营帐在黯淡的油灯的光照之下看见他们如此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的躺在那里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慢慢走到近前只见项羽尸身倒还完整而且似乎已被整理过盔甲以及露在盔甲外面的脸庞和双手上面的血渍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只是那股血腥味还是极其浓郁。 自几年前入蜀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项羽印象中他是一个充满勃勃生机正值壮年的男人但此时躺在这里的项羽右颈之上有一道长长的深黑色的伤口皮肉都翻卷了起来面色灰黑颧骨微突两腮深陷须纷乱而一双眼睛却似合非合乌黑的眼珠似乎还在那一线缝隙的后面看着这个世界看着我。 我倒抽一口冷气一种几乎无法抗拒的恐惧从后背爬上来让我猛的跳开了一步。 而项羽仿佛还在那里从低垂着眼帘后面冷冷的看着我。 营帐里寂静得可怕。 心咚咚地跳着我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好容易才平静下来。 受过无神论教育多年一直以为那些鬼怪之事不过都是戏说或者说肯定有可以解释的原因只不过科学还没有现而已。所谓怪力乱神也不过是人们的庸人自扰但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严重动摇了我的信心。穿越本身就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它却实实在在的生了那么鬼神也未必就真的没有。 项羽就算杀身成鬼神也必是厉鬼凶神。 战兢了片刻才又鼓足勇气再走上前看向旁边的虞姬。 先瞟见一张苍白但神态平静的脸。 心稍稍定了些再细细看去只见她穿着一身素丽的锦衣微施粉黛颈下的部分被一段白绢绕着像是一具绝美却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 在不久之前她还曾拉着我的手问:“楚汉之间莫非真是不死不休?”眼波是那么悲伤而绝望。现在那样一双即使是悲伤也无比动人的眼波再也看不见了而那句问话的回答也无情的呈现出来。 不死不休必须有一方彻底倒下这场战争才会真正的完结。 他们——现在平静的躺在这里世间的一切富贵与权利的争斗从此与他们再无瓜葛。而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在红尘里挣扎着因为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得不去拼搏和厮杀…… 我慢慢走到近前把虞姬冰冷的手拿起来轻轻放到项羽的手上低声道:“妹妹以前他是楚霸王现在他只是你的男人你一个人的……” 虞姬你一生的梦想只是和项羽两相厮守没有战争没有痛苦没有仇恨只有爱。现在直到现在这一切才真正的实现了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帐帘刷的被撩了起来一个有着七八分醉意的人拎着只酒壶走了进来又猛地顿住了脚步眼睛里满是红丝地看着我:“你也在这儿?” 竟是刘邦。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酒话 是想再看他们一眼。”我淡淡地道在这个小小里突然不再想伪装和敷衍“你不是在和兄弟们喝酒吗?” “嗯喝酒喝喝了一半不知怎的没兴致起来嫌他们聒躁得很。”刘邦喷着酒气道:“东转西转绕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转到这里来了。”说着踉跄着走近用力拍打着项羽躺着的木板大声道:“项兄弟还是你这儿好安静我老刘来陪你喝几杯。” 他扑嗵一声坐倒在木板边上抬起酒壶往地上胡乱的倒了些酒吃吃地笑道:“敬你这杯敬你项兄弟。”说着抬起手喊我:“老婆过来你替我敬敬虞家妹子。”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蹲坐下来:“夫君你有些醉了还是回去歇歇吧。” “醉?”刘邦翻着眼看我突然笑了一下竟然有几分沧凉的感觉:“我老刘千杯不倒的量这点子浊酒怎么会醉?”随手将酒壶塞到我手里“来替我敬敬。” 我接过酒壶迟疑了一下还是倒了一点在地上心道营帐里并无香烛祭品用这点酒作祭也算是一点心意。 刘邦劈手拿过了酒壶仰头狂吞了几口这才放下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残液长出了一口气。他又用手拍着木板道:“项兄弟咱们有段日子没在一块喝酒了两年?”自己在那里摇头:嘟哝道:“不止不止……” 他说着突然顿了一下。道:“我说项兄弟你也别怪我老刘下手太狠是你先不把我当大哥的。讲好了嘛谁先进咸阳谁占关中行你牛你要关中和和气气同我说一声我老刘二话不说给你挪位子。至于嘛非把我赶到那鸟不生蛋地蜀中去。” 刘邦的眼晴有些红“我给你磕头下跪我……我被自己的兄弟作践成那样子。项庄在酒席上用剑指我的鼻子你连哼都没哼一声范增那个老贱种算计我你还在边上帮腔!”他嗵的一拳砸在木板上:“你是我的好兄弟。你把我赶到蜀中去!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条走只羊都塌的栈道当时心灰得就想一头撞死可我还得忍着还得装高兴。还得哄着一帮人继续跟我走。” “老婆你说你来说。究竟是他先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他?”刘邦突然转过身。紧紧抓住我的手。 “他已经死了。”我道。 “是啊死了。”刘邦有些失神。他泄了一通。似乎酒意有些淡了坐在那里一时沉默不语。 “夫君是不是要把他们交给项伯带回故土安葬?”我问道。 “嗯。”刘邦撑住了头皱着眉沉沉地应了一声:“已经应了项缠大概明日就可起程。” “能合葬一处已经是很好了。”我微叹了一声想到历史上的项羽最后被人分尸最后连拼都拼不完整虞姬也不知被随便葬在哪处地土坑里大军过后一丝踪影都寻不着。而这一世虽然他们结局相同但至少能保住个全尸能双双入土为安。 也算是个安慰吧至少答应范增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 “夫君回去睡会儿吧看你连眼晴都红了。”我轻声道。[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许是喝多了酒许是这些天实在过于疲惫许是别的种种原因刘邦的眼珠子布满了血丝眼圈却黑看着有些可怖。 “我再坐会儿。”刘邦皱眉道。 过了片刻突然又道:“其实是我对不起他。” “嗯?”我楞了一下。 “咸阳地时候他没向我下死手其实就算是记得兄弟间的情份了。”刘邦沉沉地道:“那年我刚到台手底下没几个像样的人那帮家伙面子上亲热沛公长沛公短背地里也不知怎么损我嘿我心里清楚着呢。就只他别看说话办事有几分眼角看人的架式那是摆明面上地私下里倒真是对我不错要不那阵子我也不会跟他后面混来混去的。” “夫人你当时不在不知道我的日子难过。”他抬眼看看我叹了一声:“哪有人肯真心对你冲锋打仗用的是你地兵最后功劳全落他们身上我还没法子吭声那会儿要不是项兄弟拉我一把我这沛公早在台的时候就玩完了。” “他先对 后来又对不起你这人与人之间哪里能算得清?说出口的是你这会儿感叹往昔只是因为自己已经是个胜利者了其实对他又何尝有一分心慈手软。只是这话挑明也没意思便没多说。 刘邦看着我突然摇头笑了一下:“夫人你有时也该装得别那么聪明。不过也好至少有一点我胜过了项羽我老婆要比他老婆聪明。嘿项兄弟你家世强过我人品强过我武艺强过我打仗强过我文采也强过我啥都比我强连娶个女人都比我老婆更像是个女人可我老婆比你老婆聪明你总得承认吧。”他吃吃地笑着:“这点我强过你。” “你真是醉得很了”我皱眉伸手去扶他:“回帐歇着吧我让人熬点醒酒汤。” “不用。”他挥掉了我地手闷声道:“夫人刚刚张良和我说他要走了。” 又是一个大消息虽然已经知道张良肯定会离开但这么早还是让我有些促不及防。不觉有些慌张起来这段时间我已经有些习惯在某些事情上去依靠张良他这一走顿时觉得底气弱了很多。 刘邦扶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眼下项羽刚败楚地未平张先生和项家人素有交情由他出面与项家打交道最是恰当不过再者说这打完仗以后再做什么我还是稀里糊涂地一头雾水他这会儿若一走我可真是抓瞎了。”刘邦显然已经有些清醒了话开始说得有条有理“夫人你既与张先生有同门之谊不如你去劝劝他再留些时日我这里实在离不了他。” “好我明日就去和张先生谈谈。”我应道不光他这里我现在又何尝离得了张良。 “这仗打完了不知怎地心里反而空荡荡的。整天盼着早打完早好可一打完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做皇帝?皇帝要做什么?”刘邦摇头笑了一下:“原来我老刘竟然是皇帝命。” 想来也确实诡异得很大汉未来地皇帝和皇后这一刻坐在这间小小的黑色营帐里身边是项羽和虞姬的尸体茫然地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刘邦出身乡间而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富家女罢了突然要一步登天反而都有些惶惑不安起来。 因为这种不安的存在对方的气息仿佛亲近了些因为那是一个将要和自己共同走过这一切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刘邦道:“听说韩信的孩子没了?” “琼英小产了。”我答道。 “韩信好像没纳过姬妾。”刘邦又道。 “医官说应该不会影响下次怀孕生子。”我明白刘邦的意思。 “是吗?”刘邦应了一声顿了顿道:“你费些心多照料照料。这一仗下来我和老彭手里的兵伤亡了不少如今营里韩信独大这当口需得小心为是。”他抬眼看我道:“夫人我的意思你自然是明白的。” “琼英这边倒没问题”既然刘邦说得这么清楚我也没再含糊应付淡淡地道:“只是韩信似乎心里有些不痛快我摸不准他是不是心里以为是我害得琼英小产的。他这个人夫君你也明白话不多事都放心里积久了难免成了毒。” “嗯。”刘邦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帐外忽地有人回禀道:“回汉王阳有急报到。” “进来。”刘邦沉声道我挪了挪身子跪坐到他的身侧。 一名士卒撩开帐帘走了进来跪倒回禀道:“禀汉王阳急报赵姬夫人于今晨产下一子母子均安。” “哦?”刘邦腾的站起身喜道:“好好好消息。传令宦者令让宫内医官好生照料赵姬母子待我回宫之后定有封赏。” ------------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三子 真的这么快就要走?”我问坐在面前的张良道。 “是的。”他面色平静无悲无喜。 “打算去哪里?” “想先去下看看”他沉默了片刻道:“慢慢地把以前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然后就去寻找师父。”外面哄闹之声此起彼伏反而衬得营帐内无比的静谧张良的声音烟雾般在空中游荡着又轻飘飘的消失了。 “若是为了师兄你着想该劝你早走才是”我道:“可是师兄这一走我越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张良静静地道:“该离开的人总要离开。” 我垂下头过了片刻才道:“赵姬生了个儿子。” “嗯?”他皱了皱眉。 “她生的是刘季的第三个儿子还有薄姬只在这一两个月内也要生了应该也是个儿子。”我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去看了一下虞姬突然觉得其实她比我更幸福。” “有时候死不是最痛苦的活下去才无比艰难。我何尝不想和师兄你一样抛开一切悠游于山水之间可是割舍不掉的东西实在太多每挣扎一次就现自己陷得更深。” “既然这么辛苦又何必定要坚持下去”张良叹息了一声。 “因为我想……我想让如意成为大汉下一个皇帝让他和秀儿都能有一个幸福的人生。”我慢慢道“而且。也由不得我不想如意和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只是这个吗?” “至少现在这就是我想要的。也许以后我还会想要别地东西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想到以后连我也不免有些茫然。 “就没有想过得到专宠?”张良的眉锋极轻微的挑动了一下。 “专宠?”我轻叹了一声“师兄这话问的太不像你的风格了。”智慧如他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水准的话来。 他凝视着我。轻叹了一声:“好吧我暂时不走。” 我抬眼看看他反而有些意外过了半晌才道:“师兄。我心里虽想你别走可是细想起来现在离开确实是最好的时机狡兔死。走狗烹古来如此刘季也未必能跳脱出这个***与其将来刀刃相见。当真不如现在就远走天涯也能留一线情面。若等到真的陷了下去只怕走也来不及了。我地事。最终还得自己来扛。你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 “可是。你是我的师妹啊。”张良温和的微笑着说道。 ………… 赵姬生子的事情成为汉营一件新地大喜事也让刘邦几天都处在亢奋状态之中。他这段时间常常感叹自己老之将至。体力精力均不如以前但儿子的出生让他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对自己抖然信心倍增起来。 由于韩信在大战结束之后一直在照料琼英少到中军所以刘邦自然而然的重新坐到了统帅的位置上对战利品进行了分配对战后残损地部队进行了重新整合。战利品方面他倒是很大方将大头给了韩信自己和彭越则平分剩下的。可在部队的整合上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由于这一仗里折损的士卒以他和彭越手下地居多所以他索性把所有的队伍都打乱了再重新分配自己占大头韩信拿小头剩下一点甜头丢给了彭越。(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反正这种事情刘邦以前就没少干过自己的队伍被项羽打残了就直接跑到韩信那里把他手底下地人调过来用所以相比起来这次已经算是手下留情地了。韩信名义上还算是他封过地大将军自己的兵一次次地被刘邦拿走虽然心里肯定极度不爽却暂时也只能捏着鼻子忍着。 收拾完这一切之后又分了一部分兵去接收彭城和楚地然后剩下的人一齐班师回阳。 他要赶回去看刚生下来的儿子以及那个娇娇嫩嫩还病在床上的戚姬。 还有就是要商议怎么宰割这只已经到手的秦鹿。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得胜还朝的队伍行军度总是快的除了韩信为了照顾琼英带着自己的亲兵在后面慢慢晃以外其余的人则以令人吃惊的度在几天之内便赶到了阳。 陈平率一众留守在阳的文官武将出城迎接刘 极好跳下马来拍了拍陈平的肩膀道:“老陈内政又是外务还要不断支应前方的粮草辎用实在是辛苦你了。” 他一向称陈平为“陈大人”这突然一改口倒让陈平微微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瞟了我一眼低头道:“小臣份内之事哪里谈得上辛苦倒是大王一路劳顿该先回宫歇息一下才是。” “好好好我是得去看看我那儿子去。”刘邦大笑回身对后面的众将道:“这仗打得狠能活着回来的都不容易。待会儿扎好营寨之后我放大伙儿三天假全都回家陪老婆孩儿去三日之后回营点卯不得有误。” 众将都面露喜色齐齐喏了一声:“是!”他们在阳日久不少都在当地纳了姬妾平日因军令所在宿在营里难得回府温存一下这会可算是得了机会了。 踏入内宫只见四处洒扫得干干净净连花草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众侍应内宦婢女伏于路道两旁看来宦者令也早就得了消息事先做足了功课。 “让人起来吧”刘邦笑着敲了敲那个依旧瘦黄的黄大人的脑袋:“你个老小子倒是机灵以前我回来怎么没见你这么兴师动众。” “以前大王只是汉王如今大王已是天下之主自然应有所不同。”那位黄大人恭声道。 “这话说得好我爱听。”刘邦笑道:“记得下去以后领二十金的赏还有这些在宫里侍应的每人再赏一金。大王我今天高兴让大伙儿都财。” “是。”黄大人喏了一声恭敬的退到了一边让过了刘邦又向我凑了过来:“禀王后太子爷昨日已经到了宫中。王后待会儿是否要先见一见?” “如意?”我顿住脚步不禁一阵狂喜但抬头看了看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刘邦沉吟了一下道:“我这会儿先随汉王去看看赵姬你把如意带到附近候着我若传你你就将他带过来若不传你你便先把他带回去我晚间再去看他。” “是。”黄大人又喏了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赵姬所居的屋门之外侍应着几名仆妇见刘邦走来唬得一起跪下磕头。刘邦也不理她们刚要抬脚进屋却被一名仆妇给挡住了颤声道:“禀大王夫人尚未出月血气甚浓只怕冲撞了大王。” “起开!”刘邦皱起眉不轻不重的一脚踹开了那名仆妇“当年我二娘生老四的时候我还不是成天在旁边待着也没见冲撞了什么偏是你们啰嗦。”一边说一边掀开门帘径自走了进去。 虽是冬季赵姬的寝室却极温暖屋子中央烧着一只巨大的火盆炭火里不知还添了什么香料被火一烧越浓烈让人进去以后若不赶紧除去厚重的外袍立刻就会觉得燥热难当。这年头讲究产后要避风所以有条件的人家都会把产妇的房间弄得暖哄哄的赵姬是汉王的女人身份尊贵自然是越的小心。 因屋里暖赵姬只穿了件内衫抱着个粉团团的孩子斜靠在床上喂奶。她刚生产十多天人还显得相当丰腴双颊被屋里的炭火一烤越白里透红越显出几分妇人的娇媚艳丽来。 刘邦突然放轻了脚步悄没声息的走到赵姬身边伸出手突然在那孩子的脸上抹了一下笑道:“好嫩的孩儿。” 孩子正在吃奶刘邦的手堪堪在赵姬的**边划过惊得她浑身一抖抬头看是刘邦这才去了惊容欢喜道:“大王原来是您回来了可把妾身给吓死了。”又抱着孩子要起身作礼:“妾身见过大王王后。” “免了免了。”刘邦笑道伸手小心冀冀的抱过孩子:“让我这当爹的看看哦呦……”抬头又向我笑道:“你也来看看这小脸蛋白生生的眼睛倒是不小咦咦咦哭了哈哈好小子嗓门够响的啊。”那孩子奶吃了一半被刘邦抱了过来想来是非常气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 第二百五十章 友恭 夫君又添子嗣。”我含笑:“赵家妹妹这般辛苦赏赐。” “嗯也是。”刘邦只顾逗着孩子头也未抬道:“这次出兵没弄到多少好东西这样让老黄待会儿把好点的都搬过来让赵姬挑一挑喜欢的尽管留下。” 赵姬晕红着面颊悄悄瞟了我一眼见我并无异色方欢喜地应道:“谢陛下。” 她是当初被我从秦王宫里带出来才跟随刘邦的在一众姬妾之中姿色并不算绝顶身后又无靠山不过凭着小意殷勤的伺候才一直维持着宠幸不堕。但以色事人终不能久她出身秦宫自然更加明白这个道理辛苦挨到现在终于生了个儿子才能算是修成正果以后就算失宠于刘邦有个儿子为倚靠也能保得后半生安乐无忧。 “对了夫君如意儿也刚刚到了阳不如也让他们来看看弟弟?”我微笑道。 “如意到了?好好好这才算是一家团圆呢。”刘邦道一边小心的把手中的婴孩放回到赵姬的怀里:“可惜肥儿没来独缺他一个。” “原也想把肥儿接过来的”我回身示意婢女出去通知黄大人把如意领进来又道:“可肥儿如今大了现在一边读书一边正跟着萧何大人后面学着怎么处理内政听萧大人说也能有板有眼的帮把手了他那儿还真一时离不开这孩子呢。” “肥儿也能做事了?”刘邦有些诧异可见他素日也极少关心这个大儿子。连刘肥现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说起来刘肥在这个家里也确实不容易的他是私生子亲娘没名没份而亲爹从小就把他丢来丢去感情淡薄得很至于我这个后妈虽然不会虐待他但总归隔了一层。不可能像亲生母子那么亲密无间。 “夫君不会忘了吧我嫁过来地时候肥儿就有三四岁了”我半是嗔怪的看了刘邦一眼。“这么多年过去可不都成了半大小子了?” “呵呵说得倒是。”刘邦略有一丝尴尬但转瞬就消失了。摸摸头笑道:“这日子过得太快我都老了肥儿自然也大了。” 正说着宦者令黄大人在屋外禀了一声:“太子殿下到。”接着门帘一挑。一个半大的锦衣孩子低头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走到屋中间跪倒磕头:“如意见过父王母后。” “起来吧。”刘邦道。 如意喏了一声站起身。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屋里众人。两年多不见。他又大了些。依旧是尖尖的下巴黑黑的眼珠子。只是看上去少了几分小时候那种肆无忌惮的淘气多了几分秀气。 “如意到母后这儿来。”我一阵心酸声音都有些颤。 如意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了泪水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里:“母后我还以为你死了……”到底还是个孩子抽抽噎噎刚说完一句就哇地哭了出来。 “如意……”我紧紧搂着他的小身体突然觉得以前所受的辛苦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乌有而我的人生也从未这么真实过。秀儿和如意我地骨中骨血中血。或许我曾经只是一抹游魂是他们的诞生让我这抹游魂在这个时代有了根有了生存的意义。 刘邦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我一震站直身子拉住如意的小手笑着对刘邦道:“夫君可不真像你说地小孩子长得快才两年多没见如意就像个小人样儿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又推着如意走到刘邦的跟前“赶紧给你父王好好看看。” “父王。”如意红着眼圈怯生生的站到了刘邦的面前。 刘邦地神色有些复杂他缓缓的伸出手轻抚着如意的肩头轻声道:“好孩子。”顿了顿又道:“路上走了这么多天累着了吧。” “回父王如意想到能看到父王和母后就不觉得累了。”如意很是乖巧地答道。 “好好好。”刘邦点头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似乎有些不知该再说什么停了一会儿才道:“噢如意你也来看看你地小弟弟吧。”说着将如意揽在怀里父子俩一起探头看着赵姬怀里地那个孩子。 “弟弟好小哦。”如意小心冀冀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那孩子地小脸 “你也是从这么小一点点长大了。”刘邦呵呵笑道:“如意以后要好好照顾小弟弟记得吗?” “是父王。”如意伏在榻边上那小小婴孩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新鲜的玩具顿时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刘邦站直身子沉吟了一下道:“这孩子就叫刘友吧让他们记得要兄友弟恭将来永远都能是好兄弟。”说完他看向了我道:“夫人你说呢?” “是啊。”我微笑道。 ………… 带着如意离开赵姬那暖得逼人的寝室正巧碰上黄大人正指挥着几个侍应内宦把几个大箱子往赵姬屋里抬去见到我忙上前低声禀道:“回王后是汉王刚刚吩咐的让赵姬夫人挑些喜爱的物事。” 我点点头:“知道了告诉赵姬但凡喜欢的不拘多少只管留下就是。” “是。”黄大人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看着内宦把箱子抬走我继续拉着如意的小手向自己的居处走去一路上细细的问他这两年的情形。原来他随着刘邦逃回之后又惊又吓大病了一场刘邦那会儿正被项羽打得狼狈不堪哪里顾得了他待他病势稍好了些便令人将他送回了关中交给萧何照顾。萧何自不敢待慢但自己政务缠身又周转不开只得把妹妹吕媭请到咸阳专门照料如意的生活而吕媭也就顺便把几个孩子一起带了过来。这里我派人去接如意吕媭便也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跟着来了。 “除了媭姨还有谁和你一起来的?”我问。 “还有师傅、七夜阿莹阿伉、禄哥儿、瑞儿、舜儿……”如意开口就报了一大堆人名。 “嗯?”我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尚、七夜、琼莹、樊吕禄可那个瑞儿和舜儿又是谁? “瑞儿是媭姨的女儿舜儿是我妹妹啊?”如意奇怪的看着我。 “你的……妹妹?”我楞了半天突然想了起来舜儿是当年子婴托付给我的那个孩子后来因为年龄太小不便带在身边便让人送进了蜀中原来她也来了。 到了居处只见一堆人都立在屋外见我到来当前的一个女子几步跑过来抱住了我哭道:“姐你……你真吓死我了。”——竟是吕媭。 她这几年显然胖了不少紧紧抱着我的头颈让我一时有透不过气的感觉但心里却酸酸软软的用手轻轻拍着吕媭的背道:“小妹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好像多长了不少肉啊再这么用力我就要给你憋死了。” 吕媭放开我有点又是哭又有点笑的样子扯出块绢帕把眼睛擦了擦道:“人家是看见你高兴的你还这么说我。”她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一瞬间的表情却还有三分天真。 这会儿功夫那一堆人都走了上来大大小小一起施礼道:“见过王后。” “都起来吧。”我道一个一个看过去:“七夜……琼莹……萧尚……” 七夜的嘴唇抖了半天终于还是哭了起来:“王后你当初咋不让小七跟着呢你让小七跟着小七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让王后吃这么大的苦头。”除了审食其以外他算是跟随我最久的人这会儿情绪上来连礼数都顾不得了。 “王后我和姐姐当时看你掉到车子下面去了真是吓得魂都快没了……”琼莹站在一边也是又哭又笑甚至连印象中一直相当冷傲的萧尚也转过了脸去。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很想笑一下但眼圈还是红了:“你们还哭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姐我们可禁不起再被你吓一次了。”吕媭抓着我的手道:“你的事我和大哥、二哥一直瞒着爹娘可一日两日倒也罢了若是姐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总不能瞒一辈子爹娘岁数大了岂不是要痛死他们吗?我这次来就是要你一定答应我再不许往战场上跑了。要不然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要死就大伙儿一块儿死去。”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家宴 自己嫡亲的妹妹。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也不觉微微有些哽咽定了一道:“秀儿呢?怎么不见她?” “她还在蜀中呢。咱们都出来了爹娘身边也没个亲人说话就一直留在身边了。”吕媭道:“姐姐你生的这个女儿可比我们当年乖巧温顺得多半点也不须人操心的。” “是吗?都好几年没见这孩子连她长得多高都不知道了。”我叹道。 “放心放心她可比你长得好是个美人胚子。”吕媭终于有点笑模样“我家瑞儿将来只要有你家秀儿一半我也就满足了。”说着从身旁琼莹怀里抱过一个两岁多的小丫头低声笑道:“是我家樊哙跟汉王出汉中前有的樊哙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呢。” 那孩子脸形微有些方两腮鼓鼓的婴儿肥眼睛圆溜溜的煞是可爱因见到生人身子扭扭着一头便拱进了吕媭的怀里。吕媭笑着嗔道:“你看看真是小家子气一点都不大方也不知道喊人。”又转身牵过另外一个小女孩道:“她是舜儿姐姐你认的干女儿说起来三个丫头里还就数她长得好呢。” “见过王后娘娘。”这个才四五岁小模小样的女孩子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 待站起来再细看眉目如画肤质胜玉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极是动人。我一时都有些恍惚几乎疑似小时候的虞姬又站在面前。一般清丽难言。 这是扶苏地孩子。 我心里这么想着知道这个秘密连吕媭也不能告诉心里却不禁愈加怜惜起来轻抚着她柔嫩的面颊微笑道:“以后和太子哥哥一起喊我母后就行了不用那么拘礼。” “是母后。”舜儿低着头轻轻喏了一声。 晚上我的居处摆了一桌家宴。我坐上次席便让吕媭坐了。她有些不安低声道:“姐姐可要等等汉王?” “他今夜不会来我这儿。”我淡淡地道:“这后宫里有一个刚刚给他生下儿子的一个快要给他生下儿子的。还有一个为了替他生儿子还病在床上的他一个人劈成三份还不够分哪里还有空来我这里。” 见吕媭面色有些沉重我轻笑了一下:“妹妹。你也莫要操什么心我都惯了现在不比当初在沛县的时候也不比在汉中的时候。难道还真能和他翻脸不成?”说着举起酒樽对着坐在下面噤声不言的萧尚、叶小七、琼莹笑道:“今天晚上不提什么身份。坐在这席上地。都是我的家里人。吃顿家常便饭大家都随意一点。”说罢。一饮而尽。 酒入喉中心里却想一桌家宴除了吕泽因在城外驻军一时不在便只缺了审食其。放下酒~.下厨了不过这厨子也有我的三分真传大家若吃着不好便是他砸了我的招牌我回头骂他去。” 吕媭“噗”地笑出声来嗔道:“姐你还当自己是开食肆的吕家大小姐呢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就算亲自下厨做了除了汉王估计也没人敢吃吧。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微然一笑心道其实做王后也未必比做一个单纯的食肆老板快活多少但这话说出来就算坐在席上的这些人也未必能明白反而显得矫情。向着坐下席末地琼莹道:“莹儿你姐姐近日身体有些不爽利她和齐王路上走得慢些再过个三五日也就到了。” 琼莹怔了一下道:“我姐姐她怎么了?” “她心太善只顾着那些伤兵结果累过了头竟小产了。”我道:“好在医官说只要调养得宜尚无大碍。而且又有齐王陪在她身边一应照料得甚好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是。”琼莹诺了一声不过神情之间终究还是露出几丝忧色惹得叶小七频频的看向她。 “养病也讲一个心情”我含笑道:“你姐姐有齐王日夕在旁心境自然是好的待他夫妇回阳之后我打算把小七和你的亲事赶着办了琼英看着高兴这病便又去了几分。” 琼莹面色晕红只是低头不语七夜倒是大大咧咧地喜道:“谢王后小 盼着哩。”他与琼莹早就是一对儿只是七事八事次都耽误下来这会儿终要修成正果自然高兴得很。 既谈到了喜事席上的气氛顿时就轻松了下来几个孩子跟着吃了些便被婢女先带去睡了剩下几个大人边吃边谈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萧尚和叶小七见天色已晚他们身为男子不便久留在后宫之中先告退了琼莹起身说要去看看几个孩子睡得怎么样也离了席单只留下我和吕媭两个人。 婢女上来收拾了残席拨亮油灯又奉上两盏清茶便悄悄退了出去。 “姐先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借着送礼地名义在宫里各位夫人那里走了一圈。”吕媭静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屋内屋外都没有人才说道“刘季纳地这几位夫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地灯呢。” “我心里有数。”我淡淡地道。刘邦这几年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何止这几个但只有她们留了下来争得了一个夫人地位份单从这一点上看便个个都是人精。 “我倒底是你妹妹她们明面上倒还客客气气的就算赵姬刚刚生产过也撑着见了我一面唯独那个戚姬只一句身体不适便把我打了。听说刘季近年来最是宠爱于她姐你可要小心些。”吕媭道。 “不过是恃宠而娇耍些小性子罢了”我道“没有孩子再是要强也终是一场空。” “倒也是。”吕媭笑道“她想爬到你的头上去那是休想。” “她也……吃了些亏”我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把自己弄掉戚姬孩子的事告诉吕媭“现在又病成那样就算有些什么只要无关大局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姐你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大度了。记得以前为了赵姬的事情你和刘季闹成那样连樊哙都没劝回来。”吕媭叹道。 “以前?”我模糊的笑了笑想起在咸阳的时候曾为刘邦的那一场伤心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他还是他我却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 吕媭看着我良久方叹了口气道:“刘季他又生了个儿子这眼看薄姬也要生产若是再生一个儿子如意儿这太子之位难免有些不稳当了。” “应当还不至于这两个孩子惹不起大浪”我皱眉道:“不过这回看到如意似乎是有点……过于文秀以前的他野生粗长的完全是两个性子呢。” “姐这事可怪不得我。”吕媭苦笑道“如意自从彭城回来大病了一场你也是知道的可这病好以后就添了点夜梦惊厥的毛病时不时半夜里就突然惊醒然后大哭大叫。白天里呢话也少了也不爱动了老一个人坐那儿呆碰到人也总有点怯怯的。若不是我让伉儿成天陪着他玩渐渐开心了些还不知成什么样儿呢。” “那萧尚还在教他吗?”我咬着唇问。 “教如意学还是学得快的只是人没以前那劲头了。”吕媭摇头道:“他如今是咱们吕家的命根子我小心冀冀的侍候还来不及也不敢逼他。” 我怔怔的坐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不怪你怪我。” 怪他有那样一个父亲和我这样一个母亲。 我的心痛起来想到他亲眼看着我堕车以后一个稚小的人儿跟着几乎快要丧失理智的刘邦也不知是怎样一路逃回去的。一直在锦衣玉食百般呵护里长大的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如意那颗小小的心受了伤。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勇敢 些话吕媭见我略有倦容便道:“姐姐我也不打是和汉王一块回来的我光顾着在这儿说话还没有去见一面呢。” “我倒忘了这事”我微有些歉意吕媭与樊哙也有两三年不见了人说小别胜新婚把她拘在我这里未免太不通人情遂笑道:“好了赶紧走吧别让他等急了眼在心里头咒我。” “他敢。”吕媭捂着嘴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谁看谁都没滋没味的也就是个意思罢了。” 我俯过身轻轻握住吕媭的手道:“妹妹樊哙这人虽粗我看他待你倒是难得的真心这两年在阳多少将领都纳了姬妾只他还独身一人每日只是打熬力气而已。就算是关中纳的那个也是你替他做的主比起姐姐我你实在该惜福才是。” “姐呀”吕媭反握住我咬着唇道:“有时候我想起你的事真恨不得跑去扇刘季几个耳光当初他贫贱的时候你是怎么待他的人啊钱啊尽都贴给了他。如今一旦得意起来就把往日的恩情都抛到天边上去了。” “你也不用生气从他揭竿起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今天的。”我静默了一下淡淡地道:“这是他是命也是我的命。”微叹了一口气转而道:“对了听说樊哙在关中纳的那个姬妾也生了个孩子?” “是个男孩叫市人。”吕媭道:“那孩子生下来就体弱。瘦瘦小小的像他娘樊哙也不是很喜欢。我这次来阳把他们娘俩全丢在关中了一则那边地家业也得有人看着二则我这一走她们翻身做了主子还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我微笑了一下。道:“你呀其实是不想让樊哙早一点见到她们吧。” “是又怎样?”吕媭眼波一横:“她能进樊家的门是我做的主就算现在一脚踢她出去。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她敢怎样?”她给樊哙纳的那个姬妾出身小户家势、气势、手段比起吕媭差得太远所以吕媭在家里仍是一言而决。 “好了好了。知道你狠。”我笑着拉她起身:“走吧再留你樊真的该跳脚了。你家儿和瑞儿这会儿估计已经和如意一处睡了明日再让人送他们回去。” 送走了吕媭。屋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吕默和吕言两人忙着收拾床榻打来温水给我净面更衣。我斜倚在榻上。虽觉得因连续赶路。每个骨头节都在酸痛。人却一点睡意也无翻覆了一阵。还是起身套了件厚厚的外袍。 守在榻边的吕默原已经有些朦胧睡意见我起身忙上来轻声道:“王后夜都深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如意他们几个”我道:“你点盏灯在前面照个亮就行不用喊醒别人了。”吕默喏了一声转身找了盏羊皮风灯点亮了提在前面照着路。 如意和舜儿有个单独的小院但地方离我地居处并不远转过一个弯也就到了。吕默过去与值夜的侍应打了声招呼又过来提着灯引我悄悄进了如意的卧室。明亮的灯光下如意和伉儿这对小哥俩一人裹着一条锦被并头睡在一张榻上。 “怎地不熄灯?”我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是太子殿下不让熄”吕默低声禀道:“太子殿下有时会半夜惊醒若是见到一片漆黑就会吓得大哭所以便不肯让人吹熄灯烛。”在我未回阳的这几日如意和舜儿的食宿都由吕默、吕言两人亲自照料的所以知之甚详。 “知道了。”我心里一沉点头道:“你先出去吧我看看如意就走。” 吕默喏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待她关上了屋门我才慢慢走到榻前坐下细细地看着如意。因屋里事先被熏暖过而且榻上的垫毯与盖被都甚厚所以如意和伉儿两张小脸在灯光下都显得红仆仆的。儿像他爹棱角粗糙些如意的五官就精致了许多这一睡着眼睛闭起来更加显得双眉乌黑清秀睫毛修长。 一时间几乎有些难以相信这个孩子是从我地身体里分裂出去的有一种软洋洋的感动在心里浮动着让眼角不禁有些湿润。我一遍 地细细看着他有些着迷地数着他地睫毛一根一根不清。不禁微叹了一声伸手轻轻抚了抚他温热柔嫩的脸庞心道如意我会努力改变你地人生可是你也要勇敢啊。 要勇敢啊我的如意。 做一个男子汉勇敢的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 其后的数日吕媭几乎天天进宫来陪我她的伉儿和瑞儿也索性就住在了宫里伉儿和年龄和如意相差不多小哥俩食宿在一处也能有个玩伴儿。瑞儿年岁小走路还不很稳当整日跟在稍大一点的舜儿身后像个小跟屁虫似的。 我开始忙着安排叶小七与琼莹的婚事。七夜如今明面上的职司只是内廷的侍卫说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但琼莹不一样她如今的娘家人一个是琼英一个是我有两个王后坐镇自然规格就大不一般了。 几日后琼英和韩信也回到了阳她被人从车上扶下来的时候看着脸色已经好了些不再像当初那般惨白。琼莹扑过去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又哭又笑。她们是双胞胎自生下来开始什么都在一处直到琼英嫁给韩信琼莹却为了照料如意却不得不留下两人才第一次分开而这一分竟然就是两年多。 韩信骑在马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看见琼英因为过于激动有些喘不过气来才向一边侍候的婢女微微抬了抬下颌那婢女也乖巧忙上去将两人分开笑着劝慰:“见面是好事王后怎么倒伤心起来本来身子就没好可别给再哭坏了。” 刘邦原是打算率一众文武出城迎接韩信的临出前不知怎的又改了主意让我代他走这一趟。这会儿见姐妹相见的戏份已经告一段落便含笑着走上前去道:“齐王一路辛苦了。” “见过王后。”韩信施了一礼。 “琼英妹妹身体可好些了我一直担心着呢。” “不敢劳王后挂念好多了。” “汉王一直说要亲自来的偏偏临走的时候咸阳送了份急件过来被绊住了。”我微笑道:“齐王的府邸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王宫边上离得近日后王后与琼莹姐妹俩也方便常来常往。” “王后费心了”韩信淡淡地道:“其实随便哪里都行我和琼莹反正也住不了多久待她身子养得好些还是要回去的。” 我微怔了怔见他神色平淡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意思只能含糊地笑了一下道:“可也不能那么随便啊。” 话不很投机。 站在一旁的陈平忙上来接着寒暄然后是一干文臣武将韩信如今在一干武将中的威信相当高所以那帮将领的神态语气都恭恭敬敬唯恐有什么失言冒犯让他有一丝不悦。但在文臣群里却恰恰相反能看得出大部分文臣都不过是公事公办按礼节表达一下欢迎的意思而已还有极少数的一两个人连这点都欠奉应付敷衍的那般明显连我都能看得出来。 不过韩信似乎也并不在意他很随意的和众人打了声招呼便让婢女扶着有些虚弱的琼英上车率着自己的心腹士卒径自往安排给他的府邸去了。 只留下一路烟尘在背后。 他这一走专程跑来迎接的一众人等也都觉得没意思起来各自打声招呼也就四散了。 唯有琼莹眼眶红红的站在那里还有些呆我摇头微笑道:“来日方长你姐姐总要在阳住上一段日子你天天去吵她就是何必立在这里呆?” 琼莹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喏了一声。 ------------ 第二百五十三章 钱马 回去琼莹的神色有些郁郁。她和琼英两年后的第英就是副病殃殃的模样加上时间也短连话也说不了两句再想到如今琼英已经是齐王后身份不同以后要跟着韩信归属藩地想必再见的机会也没那么多了自然心情低落。 “莹儿”我叹道:“人长大了总要分离的。琼英如今有个疼他的夫君你该替她高兴才是。”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是句俗话却也是句实话。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来到这个世上又孤独的离开这个世界。也许有人会陪你走过一段旅途但永远不会有人陪你一同走到终点就算是孪生姐妹也是如此。 琼莹轻轻嗯了一声。 我往外看了一眼见马车已经行进了行宫附近一众文臣武将已然散走便敲了敲车壁吩咐骑马在车外随侍的叶小七道:“七夜让车找个角落停下。” 叶小七喏了一声吩咐驭夫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将车停下。 我掀开了车帘道:“七夜你让后面跟着的侍卫先回宫去我和琼莹想自己到街市上走走。” 七夜怔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道:“王后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道:“你去找雇辆小些的马车来我和琼莹坐在那里面谁还能认出来我们不成?”又笑道:“妹子要出阁了我这做姐姐的要陪她买些体己地物事。只你一个跟着就好那么多人缀在后面你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还嫌烦呢。” “王后。”一直神不守舍的琼莹有些反应过来急道:“这点小事哪里敢劳烦王后再说我也没什么东西要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你出阁陪送的那份嫁妆是公份的今天陪你买些东西是做姐姐私下的一点心意。”我笑道:“再说。自来阳也没在街市上走过一回难得的机会就算是让我透口气也好。” 七夜的脸有些燥。只得喏了一声自去吩咐随侍在后面的几十位侍卒先行回宫又让驭夫去找来一辆普通的私用马车扶着我和琼莹换了车子。自己坐在了驭手地位子上面吆喝了一声驾着马车吱吱辘辘地拐向了阳城的中心。 楚汉战争结束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阳老百姓或许管不了谁胜谁负。但战争的结束总是好事这意味着不会再有大军突然来袭被迫连夜逃亡地事情。也不会再生活在屠城的阴影之下。因此。市面上眼见得稍稍繁荣起来。也有附近的农户拿着自家产的一点点东西聚在城中心附近以物换物。 秦始皇统一币制后外圆内方地铜钱成了主要的货币。但秦朝灭后这种钱还能不能继续使用成了一件令人不安的事情项羽当霸王这几年光忙着打仗了这块还没顾上所以就目前来说市面上流通的钱币是相当混乱地不但有秦方孔钱还有各家诸候在自己的领地行的钱币但量少还只是零星出现而已。而对老百姓来说最安稳地办法则是以货易货。反正只是自己家出产地一丁点儿东西比如用几只鸡换点麻布之类实实在在让人放心。 不过有正规门面地商铺还是收钱币的而且还是以秦方孔钱为主。现在战争结束生意也显见得热闹了起来食肆里有了七八成地顾客布铺里也开始不断有客户进出至于卖金银饰品和卖杂货铺那更是生意兴隆不说别的盐和粟米总是城里家家户户都少不了的东西。现在生活有了点盼头人们也敢拿出一点积蓄来暂时改善一下了。 我把几件比较珍贵显眼的饰摘下来放进了怀里然后在离城中心不远的地方下了马车和琼莹慢慢的一路逛了进去叶小七则佩剑跟在我们的身后。刚刚见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乍一来到这种有着浓浓市井风味和平民温情的地方来只觉得心情慢慢放松了下来开始有种在后世逛商场的感觉。 不过在我眼里阳商铺里的卖的东西尤其是金银饰品手工还是相当粗糙的与宫里女子们日 的相差太远。当然这也可能和长期的战争有关一期间这种奢侈品的销路不会太好自然在做工方面也就不可能那么精致。而宫里女人佩戴的那些大多是战争前留下的老货所以才显得格外出色。 不过这次出来说是替琼莹买些陪嫁的物品其实只是看着她太不开心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同时也想让自己散散心所以虽然连连转了几家布庄和饰铺子都没看到什么满意的却也没有多么失望。 就这么混到了近午时分远远看见前见一间酒肆的幌子上挑着个“味”字不由楞了一下这“味”字是“五味天”各家分号都必须打出来的一个标志意味着就算不是“五味天”投资的也至少有几位出自“五味天”的大厨在内坐镇与“五味天”之间有合作关系。 毕竟是自己亲手创立的品牌就算我在出嫁时就已经把“五味天”全部还给了吕家这几年也没有管吕家商业上的事情现在突然看到这个“味”字仍然有种极其亲切的感觉。 “七夜我有些饿了咱们上那家店里随便吃些去。”我道。 “是。”叶小七抬头也看到了那个“味”字他是跟随我时间极长的老人知根知底笑道:“王后是咱家自己的生意呢怕就是吕泽将军在城里开的。” “你别一口一个王后喊我夫人就是”我道:“现在这些店里的人应该都认不得我咱们也别露了身份进去点几道菜吃完便出来。我不过想看看现在的‘五味居’还是不是以前的味儿了。” 将近酒肆的门口叶小七突然道:“好俊的马儿。”我和琼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酒肆右侧的马槽里拴着四五匹马体形高大毛色油亮显得相当神俊。 叶小七盯着那几匹马叹道:“就算不及那匹乌也是少见的好马了。” 我心中一动道:“对了七夜你回头替我打听一下项羽那匹乌马现在何处?” 七夜喏了一声却又迟疑了一下道:“夫人您要那马作什么听说乌马的性子烈得很从没让第二个人骑过就算弄回来了也是白养着没用。” “不能骑用来配种也好。”我道:“乌的后代想想就令人期待得很。” “呃……那个……”七夜突然涨红了脸吃吃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七夜低下头道:“回夫人乌是……骟过的。” 我呆了一下:“为什么要……那么好的马不留种不可惜吗?” “回夫人战马若不……不那个一下到了情的节气一个劲的到处乱蹿根本控制不住更别提骑着打仗了所以军里的规矩不管多好的马只要进了营里都要先过这道手续的。”七夜吃力的解释。 “咱们军里的马也是这样?”我皱眉问道。 “都一样。”七夜挠挠头道:“这几年萧大人每年都要用很多的盐、铁、布匹同匈奴那边换马可换来的基本都是这种骟过的马人家就是不想让咱们留种。不过因为现在主要是军里要的多所以也就没多和他们计较了。这还亏得咱们占了关中若是还在闷在汉中就算想换也没得换呢。” “看来匈奴也有聪明人。”我咬牙道这时代马匹就意味着军力在这方面被人掐着脖子自然让人不爽。我以前虽然在家里培训过少量骑兵不过那时不曾真正上战场所以对这些关节还是知之不详。 七夜低声道:“萧大人私底下鼓励马贩子往关内贩种马给的价钱高得离谱不过听说匈奴那边查得越来越紧了逮到一个二话不说立马砍头所以能运过来的不多。” 说话间已经到了酒肆门前七夜又盯着那几匹马看了几眼有些眼热的咕哝道:“真是好马。”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茶叶 五味天”依旧延用我以前定下的格局二层半的木楼厅二层被隔成十数间大小不一的包间顶层则是挑空的一座露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踏进店门只见大厅里已坐满了八成人声熙攘小二声调悠扬的唱着菜名端着一盘盘菜肴在席间穿梭。浓浓的酒菜香气扑鼻而来熟悉中更带着几分亲切。 叶小七要了个楼上的包房。说是包房其实也只是用木板做的间隔房里若说话声音大一点依旧能被隔壁听到。不过这时代是不能讲究什么隔音效果的单这座二层半的木楼已经算是民间相当有技术含量的建筑了。 随意点了几个素淡的菜小二喏着刚要退下却又叫住了他:“你们楼下栓着那几匹马是谁的?” “回客官是后面包厢几位客人骑来的。”小二道又压低了声音:“几个匈奴人。” “匈奴人?”我微微皱了一下眉道:“倒是少见得很。” “客官说的是。”小二陪笑道:“小人听说这几个匈奴人前不久被几个中原去的马贩子给骗了种马卖了个阉马的价吃了亏还没处说一怒之下索性跑了个远途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路子看来是打算直接把马卖到咱们这里再不受马贩子那口气了。” 萧何为了鼓励马贩多进种马私下规定种马可以按阉马的数倍价收购所以若真是种马当阉马卖了那确实是吃了大亏。而这几个匈奴人也算是头脑聪明的。想要甩开中间商直接和买家交易。 我心中微动待那小二退出包房之间向叶小七道:“七夜你去和那几个人谈谈看看他是不是真有种马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听你说匈奴对种马交易管得极严他们既然敢做这一行大概也有点门道。” 七夜诺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我和琼莹坐在包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心里却在想着远在长城之外的匈奴。 在中国的历史上游牧民族的存在是历朝历代都感到头痛的事情。他们有着强悍的生命力可以在最恶劣的条件下生存下来他们逡巡在长城之外。就像是无法驱散的阴影一旦中原的政权出现衰弱就会立刻扑上来大口吞噬中原大地地膏血。 如果我只是一个历史学家自然可以冷静客观地说。这其中并不完全是一个施暴者与受害者的关系而是两种文明的碰撞。但此时身在其中我却不得不为自己所在的这一方去考虑。秦末战争、楚汉战争打了这么久中原十室九空。元气大伤这时节和匈奴正面作战是根本不可能地。 更何况现在大漠上的霸主应该是冒顿。那位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单于。 冒顿…… 想起十几年前那个泡酱料缸的男人。我有些出神…… 这些年。青鸟地情报主要还是集中在中原各路诸候身上对长城外的各路势力也只是略略提及罢了。毕竟身为汉人在草原上不容易掩藏行迹也很难得到一些较为内幕的情报。所以我只知道冒顿他这几年杀了他爹、他后母、弟弟登上了单于的宝座然后又灭了强极一时地东胡打败了月氏并吞了楼烦和白羊还趁着中原内战之机把当年蒙恬夺取的匈奴土地又全部抢了回去。 那个像汉人一样狡猾的匈奴人终于成了草原上地雄主。 也成为了大汉现在和未来最强大地敌人。 琼莹见我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话只默默陪坐在一边。 不多久叶小七撩开包间门前地竹帘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回夫人小人刚刚和那几人见过一面确是匈奴人不过却不像普通贩马人那么简单。” “嗯?”我目光一凝道:“怎么说?” “这几人衣着半旧看上去甚是普通但腰间插的短刀却非同凡品小人见其中一人拔出短刀切割烤肉那刀乃黑铁精铸锋利异常在关内市面上其价只怕不下几十金单只这几把短刀就能顶上十几匹阉马了。”叶小七近几年做地是青鸟和天隼的培训工作自己在这方面的能耐自然也见涨“小人试探着询了询他们的马价可听他们的对答似乎对这方面并不十分熟悉 提出想去他们的居处细谈一下购马的事谊但见他们很感兴趣。小人想这几人若非真的是新手那就有可能是伪作贩马之名。” 叶小七想了想又道:“还有就是小人总觉得这几人有点军伍之风。” “你觉得?” 叶小七有些尴尬地道:“就只是觉得而已这几个人说话少有时候还用匈奴话自己乌噜乌噜的说一通小人也听不懂就只看他们的神气和一般的老百姓有那么点不同。” “阳这地方刚刚打完仗要什么没什么这几个匈奴人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确实有些可疑。”我沉吟了一下低声道:“七夜你派几个机灵一点的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另外既然已经说起打算买马的事那就再和他们把这档子生意谈下去不管摸不摸得到他们的底能买到几匹马也行。” 正说到这里店伙计端着菜蔬走了进来我便不再多说提起筷子和琼莹、七夜两个品尝起“五味天”的菜肴。菜过大半的时候包间门前响前一阵沉重脚步声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依稀见到几个高大的人影在门外一闪而过。其中一人似乎向门内看了一眼隔着竹帘还能感觉到那两道锐利的目光。 “就是他们。”叶小七低声道。 ………… 因为意外的遇上了匈奴人所以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饭后店小二奉上茶汤。“五味天”里的茶汤还是按照这时候的饮用习惯放上调料煮出来的对于我这个喝惯清茶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 叶小七和琼莹倒不怎么抗拒这种口味坐在那儿小口的啜着。我心里忽然一动问叶小七道:“七夜家里在蜀中有多少茶山?” 他楞了一下道:“这个一向是释之少爷掌管的小人倒还不太清楚不过一两座总该是有的。” 我点点头。因为自己喜欢清茶家里为了我的这点小嗜好在入蜀之后特地买了几座山包全部种上了茶树好在这东西也不用多管任它自长就是只要每年谷雨之前抢摘些旗尖嫩叶下来按照我嘱咐的办法赶制个十数斤茶叶就行。供我饮用顺带送送人那已是足够了。 “回头你让人给我二哥捎个口信让他再买个几座山全种上茶树待茶树长成了不光要嫩叶也要大片的老叶按我那方式做好再用大石模子压成碗口大小的圆饼用油布包好了运到我这儿来。不过这事得保密制茶的关键步骤得选信得过的人做。宁可做得少些也不能把方法泄露出去。” “是。”叶小七喏了一声不过看他的神色并没有弄懂我究竟想做什么。 只有后世的人才知道茶叶这东西对于游牧民族的魔力。酥油茶是马背上的民族每日离不开的饮品即使在一千多年后一块茶饼也可以换一匹普通的马。何况我想用茶饼去换的并不只是马。 我又细细盘算了一下时间估计从茶树种下到能够采摘也得有段时间不过这事也急不来。沉吟着道:“还有两件事一呢七夜你替我从现有的人手里挑一些出来组成几个商队在草原和关中之间做些盐、马的买卖利润倒在其次主要是把这条路子给摸清楚混个人头熟。” 见我郑重其事又似乎事关机密叶小七也越严肃起来琼莹坐在一边有些不自在只是低着头不作声。 “还有一件就是你赶紧替我找一些能鞣制毛皮的师傅手艺要好。现在的那些毛皮制得又粗又硬我想做件柔软点的围脖都不行。”我又道“把他们都叫在一处大家研究一下怎么能把毛皮做得又软又暖。能办得到的我有重赏。” “啊?”叶小七睁大了眼睛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显然弄得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微然一笑半打趣地道:“谁让今天居然连一件看得上眼的衣料都没买着呢我只好自己找人做件皮草送给你的新娘子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狼皮 那个草也能做衣服?”叶小七憋了半天终于小声“嗯?”我楞了一下这才想起“皮草”这个词实在是太时尚了难怪他不懂笑道:“不是草是用皮子做衣服。[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如今天冷赶着做件毛皮的外氅倒还时宜。” “那小人回去让人找些上好的羊皮来夫人您看着先挑挑。”叶小七忙道。 “不是羊皮是狼皮。”我道。 叶小七眨了眨眼:“回夫人狼皮的毛又短又硬我们以前在山里捉到狼剥了皮最多做件顶外头的短衣而且都是男人们进山的时候才套上穿的。” 我皱起了眉沉吟着道:“就是因为怕过于粗糙了才让你找一些手艺好的皮匠过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不做衣服做褥子也可以我看军里士卒过冬也凄惶得很一人领一床狼皮褥子隔潮保暖倒是能派大用场。” “狼皮总不如羊皮软和也少见若军里人人都配上一条怕是没这么多材料。”叶小七皱眉道:“依小人看羊皮也不错一只羊养上两年就能宰了肉能给人吃皮子也能用得上。” “要的就是狼皮。”我淡淡地道:“狼皮不少见草原上多的是。咱们有商队把茶砖卖到草原上把狼皮换回来再做成褥子卖到军里。只要和萧大人打声招呼这就是咱们的独门生意有得做呢。” “是。”叶小七似乎还有些不解。但却习惯性地喏了一声。我也没再解释端起面前的茶汤喝了一小口终还是不习惯那奇怪的味道又放下了。 这时代的人还不太懂什么叫生态平衡在牧民们的眼里狼是祸害牲口的恶兽自然除之而后快他们暂时还想不到如果作为草原上食物链顶端的狼大量死亡。那么就会导致小型食草类动物的量繁殖再加上因为没有了狼的危胁而增加地牛马羊的数量必然会使得对草料的需要大大的增加。草原地承载能力总是有限的如果长期限额的索取。就会产生草场的退化。 依靠草原生存地游牧民族如果一旦失去了这块赖以生存的根基也就离灭亡不远了就算能暂时芶延残喘。也会因为各部族为了生存不得不争夺有限的资源从而不断产生分裂和内乱。 至于做褥子什么的都是后来地延伸不过是想替收来的那些狼皮寻个去处罢了。若能收支平衡甚至从小赚点小钱也不错。我冷冷地想。如果从历史和展的眼光来看。我这一手对环境实在是破坏得太狠。只怕未来荒漠化地起源就是从这小小地狼皮褥子开始地可是如今匈奴人势利太强。中原根本没有力量与其强抗只能软刀子杀人玩些阴招了。 谁让我是大汉的王后呢我微有些怅然地想在这个位置上想和谐是不可能的。 ………… 回到居处正见萧尚指导着樊伉和如意在院里练武。虽然手里的木剑有半人高但两个孩子一招一式很像个样子。原本我是让刘肥也跟着一处学的但那孩子似乎有点心理障碍始终不喜欢和如意待在一起勉强学了几天就溜了号。倒是樊生性好武缠着萧尚非要一处学不可。 我立在角落里看了片刻。 萧尚待两个孩子一套剑路使完了又嘱咐他们继续练习这才快步过来见礼:“见过王后。” “辛苦了萧将军了。”我含笑道:“如意学得如何?” “太子殿下的资质是很好的。”萧尚道。 这话听起来倒似有别的意思我微笑道:“资质好还得用心才行我这两年不在他身边他的姨娘又只知道宠着他一味顺着只怕有些过于散漫了。萧将军如意在你面前可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不过是一个小徒弟罢了该管就得管该罚也得罚。” “是。”萧尚只是喏了一声。 我沉吟了一下见身边只站着一个琼莹方道:“我听说这两年萧何大人送了不少族人到军中效力?” 萧尚抬眼看了看我沉静的诺了一声:“是。” “萧何大人也是用心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在长达两年的楚汉战争中刘邦基本上都在前线直接与项羽对抗将整个大后方丢给了萧何。萧何一则是为了让刘邦安心二则也是为了萧氏一族未来在汉军中的展考虑在两年之内陆陆续续推荐了不少自己的族人到了军中效力但他素习内政在军中没什么根基再加上这些族人本身的资质也不算太好所以出色的并不多。 萧尚沉默着。 “萧将军你是自己人我也没必要和你绕什么弯子萧何大人这是为你们萧氏一族的百年大业着想呢。他和汉王是打小的交情自与别人不同可万一他撒手西去而你们萧家又没有第二个人能顶起大梁的的话这未来……”我顿了顿道:“你在萧家也应算是极出色的子弟了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顶了个将军的名头其实无职无权虽然是很委屈但我看萧何大人心里却是有数的。” 我看着萧尚慢慢地道:“因为帝师不是谁都有机会做的。你是如意的师傅也就是未来皇帝的老师不管风云如何变幻未来大汉王朝的权力中心肯定会有你的位子也就是说肯定会有萧家人的位置。” 萧尚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目光凝重的看着我。 我微笑了一下道:“萧将军我打算过几日把如意送到灌婴将军的营里住。这行宫中女子太多脂粉气息太浓难以养得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如意的一切就要多靠你费心了。” “是末将定会尽心竭力照料好太子殿下。”萧尚叉手喏道。 “萧将军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我含笑点头轻轻地又道:“若是近日有家信捎往关中也请替我向萧何将军问个好。” ………… 因为打算把如意送到灌婴的军营里住所以这几日的相聚越显得宝贵只要有空我都尽量守在如意的身边带着乖巧的舜儿陪着他练武习文甚至玩耍嬉闹。 “如意后日你和萧将军一起住到灌婴将军的营里去可好?”我擦了擦他额头上因为和樊伉打闹而冒出的一脑门子的汗。 “为什么?”如意突然怔住了张大眼睛看着我半天才吃吃地道:“母后你你又不要我了?” “母后怎么会不要你?”我忙笑道:“如意长大了该到军营里学些本事了。灌婴叔叔那里都是骑兵你不是素来就喜欢骑马吗正可以去和各位将军们学一学。”顿了一顿我轻抚着他的脸颊轻叹道:“如意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父王的江山是在马上打下来的母后虽然不希望你将来总是打打杀杀但对于战争却不能不懂。你到军营去后单日随萧将军习武双日则去张良先生府里习文每过十日母后就把你接回宫来休息一天轻松轻松。” 如意半晌没作声小脸上有一点点成熟的忧郁。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问道:“那陈先生还教我习文吗?” 我怔了一下想起曾拜托过陈平教授如意的事情不由皱了皱眉道:“如意你很喜欢陈先生教你吗?” 如意低着头道:“陈先生难得有空来教我不过他讲的故事很好玩我和阿伉都喜欢听。” 我柔声道:“陈大人那里忙得很以后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张良先生讲课也很有意思你听听保准也会喜欢。对了你父王还说过几日要给你请个真正的老师叫陆贾人品端方得很。你父王难得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你可不要辜负了。” “我知道了母后我会用功的。”如意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我把如意揽到怀里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意你父王心里其实还是疼你的只不过他如今是汉王了有些话不好挂在嘴上。如意你要能体会爹和娘的心啊做个勇敢的孩子做一个不管面对任何艰难困苦都能谈笑度过的男子汉。”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父丧 行宫唯一一座三层亭台上目送着如意那骑在战马上一点一点消失在远方相聚不过数日我又一次亲手送走了他。(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虽然目的地只是驻扎在阳远郊的骑兵营但毕竟也是一次离开。 他还是个孩子啊。想着如意临行前紧闭着嘴唇又脆弱又坚强的神情就觉得一阵心疼。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野地里撒着欢呢而他的肩上却已经压上了太多的负担和责任。 就因为他是汉王的嫡子大汉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所以他就必须向成为一个极其优秀的领袖去努力必须不断的学习再学习锤炼再锤炼所以他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享受父母的溺爱和童年的自由。 因为他的人生并不只是他自己的。 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在山坡上放羊的孩子那个少年熊心那一双纯净的眼睛。 投胎成为我的儿子成为大汉的太子究竟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我轻叹一声不过至少萧尚是会尽心竭力照料如意的因为他的身上同样肩负着萧氏一族的未来为了整个萧家就算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把如意保护得周周全全也让我能稍稍放心一些。 亭台风寒我站了一会儿在琼莹的陪伴下慢慢儿走下楼去。侍立在楼下的吕默走进几步低声道:“回娘娘几位夫人已经在等着见您了。” 我皱了皱眉。道:“下次和她们说没事不用天天过来了。”叹了口气道:“如意虽然走了我这里却还有一大堆的事哪里有心情天天应付她们。” 吕默轻声问道:“那今天要不要让她们先回去?” “算了。”我想了想道:“终究不好让她们白跑一趟我去见一见吧。” 回阳后地这些日子戚懿因为病弱所以天天只在屋里养着赵姬刚刚生产。不便见风而薄青临盆在即也不敢稍动剩下的几个人倒还天天照规矩每天早晨到我这偏殿来。聚在一处也没多少话说再加上彼此间总归还有几分戒心。所以每每拉聒几句冷暖、饰之类也就相对无言了。 自刘邦少到我这里来之后我是越的由着自己性子的散漫有时一个人看书直到半夜才睡早上自然便想睡个懒觉。结果因为她们每天早上这么准时准点的一闹不得不按时爬起来梳妆更衣严阵以待真是累得慌。 回到偏殿见小赵夫人、管夫人几个果然在。都不是正当红的人扯了几句闲篇不知怎么就说到赵姬刚产下的那个儿子身上明面上大家自然都说好。但言来语去。总还还着几分酸意。也难怪。赵姬算是修成正果了她们却还有得熬呢。 徐夫人突然笑着说:“听说薄妹妹也就在这一两日了。也不知生下个公子还是个小姐。” “就算是个小姐也不错大王如今就只有秀公主一个女儿呢。”小赵夫人看了看我。 管夫人有些出神突然轻叹了一声道:“原来她才是有福的。” 几个人突然都沉默了下去。 “我看你们也都是有福之相啊。”我含笑道。 小赵夫人眨了眨眼掩住唇笑道:“说到有福咱们自然都比不上王后您前些日子妾身看到了太子殿下好聪明俊俏的一个人儿大王欢喜得跟心尖似地一提起来开心得嘴都合不拢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我淡淡一笑正欲说话忽见立在廊下的吕言有些脸色异样的向屋内探了探头问道:“什么事?” 吕言忙小步入内禀道:“回王后吕泽大人有急事求见。” 四位夫人忙站起身道:“吕大人有事回奏妾身等就回避了。”都是识趣的人我心里疑虑吕泽究竟有什么急事寻我也不想多留让吕言将几人送出了偏殿。 这边几人刚刚转出角门那边便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之声吕泽几步跨了进来脸色青青白白的见了面叫了一声“妹子”竟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哥你莫急慢慢说。”我心里扑嗵一跳吕泽也是久经战阵的人大场面看了不知多少若不是大事怎么是现在这副模样。 “妹子爹爹他……去 来。 “什么?”那一瞬间我有些茫然但很快就省觉吕泽说的究意是什么意思。 我地父亲吕公去世了。 像是口鼻间被人突然捂住又像是筋骨被人突然抽了个干净我身子一软坐倒在席上。然后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滚落了下来越是忍着越是落得厉害。 作为一个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个世间的人与这一世地父母之间总有一种隐约的隔阖。他们是爱着我的这毫无疑问而我却不能以同样地爱去回报于是这隔阖之中便又有了三分地愧疚和负罪而因着这愧疚和负罪我与他们总是不很亲近。但此刻父亲地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却突然现那些愧疚和负罪不过是些无谓地心理障碍罢了。在内心深处我对他们的爱其实并不比吕泽、吕释之和吕媭少一分一毫。 回想到嫁给刘邦之前父亲那夜在书房里那么小心谨慎地对我说:“一来你嫁与他也算结之妻二来他家境不如你年岁大于你成亲后肯定是要对你好的三来你个性要强而他的性格随和以后过日子总是他让着你由着你做主不致于让你受多大委屈。” 那时我以为自己嫁给刘邦是一种牺牲却没体会到父亲的一片苦心他之所以挑选刘邦不过是不想让我委屈而已。以我当时的独行特立除了这个年纪老大性子散漫的刘季又有哪个男人肯容得下如此有个性的老婆。 直到自己做了母亲才能体会到父母的爱才是天义下最无私的。可是还没有等到我有能力回报他们父亲就悄悄的走了。 这世上真正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我捂住嘴呜咽的哭声还是从指间透了出来。 “妹子你要哭就哭吧别忍着了。”吕泽抱住了我的肩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我靠在大哥吕泽的怀里低低的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住情绪抬起头哽咽着问道:“大哥爹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四天前。”吕泽道:“家里派人快马送来的消息说爹他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就现人……走了。娘当时就哭晕过去了。” “那娘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我一惊忙问道。 “救回来了请大夫看过说暂时应该无恙。释之送信来说打算在蜀中停灵四十九日然后再迁回老家安葬。到时他和娘、秀儿一起扶枢回单县。” “大哥那我带着如意也回单县。”我道。 吕泽却皱起了眉:“如意现在是太子身份已经不同了你带他回去只怕不太妥当。” 我怔了一下咬牙道:“太子又如何难道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爹就没有我没有我哪有他去替自己的外公披麻戴孝有什么不应当的?” 吕泽看了看我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停下道:“妹子不是我不孝顺可父亲现在这一去实在有些不是时候。你也知道汉王如今在筹建新朝论功行赏封候拜将的事儿在这段时间都要定下来大哥不是想要争什么可咱们吕家也不能吃亏不是。” “大哥的意思是?”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也看到汉王对付齐王的手段了简简单单就把他的几万兵马弄了过去。这要是在咱们身上也用一回那是轻松之极的事。如今他不动手一则是有你在不好马上撕破脸二来是大哥我平日韬光隐晦诸事不太出头他也抓不到我的什么岔子。可若在这当口我回乡守孝少则三月多则三年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我瞅着他心里突然冷冰冰地半晌才道:“那大哥是不打算回单县了?” “不回怎么可以父丧不奔岂不被天下人骂死。”吕泽皱眉心事重重地说道:“可军里这头我也放不下啊几年功夫打死打活才给咱们吕家挣得一点家底只怕这一走就全玩完了。” ------------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父丧(下) 坐在屋里半晌没说话。 吕泽终于抬起头看了屏息立在我身后的吕默一眼方道:“话说到底虽是出了这样的大事咱们吕家人也不能在这个当口儿都走得干干净净的这边的摊子还得有人顶着才行。哥哥我居长这孝子是不能不做的所以妹子你就不能走了。你和刘季毕竟是结夫妻如今又新遭父丧他于情于理在这个时候都不好太难为咱们吕家。” 大约是看我木无表情吕泽忙又道:“妹子你是嫁出门的女儿如今又是身份这般贵重就算不亲自去理丧别人也没什么话说。哥哥知道你伤心可这时候哥哥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呢?事关大局就算爹在泉下有知也会不会怪你的。” 我看着吕泽缓缓地道:“大哥你是不是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嗯。”吕泽沉声道:“你别怪哥哥不近人情如今爹去了吕家的未来就靠咱们兄妹几个撑下去大哥肩上的担子重啊。遇事不能不先想想清楚再不能像以前那般意气了。” 我闭了闭眼突然觉得极度的疲倦有一种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扫得干干净净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大哥的意思我知道了。细想起来刘友则出世薄姬又近临盘我都得睁大眼睛盯着这里确实也走不开再说总算还有个秀儿在娘的身边就算是替我和如意尽了孝道了。” 吕泽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道:“你是个明白人若是小妹这会儿只怕就要跟我吵将起来了这么安安静静的说道理是肯定不成的。” “小妹那才是真性情。” “真性情”吕泽嘿了一声道:“那是因为她这些年都呆在家里养着养出来的这么个真性情。你若把她放到外头几年试试管保什么真的假的都消磨得干干净净。妹子你和我当年何尝没有一点真性情。可到了今时今日如不把这点真东西从身上撕下来自己就要被人挤兑得没多少活路了。” “所以才难得。”我慢慢地道:“以后有些不好的事情就别和她多说了由着她这么真下去。让咱们兄妹里面至少也有一个能活得自在些的人。” 吕泽瞅着我突然叹了一声道:“哥还有一句要劝你你和刘季之间也没到撕破脸的程度。何苦老是这么胡思乱想自己折磨自己。人心总是肉长地你对他好一点他自然也对你好些。十几年的夫妻有什么放不下的架子非得端着。非得让他先服软儿?他如今身份终究不同了。你再这么要强。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我皱起了眉道:“我和他之间地事。你不会明白的。” “你们若是小家子夫妻我才不会管呢”吕泽哼了一声:“可你们现在一个是汉王一个是王后说句不好听的今天晚上小俩口吵架明天早上可能就有几颗人头掉到地上去。你和他关系好些这王后的位置就稳当些咱们吕家也就安稳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指不准哪天他一时火大就把你这王后给废了。刘季如今后宫里地女人还少了?一个个可都是眼巴巴地盯着呢。” “妹子”他顿了顿又道:“有些不应有的想头你也是时候给收拾收拾了。尤其是等我走之后你更要一门心思的对他你们好了咱们吕家才能好这个道理你不该不懂。” “行了”我撑住了头觉得太阳穴那里有根血管突突剧跳着“大哥你算算自从走进我这屋子究竟提了多少次吕家?是我是吕家的女儿可我也有自己地生活我不是光为着吕家而存在的。” “可没有吕家就没有你。”吕泽声音大了起来。 “我宁愿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我!”一股酸酸的热气冲上喉头我冲口说完这句话嗓子突然不出声音来只觉得前所未有地伤心也没处渲泻伸手猛地把案上地茶盏哗地拂到了地上里面的半杯残茶泼洒了一地。 吕泽瞪着我半晌目光终于柔和了下来轻声道:“妹子哥知道你伤心可哥真地是为着你好啊。你不知道以前爹在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老在我面前念叨说是后悔当年太纵了你养成了个上天入地的要强性子也 刘季最后受不受得。他还对小妹说一个女人家的富贵万人之上的荣华都比不过有一个殷实的小家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子女成器孝顺父母。妹子那是说给你听的呢可你总也不在他的身边他就只能对着小妹说了。” 他的这几句话把压在那里的伤心又撩拨了起来我颤声道:“哥你别说了。”扭过头用手紧紧捂住了眼晴。 “好好好哥不说了平白惹得你更加伤心。妹子你身体不好要知道多照顾自己如意还小要靠着你这个亲娘扶持呢。”吕泽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这就去汉王那儿把爹的事和他说一下顺便告个假。明日就要回单县。” “嗯。”我一时还平静不下来将脸埋在绢布里只是挥了挥手让吕默送吕泽出了偏殿。 过了一会儿吕默回来禀道:“回娘娘吕泽将军已经走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过了半晌才道:“你看看这几间屋里有什么太鲜艳的布置都撤了吧换上素色的上来。”身在行宫不方便替父亲明着挂孝但也不宜用这些艳色的东西。 吕默诺了一声手脚轻快的将床幔、锦被等等都替换成了素色轻麻的一些过于跳眼的装饰也都收拾了起来。我怔怔的瞅着突然想起红楼梦里贾母形容薛宝钗房间的那个词——雪洞只觉得屋子里越的寒得浸人。 慢慢起身坐到妆台之前对着铜镜将头上几样珠饰御下独留一根乌木的束簪子插在那里。吕默手快收拾完了屋子便赶过来替我梳拢头最后用剪子绞了两朵白色绢花轻轻插在鬓角。我用剩下的碎绢慢慢将唇上的一点胭脂擦去了望着铜镜里那个鬓插白花的模糊面容忍不住又伏在妆台之上低声泣了起来。 “娘娘您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吕默在一旁低声的劝慰。 我的脸伏在衣袖里止不住眼泪的流淌只是摇头。 “夫人夫人?”一阵沉重的脚步跳进殿来只听吕默道:“见过大王。” “免礼先下去吧。”是刘邦的声音。 我连忙胡乱抹了把脸站起来转身面向他还带着点鼻音道:“你来了。” “夫人我刚刚听吕泽说了过来看看你。”刘邦皱着眉走到面前扶住了我的肩柔声道:“人都有生老病死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而且话里也没有觉出别的意思心里一松反而有些空落落的突然间似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吃力的说道:“夫君……”后面的话还没说身体便一软倒在了刘邦的怀里。 ………… 再睁眼时自己已经睡在了床榻之上屋外又飘进了浓浓的药香。 “醒了?”刘邦坐在我的边上皱眉道:“你的身体差成这样怎么也不和我说清楚?我先还以为只是一时虚亏只要勤加调养就没有问题了呢。” 我动了动手臂只觉得身体上每根骨头都无比的沉重不禁闭了闭眼轻声道:“说不说都是一样你不知道也就少替**这份心了。” 刘邦沉默了片刻道:“医官刚刚说了病根子怕是难去但若能细细将养少要费神还是能过得去的。”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勉力撑着坐了起来斜倚着靠枕道:“张先生替我开了方子一直在吃呢。”瞟了一眼窗外已经是浓黑了便道:“今天夫君该去薄妹妹那儿看看她也就在这两天了头胎心里肯定慌慌的。夫君去了她也能定定神。”自回阳之后刘邦便不太来我这里我也习惯了。 他看着我半晌方道:“和我这么斗来斗去有意思吗?” 我怔了一下有些恍惚吕泽刚刚说过的那些话突然间在脑子里飘来飘去。我凝视着他终于慢慢地道:“今晚别走了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难产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浑身都在打着颤也不知因为烧还是因为情绪上的波动。只觉得心里面像着冻着一大块冰而四肢百骸却热得像火在烧。 刘邦凝神看着我然后轻叹了一声道:“好吧。”转头吩咐侍立在一边的吕默将熬好的汤药端上来给我喝了又服侍我漱过口。这才让人替他宽衣净面在外侧的榻上躺下。 吕默吹熄了烛火悄悄退了出去屋里黑漆漆的一片。 “岳丈他是个好人啊。”刘邦突然道。 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去世的父亲。我没有出声眼泪又开始在黑暗中静静的流淌。 ………… 因为父亲去世的这件事我病了好几天。 大哥吕泽在来报信的第二天就离开阳回了单父因为吕泽的家眷都在关中将另行前往所以随同的只有吕媭、樊伉以及部分部分关系较近的吕氏子弟以及审食其夫妇。 吕泽特意遣了个心腹士卒过来回话言道审食其本也是单父周边的人虽然小时被无良的长辈卖掉但根子终究在那里而且亡妻红玉也葬在单父这么多年都没祭扫过这次正好同行也算是衣锦还乡一次。 理由一堆一堆里面的意思我明白在这关键时刻偏偏吕泽又不在阳的时候没办法盯住我便索性带走了审食其。也算是带着了个祸根免得我一时把持不住出了岔子。被刘邦抓住什么把柄。其实他倒是多虑了我这会儿又病又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 审食其回一趟单父也好我默默的想红玉一个人寂寞地在那里沉睡了那么久食其能去看她一次她在九泉之下也定是高兴的。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在病卧在床的这几天刘邦倒是日日来我这里问问用药的情况顺便就在这偏殿里用餐然后洗漱安歇。我虽是病得实在没什么力气但想着吕泽的话。也知道现在确实是吕家的关键时刻只能一边和颜笑语的应付一边强打精神在病床上继续准备着琼莹的婚事又硬撑着带着琼莹陪刘邦走了一趟齐王府。 齐王韩信一直就是刘邦的一块心病。现在他病地更重了。 这次能够在垓下一战而胜韩信的居中指挥起了决定性的因素。有功就得赏可是刘邦还能赏韩信什么呢?人家都已经是齐王了齐国原本就是几大诸候国里占地最广。实力最强大的不当齐王难道还要当汉王不成?刘邦总不能把自己地位子赏出去。 韩信回阳的那天刘邦没有出城迎接这位垓下之战的大功臣。并非是他当真忙得连小半天的空都抽不出来。而是刘邦想试探一下韩信对自己地态度。 究竟是仍然忠心耿耿还是已经有点恃功而骄。 可韩信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明显的情绪他只是在城门之前匆匆和迎候的人打了声招呼。就陪着琼英的车驾径直回了齐王府。仿佛根本没有在意刘邦有没有出现。然后。一连数日都闭门不出。也不见任何人。直捱到了第九天头上刘邦地耐心终于耗尽了。这才决定自己亲自上门探探韩信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我支着病体带着琼莹陪刘邦一同到了齐王府。韩信这回不好再闭门谢客亲自出来迎候客客气气的说了一套场面话然后便请刘邦进了书房。我则知趣的与琼莹一起去了内室探望还在睡在病榻上地琼英。 姐妹俩见了面又是一场哭哭笑笑待稍定下来才又谈起琼莹地婚事。琼英向是谨细地人许是一眼见着妹妹太过高兴直到这时才注意到我一身素青的衣衫上一无饰物只簪着两朵小小地白绸花儿惊道:“娘娘为何这等打扮?” 旁边的琼莹道:“吕家老太爷前几日故世了娘娘这是在戴着孝呢她身子不好又伤心又生病却还在操心我的亲事。姐姐你替我劝劝娘娘我和七夜能算什么让娘娘多静心养养才是大事呢。” 琼英扶着妹妹的手在榻上半坐起来眼圈有些儿红道:“王后娘娘您这么待我们姐妹我们可怎么承受得起呢。” “也就是动动嘴巴吩咐人做做事罢了倒没多么辛苦。琼莹早就想来见你只是身在宫里没那么方便。正巧我和汉王过府看望齐王和你也就顺便把她带了 .儿有些头晕你们姐妹只管聊就是我坐这儿歇歇就好。” 琼英忙唤旁边的婢女道:“将前日齐王替我做的那只软榻抬来请王后娘娘歇息。” 那几名婢女应了不多时四个女子抬了一只竹制软榻上来榻上铺着几层极精致的被褥和靠枕。琼莹扶我在榻上倚了只觉身上温温软软确实舒服了很多。和琼英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有片刻竟朦胧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迷朦了多久听得琼莹在耳边低唤缓缓睁开了眼见她正立在榻边眉宇之间带着一丝忧色。我慢慢坐起身知道自己刚刚连话都没有力气多说分明就是体内精力即将耗尽的征兆微有些倦怠的叹了口气拢了拢头道:“睡了多久了?” “有大半个时辰。”琼莹道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下了只道:“宫里刚刚来人报过薄夫人就要生了汉王让人来问娘娘收拾好了没有要赶着回去呢。” ………… 回宫的路上才知道原来薄姬这一胎生得很是艰难听接生婆说孩子位置不正本就凶险得很做母亲的体质又弱只怕撑不到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所以宫里的医官才让人紧急报给刘邦知道请他回宫处置。 刘邦皱着眉有些焦虑不停的催驭夫加快车。 我闭着眼斜靠在车壁上只是在想薄姬的孩子应该就是历史上的文帝如果历史还没有被改变的话这母子俩最后都是大富大贵寿元长久这次应该不过只是一次小小的劫难罢了。 文帝刘恒那可是历史上最坐享其成的皇帝呢。 不过现在有我的存在他的人生也应该会改变吧。 正胡思乱想车已到了内宫刘邦下了车看了我一眼道:“我先过去看看你慢慢在后面走就是不用急。”说着提起袍角匆匆向薄姬的居住赶去。 琼莹扶了我下了车看着刘邦的背影我不禁叹了一声:“琼莹你说一个男人的心里究竟要装多少个女人才能真正装得满呢?” 琼莹却并没有回答只是仍带着那丝忧虑之色看着我。 ………… 到了薄青的居处外远远便见刘邦被几个内宦簇拥着立在院中几名婢女端着银盆进进出出还有两个医官蹲在廊下熬药。屋里则传出一阵阵女人的嘶叫那尖锐的声音让人不敢相信竟是向来柔弱稳重的薄青出的。 刘邦跺着脚大声喝道:“到底怎么样了?屋里面出来一个人回话!” 女人的嘶叫声突然停了片刻接着垂帘一掀屋里跑出一个四旬左右的接生婆两只手都是血扎煞着要行礼:“小人见过汉王、王后。” “罢了”刘邦一皱眉道:“薄姬现在如何了?什么时候才能生得出来?” 那接生婆颤颤兢兢地道:“回汉王孩子个子大了位子又有点歪卡……卡住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夫人身体弱小人怕……她熬不了多久就算夫人挺得住时间长了孩子也要憋……憋……憋过去。”她到底还是没敢把那个“死”字说出来。 刘邦咬了咬牙突然怒道:“那你还不快去做事还死在这儿干什么?” “是是是。”接生婆吓出了一头大汗吃吃地道:“回汉王那个那个夫人刚刚说想请王后进去。” “请我?”我怔了一下。 “是。”那接生婆陪笑道:“小人已经说了血室不宜有外人入内夫人还是拼命扯着小的一个劲的说请王后进去。” 屋里又是一阵尖锐的痛叫之声。 刘邦猛地转过身道:“夫人那你就进去一趟吧。” “好。”我点点头随着接生婆进了屋。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床榻被宽宽的锦帷子围住薄青正拼命用手扯住锦帷子的一角露出一张略有惨白浮肿得变形的脸来。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目击 ……”薄青用力向我的方向伸着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忙快走几步握着她的手道:“快省点力气忍一忍把孩子生下来就都好了。” 薄青的脸上满是大汗咬着牙道:“娘娘我是不成的了最后这几句话一定要说给您听不然薄青死都不能瞑目。” “什么成不成的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经历个七灾八难”我抚着她的手道:“我当年生如意也是吃了好大的苦头整整两天才生下来了呢。” “娘娘我和产婆说若到撑不住的时候让她们别管我只把孩子救下来就好。”薄青惨然道:“我是苦命人在这世上也没多大意思可这孩子还一天都没活过……”说着突然神色一变整个人仿佛被砍了一刀似的抽搐了起来喉间出一阵近乎垂死的呜咽。 她死死的勒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几乎以为手骨都快被捏断了但又不好掰开只能强忍着勉强笑着安抚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一个大富大贵的命还说什么苦不苦的这孩子生得这么辛苦怕是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呢。” “娘娘……”薄青的眼里突然滚下泪来:“娘娘我把这孩子给您您行行好就收他做个义子吧。有您照料他我就算死了也能安心。” 我怔了一下想不到她请到进屋说的是这件事叹道:“妹妹天底下只有亲生爹娘才会最疼自己的孩子。我有如意在身前你定要我收养这个孩子我就算尽心照料了也终究比不上亲娘。你自己争口气忍过这一时以后看着自己地孩子快快活活的长大岂不是好。” “娘娘我知道您心好当初在彭城能救我。以后也不会薄待这个孩子的。”薄青喘息着两眼死死的盯住了我“若娘娘坚决不肯收下这个孩子待我一走。汉王定会把他交给戚夫人收养戚夫人她……青儿怎么放心得下。” 我一凛突然想到这件事大有可能。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那么刘邦势必要在自己的女人里替他找个代母。按理说。我这个正室是最名正言顺的可凑巧的是戚姬刚刚失去孩子不久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再有孩子了刘邦为了安抚她。只怕就会把这孩子交给她抚养。到那时她就算没孩子也就等于有了孩子了。 戚姬与汉文帝这个组合让人想着就不安。 许是看到我还在犹豫。薄青突然又拉住我的手。竭力抬起上身。将嘴凑近我的耳边低声道:“娘娘您难道不想知道义帝他是被谁杀地吗?” 短短一句话。却仿佛如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 “你不是说自己早就和他失散了吗?”我死死地盯着她。 “先失散的那个是吕臣!”看得出薄青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她颤着声一字一字地道:“看着他死的那个人才是我!” 一股寒气直冲了下来我地手不禁一紧:“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薄青的眼里爆出了一阵夺目的神采低声道:“娘娘您行行好收养我地孩子薄青求您了。” 我缓缓直起腰轻轻放开了她的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薄青重重的喘了一口气身子砸回了枕上两行眼泪慢慢从眼角滑落下来“多谢娘娘。娘娘请回吧您只管放心就算薄青马上就去了娘娘想知道的也一定会知道。” 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清秀瘦弱地女子在生死的边缘痛苦挣扎着半晌才道:“那么你自己保重。”转身走到门口终于还是心有一丝不忍低声道:“世上只有亲娘好不到最后还是不要放弃吧。” 出了血室一抬头只见刘邦正侧着身子与旁边一个女子说话。那女子弱弱的倚着刘邦站在那里想是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道了一声:“娘娘。” 我还是第一次在室外看见戚姬她被刘邦地大袍子裹着只剩下一张娇嫩嫩地小脸露在外面显得格外纯稚可人。微凛了一下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含笑道:“戚妹妹怎么出来了?这大冷的天若是冻着了可怎生是好。” “我听说薄姐姐这孩子生得不太顺就赶着过来看看也没想冷不冷地。”戚姬带着点羞涩瞟了一眼 :“夫君刚刚就说了我一顿还硬把外袍给我披上冷了。” 我看了看刘邦只见他把眼神转到了血室的方向既没有看戚姬也没有看我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不好。”我皱起眉摇了摇头:“尽人事听天命吧。只看薄妹妹能不能熬得过去了。” “嗯。”刘邦没有再说什么。 我打点起精神道:“听产婆说孩子生下来还得有好一阵子呢夫君你前面有大事也不好总是在这里等戚懿妹妹身体弱站在外面吹冷风也不妥不如你与戚懿妹妹先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这……”刘邦看了看戚姬有些犹豫。 戚姬忙道:“娘娘我身体不碍的养了几个月已经好得多了。” “还说好呢你看这小脸还一点血色都没有呢。”我带着点笑意嗔道。 刘邦迟疑了一下道:“那你一人在此可行?” “无妨”我微笑道:“好歹我生过两个孩子对这事总明白些若遇到急迫的情况临时也能拿个主意。夫君就放心吧。” “你办事我倒是放心的。”刘邦沉吟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戚姬又道:“那就偏劳你了我和……我们先走若有什么事你记着赶紧让人来报我就是。” “娘娘妾身告退。”戚姬也没再多说什么俯身施了一礼。 “路上小心。”我含笑点头看着刘邦轻轻扶着她细弱的腰身慢慢走出这座偏殿的院落之外身体才不禁晃了一下。 “娘娘……”侍立在一边琼莹忙上来扶着我低声道:“娘娘刚刚在齐王府您就有点撑不住了哪里还有精力在这里耗下去啊。” 我只觉脑子有一阵微微的晕眩定了定神微叹道:“我在这里待着有什么情况也能做个主那些医官哪里有这个胆子只怕最后能救得回来的人也被耽误了。”又苦笑了一声道:“莹儿刚刚薄夫人说她是苦命人其实我才是个受苦受难的命呢。” 琼莹扶着我到边上一间房里坐了让人赶紧升起盆火端上热茶待奉茶的婢女都退出了屋子才道:“戚夫人身体不好难道您就好得很吗?前几天刚晕过去一次汉王又不是不知道。” 我呷了口热茶淡淡地道:“我跟了他这么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没倒下来过他心里自然觉得我要比戚懿强得多。”琼莹已经算是我的心腹所以有些话便也能说得出口了。 确实在一般的人眼里我应该是属于小强那一类的就连就连多少男人都没熬下来的苦役都没打垮我。这样的强人自然也不会在一点病痛上栽倒。刘邦会这样想也是正常或者他心里可能根本就没把我当成正常的女人一个疑似神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完蛋呢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自然也能有办法解决掉。 一个女人如果在男人的眼里的形象那么强悍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琼莹快手快脚的收拾着屋里的床榻道:“娘娘女人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您干脆到榻上暖暖我让人弄点粥点来吃过以后睡一睡也能养养精神。” “也好。”我微闭着眼点点头“你也和我一起吃点刚刚只在你姐姐那里用了一些点心这会儿也该饿了。对了待会儿你去把刚才在薄夫人屋里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来。” 正说完忽听得有人轻叩了几下房门琼莹放下手中的被褥过去打开门只见一个婢女立在外面小声地道:“是琼姐姐吗?外面有人找。” 琼莹怔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 “你去吧。”我道。 “是。”琼莹喏了一声出了屋子。过了好一会才又推门进来复回身将门掩上方快步走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回娘娘是七夜。” “什么事?”我问。七夜虽然是侍卫但是经常直接求见我还是不那么方便所以有时会通过琼莹传送消息。 “是关于那几个匈奴人的事情七夜让人盯了几天刚刚是来回报的。” ------------ 第二百五十九章 遗祸 敲头这几天只顾着陪如意后来又得知父亲病故的乱得没个头绪竟把这件事给忘记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七夜怎么说?” “七夜说那几个人开始看着倒像是外来的行商之人在市面上打听些马匹、盐、麻布和一些家用铁器的价格在几个大的商铺里转了半天不过没有和老板具体谈什么生意最多只是问了问怎么运货何处接货的情况。”琼莹道:“后来就看着有些不像了那几人中的两个整日只在灌将军的营外转悠找到机会就和一些外出的士卒搭讪打听军中马匹的事情。就在今日那些人还用自己的马匹私下和士卒换了一匹咱们的军马七夜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这才赶紧来回报娘娘。” 我凝神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道:“这几人做的事情虽说普通连在一起却透着诡异其中究竟有什么玄虚我一时也想不明白。莹儿你去和七夜说继续盯着他们若还有什么奇怪的事第一时间报给我。” “是。”琼莹诺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她轻轻拉开重重的木质屋门跨过门槛向外走去我的心里突然跳了一下想起一件事来忙问道:“且慢莹儿七夜可告诉过你他们换的那匹军马是否是鞍辔齐全?” 琼莹怔了一下道:“七夜倒未说起。” “赶紧去问问。”我皱起了眉。 “是。”琼莹诺了一路小跑出去。过了片刻又小跑着回来:“禀娘娘七夜说他们换走的马匹年岁很大本来最多再骑个一两年也就不中用了所以那士卒才肯答应交换。不过那马地一应装备还都是按照骑卒的标准配备的。” “糟糕。”我的心一沉猛的站起身道:“告诉七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几个人留在阳。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脱。若有必要可以用我的名字去调动灌婴的骑兵追击。” “是娘娘。”琼莹虽不知道我在急什么但也明白事情必然非同小可。转身急步冲了出去。我则僵立了片刻才又重重的坐了下去以手托头心道:“希望不像刚刚猜度的那样才好。否则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汉军骑兵军马上已经配备上地高桥马鞍和马镫。在楚汉战争期间因为两方一直打得没停而且项羽的后方力量实在是薄弱。所以就算现了这些新式装备也没精力去大量制做。但是匈奴可不一样冒顿如今已经基本统一了大漠。完全有能力组织一批匠人大量制作这些装备。更何况高桥马鞍和马镫又没什么技术含量。熟悉马匹的人基本上只要看几眼就能知道其中的门道制造起来一点难度都没有。 用那么好地骏马去换一匹已经快跑不动的马。天下有那种傻子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换马之意也不在马而在于马身上的那些装备。 我仿佛记得中国历史上直到成吉思汗的时代这些塞外少数民族还有很多是骑着光脊梁马冲锋作战地这与这些少数民族多以部族形式聚居通常难得能出现强有力的政权统一大漠有关因为过于分散商品交易和信息流通都相当困难也自然制约了装备技术的展。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但也与高桥马鞍和马镫出现得晚有关。可是现在因为我的出现这些装备已经大规模地在军中普及了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尤其还有冒顿那样一个强大的敌人。 配备了高桥马鞍和马镫地匈奴人其战力指数应该会至少飙升十多个百分点吧。他们在马上地原本就胜过汉人现在有了这些东西岂不更是如虎添翼? 我几乎要呻吟出来第一次深刻觉悟到什么叫蝴蝶效应。 就算无意间透露出来地东西也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历史的进程。而这个影响对于现在地我来说显然是极其负面的甚至可以预见到将可能带来我无法承受的打击。 顿时间只觉头痛欲裂身体上积累的病痛与精神上的压力一齐都袭了过来让我恨不得拿把刀自己自己的脑子剖开再在里面搅上几搅。但事情已然如此头再痛也是无用。只能 夜能够成功阻截这几个匈奴人让高桥马鞍和马镫的那么早泄露出去。 ………… 琼莹回来后服侍我上榻暖着又端来了几道小菜还有一碗熬得稠稠的粟米羹。我喝了大半碗觉得身子有了些力气手脚也都暖和了些放下碗问道:“薄夫人那边怎么样了?”我这屋子离薄青的产房很近就算关紧门也能听到她的呻吟之声让人心里有些毛毛的很是不安。 “听产婆说孩子位子挪正了点但真要生下来还是难得很。”琼莹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娘娘我陪太子殿下去关中的时候这位薄夫人还没来汉营这次见到了倒吓了一跳她不就是当初娘娘送到义帝身边去的那个姑娘嘛什么时候成了汉王的夫人了。” “世事难料啊。”我淡淡地道。 琼莹看了看我不再多说麻利的收拾了碗筷道:“娘娘您先睡一会儿吧薄夫人那里若有什么情况我就过来唤您离得这么近就算有事也不会耽搁的。” “嗯。”我闭着眼点了点头道:“记得吩咐他们熬几碗浓浓的参汤给薄夫人吊吊气。” 琼莹轻轻喏了一声退了出去我把身上的被褥拉了拉打算睡一会儿。但脑子里一会儿想到熊心的死因一会儿想到薄青还没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一会儿想到戚姬一会儿又想到那几个匈奴人乱七八糟竟是一刻也停不下来。这床榻平时并不睡人寒得很就算有被褥裹着也还是觉得冷索性便睁了眼看着案几上的那一豆幽幽的***。 耳边那一阵又一阵的隐约呻吟之声只衬得这屋子愈加冷清。 直熬到天将亮才勉强睡了片刻也不沉琼莹轻轻开门进屋的动作立刻把我惊醒了轻轻的咳了一声。 “娘娘您醒了?”琼莹轻轻走到榻前低声道:“回娘娘薄夫人她刚刚生了。” “哦?”我精神一振侧耳听去隐隐似乎已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便掀开被褥坐了起来问道:“薄夫人她没事吧?” “薄夫人昏厥过去了医官正在施救。不过孩子倒还好是个男孩已经让人去报汉王了。”琼莹道拿来衣服帮我换上。 果然是个男孩心里微微一沉转而又想只要如意能争气懂事这天下也轮不到那个文皇帝现在担忧这个却还没这个必要。 薄青还在昏迷连医官也不敢保证她一定能醒得过来我站在外间远远的瞟了一眼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下几缕湿粘在脸上一点生气也没有。倒是那孩子精力充沛得很刚生下来时也许是因为憋了一阵子所以全身都有些紫半天没哭被产婆吸去了口鼻间秽物又提起小腿在屁股上甩了两巴掌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着实响亮。 产婆子把孩子抱到我跟前我接过这软软的小东西细细看去只见这孩子倒不像一般新生儿那么红皱皱的眉宇舒展得很个子也高大壮壮实实的。难怪他娘生他的时候那么费力又想若按真实的历史来说汉文帝可是开创了文景之治的一代明君呢可现在也不过是我手里的一小团肉肉而已。 那么一瞬间还真的有种玩弄历史于掌上的感觉。 孩子突然不哭了半张着小嘴睁着晶亮的眼睛看着我。旁边的产婆忙陪笑道:“这孩子和娘娘有缘份呢咱们谁抱都哭娘娘一抱竟就不哭了。“ 我微笑了一下低头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小鼻头用嘴型无声的说道:“欢迎来到人世间刘恒。” 那孩子眨了眨眼突然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 第二百六十章 罪过 迷了大约有六七个时辰或许是医官的救治终于有了许是小刘恒在一旁不停的哭闹母子连心让她终于挣扎回了这口气。 刘邦得知刘恒出生后赶了过来不过三日之内男子不宜进血房是老规矩所以他只是在我临时居住的屋子里坐了坐让人把刘恒抱来逗弄了一下就匆匆的离开了。对于他来说刘友的出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但若是这喜来得接二连三就不会让人惊了。所以看到刘恒他也只是觉得非常高兴而已吩咐让人全力救治便离去了。至于对薄夫人的赏赐那也得先看她有没有命来承受再说。 薄青刚醒过来的那一个时辰几乎都说不出话来我让侍候的婆子把刘恒抱在她的枕边她竭力歪头看着眼中不停的流着泪。想来能活着看到自己的孩子是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会实现的奢望。 又是浓浓的几盏参汤灌下去等到她终于有气力说话的时候我让人抱走了刘恒然后屏退了所有的人坐到了她的榻边。“医官说你能醒过来就算度过了这一难。有你这亲娘好好的活在世上也就用不着我这个义母了。” “娘娘……”薄青很沙哑低沉的说了一声喉间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半晌才又喘息着道:“您就收了他吧跟在您身边做太子殿下的弟弟是他的运气。” “其实跟在戚夫人身边也不错。”我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道:“你知道汉王如今最宠爱的便是她所谓爱屋及乌将来自然也对会她地孩子高看一眼。再说戚夫人应该也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待这孩子不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薄青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但这锐利只凝聚了片刻便焕散了开来:“我……不想我的孩子被她利用。”她的嘴角弯出了一丝弧度“娘娘。妾身不傻戚夫人没有孩子她……她那种好强的性子最后只会害苦了我的孩儿。” 我一震深深看了她一眼。 薄青果然是很聪明剔透的一个女子。 可是有些话。说到这种程度便已经是极限了。 我道:“我看这孩子肥肥白白是一脸福相。你要放心他终究是汉王的儿子大富大贵是生来就注定的。至义母什么。就不必了以后等他大了些你多抱他来我这里玩耍就是。我倒是很喜欢这孩子。” 薄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费力地道:“谢娘娘。妾身会把这孩子好好养大的。将来……汉王百年之后太子殿下继了大位这孩子也能给殿下做个贤臣良将……” “这话说得过了。”我淡淡地道:“汉王如今身体康健。哪里谈得上百年以后呢。就算真有那一日。想必汉王也有所安排可不是我们女人家能操心得了的。” “我知道你刚从鬼门关上回来。本不想这么找你可有些事实在是不得不问。”我话题一转道:“我要问什么你也知道义帝故去之时只有你在他身边所以究竟真相为何也只有你知道。” 顿了顿又道:“我想听真话。” 薄青闭了闭眼吃力地道:“娘娘难道要为义帝报仇?” 我沉默了一下道:“也许……会的。” 薄青地眼神里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慢慢地道:“这个仇娘娘您报不了。” “为什么?” 薄青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道:“那天我被您送给了义帝可是还没三个时辰楚军就杀进城了吕大人护着他往城外杀他说要带着我。他……是个好人。”她喃喃道:“外面都是乱兵也不知道楚军是从哪个方向杀来的吕大人杀不出去就找了个偏僻的人家让我们换了套粗麻地衣服打算混出城去。” “后来呢?”我问心里在后悔当日逃亡之时竟没有带上熊心虽然我们杀出城去也十分困难但至少能保证离开那座充满杀戮的城市。 “吕大人找机会带着我们夹在乱军堆里面出了城当时乱军太多楚军也没强行阻拦由着我们跑了出去。可是没跑出多远便迎头撞上了一小队楚军骑兵吕大人为了掩护我们留下来和楚军厮杀起来义帝拉着我慌不择路一路向荒 方而去。” 薄青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我们就遇上了十几个落单地汉军。” 听着她的语气我的心蓦地一沉低声道:“是汉军?” “我们原本打算和他们一起去寻找汉王可是我俩一身粗衣那些汉军哪里肯信他就是义帝那为地一个见到我后竟……竟起了歹意当着我地面就那么一剑……一剑把他刺死了。”薄青面无表情慢慢地道:“一个人前一刻还活生生的拉着我地手下一刻就倒在血泊里我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脚在一抖一抖的抽搐眼睛却还一直在看着我……” 她的语气阴森森的我咬紧了牙道:“那杀人的是谁你可还记得?” “汉军几十万人我就算记得又有什么用。”薄青喘了两声冷冷的道:“而且他们也没好下场还没走出两里路就碰上了彭越的人马狗咬狗谁都没落到好结果我就又被彭越的人抢了去。当时一片混乱那个杀人的究竟有没有死连我也没看清楚。” 我沉默了一下道:“你就被彭越送给了夫君?” “我哪有那个好命?”薄青闭上眼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又有了些气力道:“我……我做了彭越的女人没多久又被他送给了魏王。可是服侍魏王也不过年余韩将军便把魏王杀了魏王宫里的所有女子又都被送到了汉营里来。” 我心里恻然想着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被卷在战争的旋涡之中在数个男人之间几易其手其中不可为人道来的苦痛也许并不亚于我在楚营服苦役时所遭受的折磨。心里有些酸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总也熬出头了如今又有了儿子只待享这孩子的福就是了。” 薄青冷冷的指尖在我的掌中颤了一下她垂眉了片刻方道:“我娘当年也是魏王宫里的人这宫里的事我自小便知道几分。历来子以母贵我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又不是如何天姿国色只是侥幸怀上了汉王的骨血这才能成为夫人这孩子投胎做了我的孩子长大了也必然会被人轻贱。我……倒宁愿他不是我的儿子。”她慢慢说着眼泪一颗一颗掉落了下来。 我默然知道她所说的确是事实。刘邦待她不过一般这一点只看他对刘恒出生时的态度便知道了。虽然同样是他的儿子但在他心里位置却是排在最后的。皇室子弟之间尤重势力少有真情这孩子在这环境里长大永远只是压抑和委屈只怕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快乐。 若是历史不变这个刘恒至少还有一个辉煌无比的后半生但因为我的存在他这后半生也不会有多大的光彩了那个在我手里粉嫩嫩的一团肉肉可能从此就不得不在灰暗的色调里度完余生。 室内一阵静默。 过了很久薄青才道:“娘娘在这个世上生为女人就是罪过。”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没有作声。心里突然想若生为女人便是罪过那么我从那个至少口号上还是男女平等的时代穿越成为现在的女人岂不是罪上加罪?也不知我究竟是做了什么恶事竟让老天爷这般的惩罚我。 放下薄青的手站起身来道:“有些事情还是忘记吧。”我道:“这世上每天都生那么多的事年年月月慢慢的就没有什么人会记得它们了只要连你自己也忘掉它的话。” 薄青却只是躺在那里脸陷在帷帐的阴影之中一动不动。 我慢慢向屋外走去想起熊心死得那般无谓想起薄青心里的酸苦只觉得一阵悲凉。 熊心死了而这仇我竟无处可报。 因为他不是死在那个汉兵手里而是死在这个时代的手里。 因为这个时代容不下一个没有权力的义帝。 因为他生为熊心就是罪过。 ………… 熊心的死让东园也很悲伤。 可他的死是这本书决定的已经不是东园所能左右的了。死亡对于他来说也许就是永远的安宁。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忘记 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慢慢步出薄青所居的偏殿心里突然想起这几句极熟的词来。向天边远望斗檐勾角将明净的天空雕刻出一个鲜明的轮廊却正是晴空无云的晌午时分冬季里典型的晌晴的天气。 扶苏死了子婴死了项羽死了虞姬死了。现在熊心也死了。 他们已经成为了凝固的历史可我却还要在这段历史中继续走下去…… 琼莹陪着我一路回到自己的居处迈进院子之时瞧见小丫头舜儿正和一个女子玩闹小脸红扑扑的额角都微微见了汗。那女子我看着眼熟一时却没想起来是谁便侧头问琼莹:“那是谁?” “是未晞一直侍候舜儿小姐的。” “噢。”我点点头终于想起她就是那个子婴的侍女随着舜儿一起跟着我的。那时她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年长了些出脱得愈加成熟秀丽我看着竟有些陌生转头吩咐琼莹道:“待会儿让她来我这儿一下。” 回到屋里咽了两口吕默端上的清茶人一旦放松下来反觉得肩背有些酸痛琼莹乖巧的过来替我轻轻捏着。 “这一年多你和那个未晞接触得多些小莹你觉得她这人如何?” 琼莹的手顿了顿道:“她说话得少可是侍候舜儿小姐的时候还是很尽心地。去年冬天舜儿小姐病得人事不知连医官都说怕是不好了。她还是没日没夜的守着又悄悄地从胳膊上割了一小块肉给舜儿小姐入药我后来看过那伤口深得很呢。” 割股入药?这丫头确实是忠心到极点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刚想说话便听得吕默在门外道:“回娘娘未晞来了。” “让她进来。” 轻轻的脚步声响未晞走进屋内跪倒在地道:“见过王后娘娘。” “起来吧。”我打量着她:“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没在意今天才看到。人长大了几岁也越的俊秀了我一时还没认出来呢。问了琼莹才知道是你。” 未晞低着头道:“婢子不合污了王后娘娘的眼。” “你也谨慎太过了。”我含笑道:“虽然你的来历和琼莹、吕默她们不同可舜儿是我女儿你是自小侍候她的婢子也就算是我的近侍。用不着这么小心冀冀。” “是。”未晞低着头轻轻喏了一声。 “未晞今年有多大了?我刚刚看到你突然想起你当年就是大姑娘了这几年过去。早就应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婢子早已立志终身不嫁王后娘娘您……您也是知道地。”未晞伏地道。 “把你那条受过伤的胳膊给我看看。”我道。 未晞迟疑了一下起身慢慢捋起左臂的袖子。只见白晳的臂膀上有一条狭长地深色疤痕。长约有两寸左右。我远远看着那伤疤。过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倒是难得。”又道:“既然你有这样的心志我自然得成全你。以后你就还继续跟在舜儿身边吧。” “是谢娘娘。”未晞放下袍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下去。 我点点头转头向琼莹道:“莹儿你去吕默那里取十金来未晞割肉侍主这份忠心不能不赏。”琼莹诺了一声转身去了。我看着她的身影在屋门前消失才又慢慢道:“子婴公子当初吩咐你地话你可还记得?” 未晞突然抬起头眼神在我的脸上转了一圈才又低头道:“婢子记得。” “他说‘不要告诉她她是秦人更不要告诉她的父亲是谁。将来她长大了你记着求刘夫人为她结一门好亲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也罢’”我道。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子婴那张苍白的又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一切都好像是昨天刚刚生地一般。 未晞没有作声宽大的衣袖却荡起了极细小的波纹。 “有些话你该记得有些事你却该忘掉。”我一字一字地道:“你真地忘掉了吗未晞?” 未晞依旧垂头不语。 “子婴公子去了项王也去了他们地恩怨就由他们在九泉之下自己解决吧让一个孩子背着无谓地国仇家恨长大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你觉得呢未晞?”我轻轻地道:“有时候无知就是一种幸福。” “婢子明白了。” “对了舜儿地大名叫舜华这名字不好我听着总有点转瞬芳华的意思还是改一个吧就叫玉华俗是俗了点可女人不怕俗怕的倒是不俗越是不俗越是招祸。” “是。”未晞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行了你下去吧待会儿琼莹会把赏金给你以后用心侍候玉华不要胡思乱想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我点头道。 未晞喏了一声起身退了出去。在她转身之时我突然瞥见她刚刚跪着的地方隐约有几滴水迹。这才知道原来她刚刚一直低着头竟是在悄悄的流泪。这孩子想必当初对公子子婴另有一番情义只是世事变幻那点痴情最后成了终身的遗恨。 我让她忘记她真的忘记得了吗? 又有谁能轻易忘记子婴那样的一个人呢? ………… 薄姬难产之事过后随着这母子两人身体情况的愈见稳定后宫里暂时也平静了些。 刘邦这些日子又住到了戚姬的那里听说是因为戚姬见赵姬和薄姬先后产子心里不免感怀引得旧患又起。刘邦心里怜惜她丧子之痛所以一连多日都留在她的宫里。 我和他是十几年的夫妻了到现在大家都相敬如宾对于他究竟睡不睡在我这里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再加上父丧在身身体也差自然懒得和她争这个。赵姬、薄姬都是产后不久正自静心调养之中不能侍候至于其它几个夫人平时都不是很得宠也不敢多有怨言竟是由着戚姬独霸着刘邦足有月余。 但是相对于后宫的平静前面朝廷之上刘邦却干得热热闹闹。 韩信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自己的齐王府里极少出门。他性子孤寒汉营的文臣武将们骨子里对他都有着三分畏怯等闲不会上门所以这些天里他这齐王府倒落得难得的清净。 而刘邦自从把韩信的主力部分并到自己的麾下之后一直在试探着他的态度。韩信回阳时刘邦没有去迎接这位楚汉最后一战的功臣却又与我微服去齐王府看望韩信夫妇进两步退一步试探并观察着韩信。可能是见韩信的情绪上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心里大概有了些底又和陈平商议了君臣两人便又跑了趟齐王府名义上是探望齐王但实际上却是把大将军印给讨了回来。 这枚大将军印可是能够调动汉军所有兵马的印信若不要回来刘邦肯定睡都睡不安稳。以前需要韩信为他打天下用人不疑所以大将军印只能交给韩信现在项羽死了大将军印自然得收回来。理由也很简单现在天下太平了也该休兵息平不再动兵戈了这印放你那儿也用不着干脆缴回来吧。 韩信是个骄傲的人刘邦这么带着三分无赖的说法反而让他没办法拒绝也不管是心甘情愿或是迫于无奈反正最后还是把这枚印信还给了刘邦。 这枚印信转天就放到了刘邦的手边上每位来议事的官员第一眼都能瞅到这个金晃晃的大砣砣结果还没到一天韩信大将军又被剥去兵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汉营。 于是天还没擦黑彭越就找上门来了。 就做人来说他比韩信狡猾得多。细想也是土匪头子这一行当风险太大只要是稍稍傻一点就可能被手底下那帮大小土匪给吞掉更不可能在群雄逐鹿的秦末战争中生存下来并且活得越来越滋润。韩信若有那手段在项羽手底下的时候就混出头了何至于还被迫投奔到刘邦这里。 所以在彭越那张粗豪义气的外表之下其实有颗非常敏感的心灵。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称帝 来把魏王印信还给刘邦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当初刘邦为了调彭越的兵马前来固陵围攻项羽曾答允封他为魏王并让人把魏王的印信一并差人送给了他。其实直到现在刘邦也还只是个汉王哪里有资格分封王候不过局势反正也乱得很刘邦坐据关中外抗项羽又曾当过一阵子盟军的头儿论势力算是各路诸候里最强大的一个。所以他临时赶制了个金坨坨给彭越送了过去而彭越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对于刘邦来说魏国那块地方是被韩信打下来的自己原本也鞭长莫及可是韩信早已有了齐国再加上个魏国势力可就太大了所以他是宁肯给彭越也不会留给韩信。至于彭越呢出身寒碜些前些时魏王豹还在他为魏相已经是勉强后来魏豹一死他成了魏国一地实际的统治者可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有了刘邦送来的这个大印才算是有了个说法过了明路。 当然那是垓下之战前的事情刘邦当时有求于他不得不如此。可现在项羽完了楚国归刘邦了眼见着他就当皇帝了这事情可就变了一个味道。 兔死狗烹这个简单的道理彭越就算不知道但看着刘邦立马下手剥掉了韩信的大将军衔后也该明白了。齐王韩信都被收拾了他一个小小的彭越还能蹦哒个什么。 所以他乖乖的把魏王大印给刘邦送了回来。 刘邦也没太客气当然现在地他也不需要对别人多么客气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谈笑了几句便让陈平将大印给收了起来又温言道:“彭兄弟我曾允你魏国之地自然不会食言。如今战事初定一时还顾不上这个待过些日子自然会有所封赏封王拜候那都是有的。” 不管彭越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话好说喏喏退了出去。 韩信和彭越两个大军阀给解决掉了刘邦很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自己当皇帝的事情。这是顺水推舟之事。就算他不愿意他手下那帮文臣武将也得把他推上皇帝的位置。这倒很好理解只有刘邦上去了才会给下面人空出位置来。何况刘邦又怎么可能不愿意。 但这件事他自己总不好出面。但是聪明人是从来不会少的。很快请尊汉王为皇帝的上疏便雪片般的飞到了刘邦的案头之上。带头地就是韩信和彭越然后是淮南王英布韩王信。故衡山王吴赵王张敖燕王臧荼等等等。 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必要玩的花样。刘邦自也不例外。再三严词推托。最后在众人恳求到几乎眼泪都要淌下来的时候才长叹了一口气。很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然后匆匆忙忙的就在阳城外的水边上祭天称帝甚至等不及班师回关中。 …… 祭天大典上响亮而悠远的钟鼓声中一个新地时代拉开了序幕。 …… 已经是大汉皇帝的刘邦终于可以安下心收拾东西回关中了。阳虽然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缺少雍容的王气不是适合定都的地方再说他也吸取了项羽地前车之鉴得关中者才能得天下进可攻退可守所以定都于关中之内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究竟定在洛阳还是咸阳他却还有些举棋不定。 队伍一路往西。 最前面是骑兵然后是步兵和近卫中间是刘邦和我乘坐的辇车以及各位夫人和一些高级将领地内眷们乘坐地马车。辇车是新赶制地因为工期紧所以虽然处处贴金缀宝但细节处还是粗糙得很车内散着一股新鲜木料的味道。有些像这初建地大汉朝架子是搭起来了看上去煊赫赫但细究起来还是问题多多隐忧不少。 和刘邦对坐在辇车里也是无聊便把小玉华抱到车里解闷。也许从小没有父母的原因这孩子格外的聪明乖巧居然让刘邦也很是开心。 “要不把如意也唤上来吧。”他道。如意跟着前队的骑兵一起走他岁数 免辛苦些。 “那倒不必由着他在灌将军的手底下折腾去。”我道:“小孩子家若不吃些苦头也不知道他父皇打天下多么不容易。” 没走几日戚姬也坐到了辇车上来了。夫人们乘坐的马车没有辇车平稳一路颠得厉害让她这几天吐得天昏地暗的小脸黄巴巴的刘邦也没奈何只能让她坐到辇车上来。辇车宽大一应食水都备得好好的她坐在辇车上休养了几日才缓过劲来。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人儿也不知当年是怎么在山里面活下来的。 我有些弄不懂不过也懒得想一辆车上坐了一个男人两个女人总归有些不是味道。若不是现在身体熬不住长途的奔波其实我宁愿出去骑马。冬天将尽山野里向阳之处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色大地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就要勃出来了。这时节乘马行于其中肯定是一件乐事。 戚姬并不多话没有那么低俗的恃宠而娇只是病弱弱的模样仿佛随时就要倒下来但却又韧性十足的撑在那里。这倒让我有些欣赏她这个女人生得一副花朵般的模样骨子里却是很强大。假如把她和虞姬放在一起就算虞姬看上去比她健康百倍我敢肯定先倒下去的必然是虞姬。 如果她的名字不叫戚懿就好了。也许我们还有希望成为闺中知己。 可惜。 离洛阳越来越近刘邦的话里也多了些关于这座城市的事。他当年去山服役的时候曾经路过洛阳对它的繁华记忆犹新。不过也确实咸阳这座城市因为是都城就在皇帝的鼻子底下秦律又苛所以连街上走路的行人表情都相当严肃虽然堂皇大气但总让人有点压抑的感觉。洛阳的人味就足得多了。既有咸阳的富足又有咸阳没有的自在是一座让老百姓生活得很愉快的城市。 “夫人我还是打算定都洛阳。”刘邦撩开辇车的车帘眯着眼向洛阳的方向望去。 “皇上就那么喜欢那里?”我含笑问道。 “倒算不上喜欢。老实说我当初在洛阳还栽了个大跟头。”刘邦摇头笑道:“和人耍钱结果把路费输得一干二净连吃饭的钱都没了。饿肚子倒也无所谓若是误了役期就是杀头的大祸。可那时候举目无亲的想借个钱都没门路要不是碰到赵王好心接济了我一些恐怕就赶不及到骊山了。” “倒没听皇上说过这事。”我笑道。 刘邦讪讪一笑道:“又不是什么有脸的提来作什么。不过那客栈小二把我赶出来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心时就想等老子哪天达了非拆了你这座破店不可。”他如今身份至为尊贵所以才能把这些事情当作笑料坦然说出来。 戚姬掩唇一笑道:“皇上这回去莫非真的拆了那家店?” 刘邦哈哈一笑:“我现在和他们计较这个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笑声一顿又道:“提起赵王我前几日听说他病重让人送了些药过去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赵王就是张耳。 他被老怨家陈余打败后就投奔了刘邦然后和韩信一起夺下了赵国。刘邦也就顺水推舟封了他一个赵王。张耳在赵国素有名望有他坐镇赵国才安安稳稳没再出什么乱子。 “原来皇上和赵王倒是旧识。”我有些惊讶。刘邦与张耳之间虽有交情但也并不比别人更加亲厚倒是看不出竟然还有这段故事。 “他没说我也没提。”刘邦只微微一笑。不管张耳还记不记得以如今刘邦的身份都不宜再提起当初落魄时的这桩往事了。 正说着听到车外有人回禀:“启禀皇上成都君在外求见。”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张敖 微皱了皱眉随即便展颜笑道:“原来是这孩子让吧。” “是谁啊?妾身等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戚姬斜倚在靠枕上神色有些倦倦的。 “用不着一个孩子你们见见也无妨。”刘邦侧过头向我道:“是赵王的公子张敖可不正说着他家的事呢倒是来得巧。” “他父亲正病着这时节他一个人跑来做什么。”我有些疑惑道:“只怕是赵王有些不好了。” 辇车已经停下话音未落只见车帘卷起一个声音在车外响起:“小人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垂跪在车外顶上无冠白巾束。 “起身吧。”刘邦笑道:“上车回话外面风大隔着老远说话都听不清楚。” 那少年喏了一声起身微弹了一下袍角上得车来。见车上还有一个戚姬唬了一下忙俯身施礼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娘娘。” 站得近了才看得清楚竟是一个绝顶的美少年。年只十四五岁左右面如敷粉口若涂朱两颊润红。但双眼明亮黑眉斜斜的掠起挑起了一股少年意气在俊俏里掺进了三分的刚强所以看上去并不显得多么阴柔。回想起生平所见的人物似乎只有年青时的张良与他有得一比但张良少年便老成到底还是少了一份朝气。 这般一个美少年站在面前让车内几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连旁边倚在靠枕上地戚姬都下意识的正了正身子。 目光往下只见他身上一无饰物唯有腰间系着一条麻带。 我和刘邦立刻敛去了笑容。 刘邦沉声道:“你父王他怎么样了?” 那少年扑嗵一声跪倒磕道:“家父已于七日前离世。” 刘邦呆了一下虽然早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摇头叹道:“张耳兄弟还小我两岁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那少年垂泪道:“家父年来身体便已有些不妥入秋之后更是常常咳血不止。虽遍请名医病势却日渐沉重至七日前终于还是……”哽噎着没有说下去。 “可惜了。可惜了。”刘邦摇头:“你父王素谙内政大汉初立有许多事我尚想倚重于他哪知道……”又温言道:“你且起身吧。想当年你父王和我兄弟相称。你也算是我的子侄一辈以后只管把我当作你叔父便是万事自有我替你做主。” “谢皇上。”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 刘邦沉吟了一下道:“你父亲只你一个儿子。他这赵王理应由你承袭可是如今诸候均未封赏独封你一人。总归不妥。还得等到回洛阳之后再正式下旨才行。你那什么成都君是楚王项羽当年封的名号。以后就不要再用了。” “是。”张敖忙道。 “我们正往洛阳而去你看是随我们同去。还是先回赵国?”刘邦问道。 “回皇上小人重孝在身不宜随行于车队之中”张敖低头道:“父王尚停灵在家小人打算报讯之后立即回家治丧。” “嗯百事孝为先你这般做法也是应当。”刘邦点头道:“我母亲辞世那年我正在下战事紧迫竟不能回家如今回想起来实是一件至憾之事。”说着他突然侧过头看了看我然后伸手轻轻在我的手上拍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我现在也是热孝在身有些同病相怜。 我向刘邦淡笑了一下回过头打量这个白衣少年。 张敖这孩子亲自前来报丧想必也是张耳临死前的嘱托或者是府中谋士的意见。否则报丧之事只需由一名亲近将领前来就可何必让张敖放下治丧之事亲自跑一趟。可见赵国的人对于刘邦还是颇有戒惧的。因为张耳虽然去了他地一切能否由自己的儿子顺利继承还要看刘邦的意思。他虽然和刘邦曾有些旧交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谓旧交其实一钱不值。 他死了刘邦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赵国收到自己的手里以刘邦现在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替他们站出来说句话。 张耳知道自己死得太不是时候所以只能去搏刘邦还可能存在的同情心。希望他看着一个失去父亲、可怜巴巴地孩子迢迢远路亲自来 心有不忍放他们一马。 而他揣度得也确实不错。刘邦刚刚称帝心情正是最好的时候人也自然变得慷慨大方了些竟是没多加思索便承诺了由张敖来继承他父亲的王位。也许刘邦以后回想起来会后悔那么一大块地方原本可以抓到自己手里结果一句话便归了别人。但是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何况他如今是皇上了金口玉言更是反悔不得所以这个哑巴亏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旁观者清我虽然心里明白但面对着这个少年眼神里隐约地不安终于还是没有说破。想了一会道:“赵王既然让这孩子亲来报丧想必有托孤于皇上的意思我看待这孩子守孝满一年之后皇上可以把他接到身边来延请名师教导至于赵国政事自有属臣打理待这孩子年长一些之后再令他回归封地。” 刘邦深深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也好。”沉吟了片刻笑道:“不过他一人待在洛阳也甚是寂寞这样吧待回洛阳之后我让英布、荼他们也把自己的公子给送来还有吴地孙子听说也有十来岁了再看看别人家还有没有当龄地孩子凑在一处请最好地师傅教导同食同宿岂不是热闹。我和兄弟们这些年都是这么着的可以后各归了封地难免就会生分更何况这帮孩子只怕彼此连面都没见过。以后我们老了王位都得传给他们小时候能多聚聚也好将来在朝堂上共事也能合得来。”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皇上总是把兄弟情份放在心上地。”心里却明白刘邦便在刚才那一瞬间想到了这个类似“质子”的点子。 把这些王候的子弟都拢在京城自己的手心里一来可以从小给他们洗脑二来万一有哪家当爹的不安份手里捏着人质也算是个筹码。这其实也不算是新点子战国的时候多有互换质子的秦始皇他爹就是质子出身。 若是项羽早想到这个法子何至于那么多诸候王一起反他弄得四面起火应接不暇。 “那就这么定了。”刘邦向张敖道:“你先下去歇歇明日我让人护送你回赵国守孝一年之后再接你过来。在赵国有什么为难之事只管送信给我。你放心有我当叔叔的在一天万事都好说。” “是。谢皇上。”张敖跪下又磕了个头俯道:“小人告退。”恭恭谨谨的退了出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外戚姬突然噗的笑了一声道:“赵王我也见过肥肥短短的一个人怎么竟生出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哥?” 刘邦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丫头。” 戚姬瞟了他一眼直起身道:“可不是嘛皇后娘娘在这儿作证我可说得都是实话呢。赵王那么圆圆胖胖的和他这儿子有哪一点像了。” 刘邦摇头笑道:“尽瞎说人家赵王后是个少见的美人这孩子像他娘呢。” 我看了看刘邦没作声。 戚姬向刘邦身边靠了靠笑道:“皇上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这位赵王后呢听您这话的意思您倒是见过?” 刘邦怔了一下道:“问这个干什么。我见过是见过不过早了连她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只记得模样还不错。”又一瞪眼道:“你这丫头人家夫君刚死你没半点替她伤心的意思倒惦记起这个。再说管她是怎样的美女如今也老了还能好看到哪儿去?” 戚姬噘起了嘴:“我就知道哼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等我哪天老了你肯定要找别人去然后在别的女人面前说我老也老了还能好看到哪儿去。” 刘邦的表情有一丝尴尬瞟了我一眼低声道:“小懿又胡说了。” 我淡淡地看着他们然后把目光移向了车外。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入城 洛阳自有先行到此的文武官员在城门之外迎接。人让刘邦很是惊喜了一下。 一个竟然是萧何。 他自到关中以后便没有离开过咸阳兢兢业业的帮刘邦打理后方算起来也有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刘邦甩开扶他下辇车的那个侍从快步走到萧何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笑道:“老萧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萧何含笑道:“小臣见过皇上。回皇上小臣是十日前从咸阳出的昨日方到的洛阳皇上路上辛苦小臣这点小事就不打扰皇上了。” 刘邦瞪着他道:“见外了是不是?开口闭口皇上皇上听得我难过。告诉你老萧还叫我三哥听到没叫三哥!” “三哥。”萧何立刻改口。 “哈哈哈哈。”刘邦仰头大笑道:“还是这个词听得舒服。老萧咱们兄弟有两年没见了今儿晚上你可别想逃找上樊哙和老夏候兄弟几个不醉无归。”又咂舌道:“可惜老曹还在路上要再过几天才到。” 曹参被他派去在韩信的帐下效力难免有点监视、提点的意思。所以韩信带兵来固陵解围的时候就把曹参留在了齐地如今韩信的兵权也没了刘邦便一纸文书就把曹参又调了回来。 萧何笑着拱手道:“三哥有兴致咱们自然奉陪。”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刘邦才把目光投向立在萧何身边的那人十四五岁地年纪个子不算很高憨憨壮壮的一个青年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肥儿你也来了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和戚姬以及赵姬、薄青几人此刻都已下了车立在一旁。刘邦这句话一说出口戚姬便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刘肥几眼。她是彭城之战后才跟随刘邦的与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儿子从没见过面。 刘肥噗嗵的一声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喊了一声:“爹。” 刘邦眼圈有些红。拉起他叹道:“几年不见你竟长得这么大了听说你咸阳跟着萧丞相做事。甚有章法我听了心里也高兴。” “爹儿子想您啊。”刘肥把头一垂声音有些呜咽。 “嗯嗯。好好。”刘邦只是点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过了一会儿。方道:“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和叔叔们学着做些事情。也能给我帮把手。” “是爹。”刘肥抹了抹脸。 “过去向你娘和几位夫人见个礼吧。”刘邦又道。 “是。”刘肥喏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走过来跪倒在地规规矩矩地又磕了一个头道:“见过娘见过几位夫人。” 这孩子从小就没喊过我一声“娘”此时突然听见他这么喊我还真有些不适应。我含笑道:“起来吧。几年不见真成个大人了呢。” 戚姬等几个夫人则微微俯了一下身道:“公子免礼。”她们是侍妾而刘肥则是刘邦的大儿子说起来是母子其实她们的身份远不及刘肥尊贵所以也不好就这么受了刘肥的大礼。 “小臣见过娘娘见过各位夫人。”萧何立在我面前作礼道。戚姬等又忙再还礼。 “你既称皇上为三哥为何不也喊我三嫂?”我笑道:“原来不是和皇上见外是和我见外呢。” “三嫂教训得是。”萧何也笑道倒是从善如流。 我细细打量他只见萧何地须竟已经白了一大半肤质枯槁双眉间刻着一个深深的川字老态已现。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这几年一个人撑着后方实在不易刘邦从某些方面来说实在是个败家子不管给他多少兵马过不了一年半载总会全部败光要不是萧何持政有道使得兵粮源源不绝刘邦早就完蛋了哪里还有今天的风光。 “三嫂有件事想先和您说一声。”萧何扫了一眼正在和迎候的官员们相见地刘邦道:“昨夜我刚到洛阳就得到消息皇上的大哥病逝了。” “是刘伯?”我皱眉道。 “是。原本刘太公还有交公子也要随我一同来洛阳的就因为这件才没有动身哪知道也没拖得了几天。”萧何道:“本想连夜就急报给三 又怕他赶路原本就劳累若得了这个消息再一伤心兴这才把这事给压下。您看是不是这几日瞅着三哥什么时候心情舒缓了三嫂再慢慢和他说?” 我沉吟了片刻道:“到底是皇上地亲大哥他心里怎么想的咱们也不清楚而且这身后事到底按什么规格办也得通过皇上才行。”刘邦如今是皇上他大哥自然少不了也是个王候至于是什么王什么候那就得看刘邦的意思了。而这决定着刘伯将以什么样地身份下葬平头百姓和王候地规格显然是完全不同地。 我抬眼看着萧何道:“萧兄弟还是找个机会赶紧禀明皇上吧这事不好多拖。” 萧何微微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 那边刘邦已经和迎候的官员们见过面萧何回身率一众文官武将分列于道路两旁齐声恭迎皇上进城。刘邦这才又进了辇车车轮辘辘已是进入了洛阳城。 洛阳城里没有来得及另外修建宫殿如今用地是秦始皇东巡驾临洛阳时的行宫规模与咸阳的秦宫不能比但胜在精致华丽虽然经历了秦末的战火却还保留得相当完好稍稍整修一下便可入住。 宦者令早我们数日便已来洛阳打点住宿之事所以刚到行宫大门之外便看见他率着一众奴役侍婢跪在两旁迎驾。刘邦随后便被萧何等一干官员簇拥着去了前殿而这位宦者令黄大人则指引着我们的车马进了内宫这座行宫虽说不算大但走起来也还得有会儿功夫。 刘邦不在辇车上了戚姬便也回到了她的车上。我让琼莹把那位大人唤到车窗之前挑开车帘问道:“各房夫人的住宿可安排妥当了?” “是小人已经办好了皇上居前面的金华殿娘娘您住的是椒房殿戚夫人、赵夫人、薄夫人各居一座偏殿其余几位夫人合居一殿。”黄大人说着又陪笑道:“这洛阳的行宫是仿着秦宫造的一些主要的宫殿都还勉强齐全。” 我点点头道:“各位夫人的喜好不同一些细处你还得留心着些。” “是。”那黄大人喏了一声。 我放下车帘靠回座位上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方慢慢的道:“莹儿一会儿回去你在我那儿找件好点儿的玉饰给这位黄大人。” 琼莹喏了一声却又有些犹豫道:“娘娘您前不久才刚刚赏过他的。” “他做事花了心思该赏。”我睁开眼淡淡的道:“钱财总是身外之物人心才是最难得的。何况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 椒房殿到底是后宫主殿格局与我在阳住的偏殿大不相同。四壁重新用熟泥刷过家用陈设俱是新的锦帐床褥用的都是最好的蜀锦鎏金博山炉里熏着淡淡的清香案几上立着一只陶瓶斜插着几枝鲜花。陶瓶插花这玩艺儿是我一时想起来的倒被宦者令看在眼里在这里也原样摆上了也难得如今才是初春他便能找得到鲜花来。 琼莹和吕默、吕言几个侍候我漱口净面换上家常的宽服又端了碗淡甜的汤水喝了整个人才略略提起了些精神随意的斜倚在榻上与她们几个闲说着一些路上见闻。 殿外有侍婢禀道:“回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我一喜忙道:“让他进来。”只听得脚步声响如意已经大步走进殿来。 从阳赶往洛阳这一路我虽知如意随骑军行进很是辛苦但一直硬着心肠不去看他现在听到他的脚步声心里突然一软什么原则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只想着好好抱抱这个孩子。 如意到面前跪下施礼:“孩儿见过母后。” “起来起来。”我扯起他细细的打量着。十多日不见他明显瘦了一些皮肤也黑了一双眼睛更显得又黑又大。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太傅 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这些天辛苦了吧你随我们一起坐车走我没让就是想让你在军营里跟着灌婴将军学点东西。这几十万的队伍光是指挥他们行进就不容易。以后你就算不亲自带兵知道怎么回事也是好的。” “娘孩儿不辛苦。”如意倒不是很在意笑道:“和那些将军们一路骑马过来倒也蛮有意思的。刚刚在前面见了父皇他也夸了我几句。说替我请的师傅过几日就应该到了让我不必再去营里。” “也好。前些天尽在军营里泡着既然闲下来就去张良先生那里请教请教。”我点头道知道刘邦打算给如意请的老师陆贾正与曹参一路从齐国往这里赶三四日之内也就该到了。想了想又道:“你大哥也在待会儿记着去看看他。” “是。刚刚在父皇那里已经见过了。”如意喏了一声道:“舜儿妹妹也来了吗?” “来了路上颠得太累我让人服侍她在旁边房里睡着呢。”我道:“她如今不叫舜儿了叫玉华你以后叫她玉儿就是。” 慢慢的说了些闲话如意突然道:“刚刚去父皇那里听得里面正议着替楚王王项羽风光大葬。” “嗯。”我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知道刘邦此举是想安各路诸候王的心连一个死掉的楚王都这般厚葬何况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便道:“朝廷上地事情。你父皇自有打算你眼晴看着耳朵听着.心里揣摩就行不要随便多话。实在想不通的回来私下里请教张良先生或者问娘也是。” 如意抬眼看了看我道:“可是父皇还特意问了大哥的意见。” “他已经算是大人了你还小呢。”我淡淡地道。 “嗯。”如意低下了头不再作声。 ………… 刘邦在洛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葬楚王项羽。高设奠台。亲往丧把帐下文士代拟的祭文大声朗读一通。读到后面大约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声音慢慢沉郁了下来。一篇读完。独自在奠台上站了有一刻钟的功夫慢慢将那卷祭文放祭台上的火坛里引燃这才转身下了祭台。 回宫之后就了一道诏书将项家剩余的人改姓为刘。几名项氏族内分支的代表人员以项伯为尽皆封了候。 项家人竟是大汉立功国后第一批封候得赏地未免人人侧目心里都在算计着。连项家都封了不知道自己又能封个什么。没过两天第二道诏书又了下来。这次封的则是诸候王。韩信封了楚王。彭越封了梁王。张耳封了赵王韩王信还继续做他的韩王。藏荼为燕王吴为长沙王基本把还不完全归属于刘邦的那些势力安抚了一遍至少让大家原先地利益都得到了保障先吃下一颗定心丸再说。 只有对韩信的封赏让人有些意外。原本都以为他会被封为齐王毕竟他在齐地已经经营了一年多的时间齐地的百姓对他也有了一定地认可而且刘邦早就亲口封过他为齐王所以继续当他的齐王也理所应当可是刘邦偏偏就让他空降到了楚国。 表面上看起来齐国与楚国没什么分别都是大国都是相当富饶的地方可细究起来对于韩信差别却非常的大。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信应该算是楚国地仇人因为正是他把楚国的精神领袖项羽给灭掉了楚国百姓对于韩信这个新的统治者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再者说刘邦刚刚把韩信地兵权拿去他手下无兵就率着几千亲卫到茫茫楚地去可真叫是陷入了人民群众地汪洋大海了。 可是刘邦地理由也说得通韩信不是淮阴人吗?也算是楚地了如今当楚王岂不是衣锦还乡?当初项羽连咸阳都不待赶着跑回老家可就是为了这个。你看我多体贴你韩信啊特意地把你的封地放在楚地呢。 第三拨封赏才轮到刘邦手底下地这帮人。 萧何封了赞候张良封了留候曹参封了平阳候樊哙封了舞阳候夏侯婴封了汝阴候灌婴封了颖阴候卢绾封了长安候等等等等基本上出过力立过功的无一漏过各有封赏。连远在家乡守孝的大哥、二哥和审食其也没拉下大哥封了周吕候 了建成候而审食其封了辟阳候。 一时间大家人人有奖全都升官财整个洛阳喜气洋洋。各家王候们纷纷拿着赏赐和积蓄在洛阳这个新兴的帝都购置产业买入奴仆添置各种奢侈用品狠狠的刺激了一下洛阳的房地产事业极大的拉动了洛阳的经济展。 就在城里一片暄暄闹闹的时候平阳候曹参和未来的太子太傅陆贾回到了洛阳。 陆贾和如意同来见我。 施礼过后在下跪坐了。我细细打量着陆贾三十左右的年龄方面黑须眉目有神觉着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记起原来刚刚回到阳的时候便在张良家的门外见过他。那时一个车里一个车外匆匆擦身而过印象中只是一个很稳重大方的儒生现在再见才感觉他的气质沉凝相比于张良的飘然仙逸陈平的风流俊美又是一种风格。 也许他在智谋之上无法与张良、陈平相比但这样人品端方的人做太子的老师实在是再恰当不过这次刘邦的眼光相当准确。 “皇上和张良先生向我提过几次先生的名字说是难得的人才。如今见了面才知道名不虚传。”我含笑道。 “皇上实在是过奖了微臣贱名并不敢有辱皇后尊听。”陆贾俯身微微作了一礼。 “如意你先下去陪玉华玩玩。”我转头对如意道他喏了一声乖巧的施了一礼又偷偷看了一眼陆贾这才退出了屋子。 “陆大人你知道我只有如意这一个儿子可是这些年随着皇上东奔西走实在顾不上他大半都丢给家妹照料。这孩子小的时候性情倒是挺好的如今大了些反倒不如以前敢做敢言。”我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想来实在是后悔。陆大人若如意是个普通的孩子柔顺些的性情倒是让我省心可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掌管天下的像这样软弱的性格便是大碍了。” “皇后说的是。”陆贾喏道。 “学识是可以学到的但怎样做人却要自己用一生去领悟。”我不觉也有些感触道:“为皇帝者若有不明了的事情身边随时都有臣子可以告诉他但决断的和选择却全在于自己。所以越是身在高位反而越是需要一个百折不挠遇难更强的心性。” 陆贾目光微闪看了我一眼。 “陆大人皇上向我提到你的时候把大人所著的《新语》第一篇给我看了果然是好文章。”我道。 前段时间闲着无事听说刘邦那里得了篇好文便拿来看了原来便是陆贾写了献给刘邦的。只看了第一篇“道基”。陆贾是儒生这篇文其实也就是从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思想里伸出来的只是又加进了礼义仁治之类。必须承认的是在秦末汉初这个一片混乱的年代时这种推崇礼义纲常的文章是有其时代意义的。 尤其是我如今立场不同虽说是受了多少年社会主义教育可毕竟身份不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成了统治阶层的代表出于阶层利益的考虑自然是欢迎这种思想。 从我现在的角度来看陆贾就是一个很有用的人才。 “一篇涂鸦之作不敢承皇后的夸奖。”显然陆贾并不想和我讨论关于思想方面的事情他很快就转换了话题:“小臣来时听说太子被皇后送进了军营之中历炼。小臣以为此举不甚妥当还请皇后允许太子回宫修习。” “哦?”我微微挑了挑眉毛。 “于马上可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大汉未来的皇帝不能只是一介武夫。皇上既然任小臣为太傅小臣便不能不向皇后您进此一言。”陆贾神色庄重的道。 我微笑了一下觉得越欣赏起这个方方正正的陆贾起来。点头道:“好你是太傅如意的事以后由你做主就是。”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改变 认自从与刘邦一起造反开始数这段日子过得最轻 小丫头玉华每日都过来陪我解解闷这孩子聪明伶俐得紧嫩生生的绕在身边说话让人看着就心里欢喜。秀儿和如意很小的时候我便随刘邦东奔西走没奈何错过了他们的童年现在有玉华在身边就像又做了回母亲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如意已经开始随陆贾读书。我也曾悄悄去看过陆贾是儒生教授的也是儒家的理论。不过这时代的儒家与后世有所不同陆贾口才又了得一堂课讲得花团锦簇有时连我在窗外也听得定了神。 虽然在我的心里百家争鸣才是最完美的学术生态但就治国来说儒家和法家却有着其它学派不可比拟的优势有陆贾这样一位大儒教导对如意未来的治国理政应该大有俾益。 有时候静坐在屋里闲想自己目前的境况后宫里面戚姬虽然还是得宠可没有孩子的女人就不可能再有多大的威胁。薄姬虽有了刘恒但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都轮不到她出头倒用不着多操心。赵姬和她的那个儿子我根本想不起历史上关于他们的描述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玉华健康活跃如意懂事勤学连陆贾都很是称赞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前面朝廷里刘邦在萧何、曹参等人的辅佐下也干得很妥当。他近日在朝上宣布改名为刘邦又把自己的几个兄弟封了王。刘季这名字最多只是表明他在家里地一个排行而已。实在太没分量邦字便极好家国天下都是邦他是天下之主自然应该叫刘邦。至于给几个兄弟封王的事情虽然拖到最后但所封的几个刘姓王都是有兵有权有地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有他们在后面支撑壮大了刘家的力量也平衡了异姓诸候王的势力。 我心里清楚那些异姓诸候王们迟早都要被刘邦一个一个收拾掉。但现在大汉初立一切都以稳定为先因此他暂时还不会动手。不过那是刘邦要操心的事记得他在咽气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诸候王都搞定了。所以我根本用不着在这上面多费心思。 还有吕氏家族的事情大哥回单父守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把族人整顿了一番。重新设立了族学并选拔了十多名精干地子弟进了军中。这些孩子在军中历练数年之后若是可造之才。便可以逐步安插到比较重要的位置上去。或者改从文职。从地方的县郡小官做起总之都会有一份前程。所以族里的人相当地踊跃。只可惜吕家始终是个地方小族。人丁有限就算条件一再放宽也还是选不出多少出色的。 宗族是柄双刃剑。 每每想起吕家的事情便忍不住叹气虽然背后没有宗族的支撑很难在这个凶险地帝国权力中心立足但宗族壮大到最后同样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因为每一个崛起的势力集团都必然有其利益诉求。尤其我是一个女子身为吕家的女儿嫁地是刘家的男人生的儿子也姓刘。将来若是刘吕两家生矛盾第一个焦点便是我地儿子刘如意。 千年之后地武后遇到了同样地问题所谓“摘绝抱蔓归”云云其实就是两姓家族惨酷拉锯较劲的结果最后死伤地却是她自己的儿子。所以也只有坐在我和她这样的位置上才能够体会这其中不可为外人道来的痛苦和无奈。 因为这永远是一个根深蒂固的父系社会而我们是女人。 至于我自己的感情那早就已经不再放在考虑范围之内了。吕雉有感情吗?有当然有。吕后能够有感情吗?不能够。突然便想起一句诗里的几句: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有时候在屋里读书累了一出神间便想着审食其此刻正在做什么他沉郁的眼神在眼前浮起让人会有种把一切都破坏掉的冲动。想把书简扯了想把案几掀翻了想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得一干二净。可最终还是没有只是慢慢的伸手拿起茶盏啜饮一口连手指都没有多颤动一下。 但不管怎样总的说起来现在的 平静的平静得有些寂寞。 直到这后宫里又有一个女人传出怀孕的消息。 ………… 那女孩我也见过其实才不过十六岁圆圆的脸庞稚气尚未脱尽。在从阳来洛阳的路上她便走在辇车的左侧透过车帘便可以看到她明亮的眼睛和红润润的双颊年青人总是这样的就算没有十分的美丽也有八分的动人。 戚姬有时隔着车帘唤她到自己的车上取些要用的物什她便脆生生的应一声然后转身小跑着就去了一会儿便又小跑着回来像只灵巧的小鹿让我有时会想起蜀中那个颇有男儿气的范十一娘。 她就是戚姬贴身的侍婢。 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那位宦者令便前来禀报这个丫头已有两月了。算起来正是刚到阳不久的事情。 我楞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谁的?” 黄大人抬头看了看我没有吭声。 我省过神来戚姬那里是刘邦常来常往的地方哪里有不知死的男人敢到那里行不轨之事。再者说她是戚姬的贴身侍婢整日在主子跟前伺候如果有什么私情则必然难逃戚姬的耳目。 唯一的解释是孩子是刘邦的种。 戚姬没有孩子她的婢女却有了。历史生了改变但这改变却诡异得让人心里毛。 我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黄大人轻声道:“娘娘您看此事如何处置?” “好歹怀的是皇上的孩子那就……升个美人吧另外给她安排个偏殿。”我慢慢地道:“黄大人费心多照应些一应供奉比照前先赵夫人和薄夫人的例制。” “是。”黄大人喏了一声。 我只觉手脚冰凉过了一会儿方对侍立在身后的琼莹道:“去把七夜唤来。” 叶小七如今是宫廷卫尉职守宫门警卫。我愿想替他安排个负责整个内宫的郎中令当当考虑到他始终是我的私家班底而且手里掌握着“天隼”天天守在宫里难免对“天隼”的运作和展有所影响这才给了他一个卫尉的清闲小官只求进出宫门方便些就行。 半个时辰过后叶小七便急步到了。 “小人见过娘娘。”他跪倒行礼。 “嗯。”我点点头看了随他走进屋来的琼莹一眼道:“莹儿你和默儿先出去在外面守着若有人来便通报一声。” “是。”琼莹和吕默喏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我沉吟了片刻道:“审将军手底下那个叫吴庆的你可知道?” “是小人认识辟阳候在离开前特意把他介绍给了小人。”叶小七喏道。 我凝视着七夜迟疑了一下道:“好你去找他对他说我以前曾经让他办过一件事他做得很好。现在让他照样再做一次不过是从女的换成男的。”我顿了一下道:“你就这么去和他说吧。告诉他以后京城里的青鸟组织归他管理。” 七夜有些迷惑青鸟和天隼有很多工作并无交集他主管天隼所以对青鸟的事情也并不太清楚不过他只是低头喏了一声。 我当初吩咐吴庆去做的事情是给戚姬下药让她流掉那个历史上真正的刘如意甚而从此不能再生育。但刘友、刘恒的出生却显示出这么做永远只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没有了戚姬还会有赵姬、薄姬以及其他姬就算没有了历史上的刘如意难保没有另一个得到刘邦欢心的孩子。 所以唯一治本的方法是在刘邦的身上做手脚让他不能再像种马一样随便就让女人怀孕。 “反正他年轻不小了儿子也不算少了。”我忆起那个刚刚十六岁的新晋美人稚气未脱的脸庞冷冷地想。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美人 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戚夫人便到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直了直腰背端坐在案几的后面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青衣少女秀眉大眼的模样正是那个传出好消息的新晋美人。 “妾身见过皇后陛下。”戚懿款款拜下。汉服原本就宽袍大袖她又刻意将袖袍改大了许多一根青丝带束着腰身侧面垂着几缕丝绦末端坠着翠绿透润的一两样小玉件儿越显得蜂腰一握楚楚可怜。 后面那少女也跟着拜倒。 “妹妹请起。”我点头道目光落到那少女身上只作不知道:“这是” “就是您刚封的那位美人。”戚懿笑道轻轻推了那女孩子一下道:“还不给娘娘磕头多谢皇后娘娘的恩赏。你这个头呀可得磕得实在一些若不是娘娘开恩你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侍候人的丫头罢了哪能名正言顺的做了皇上的侍妾?” 那女孩刚刚跟着戚夫人站起听得这话果然又跪了下去在青石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谢皇后娘娘恩赏。“ “起来吧。”我淡淡地道:“虽说开春了地上寒气还是重的你有身子就别这么多礼了。坐吧。” “是。”她喏了一声在戚夫人的下跪坐下去。 我细细看她素色青衣依旧还是侍婢的服色身上也没什么饰。一头黑只用个雕木环粗粗拢着耳下倒有一对明珠耳铛明珠虽不算大却也衬着耳际一片柔白。衣饰虽简单可架不住人年轻十五六岁地年纪正是一朵花儿初初开放的时候眼睛是大而亮的身条是软而韧的。肌肤是又柔又细的连表情都是纯纯的可爱。 看着她的神情很自然的又想起那个早亡的范十一娘这一细看。两人之间还真有着几分相像。只不过十一娘看上去更加英武爽朗而这孩子显得羞涩得多。 “你叫什么名字?”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 “小人名叫谭月儿。”她低下头细声细气地道。 “你现在是美人也是皇上地侍妾。不用再自称小人了。”我又问道:“多大了?” “回娘娘妾身再过四个月就十六了。”她微微抬起头飞快的瞟了我一眼。 “十六……还小得很啊。”我看了戚懿一眼缓缓地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给你另外收拾一座偏殿出来一应衣食奴仆供奉都比同赵夫人、薄夫人一般。每日自有医官去你那里诊脉身体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和他说就是。食用上面若想要什么了。可以让人去告诉黄大人。我已经告诉他了。只要办得到的。不管要什么也得给你弄来。毕竟你怀地是皇上的子嗣。非同小可啊。” “是。”她又喏了一声却侧过头看了看戚夫人一眼。 “呀劳娘娘多费心了可真是把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戚夫人笑着看了看谭月儿道:“不过这孩子自打来宫里就跟在我身边。她无父无母的虽说是侍候我可我却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这回她有了喜事我可比她更加高兴呢。”说着她眼圈微红了一下:“娘娘您也知道我当初也怀过孩子来着才……才几个月就没了……” 我没吭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戚夫人定了定神才又道:“现在月儿妹妹有了孩子那和我自己怀也没什么区别我已经和月儿说好了她生孩子前地这段时间依旧住在我那宫里。月儿伺候我一年多现在也该轮着我伺候伺候她了妾身定要亲眼看着这孩子生下来才安心。” “那么你现在是有什么不安心的了?”我淡淡地道“只管说出来就是我倒要看看谁有胆子敢在这个后宫里祸害皇帝的子嗣。”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戚懿忙笑道:“只不过是做姐姐的一点心意求娘娘您体谅。” 我看着她过了片刻一笑道:“我体谅怎能不体谅呢。你看月儿是妹妹一般我呀可是把你们都当成了自己地妹妹呢。月儿虽然年岁小可怀了皇上的孩子后福大着呢我是替她高兴也替她操心。”顿了顿道:“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我也就依着你们。月儿还住原来的地方不过衣食奴仆还是要配齐了地。你那儿也不多大这些日子可要挤 待月儿生产过后再搬出来就是。” 戚懿和谭月儿互视了一眼齐声喏了。 “黄大人那儿想必已经安排了”我笑道:“月儿这身衣服倒是要先换换你现在是主子了再穿这身实在太不妥当只怕皇上也要怪我怠慢你呢。” “是。”谭月儿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显露出与她年纪相似地天真“黄大人来宣旨地时候就已经把衣饰带来了不过夫人她急着带我来见娘娘我还没来得急打开看呢。” 我笑了一下回身吩咐侍立在旁边的吕默:“去把我地饰盒取来让月儿挑几样去。她这一身连个亮片儿都没有可实在是素得过了。” 吕默转身去把我的饰盒取了过来打开放到谭月儿的跟前。我流落楚营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现在盒子里的饰还是回阳之后慢慢攒起来的。有大哥吕泽给我应急的有我自己想出花样找匠人另做的还有一些是封后大典之前赶制的七七八八也堆了满满一盒。 “这是娘娘的东西小人不敢。”谭月儿道。虽是这么说着到底是女孩子眼睛还是忍不住往盒子里瞟了过去然后就没有挪开。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已经是爱极了的汉代的饰以朴拙大气为主盒子里头有不少是我以后世的样子让人另做的走的是精巧别致的路线与日常看到的大不相同难怪谭月儿看得眼珠子都不转了。挥手让吕默将盒子拿到自己的面前随意翻捡了一下挑了几只样式新颖的钗环耳铛出来想了想又加了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的凤头簪让吕默另找了只小盒装了放到谭月儿身前“这些给你可不许与我客气不然就真显得生分了。” 谭月儿看了戚夫人一眼。 戚懿的脸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谭月儿迟疑了一下道:“是。”还是收下了那小盒饰。 ………… 戚夫人和谭美人走后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也痛胃也痛。歇了好一会儿想着晚上如意要来用膳只得强打精神起身拐到殿后自配的小厨房里做了几小菜。待一切收拾好如意也来了看着桌上的饭菜便是一声欢呼扑到案几前就大吃起来。 他每日的饭菜都是由宫里大厨房供应的虽然厨子们已经竭力奉承了可终究没有我自己做的清爽可口所以如意隔个一两日都要来我这饱一饱口福。他如今课业繁重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母子俩才有时间说些闲话。 看着他津津有味的吃着我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些陪着吃了几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他读书的情况。 突然听得外面侍从大声传报:“陛下驾到。” 如意手一抖陶碗扑的一声滑到了案几上里面的米饭泼了有小半碗出来。 “你这孩子慌个什么呀吃个饭又不是犯了什么错。”我皱眉道:“整整衣服出去接你父皇。” “是。”如意喏了一声爬起身跟在我后面迎到了殿外。 夫妻、父子见了礼刘邦瞅着如意道:“你今天怎么到这儿来了?书都背下了?陆先生昨日还说起你呢聪明是尽有的就是还不够十分用心。你也不算小了以后要勤奋些别尽顾着耍闹。” “是。”如意垂眉立在那里。 “如意是来我这里吃饭的我这当娘的难得才和儿子吃顿饭你就少说几句可行。”我笑着嗔道。 刘邦瞪了我一眼却没什么怒气笑道:“我可是为他好呢你以为这太子是好当的?没点真本事哪个肯服你?”转身又道:“吃好没有好了就回去温书。” “是。”如意喏道“父皇母后孩儿告退。”施礼已毕一溜烟就走得没了影子。 ------------ 第二百六十八章 闲话 了屋见到案几上的几样小菜笑道:“倒真是饿了儿用些吧。也难得吃几回你做的东西。” 我笑道:“皇上想吃还不简单每天来我这儿一趟就是就只怕戚姬妹妹心里不乐意。” 刘邦嘿嘿一笑在案几后坐下让吕默重新拿了碗箸就着桌上的残菜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小懿还是个小孩子脾气不理她就好了。”又道“那些厨子做的菜油腻腻让人看着就没胃口还是你的手艺好清清爽爽好吃。” 这年头没有素油大户人家做菜用的都是荤油。大汉初建宫里大厨多是民间征调过来的哪里知道皇帝该吃什么东西于是一味往重油厚味里做以为这便是天下最好的东西一天两天倒也罢了时间一长自然会倒胃口何况刘邦岁数大了脾胃肯定不如年青人难免会出现消化不良的症状所以才会觉得我这几道小菜清爽可口。 “说起来皇上也该往其它几位妹妹的宫里走走去才是。”我转身从吕默手里接过一道淡汤放在案几上:“赵姬和薄姬好几天也见不着皇上一面那几位妹妹更加可怜皇上自从来洛阳以后只怕还没去过她们那里吧。” 我叹了口气道:“如今宫里的后妃这么多难免有些矛盾皇上一碗水端平了才能真正的安生下来。” 刘邦有些含糊地道:“嗯知道了。” “才刚戚姬带着那个叫谭月儿的来见过我。那个丫头有喜了。”我道。 “嗯。” “虽然是个侍婢但怀了皇上地龙种身份自然就不一样了。我目前暂时晋她做个美人至于等生下孩子以后是否还有封赏得到时候再说总不会亏了她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我慢慢道:“本来让黄大人收拾了一个偏殿可她和戚姬感情好硬要住在一起也就随了她了。其它的东西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 刘邦终于停下进食放下牙箸看着我。过了片刻道:“辛苦你了。” “没什么。”我淡淡地道:“身为皇后职在后宫打点这些是妾身份内之事。难道还要皇上为这些事操心吗?” 刘邦的眼神有些复杂。道:“难为你了。”顿了顿又道:“谭月儿年纪还小以后或许还有得生养这孩子生下来就交给小懿抚养吧。”他低下眼帘没有看我:“她也可怜。一提起孩子的事就哭得要死要活的。我问过医官说她怕是不能再生了。小懿这么年青。若是我过几年撒手一去。只留她一个孤零零的。以后这几十年可怎么过呢。” 我没作声半晌才道:“我说呢。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怀孕的丫头。”抬头瞟了刘邦一眼道:“您早知道她有这意思吧只单单瞒着我一个。” 刘邦干笑了一下道:“不是怕你多心嘛。” 我冷笑一声想了想又把气压住道:“算了皇上多个子嗣总是好事戚姬真想要那孩子抱去养就是她和谭美人本来就像亲姐妹似地男人都能送到妹妹的床上去何况是替她养个孩子。” 刘邦有些尴尬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放下了碗箸吩咐吕默将菜品收拾下去。我们两坐在案几的两侧都不说话两双眼睛看着吕默带着个侍女把碗盘全部收拾清爽换上了两杯茶然后退了出去。 刘邦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轻咳了一声道:“夫人这几日朝上正在议迁都的事。”他显然不打算再谈关于戚姬和孩子地话题又找了件事出来。 “是吗?”我没在意他说什么心里还在想着戚姬的事。 看来她不给自己弄个孩子是不会甘心的眼看自己没指望了竟然想出了这一招。汉初的历史我糊涂得很哪里记得刘邦到底有几个儿子也不知道谭月儿肚子里地这个是否在历史上存在过。就算存在过只要不是那个真正的刘如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戚姬和谭月儿再是要好也不见得就如铁板一块。她把谭月儿的孩子硬生生抢了过去那个谭美人未必就全无想法。就算现在没意识到等孩子稍大了点看着孩子喊别人叫妈难道心里就会那么舒服? 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总是隔了一层那孩子长大以后自然会知道谁才是自己地亲娘。到时候多年心血一朝尽费那才叫她哭都哭不出来呢。 正想着耳边突然飘来“张先生”三个字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忙问道:“张先生怎么了?” “我想那咸阳地方秦两世而亡实在是不吉得很。洛阳却很好大周由此而兴盛我大汉在此地建都亦可托得一点福泽。可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我耳朵边上滴咕迁都的事情我烦不过跑去问了问张先生哪知他竟也支持迁都。” “他怎么说?”我问。大汉朝建都长安这点常识倒还是知道的所以前些日子还有些犯疑惑奇怪为什么大汉地都城就从长安变成洛阳了该不会是我穿越地蝴蝶效应吧再细想来在这件事上我一句多余地话都没说过难道这样也会有影响? “张先生自来洛阳后难得上一次朝想问他一句话可实在不容易。”刘邦皱眉道:“他说洛阳非是用武的地方。不若关中左有函右有陇蜀三面据险一面东临诸侯若天下安定财货可由河渭运漕西给京师若天下有变则兵马可顺流而下征不烦运输亦便。我听他说得倒也极是有理。”他抬眼看了看我道:“夫人你怎么看?” 我垂眉不语过了一会方道:“皇上我一个女子再是要强也不过是点小聪明以前小家小业还能拿个主意如今您说地都是国家大事我哪里再敢置喙。何况现在成天在宫里待着外面哪怕是变了天这里都听不到一点风声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自然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这样啊。”刘邦看着我沉吟了一下笑道:“夫人说得也是。”话锋一转“对了吕泽他们回乡也有数个月了虽说尽孝乃是人子之责但如今大汉初立到处都需要人手这中尉一职就尚空缺着我看吕泽便很适宜让他……还有审食其他们早些回来吧。” 这时代守父丧之孝按规矩得三年整可如果真得死守三年再回来只怕朝中早就没有什么好位置了一切又得重头开始。大哥吕泽自然知道这些但又不能不守否则难免要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如今刘邦开口让他回来是给了他一个光明堂皇的理由和后世的“夺情”有几分相似就算有人问起来也好解释一些。 至于他提到的中尉这个职位虽然还不入九卿之列可执掌京师治安实在是个极要紧的位置也可以说大汉朝的中尉若真有不臣之心反手就有可能把皇室给控制住。所以若非是能得到皇帝信任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坐上中尉的位置。 是否可以理解为刘邦对我的某种补偿呢?因为我容忍了戚姬收养谭美人孩子的小图谋也因为我在朝事上的主动规避?心里这么想着口中道:“是那么我明日便修书去单父让他们回来。” 刘邦点点头“还有肥儿也不小了这几天看他在朝上对答很有些大人的样子。我想给他正正经经娶房妻室。” 刘肥……娶妻?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怎么就要娶妻了。转而想到这时代人的寿命不长死得早所以就流行早婚早育刘肥现在的年纪勉强倒也可以娶妻子。而且我听说他身边早就纳了几房姬妾只是没娶正室罢了。 “皇上看中哪家的姑娘了?” “周勃家的丫头。”刘邦显然心里早就有数了“你记不记得?就是丰邑王家那女子替他生的。” “那……那不是比如意还小?”我呆了一下。 “呃好像是比如意小个几岁”刘邦皱皱眉道:“不过无所谓过个几年也就大了那小姑娘我见过长得像她娘俊俏得很长大也是个美人胚子肥儿不亏。” 他看了我一眼续道:“肥儿成亲之后就可以另立门户了我打算把齐国封给他。他是我的亲儿子总不能比不上自己的几个叔叔伯伯吧。” ------------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眼光 终还是决定迁都。 咸阳是秦帝国的都虽然万幸不曾焚于战火但刘邦还是觉得秦皇在此称帝最后却只延二世未免有些不祥所以定下迁都的地址是咸阳以西渭河南岸阿房宫以北的长安县。 相比于咸阳这时的长安县并不多么繁华不过幸好秦王朝在这里留下了一座兴乐宫规模甚是宏伟在此基础上围建城郭重修宫殿倒也省了很多的事情。只是这工程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工的而且汉朝初建立足未稳正是要收买人心大力生产的时候前秦的很多劳役都被减免了一些因为战乱、饥饿而卖身为奴的人也都被释为平民不宜兴师动众的大征劳役修建的度便也慢了下来。 所以刘肥的婚礼是在洛阳举办的。 两个孩子成亲前周勃的夫人带着那个女孩儿到宫里来见我。小丫头才七八岁的年纪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裹在厚重的衣袍里。头一低的时候几乎都找不到人。 “果然是个好孩子难怪皇上看中了呢。”我笑道:“不知道可有妹妹?我替如意也订一个。”说起来如意与她的年龄倒更接近一些。 周夫人忙陪笑道:“回皇后妾身家中只有一个小子才刚刚半岁叫胜之。” 其实大臣的子女里尽有与刘肥年龄相近的刘邦也不至于就看中了这个没长大的孩子。说她是个美人胚子那明显是随便拉扯来地一个理由。倒也不必去理会。依我揣测刘邦看中的应该是这孩子的爹——周勃周大将军。 周勃性格刚正这么多年来几乎一直都跟随在刘邦身边两人感情极是深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他战功赫赫若认真论起来汉营之中除去韩信、曹参、夏候婴、樊哙和灌婴几个大将之外就得属他了也由不得人不服气。 但更重要的是他年轻。 刘邦最信任的下属显然就是从沛县一起出来的那些兄弟们。可是萧何、曹参、夏侯婴、樊哙等人年纪比刘邦差不了多少都属于半截入土的人了唯有周勃还不到四旬。正是年轻力壮当用之时又有战功垫底就算刘邦有朝一日撒手而去周勃也能把这个朝庭顶上个十年八年。真等到周勃也老的时候。小皇帝也该成熟了。 世上终无百岁的天子刘邦想必明白所以已经在有意无意地安排自己身后的事情。 把刘肥封为齐王也是如此。 刘肥是他的长子虽然来历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可身上终究流着他的血。现在如意还没长大刘肥却已经有能力在朝中效力时间一长。难免会培育出自己地力量来。日后自己撒手归去。留下一个还没有能力独立执政的少年皇帝。以及一个已经养成气候的皇长子其中的矛盾几乎是不可避免地。现在封刘肥为齐王。大婚后归国从此远离中央朝廷看着是厚待其实在另一种意义上是断绝了刘肥问鼎帝座的可能。 正是想清楚了这一点我才没有在刘肥封王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刘邦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表明了他不想易储的意思我也没必要再多生出别地事端来。 刘肥大婚前大哥吕泽二哥释之小妹吕媭和审食其带着家里老老小小到了洛阳。母亲坚持要在单父替父亲守灵所以留了下来秀儿则跟着吕泽他们一起返回洛阳。一家人见面不免悲悲喜喜一番。我细细问了问治丧之事知道母亲身体安好心里才放下心来。现在吕家势大仅留在单父和沛县两地的仆役奴隶就有百余人侍奉着这么一个老太太自然是绰绰有余生活起居方面倒不用太过于担心。 秀儿已经长成了一个玲珑俊俏的小姑娘了大概是因为长年和老人相处所以性子很是文静不爱多话见了我眼圈红红地有些儿高兴又有些想哭地味道。我印象中地那个秀儿那么小现在突然见到她竟然有些陌生的感觉。心里一时感概一时悲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温言了几句便让人伺候她去一旁地偏殿洗漱更衣休息。 家眷们也都退下了只剩下吕泽、释之和妹妹吕媭三人。 “食其呢?怎么不见他?”我问。 “小审进城后就与我们分手同夫 回他的辟阳候府了。他那府邸是托人置办的里面齐全回去以后还有一通收拾我和大哥就放他走了。过个一两日他自会来拜见娘娘。”二哥释之笑道。 “嗯。”我点点头。大哥、二哥和审食其虽然人不在洛阳但好歹都是候爷所以在洛阳城内都置了府邸。大哥和二哥的府邸是樊哙帮着置办的靠近行宫很是气派。审食其的辟阳候府则是吴庆帮忙买下的他一个白身子人自然买不到多好的地段所以审食其的候府位置比较偏僻规格也小得多。 吕泽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一声道:“娘娘刚进城就听得几件喜事大皇子是要大婚了?” “皇上亲自订下的娶的是周将军的女儿。这个月中旬就举行大婚。”我道。 吕泽皱了皱眉头道:“小周那丫头我没见过听说岁数小得很我看配太子还可以配大皇子……未免就差得远了些吧。” “皇上自有他的想法。”我淡淡地道。 吕媭在一旁道:“姐姐也该替如意操操心了他年龄虽还不大但小孩子长得快没几年也该大婚了如意娶的娘子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姐姐可得仔细的挑挑才是。” 我沉吟了一下道:“这事我也想过。这些日子还认真打听了一下朝里各位大臣的家小情况倒是看中了一个正打算等刘肥的婚事办完后再和皇上说。” 吕泽问道:“是哪家的女儿?” “萧何大人家里的小女儿。”我含笑道:“论年龄要比如意还大上两三岁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女孩子岁数大些自然也更懂事一点。如意是有些小性子的得有个人容他才行。我让人打听了都说那孩子品性娴静知书达理相貌虽不是如何倾国倾城也算是个少见的美人。我打算先和萧大人通个气免得他这个女儿被别人抢先订了去。现如今他萧家的女儿可是不愁嫁。” “萧大人家的女儿?”吕泽问了一句随即便笑道:“好好好妹子你果然好眼光。” 吕泽赞的自然不是我挑中那女孩子的眼光而是我挑中萧何作如意未来老丈人的眼光。萧何如今论公是大汉宰相朝政集于他一人之手论私他是刘邦最信任的兄弟亲厚非常。其身份地位都不是身为武将的周勃可以相比的。有萧家做后援如意这太子的位置应该是稳如泰山了。 “只是自己关着门这么筹划成不成还未必。”我微笑道。 其实关于如意的婚事我一直有点隐忧。因为在我所能回忆出的历史上如意——也就是刘盈所娶的人是他亲姐姐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外甥女。在儒家占据主导地位的后世这件**的婚事一直是吕雉饱受垢病的原因之一。即使是从现在优生优育的观点来看她也是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过错。 必须承认的是我在这个时代里待得时间越长就越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渺小感觉到一个人对抗整个大时代的无力虽然知道它是错的可是连自己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会不会因为某种原因而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才想要早些在还没有外力的干扰之下把如意的亲事给订下来。 萧家的女儿就算大上两岁配给如意也是可以接受的总比我被迫把秀儿的女儿嫁给如意好得多。 正有些走神吕泽问道:“大皇子婚后是不是要封王归国?”吕媭也插口道:“对了姐我听说那个戚夫人有个丫头怀孕了?”这两句话一说出口吕泽、吕媭不禁对视了一眼然后和释之三个人的六只眼睛都盯住了我。 ------------ 第二百七十章 造反 是皇上的长子封个齐王也不为过。(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一个诸候王里去看看现在的韩信大将军就知道了皇上真想收拾他也不过是反掌之力。他归国后人在齐地远离朝廷里面的这些权臣反而是好事。”我顿了顿又道:“至于戚夫人那个侍婢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暂时也只能静观其变。” 吕泽三人没作声过了半晌二哥释之吃吃地道:“娘娘刚刚说起太子殿下的婚事那个……那个……” “怎么了?”我抬眼看了看他。 “那个……我家那个小丫头……”二哥释之顿住话头瞅了瞅跪坐在一旁的吕泽。 “……云儿?”我想了想道似乎记得吕释之生了个小女儿名字叫吕云。可是今年才刚刚两岁。 “是这样的”吕泽轻咳了一声道:“娘娘我们在家中商议过云儿现在虽小可长大以后这男女之间的年岁之差也就看不出来了。大皇子娶的周家的女儿岁数也小得很呢。云儿若是能嫁给如意以后娘娘在这后宫里也能有个心腹的人。她若再能给如意生个皇子那咱们吕家就又能稳当几十年了。” 我没吭声。虽然自己盘算着要替如意找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子可是听得吕泽在这里把如意的婚事惦来惦去心里还是一阵不悦半晌才慢慢地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如意和云儿都小得很这事一时也提不上。真等到他坐上大位地时候后宫里自然不会只有一位皇后如果那时云儿还肯进宫的话我当然不会有意见。” 说着我看了看吕释之:“二哥后宫里有时候比战场之上更凶险你要先想清楚到底舍不舍得把女儿送到这里头来。这一进来可就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吕释之苦笑:“道理我都明白。只看妹妹你贵为皇后也没见得有多么开心就知道了。可是咱们吕家已经走到这条路上就算想退也退不回去。舍得云儿一个孩子换回我们吕家几十年的安定。这买卖值!” 我看着吕释之与大哥不同他一直陪侍父母跟前兼管着吕家的一些产业。时间长了气质上也越来越像个商人圆滑而活脱。可此时他的眼神却透着少见的坚决。不由微微叹了口气。道:“好吧。等过几年云儿长大了只要她也愿意我就把她接进宫里来。”说着。只觉得心里一阵倦怠。道:“大哥。二哥小妹。你们远道赶回洛阳想必也累得很先回府歇着去吧这些事情以后还可以慢慢商量就算大哥二哥不方便常进宫来小妹总是可以的。” “是。”吕泽三人喏了一声告退出去。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想着如意的人生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被无数地人算计了心里突然有些悲伤。这孩子的名字叫如意可是这一生真的能如意吗? ………… 刘肥大婚之前把他的亲生母亲曹氏接到了洛阳。 用妹妹吕媭地话说这个曹氏天生是克夫的命。她离开刘邦后在沛县又嫁了一次还生了个女儿可是男人三年前一病死了留下她和刚刚四岁的女儿靠着一些微薄的田产度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虽然算不上十分艰难可也并不轻松。 刘肥派人打听到曹氏地下落便把她和同母异父的小妹妹一起接到洛阳以曹氏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再被刘邦收进后宫的但是她好歹是刘肥地亲生母亲待大婚之后便可以随刘肥归国在齐国舒舒服服的做王太后。 曹氏这人我是久闻了可竟一次也没见过。直到这次才见了第一面。原本想像她应该是个丰满壮实的农妇可看到真人却觉得她瘦得可怜枯黄干瘪地一张脸虽然换了一身新衣服簪环饰一应齐全但神情还是怯怯地陪着笑甚至不敢抬头看我。想到刘邦如今地意气风不禁有些感叹这人世的际遇沉浮。 刘肥地大婚是刘邦当皇帝后皇室重要成员的场婚礼所以格外隆重。大婚当日所有后宫有名份的女人都盛装到场依次站立。谭月儿的肚子已经挺了出来立在一排女人的最后尤其明显。她胖了脸庞越的圆头乌黑脸色白净红润看来戚姬把她照 错。 最近这几个月戚姬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谭月儿牵扯着她的手四处介绍她是自己的干妹妹。到我这里来也是定然是共进退的甚至刘邦到戚姬那里去她也把谭月儿拉扯着直接就寝了才放她回自己的睡房。这会儿是正式场合一个夫人一个美人品阶不同自然不会站在一处但她眼睛还不时瞟瞟谭月儿唯恐她出了什么事情似的。 其实看着刘肥和周家的女儿站在一起是很搞笑的一件事一个已经长得和成年人一样高了另一个还是孩子个头只到刘肥的肘间。但到场的文官武将没有一个露出嘲笑的意思大家都很严肃间或有人带着瞟瞟一身官服立在那里的周勃微有艳羡之意。和皇帝做了亲家这前途肯定是不用愁的了。 刘邦也很严肃。他眉头微皱更像个考官而不是一个父亲。这让刘肥明显有些紧张在行礼过程中不停的用眼角偷偷看着刘邦的脸色。 但直到繁琐的婚礼结束我才知道刘邦的严肃并不是因为刘肥而能因为远在燕国唯一未遣使来贺的燕王藏荼。 燕王藏荼反了! 藏荼这人若是让后世的诸葛亮来看看估计也得评价一句:此人脑后生有反骨。 他原来是燕王韩广手底下的统军大将后来私下里投诚了项羽被封为十八路诸侯之一的“燕王”韩广反而被挤到胶东去了。这是他第一反从将军升格成诸候王了。 当上诸候王没多长时间他就挥军把韩广给干掉了。藏荼原本是韩广手下的统军大将燕地精锐俱在他手里灭个小小的胶东王韩广根本不在话下。这是他第二反吞并了胶东王的领地势力立马增加了一倍。 也或许是因为项羽当时忙着应付刘邦也或许是藏荼干掉韩广正中项羽下怀所以项羽并没有对他的这一行为作出什么表示。但是藏荼难免还是有些惶恐不安的于是在楚汉战争的末期他见项羽势弱立马就投靠了刘邦。这是他的第三反结果是被刘邦封为了燕王这位子总算是坐得名正言顺了。 前三反中藏荼都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不过人心是很难满足的有一有二有三很容易就会有四。所以藏荼就又反了。 青鸟私下递进宫里的情报目前虽然并不比刘邦得到的消息更快但却更详细。情报还特别提到种种迹象都显示匈奴人可能在藏荼的这次谋反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因为从刘邦立汉之后就经常见有匈奴和燕国的使臣互相往来。燕国开放了边境的集市允许匈奴人进入燕国领土自由交易。而匈奴人在年初草料不济的时候也没有进入燕国的境内掠夺而是把目标转向了旁边的韩国。 匈奴。 我一看到这两个字就头疼。 匈奴不比楚霸王项羽那是历史上白纸黑字写明白的失败者。可匈奴呢至少在刘邦的有生之前还一直在与大汉的较量中占着上风。这也就意味着我没办法依赖刘邦去打败匈奴而必须自己想出办法来。 打败匈奴打败那个匈奴历史上最强大的王者——冒顿。 上次我曾经让叶小七追踪那几名换走大汉军马鞍镫的匈奴人但那几个滑溜得很一出阳便四散走了。他们的马好马上技术更好叶小七竭尽全力才围捕到其中一人结果这个匈奴人也实在够猛的肩膀受了箭伤两只胳膊被反捆着居然还能从马上滚下来然后用两条腿夺路狂奔。叶小七率人在后紧追不舍这个匈奴人慌不择路竟跑到一处山谷悬崖边上一跺脚跳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那些马鞍马镫自然也就没有追回来。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归来 过用茶叶换马匹的计划但茶山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量采收的所以暂时还没有施行换狼皮的计划倒做得不错一年多来收购了一两万张狼皮。[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沙漠上的狼往往都几百上千成群结队少了一、两万只暂时还看不出特别大的影响。对那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狼群的存在对于他们是个威胁不但威胁他们的牛羊还威胁他们的生命安全。因此用狼皮换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至于生态问题那并不是这个时代人的思维所能涉及到的。 但总的来说我的这些计划还只是一些零打碎敲不成系统的小东西真正要对付匈奴就得沉下心来从国家政策的层面制定出短、中、长期计划。可我现在退居后宫少问政事手伸不到那么长就算有心也无力。 不说不做心里不安可是多说多做了又怕就有人问上一句:什么意思? 把写着情报的小纸卷放到油灯上点着随手扔进了旁边的铜盆里纸卷被火舌一舔瞬间缩成一团黑灰青烟随即袅袅的升了上来。微叹了口气心道在中国这个社会没有权力的高度就意味着你失去了参与的机会。 ………… 其实这次出征原用不着刘邦亲自带兵想那藏荼只不过是当年韩广手下的一名将领而已机缘巧合才坐上了燕王的宝座若细论起来。他带兵地能力远不及曹参、灌婴等人。所以刘邦这回御驾亲征显然有些牛刀杀鸡的味道。 但刘邦心里自然又有另一番计较。他自夺了韩信兵权将他改封到楚地之后军中的一些低级将领们很有些微词他们大多都是跟着韩信打过仗的跟着韩大将军一路胜仗可是跟着汉王刘邦却只有吃瘪的份。所以若论军心所向竟还是韩信更强一些。刘邦当然清楚不由得他不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而芒刺还不止这一根几个诸候王都算是刺。虽然还不到拔的时候但忍受着他们扎在肉里肯定也不舒服。现在藏荼反了正好给了刘邦一个机会振振皇威让那帮人知道。他刘邦并不是吃素的真要惹急了也会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于是刘邦耐着性子把朝中的大事基本都处理妥当。才令萧何为主曹参为辅坐镇洛阳统揽后方事务。而自己则带着商、樊哙、周勃、灌婴、陈武等一些主要将领率军浩浩荡荡地北向攻燕。 出征之前他特地到了我的宫里:“夫人。如今后宫之中。如意、友儿、恒儿年岁都尚小小懿身体不好。月儿又分娩在即都是柔弱不堪的要劳你多费心了。”又道“真有决断不了之事可唤萧何前来询问。此次子房先生不随我出征他虽倦于世情但你的事总会管上一管地。我在前面一切顺利便好若实在不顺到情势危急之时你切切记住要立刻拜求子房先生主持大局。”嘱咐再三这才带兵走了。 刘邦以及汉军中一些主要的统兵大将走后洛阳城立刻安静了下来宫中更是如此一个没有男人的后宫阴沉沉的没有一丝活力。往日里各宫地夫人偶尔还来往走动走动炫炫衣饰斗斗花草如今却一个个宫门紧闭宛如冬眠一般若不是每日清晨按规矩还要来椒房殿问个安我简直要怀疑这座宫里是不是只剩下我和琼莹等几个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本来也懒得应付那帮女人们乐得在宫里躲清净。反正前面的政事由萧何处理根本用不着**半点心。 也是直到刘邦出兵之后我才把审食其召进了宫。以前也并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后宫里人多嘴杂难免有些怀着恶意的人乱嚼舌根子就算根本没做什么被刻意的传到刘邦耳朵里也变了样子所以到底还是有些避嫌。而另一方面心里隐隐还有点希望审食其能先主动来见我而不是我传他才到因此直到刘邦走后才让叶小七把审食其唤了来。 已经有一年左右没见到他刚一见面竟吃了一惊他瘦得可怜衣袍飘飘荡荡地穿在身上眼神越幽深像古井里的一点反光。 我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才道:“我不传你你便一辈子也不来见我吗?” 他没作声。琼莹、吕默几人奉上茶悄悄退了下去屋 下我和他两个人。 “坐吧。”我道。 “是。”他喏了一声在下坐了目光微垂竟不再看我。 “家里可还好?”我找到一个话题。 “好。” “可去红玉坟上看过?” “去过。把坟重修了一下。”审食其道:“她娘前年已经死了留下三个妹妹其中两个已经出嫁剩下一个小妹孤零零地一个人生活很是不易这次回洛阳我把她也带了过来找个机会替她把终身大事办了也算是替红玉了了一桩心事。” 我沉默了片刻道:“那孩子地嫁妆就由我出吧。” 审食其抬头看了看我道:“是。”过了一会儿又道:“娘娘脸色不太好张先生开地药可还在按时吃?” 我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脸颊苦笑了一下道:“一直在吃地。”顿了一顿:“倒是你怎么瘦成这样?可是病了?我让宫里的医官过来替你看看脉。” “小人身体康健得很娘娘不必挂心。”审食其又将目光垂下。 “食其……”我欲言又止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无法从口中说出。怔了半晌才道:“食其你交了军中的差使现在是个闲职可老这么闲着也不好还是得出来走动走动做点事才行。” 审食其没有作声。 “你……你可愿意到太子身边去?”我道。 审食其震了一下抬起眼目光幽沉的看了看我。 我垂下眼帘慢慢地道:“如意的身边虽有萧尚、陆贾可都算不上完全是我们的人。我需要你跟随在太子的身边随时掌握太子的行踪保证他的安全。再有如意他每天都要来我这里问安你跟着他以后也能名正言顺的进这座椒房殿。” 说着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看起来身份尊贵其实整日困在这座椒房殿里比个囚犯也好不了多少。而且手下缺人得厉害你不在的时候外面的事都托给了七夜但他一个人也忙不了许多事尤其是经营那一块儿基本上都顾不上青鸟也弱了有许多消息竟然比从朝廷上面得到的还要晚。这样下去咱们以前的心血可就要全废掉了。” 我抬眼看他:“你回来帮我可好?” “是。”审食其俯身喏了一声。 “我不瞒你现在大哥吕泽、二哥释之虽然在洛阳可他们终究是吕家子弟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吕氏家族的利益。若有朝一日我和整个吕家冲突起来他们未必就能站在我的这一边。”我冷冷一笑道:“说是守望相助其实到最后人还是得靠自己。食其这遍天下我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是不会背叛我的吧。” 审食其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种幽沉道:“是小姐。” ………… 审食其走后我又在屋内坐了一会琼莹过来伺候我洗漱睡下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直到四更后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清晨戚姬、赵姬几个人按规矩到椒房殿见我琼莹轻轻在床边唤了一声见我朦胧睁眼轻声问道:“戚夫人她们来了娘娘可要见见?” 我皱了皱眉只觉得四肢乏力叹道:“就说我病了请她们回去吧。” 琼莹喏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推说生病只是当时借口谁知道一语成竟真的病了起来先是浑身无力食欲全无每日只是昏昏欲睡再后来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宫里的医官一日几次过来看脉药方换了再换都是毫无用处。 时令已经入秋我任何人都不见一连数日都只能半躺半靠在榻上目光所及正好能看见窗外一株落叶乔木每日数着树上落下的叶子竟有点心如死灰的感觉。 琼莹和吕默见事有不好恐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忙让七夜通知了大哥吕泽和二哥释之。他们急急赶进宫来却也束手无策最后大哥一跺脚转身去了留候张良的府上。 ------------ 第二百七十二章 饮鸩 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屋里静悄悄的头看见如意趴在榻角上嘟着嘴睡着了而秀儿披着件皮袍靠在一边用手撑着头似乎也在迷糊。自我生病以来这两个孩子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守在我的身边。见我精神好时就陪着说说话若我精神不好或是睡着了就在旁边打个盹一段时间下来两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两个孩子如今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公主家族无比庞大身份无比尊贵可若细究起来仍然是孤零零的。虽然有父亲可那个父亲是皇上天子无私爱分到他们俩的身上的感情自然微乎其微。虽然后宫里有很多位母亲可那些女人里又有谁能真心相对。若我再去了只怕他们就更加无依无靠了。 在榻边伺候的吕默见我醒来忙上来低声问道:“娘娘醒了?可想用点什么?” 我摇摇头道:“让人把秀儿和如意抱到隔壁去睡动作轻些别惊醒了。” “是。”吕默喏了一声道:“婢子刚刚劝两位殿下去休息太子殿下只是不肯再多说一句便要生气所以才没敢多劝。” “闹闹小孩子脾气罢了。”我道:“这屋里病气重待久了没病也生出病来。” 吕默喏了一声悄悄出去唤了几个侍婢内宦轻手轻脚把如意和秀儿抬了出去。这两个孩子想是累得很竟没有醒。软棉棉的任人抬走了。 吕默轻轻将被角掖了掖道:“娘娘药熬好了您这会儿可要喝?” “又要喝药?”我皱起眉道:“那些个医官开地药喝来喝去总是不管用。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不是他们有本事治的。” “娘娘这次的方子是留侯大人亲自开的。”吕默忙道“大人这会儿还在灶间看着火头呢。” “是他吗……”我沉默了片刻。点头道:“那就端来吧。” 过得片刻便听得屋外脚步踢踏有人禀了一声:“张良求见皇后娘娘。” 我一怔勉力提起气道:“可是张先生在外面?快请进。” 只见门帘撩开。张良一身白色宽袍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琼莹小心翼翼的捧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小碗药。有段日子没有见过张良了。听说他一直在勤修辟谷之术现在看来竟没有一点消瘦的模样依旧唇红齿白。神清气朗隐隐然还多了三分出尘之气。 我突然想起诸葛亮来笑道:“师兄。你还该拿把羽毛扇才好。” “呃?”他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一个笑话。您别放在心上。”我微笑道。 “看来娘娘的精神倒还可以。”张良也微笑道。“先前把你的脉息很是微弱。良还担心了一阵。现在看来应该不致于那么糟糕。”说着示意琼莹把那碗药端到我地榻边吕默扶我坐起来披了件厚衣侍候我将药慢慢喝了。 “莹儿默儿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和大人说。”我接过吕默递过的丝巾擦了擦唇边的药渍道。琼莹和吕默喏了一声退了下去。 “师兄你不用替我宽心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该是时间到了。”见琼莹和吕默退出屋子。我才慢慢地道。其实病起之时我便心中已有所觉该是师傅所说地大限到了。当年赤松子师傅曾说过我这身体最多也不过能撑两年的时间现在算算也差不多。这日复一日的昏睡显见得是油尽灯枯之兆生机既竭就算那些宫廷的医官再是杏林圣手也无回天之力。 张良凝视着我微微叹了口气:“师妹……” “师兄不必担心”我道:“师傅曾留给我一颗金丹可作续命之用只是我一直没能下这个决心。”服下金丹固然能够续命可也就意味着我未来地人生必须日日与毒药为伍日日都得忍受那种剐骨锥心之痛。 “不瞒师兄其实也想就这么睡下去睡到一了百了何等清爽。”我低声道“可是刚刚看到如意和秀儿心里便想若我走了这深宫之中哪里还有人能够维护他们。师兄也知道皇室孤儿的境遇只怕比诸一个平民还不如 |如意登基站稳脚跟以后才能啊。” 张良叹了一声:“师妹只是苦了你了……”这金丹之毒他也是知道的自然明白我将要面临地究竟是什么样的苦痛。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我凝视着窗外夜色深深那株落叶乔木地身形影影约约只剩下一个轮廓“慢慢熬着日子总得一天一天过下去。” 张良在榻边坐下道:“师妹我也是忧虑你地身体也才一直留在洛阳没有回归封地如今看来倒是对了。金丹服后需日日以信石调和可那信石也是一味剧毒两相冲激煞是难忍。我这些天潜心思索了一个方子虽然不能代替信石但可以缓和一下药性人不至于那么痛苦。” 我微笑了一下道:“师兄你不必再在这上面花心思。我地身体已经这样连师傅都没有办法估计这天底下也没有人能治了。”顿了顿又道:“师兄若有心倒是在别的事情上帮帮我可行?” 张良抬眼看我道:“是太子地事?” “是。”我笑了一下知道以张良的心智我的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便坦然道:“刘肥如今封了齐王回归封地看着已经和帝位无缘了可那齐地富饶天下难比他在那里养精蓄锐将来朝中若有动荡回马一枪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刘友、刘恒两个虽然母系薄弱可世事难料也许便有个机缘让他们得了势。还有那个谭美人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男的生下来必然被戚夫人收养以皇上对戚夫人宠幸这后来的事就很难说得准了。” 我叹道:“如意和他爹不亲。你没见着他和皇上在一起时的模样好像皇上是个凶神恶煞似的连句话都讲得不自然。师兄你说这若连父子之情都淡了岂不是连最后的一点倚仗都没有了吗?”顿了顿又低声道:“最为可虑的是皇上日益位高权重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吕家风头太盛只怕也会影响到如意。” 最后一句话才是我最大的心病可偏偏向谁都开不了口今日和张良在一起知道他是真心为我的又素来体贴才说了出来。 张良注视着我摇头道:“师妹你实在是思虑过重难怪这身体虚耗如此。” 我涩然一笑:“历来深宫之中都是暗幕重重哪个能是省油的灯?我若不多花些心思只怕日后被人吞解下腹了还不知道原因呢。” 张良沉吟片刻叹道:“也罢我且应你太子殿下只要一日不登基我便一日不离京城。若是皇上当真有易储之意我必为你们进言争取就是。”他又看向我“师妹你也再想得太多还是多保重身体才是你才是太子殿下的根基只要你在皇上总归要有所考虑的。” ………… 张良走后我靠在榻上心里稍稍松快一些。张良为人一诺千金既已答允便肯定全力维护如意。有了他这个智囊在后策划我的压力也小得多。再说他虽然已经不问政事可是对刘邦的影响力还存在出自他口中的建议刘邦就算不情愿也要认真想上一想。 又瞑目思虑了半晌睁开眼吩咐琼莹道:“去把我箱子里那只檀木小盒取来。” 盒子取来我接在手中轻轻打开扣绊将盒盖掀开只见里面一片黄绸之上放着一颗滴溜滚圆的蜡丸。眼睛瞅着那只蜡丸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才轻轻叹了口气将蜡丸放在指尖捏碎取出里面拇指大小的一颗药丹和水吞了下去。 心中只是无悲无喜。 ------------ 第二百七十三章 胎脉 当初警告我的一点都没有错自服食金丹之后每夜体内都有种仿佛时刻就要炸裂的感觉必须立刻服下微量的信石压制。但信石粉服下之后并不是立刻就能缓解而是换成了另一种烈火焚内般的剧痛。足足要痛上近半个时辰才行。 因为每次服药都在深夜所以睡眠渐渐的竟成了畏途。 我越来越恐惧黑夜的到来那种半夜三更一个人服毒的时刻除了身体上的苦痛之外更有一种身处恐怖片之中的感觉而这恐怖片的主角却是我。 原以为长期的失眠会让人迅憔悴下去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相反比之以前容色反而更加艳丽了。这一则是因为金丹药性的激二则却是因为信石的缘故。因为信石就是砒霜极微量的砒霜有美容的效果。只是这种美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我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某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花虽然花容艳丽可枝枝叶叶里都是剧毒。 毒妇——用这个词来形容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但是金丹的效果也是显著的我的身体明显好转起来不再那么嗜睡开始有力气下床散散步并能够处理处理宫里的一些事务。宫里的医官依旧日日前来看脉不过也只是开一些温补滋养的药物罢了。 眼见着秋日已尽冬去春来刘邦在燕地的仗打得还算是顺利。藏荼论实力论能力都远不及他失败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是其中夹杂了匈奴人地因素所以才变得复杂了一些。 在这场汉燕之战中匈奴人显然还没有马上就自己披挂上场的意思他们虽然是藏荼的背后支持者但是在藏荼情势危殆之时却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是趁着两军交战之时派出大股骑兵尽掠燕地抢走资财、百姓无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冬春之季。原本就是匈奴人例定要往汉地狩猎的季节只不过这次的声势和规模犹大而已。刘邦和藏荼两军僵持在蓟城有很长一段时间竟是谁都腾不出手来驱逐这些匈奴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地被糟蹋得不成模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真是说得一点也不错。 可不管前方打死打活这洛阳深宫之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了男人这个导火索这些女人也就失去了争斗的目标。一个个都在养精蓄锐关起门各寻各的乐子。 有时候医官来给我看脉时我也会问问谭月儿地身体。她如今寸步不离戚夫人两人好得蜜里调油。我反倒不好去中间掺和就算有些好东西也不便赏给她只怕是万一被人利用了。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所以索性不闻不问。反正我一向性子冷淡。别人就算看在眼里也不会有多么奇怪。 算算日子。谭月儿也怀孕八个多月了这孩子只怕等不得刘邦回来就要降生。我正盘算着眼睛看到正跪在榻前替我看脉的医官心里一动示意琼莹将屋内侍婢遣走才道:“脉象如何?” 那医官忙叩头回禀:“回娘娘娘娘脉象平稳待小人再开两副温补的方子便可停药了。娘娘只需留心平时少进些生凉之食身体自然安康无恙。” 我微微笑了一下知道以他的水平是看不出服用金丹之事地也懒得多说道:“听说谭美人素日的脉象也是你看的?”听说他是宫里屈一指的医官所以才被派来替我和谭月儿看病。毕竟我们俩一个是皇后一个身有龙种都是最要紧地人物。 “是。”那医官诺道。 我坐起身扫了他一眼慢慢道:“那依谭美人的脉象来看她腹中所怀的……究竟是男是女?” “这……”那医官嗫嚅了一会儿。 “怎么连我也不能知道?”我似笑非笑地道。 医官的额头上见了汗叩头道:“戚娘娘曾吩咐过小人不得向人说起此事不过娘娘既然问起小人自然不敢不答。回禀娘娘依脉息来看谭美人所怀地应该是个女胎。” “是女胎吗?”我不动声色“可看得准?” “回娘娘谭美人已近临盆不管男女都已确定现在断脉应该是不会有误的。”那医官忙道。 “是这样啊。”我微然一笑道:“这些日子你两头奔波着实辛苦。我这里倒罢了一天天都 样子谭美人那里却是时刻要紧不可稍加放松。安诞生大家便皆大欢喜若是中间有了差池我固然是难以交待大人你也担待不起呢。” “是小人知道小人一定尽心竭力。”医官连声喏道。 谭月儿怀的是女儿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实在是相当地美妙心情大好之下不但厚赏了那医官而且又让琼莹收拾了几样饰衣料给谭月儿送了过去。 生男生女是天注定戚懿再是用尽心机终也迈不过这一关。我冷冷地想而且刘邦应该也不可能再让别地女人怀孕这意味着戚懿失去了最后一个扳本的机会她忙来忙去最后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在真实地历史上戚懿是个失败者而现在她还是个失败者。 ………… 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了有数日之久。直到那晚子夜起床服药时琼莹来轻敲屋门。 我将木勺上那一点粉末吞进腹中又连饮了几口热茶才道:“进来。”琼莹是贴身侍婢自然知道我的睡眠一直不太好所以在我入睡之后一般不会惊醒我。这会儿破例敲门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脑子刚转了转还没想出个头绪便见吕默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身上只披着件长袍头微有些散乱。琼莹已经和七夜成亲若无大事晚间不在宫中休息所以在椒房殿值夜的便是吕默和吕言两个人。 “什么事?”一种熟悉的、灼热刺骨的剧痛渐渐从腹间升起我扶着案几慢慢坐下尽量让声音保持平和。 “回娘娘戚娘娘那里令人来报谭美人突然小产了血流不止甚至是凶险。”吕默脸色有些白。 “什么?”我惊讶道一时没控制住声音都有些变形。但这时也顾不上这些忙道:“可唤了医官。” “戚娘娘已经让人去请了最近谭美人快要临盆宫里一般都会留医官值夜这会儿想必已经去了。”吕默忙道。 “更衣我们去瞧瞧。”我扶着案几想站起来但那剧痛实在太灼烈人晃了晃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娘娘您怎么了?可要唤医官来看看?”吕默有些慌神。服信石的事情连她们也不知道所以第一次看到我这副模样竟是吓了一大跳。 “没事。”我勉强笑了一下“想是有些岔气。”揣度着依照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去不得只好又道:“你把吕言叫起来让她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我我歇一会儿顺顺气就好了。” “是。”吕默还是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我转身出去了。 我呻吟了一声身子微松伏在了案几之上捏紧拳头整个人都在颤抖。现在终于理解赤松子师傅为什么说服用信石后一般人根本熬不过五年因为这种年年月月日日无休无止的痛苦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 一边强忍着服药后的剧痛一边脑子里还在飞的转动。怎么谭月儿在这个时候出事了?本来刘邦在燕地的仗打得比较顺利因为匈奴的反水藏荼最终被擒杀他儿子藏衍逃入了匈奴地界蓟城也被兵不血刃的拿下捷报一个接着一个眼见着就要胜利班师回朝。只要刘邦一回来不管谭月儿出了什么问题我的责任都会小得多。 可是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事了呢? 正想着见吕默又推门进来忙又道:“默儿你再跑一趟去琼莹那里把他们夫妻两个都喊来我这里来。” 吕默看着我的脸色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道:“娘娘要不要先喊个医官替您看看您脸色这么差会不会是哪里有什么不妥?” “快去!还啰嗦什么!”我身子又痛心里又急口气都变差了“还有吩咐所有的人都不许进屋你今天晚上看到的也不许对别人说。” “是。”吕默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忙喏了一声转身走了。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毒杀 琼莹住在宫外虽然离着不远但赶来椒房殿也花了辰。我已经能慢慢控制住体内的疼痛见他俩进来见我道:“莹儿你带人去医署把替谭美人看过脉开过方的医官都集中起来所有脉案医方也全部都收集起来一张不许遗漏。七夜你留下我另外有事吩咐你。” 琼莹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喏了一声匆匆出去了。我这才又冷冷地道:“现在洛阳的青鸟全都交给吴庆打理可宫里生了这么大的事青鸟事先竟连一点风声也没能探听得到。若是意外倒也罢了若是其中当真有什么蹊跷那就是青鸟失职。” 七夜有些不安的低下头道:“是。” 我皱眉道:“当时辟阳候和我大哥回了沛县青鸟无人统领才让吴庆担起这个担子如今看来他的能力终究欠缺些。也罢如今事急且不谈这些。七夜你去把宫里的人手都调动起来给我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夜喏了一声道:“是。小人这就去查。” “待会儿吩咐下去就行了”我扶着案几勉力站起身“这会儿你随我去戚夫人的宫里看看。谭美人出了事我本该一早就到的如今已是拖得久了。” 侍立在门外的吕默忙走了进来取了件厚袍替我披上伸手搀扶着我慢慢向戚夫人的居住而去。我原不需要她这么小心搀扶但这会儿身体里面像刀绞似地。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只得任由她侍侯。椒房殿的侍婢和内宦们都已起身见我出门便有几名内宦奔出来提着牛皮风灯在前照亮。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几个侍婢也悄悄地跟在了后面随时侍应。七夜身为宫廷卫尉随侍在后。走不多远人突然拐进了一个角落里过了片刻才又走了出来。 我看在眼里知道他已经把事情给吩咐下去了心里这才略定了一下。 还未走到戚夫人所居的宫门前。已见着里面***通明人影晃动乱成了一团。映衬着漆黑的夜色越显得像出了什么大事。我脚下力。加快了步伐。可是刚踏上宫门前那几级青石台阶便猛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糟了。”我心里一沉也顾不得让内宦大声通报抢前几步推开了宫门。 迎面一人撞了过来。黑呼呼的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旁边一名内宦立刻挡在了我的身前抬起牛皮风灯喝道:“什么人!” 那人顿住身形。抬头见是我慌得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娘娘。”风灯昏暗的光线之下。映出吕言的脸来。 “言儿。谭美人怎么样了。”我顾不得骂她。直接问道。 “回禀娘娘谭美人刚刚……去了。婢子正要回去向娘娘禀报。” 我目光一凝。“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回禀娘娘婢子刚来的时候就听医官说谭美人气息微弱怕是不好。让人赶着煎了一碗浓参汤灌进去吊命可也没起效堪堪撑了半个时辰还是……去了。”吕言颤声道。 我静了一瞬道:“你看了果然是小产血下不止?” 吕言迟疑了一下道:“谭美人旁边围着一圈医官和产婆子榻帐垂着不让人靠前戚夫人也只是守在外边婢子便不好撩开榻帐去看只是见着婢女从里面接出一盆一盆地血水甚是吓人。” 我皱了皱眉道:“知道了。”推开吕默扶住我胳膊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腰背向宫内走去。早已有人通报入内一路上婢女内宦跪了一地。踏入谭美人的居室便见三名医官和四、五个产婆子伏跪在屋内连头都不敢抬。 而戚懿便坐在榻边用一张巾帕捂着脸呜咽出声“好妹子啊……我原以为你是个有福的可好端端地保了九个月怎么突然就出了这事了呢……你这不是要摘姐姐的心嘛……你让姐姐我可怎么向皇上交代啊……” 屋里飘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我一阵恶心体内的疼痛似乎又剧烈起来。强自压了压道:“戚夫人……” 戚懿地呜咽声一顿慢慢抬起头红肿着一双眼睛看我过了一会儿才道:“娘娘您来得迟了没看见谭 后一面……妹妹她……去得苦啊……” 我没作声走到榻前撩开榻帐一股古怪而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镇定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去只见谭月儿静静的仰卧在榻上面上罩着片白色绢帕衣服已经收拾整齐了只有巨大而隆起的腹部显示离世而去地并不止一条生命。轻轻揭开那块绢帐只见谭月儿大睁着眼睛五官扭曲面色铁青眼角、鼻腔和嘴角微微有丝血痕。下唇上有一排深深的牙印似是生前用力咬出来的。 我心里一动迅把绢帕盖回了原处转过身去喝道:“来人把这宫里人等全部看押起来不得走漏一个。” 七夜在门外响亮地喏了一声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渐远显是出宫调集侍卫去了。 “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戚懿腾地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我冷笑一声伸手把那张绢帕又扯了下来“你自己看看这可是小产地症状?小产竟然能七孔流血脸色铁青唇留齿痕?”抖手又将那张绢帕扔了回去:“戚夫人你我都是女人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总不会一点都不懂。难道你看着谭美人这张脸还能说她是小产死地?要是你真不懂那我就告诉你她是被毒死的!” 戚懿一颤一时没说出话来。 我冷冷地道:“自从谭美人传出怀孕的消息后她便住在你的宫里最后也死在了你的宫里所以你这宫里人的嫌疑自然是最大。当然还有这些医官、产婆子。”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在抖的那几个医官、产婆“当然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们除了不能随便出入之外一应食用还是照常供应。等到水落石出之后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也肯定死不了。” “你胡说!谭美人怎么可能是被毒死的她吃的、穿的、用的和我一样怎么可能是被人毒死的。要是她是被毒死的那我怎么可能会不死?”戚懿突然尖叫起来。 “事情查清楚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谭美人是怎么死的。”我淡淡地道转向那几名医官“还有你们痕迹如此明显连我都能看得出谭美人是死于毒药难道你们身为医官竟看不出?我倒要问一句究竟是看不出还是有心隐瞒?” 那几名医官连连磕头只有为一名年岁大些的带着点哭音颤声道:“回娘娘小人等也觉得不妥可此事干系太大小人等也不敢乱说正打算会同医署里几名同僚再作诊断若果然是毒杀才敢正式奏禀娘娘。” 我哼了一声:“药毒一家你们干这一行的不管怎么这干系都小不了。”说到这里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的脚步之声夹杂着一阵惊叫想是七夜已经调人过来了。 不再理会屋里或呆或惊恐的一干人转身走了出去立在台阶之上只见几十名执戈侍卫冲进了宫在叶小七的指挥之下迅在各个关键位置上布控。七夜曾经培训过天隼虽然他不是教官但也学到不少本事此刻一番安排也似模似样并无明显错漏。 “禀娘娘侍卫已经安排妥当。一会儿就把这宫中这人分别就地看押起来。”七夜见我立在屋门之前急步过来回禀。那边已经有侍卫把婢子和内宦、花奴、粗工等等都赶到了院子里各自集中立在一个角落里很快又被五个五个的重新带走。 我点了点头道:“虽是让你带人看管这些人可没问罪之前也不要太委屈他们。尤其是戚夫人要像祖宗一样好生的侍奉着。你记着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随便和皇上说几句闲话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卫尉能惹得起的。” 七夜脸色有些微变低头喏道:“是。小人明白了。”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溺亡 明七夜请来了萧何。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萧何已经听说昨夜里生的事只是他身为外臣不便寅夜入宫探问只得等到天亮后在七夜的陪同之下来到椒房殿。 我斜靠在案几后面的软椅之上用手撑着沉甸甸的头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疼见萧何进来才坐直了身子“萧大人请坐。” “是。”萧何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在下跪坐下去。 我微叹了口气道:“想必萧大人也听说了昨夜的事了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 “微臣确是依稀听闻一些但并不了解其中详情。”萧何谨慎的道。 “昨儿晚上谭美人小产我赶去的时候人已经咽了气。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就算小产也不至于去得如此之快便留心多看了两眼这才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我顿了顿慢慢地道:“谭美人的尸身七孔皆留有血渍唇有齿印显见得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这一点医官也确认了只是究竟是什么毒他们暂时还不能判断。” 萧何神色萧然凝神听着。 “原本这后宫之事不必问你们外臣我可自行处置。可是皇家无私事谭美人被毒杀一事关系着皇上的子嗣非同小可所以我也只好麻烦萧大人了请您帮着查查究竟是谁动的手谁下的毒有个公允的结论将来皇上征燕归来我也有得交代。”我淡淡的道。 “可是若动用朝中地力量查案难免就有闲人要在宫中进出。只怕有些不妥。”萧何沉吟了一下道。他显然有些不愿意介入这件毒杀案中去毕竟其中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皇上宠妃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这场内斗外人搀合进去必然难以讨得好处。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何况刘邦如今还在燕地他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如果最后的结果偏偏与他的心意相逆只怕会给自己惹出一场祸事来。 “事情我未必就查不清楚。可是我也是后宫一分子在别人看来未必没有几分嫌疑这分寸的把握便难得多也很难处置得公允。与其将来要听人背后说闲话还不如现在就退到一旁将来萧大人若是查到了椒房殿我也好配合。”我微笑道:“萧大人。皇上临行之行嘱咐我若有事难以解决只管来寻大人您眼下可真是到了难处了萧大人总不会不伸手相帮吧。” 萧何苦笑了一声。道:“娘娘您这是在难为我。” “谁让您是皇上亲许的开国三杰呢。张先生久不问政事我也不敢随便打断他的修行。至于韩大将军。人还在楚地呢。难道要我把他急召入京?可不就只剩下您了。”我道“大人放心。我已经下令让宫里所有夫人都闭门自省无事不得随便出入。医署里那些给谭美人看过脉开过方的医官也都关押了起来一个也跑不了萧大人只管派人查案就是。” 说实话把萧何拖进来确实有撇清自己的意思。这件事在我看来明明摆摆就是戚夫人干地哪里还用查但若是这个结论出自我的口中反而不容易被人相信了只怕还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说什么是嫉妒、陷害现在有萧何出面就好得多他是一个外臣先立场上就更加公允。如果最后真查到戚夫人身上刘邦也没话说。 并不是我多么心狠手辣一定要把戚懿置于死地只是她若不付出些代价九泉之下的谭月儿那个还不到十七岁被人利用最后又被人毒杀的谭月儿怎么能瞑目。 话音刚落便听得屋外吕默禀道:“回娘娘吕言有急事禀奏。” 我怔了一下道:“让她进来。” 便见门帘被撩开吕言匆匆进来跪倒在地:“娘娘戚夫人宫里又出事了。” 我瞟了萧何一眼道:“又出了什么事说。” “娘娘昨夜里谭美人去后留了两个婢女替谭美人净身更衣结果今天早上就有人现其中一个婢女死在偏院地井里也不知是夜里不小心失足滑下去的还是……”她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又死了人?”这下连萧何的脸色都变了。原以为可能会是被关押的人闹事和侍卫起了冲突什么地怎知竟然又是一条人命。这么搞 事情越来越大萧何置身事外都不行了。 赶到戚夫人的宫里庭院之中冷冷清清的到了偏殿的井边那婢女地尸体已经被捞了出来。也不知在井中泡了多久整个人都浮白肿胀得没了形状。宦者令黄大人守在一边脸色也快和死人差不多了。宫里接二连三生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自己难以逃脱干系。 我一眼看过去顿觉恶心扭过头顺了顺气方道:“找一个医官来验验瞧瞧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便有侍卫去前院带了两名医官过来那两人原本就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此刻又见到尸体其中一个脚一软几乎摔了一跤。也不敢多说慌慌乱乱的验了一阵子便禀道:“回娘娘这女子确是溺水而死地。除了摔入井中有些擦伤、撞伤之外身体并无其它伤痕。” “嗯。”我点了点头慢慢道:“先找个干燥地地方放置了一会儿廷尉府可能还会有人前来验这尸体等他们那边验好了再收敛下葬。” “是。”众人诺了两个侍从一前一后抬起那尸体便欲去后面地角屋。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娘娘……这……这女子……有孕了。”我和萧何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医官他磕在地撑在地上地手臂微微颤着。而另一名医官在后面拼命拉着他的袖子显然是怕他乱说。 “你想说什么?”我示意侍卫将尸体放下皱眉问道。 “回娘娘臣曾见过……溺水而死之人腹部膨胀而柔软……但此女腹部软中带坚按之若有物当是生前有孕之症臣猜想此女当已有二月左右的孕妊。娘娘若不信可在廷尉府大人验尸之时再细细查看。”他开始时说得断断续续到后面才流利了很多。 萧何神色越肃然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宦者令在一边颤声道:“难道……难道这丫头也怀了皇上的骨血?” “胡说什么?”我没好气的斥了一声:“皇上出兵伐燕都快半年了她才怀胎两个月怎么可能是皇上的骨血!不过黄大人就因为不是皇上的你才该要担心了这般宫婢与人秽乱之事你身为宦者令竟一无所知怕是说不过去吧。” “娘娘小臣冤枉。”宦者令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娘娘这宫里婢子内宦杂役足有千余人小人再大的本事也盯不过来啊。” 我哼了一声心道这戚夫人的宫里居然和我演起金枝欲孽来了。转头对萧何道:“萧大人事已如此大人您少不得要伸手帮忙查查了。” 萧何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是微臣回头就让廷尉府派人前来彻查此事。定要给娘娘一个交代就是。” “不是给我是给皇上。”我淡淡地道。 ………… 虽然已是春天这偏院里却让人感觉萧杀得很。井台边原长着几丛小草被人这么混乱的一踩都倒伏进了泥地里也不知还能不能活。萧何匆匆告辞去办事了我在原地立了片刻叹了口气走到前院戚夫人所居的正殿之中。 推开屋门屋外的阳光立时洒了进来给阴暗的屋子添了一丝生气。有人在低低的哼着小曲儿我凝神一看却是坐在窗前的戚懿一手持着只细炭笔对着铜镜慢慢描着眉那支小曲儿正是从她的口中出来的。 “妹妹心情很好啊。”我立在门前似笑非笑。 “不好还能怎么办?就算愁死了也没人心疼我。”戚懿微蹙娥眉娇娇弱弱的叹了口气随手把炭笔丢回身前的小几之上站起身笑道:“不知道姐姐来也没出去迎接一下。哎呀对了我如今也不能走出这屋子就算有心想迎也做不到呢。” “不必了”我淡淡地道走到屋子正中案几之后坐了下来凝视了她片刻道:“谭美人是你杀的吧。” ------------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吞金 这说的是什么话。”戚夫人道。 “纸里包不住火只要做过总能查出来。”我淡淡地道“就算人不知道那鬼儿魂儿在旁边看着她们也是知道的。” “娘娘定要说是我做的我也无可辩驳可是戚懿倒要请教娘娘我害死了谭美人自己可有什么好处?”戚夫人笑了一下道:“事到如今我也就实话实说吧谭月儿能怀上那个孩子确是我从中出了力的为的就是她能生下一男半女过继给我。”她叹了一声道:“这后宫里的女人若是没有孩子年青时或许能得些恩宠到了老来也就贱得如路边杂草似的汉王年岁不小了我总得为自己的后事打算打算。” 戚夫人说的是事实刘邦死后有孩子的妾妃可以随孩子到封地去生活当王太后那日子自然逍遥可若是没有孩子便只能一辈子困居在这深宫之中了所谓人走茶凉一朝天子一朝臣到那时哪还会有人正眼看她们晚景自然凄惶得很。 我沉吟了一下心里也有些疑惑。但抬眼看着戚夫人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突然便没由来的一阵厌恶冷笑道:“说得好听我怎知这中间又有什么问题或许是谭美人不愿意把孩子过继给你呢或许是……那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你怕它生下来反而露出破绽。” “不是皇上的?”戚夫人道:“不是皇上地难道还会是我的不成?我可没那本事。” “方才偏殿那里井里又溺死了一个丫头。医官说她已经怀了两月左右的身孕。你我都知道皇上离宫已快半年时间所以这孩子绝不可能是皇上的骨血”我道:“既然这个不是那么谭美人怀的也未必就是何况她怀的是女胎就算生下来也没什么用处。你失望之余便下了杀手也不奇怪。” 戚夫人看着我慢慢地道:“娘娘知道谭美人怀的是女胎?看来娘娘对谭美人也关心得很呢。”她嘴角有一丝尖锐的冷笑:“难道娘娘便没有杀人的想法?虽然饰赏了一件又一件。其实心里却恨死了她。皇上已经很久没去您地椒房殿了吧而月儿她却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怀了孩子……” “我杀她?”我挑起眉冷笑道:“我要真杀她。何必用毒。一个小丫头而已整死她的方法太多了我大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何必这般弄得人尽皆知。” “或者。这便是娘娘您的心计越是闹得大了您便越是洗脱了干系。因为谁都不会想到堂堂皇后竟然会这样地笨办法杀人。”戚夫人悠悠地道。 “你……”我只觉气往上涌。一掌重重的击在案几之上。 戚懿的目光落在我那只手上过了半晌才看向我淡淡地道:“娘娘。你硬要将此事栽到我头上。我现在自然无话可说。可是皇上不日就要回宫里事关重大。我不信皇上便能不闻不问到那时我定要在皇上面前与你分说分说才是。” “好。”我压了压气冷冷地道:“我已经请萧大人派廷尉府的人进宫彻查此案。萧大人素来处事公允就算皇上也无话可说妹妹你到时候尽管向皇上多吹吹枕边香风看皇上究竟是听你地还是听萧大人和我的。” “要是萧大人查出凶手另有其人那又当如何?”戚懿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那就是你走运!” ………… 出了戚夫人的卧房一路慢慢出来心气渐平。在看守地侍卫中间瞧见了廷尉府的服色知道萧何已经调人进来了看来他也知道事情不小所以格外雷厉风行。 廷尉府的人在偏殿占了一间正房先验了那个溺死丫头地尸身然后才把这宫里地一应人等一个个拎过去过堂。刑讯是难免地不时有哭叫声、板子声从那间房里传出来。其实廷尉府的人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但宫里这些婢女、内宦们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还没问话就已经都软了只剩下一片鬼哭狼嚎。 这声音听着让人碜得慌我皱了皱眉一旁地七夜道:“娘娘那宫女死得蹊跷事关宫廷秽乱 然审得严一点。若说要查谭美人的事情这些人只估计还在等上面的意思呢。也不过是先拿这些人开开刀杀杀手罢了。” 我嗯了一声眼角远远瞟见两个侍卫倒拖着一个婢女从屋里走了出来那婢女满头满脸都是血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七夜看了看我的表情忙上前去问:“怎么了?” “回大人我们刚刚问询她是否知道那个淹死的平素可有和男人往来这婢女宁死不说问得急了竟一头撞到了壁柱上没了气。” “死了?”七夜有些微惊。 “撞的力道大了些没救回来。”那侍卫低声道。 七夜无言挥挥手让侍卫把婢女的尸身拖走回身走到了我身边低声道:“娘娘……” 我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往自己的椒房殿走去一夜没睡好这会儿也该去补个眠。 还没走几步突然听见有人在那里大声嘶喊:“来人啊救命啊……”声音里充满了惊恐让守在院中的侍卫都吃了一惊有几个职在巡查的便疾步向声的地方奔去。连那些被押在屋内的人都纷纷从门里探出头来向那个方向望去。 我一眼瞟过去只有戚夫人的卧房毫无动静。 “七夜去看看。”我道。 七夜诺了一声去了过了好半晌才飞奔回来禀报:“回娘娘那边有个医官刚刚吞金自尽现在正在忙着给他灌灯油小人看怕是不行了。” “医官?”我一震忙道:“这人关系重大一定要救回来。”心里不禁有些懊悔谭月儿之死与这些医官定然脱不了干系怎的自己居然没有在意?大约是昨天半夜里出的事到今天又死了人闹哄哄的心里也乱只想到先把萧何拉进这场案子里再说竟没有细细考虑过怎么查案。 也顾不得再细想匆匆赶到关押那医官的屋子只见屋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医官还有两个仆僮。那两个仆僮正用力压着吞金那人的四肢让那医官把他的嘴撬开灌下灯油进去。民间传说让吞金都平躺然后灌下灯油可以催吐不过这只是一种说法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乎试想那么块金锭子要从细细的咽喉里吐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吞金之人的身子像条鱼似的一弹一弹突然噗的一声灌进去的灯油从口里、鼻腔里又喷了出来接着又咕咕噜噜的喷出了好些古怪的褐色泡沫…… 灌灯油的医官一松手叹了一声:“没用了。” 两个仆僮对视一眼慢慢的放开了手只见那吞金之人在榻上剧烈的扭动着嘴里嗬嗬作声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榻边围着的人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又过了半晌身子突然猛的一震喉间倒了口气整个人仰摔在榻上就此没了气息。 屋子里静得可怕。 “谁是跟着他的人?”我咬牙问。 “是小人。”其中一个仆僮颤颤的跪下磕了个头。 “你主子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一二。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吞金自尽了呢?” “回娘娘小人跟着家主的时间不长他又向来喜欢独来独往难得带我在身边小人实在……实在是不知道家主的事情。”那仆僮只是拼命磕头。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带他过去吧。” 侍卫喏了一声便上来了两个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拖进了那间刑讯室。那仆僮蹬着两条腿大声哭叫求饶声音凄惨得让人不忍听。 “查清楚别像刚刚那个丫头一样连一句话没问出来就死了。”我慢慢地道又看了一眼死在榻上的那人转头出了屋子。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整顿 里的侍卫都不能用了。”走出戚夫人的居处我又眼:“把椒房殿的侍卫调过来顶上等事情结束以后就算没问题也把这些侍卫调出宫去。” “是。”七夜诺了一声。 说起来这次事件确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前些时日整个人缠绵病榻没有更多的心力顾得上别的。再者看到刘邦走后宫里安安静静似乎一丝波澜也没有也就放松了警惕。“真是不应该啊。”心里难免有些懊恼早就知道后宫这地方水深浪急怎么就大意了呢以至于被戚懿抢了先手自己倒有些无从着力的感觉。 回到椒房殿随便用了些流食靠在榻上小憩了片刻。吕默便来报赵夫人、薄夫人等一同过来问安。 我揉了揉眉心叹道:“哪里是来问安的一个个都是催命罗刹过来看我的笑话呢。”虽是这么说也知道越是这个当口越要坦坦然然便摆了摆手道:“让她们进来吧。” 几人进来见了礼一一接位次传代下互相看了看赵夫人才笑道:“娘娘今儿早上起来才知道宫里竟生了这样的大事唬得不行便和几位妹妹来了一是给娘娘问安二来也是想问问可有我们能效劳的。” “几位妹妹费心了。”我倦倦的道:“出了事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说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的后宫闹成这样子。传到外面只怕是难免要被人笑话地。只不过事已至此也只有打点起精神应付了。这次的事情说起来我和在座的几位妹妹身上都在那么几分嫌疑所以我已经请萧何大人派廷尉府的人手进来查案。”说到这里顿了顿扫了一眼那几个:“要是问到了几位的头上还是实话实说的好。(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免得没事倒惹出事来到那时我也保不住你们。” 赵夫人几人屏息听着原本有一两人有那么丝丝的兴灾乐祸。可听了这话神色都有些微变。我知道这后宫里的人谁身上没些隐私要是被廷尉府这么一折腾。只怕许多没脸的事都要显出来了自然大家都有些顾忌。可是韩美人地死毕竟事关皇嗣廷尉府自不敢轻忽就算是知道难免要揭人隐私。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如今是非常时期大家在宫里也注意些若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尽量少出宫门。省得多出事来。”我看了看薄姬。道:“赵夫人和薄夫人都有皇子在身边抚养更要谨慎些才是。” 把几人打走后。琼莹走了进来。笑道:“娘娘也累了这半天我帮娘娘梳洗一下再捏捏肩吧。” “也好。”我笑了一下知道她是见我心绪不宁想替我舒缓舒缓。 琼莹增到我的身后用乌木梳将头细细了一遍梳拢起来接着便在我的肩颈上轻轻揉捏着。 我闭着眼道:“还是你这分寸好些。” “我也是和娘娘学地默儿和言儿跟着娘娘的时间还短再过些日子只怕就比我强了。” 我叹了口气道:“她们两个忠心是尽有的可若论起聪明可就不及你了。默儿还好些言儿……她一直在戚夫人那里盯着结果那侍女后半夜死了她竟一点苗头也没看出来。”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想找个又聪明又中心的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地两者相较只能先取其忠至少吕默和吕言两个都姓吕。 琼莹没有作声我知道她谨慎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有时候我真是后悔把你嫁给七夜他得了个好媳妇我呢却少了个好帮手。” 琼莹笑道:“娘娘我日日都进宫您有事只管吩咐只当莹儿和以前一样便是。” “终究是不一样了。等你有了孩子持家教子才是第一成天守着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意思?” “娘娘您哪儿老了我每次看见您都觉得您越来越好看了。前些日子和私下里和默儿说起这事呢都说戚夫人是美人可我看娘娘您如今的风韵只怕还胜她两分呢。等皇上回来一看到娘娘您啊非大吃一惊不可。” 我笑着摇头:“你啊……”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你姐姐随韩大将军回楚已经有一年多了最近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刚接到姐姐从南边捎过来的信件 近身体不错医官看过脉说已经有一个月地身孕了寸步也不让她出门动辄一大堆丫头围着实在是腻烦得很。”琼莹笑道。 “是吗是好事啊。”我喜道:“上次的事情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安生怕影响了她以后英儿既然又怀上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想了想又道:“你近日若给英儿去信记着提点她一下让她有机会劝劝楚王少管些闲事打了几年的仗如今不妨关起门享享清福。” 琼莹手一顿才道:“是。” “我把你们姐妹当自己人才私下和你说这事燕王这一造反难免影响皇上地一些想法。不过此事你不必提到我也不要说得太明英儿是个聪明地孩子你提点两句她也就明白了。” 琼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多谢娘娘。” ………… 用过午膳后七夜来见我。 “这次地事情我很不满意。”待他见完礼我道:“虽然前些时候先是审候回乡然后是我病了吴庆又是宫外人管不到里面来可宫里的青鸟都是熟手竟然连一丝风声也没报上来实在太过无能。这样下去这青鸟干脆散了算了还留着吃闲饭吗?” 叶小七极少见我这般疾言厉色怔了一下半晌才道:“娘娘先前没察觉出问题确实是他们有所失职可后来戚夫人宫里所有地人都被关押了起来他们都无法随意行动就算想打探些情况也没有办法。” “你不必替他们说好话。”我皱眉道:“安逸饭吃得久了难免就会养出懒骨来。宫里的人手确实要整顿一下能用的人留着不能用的人一律剔出宫去。宁可人少一些也不要这般的浮空无当。等整顿完以后就交给琼莹管理。”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七夜:“她嫁了给你你素日做的事琼莹也不会全然无知我细心观察她这么些年聪明忠心都有就是经验缺点多锻炼锻炼未必便做不了。” 七夜不敢多说只道:“是。” “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娘娘廷尉府的人重新细验了那溺水而死的婢子尸体现她的后颈际中有一块青紫不应该是堕井碰撞造成的大约是有人趁她在井边汲水时在她的背后击了一掌将她打下井去用的力量比较重所以才会形成这块青紫。而那婢子受击之后大约有小段时间昏迷所以堕井之后并未呼救挣扎。”七夜道。 “那孩子确实死得蹊跷若说是巧合又哪来这么巧的事晚上韩美人死半夜里她的婢女就丢了性命。想必是这婢女知道些什么这才被人灭了口。” “是廷尉府的人也这么想的所以细细审了与那溺水女子共同守夜的婢女。不过那婢女只说当夜替韩美人净身更衣之后十分困倦迷迷糊糊的趴在屋角睡着了睡梦里依稀听到‘嗵’的一声但她以为是水桶落井的声音便没多在意。” “这个丫头胆子倒挺大的啊守着个刚咽气的韩美人居然能睡着了。”我哼了一声“他们动了刑没有?” “暂时还没有。”七夜回道:“毕竟都是宫里的人所以廷尉府的人还算是客气大约要查到一些线索才肯动刑。” “想必萧何事先有过嘱咐。”我冷笑了一声:“不必管他反正这事他已经接了下来查不出来便是他的事情。”又问道:“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廷尉府的人没说什么?” “没有。”七夜忙道:“娘娘吩咐我时刻回报案情他们都是听到的。” “那你就继续去看。记住是去看只用眼睛和耳朵用把嘴巴闭住。” “是。”七夜喏了一声。 我想了想又道:“那么韩美人的尸体也验过?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 从某温泉山庄归来。 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地方。不过空气和温泉都是好的。宾馆里的每间客房里都有一个汉白玉雕出来的巨大的浴池。唯一不好的是没有可以上网的电脑而小镇又离得很远……有种离群索居的感觉。 ------------ 第二百七十八章 提亲 署里叫了两名医官来验过确实系服毒而死。只是时还不能确实医官只说像是砒霜。廷尉府的人后来审讯那个吞金而亡的医官的随身仆僮用了刑可是他死也不承认自己的主子曾经接触过砒霜。” 我闭上眼细细的思索过了好半晌才睁眼道:“事情看上去似乎没有头绪其实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要咱们认定了主使之人是戚懿那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食指慢慢的敲着案几道:“谭美人是被毒死的下毒之人可能就是那溺死的婢子就算不是也可能是那丫头看到了什么才要被灭口。那丫头与人私通怀了孕可能已经被戚夫人知道了所以变成了她手里的一个把柄。但她还是不放心死掉的人一般来说总是更加能够保守秘密。”我叹了一声:“那丫头死掉以后咱们喊了两个被押在戚夫人宫里的医官来验尸然后其中一个过了不久就吞金而亡了显然那个人与谭美人和那丫头的死大有干系可能是见到那丫头溺死知道自己也逃不脱不是死在我们手里也得死得戚夫人的手里也许全家都会被灭口倒不如现在一死干系线索断了也就能保得家人平安。” 我道:“她在自己宫里经营了那么久想必也有一两个心腹趁乱替她把那丫头推下井也不是个难事。” 七夜道:“即这么说小人便去把戚娘娘宫里的所有侍卫都关押起来。交给廷尉府细细审问定要查出下手之人。” “廷尉府地人难道都是傻子?”我道:“咱们能想得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最起码也该把当夜能自由出入戚夫人宫里的人都一一拘来审问才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可我估计廷尉府做事不会这么快这件案子不等皇上回来是结不了的。” “可是皇上还在燕地至少两三个月才能回宫。”七夜有些怔。 “你以为以萧大人素来谨慎的性子就敢独自裁断这件案子不成?事关后宫是皇上的家事他怎么也得拖到皇上回来再说。”我淡淡地道又皱起眉头:“只是这动机却是让人颇费猜疑。虽然韩美人怀的是女孩看似将来无甚助力可皇上膝下男多女少想来反而会格外疼爱。戚夫人将这女孩儿收到自己身边养。以后也算有个寄托总比现在一场空的好。损人不利已竟连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七夜你怎么看?”我抬头问叶小七。 他怔了一下道:“小人不知。” 我叹了口气:“七夜。以后你遇到也要多用脑子想想才行我思虑再多也有不周到地地方你们若能多少提醒一下。也省得我多操这许多心。” 七夜垂下了头:“小人以后一定多动脑子少让娘娘费心。”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算了。不是那种多谋善算的人。也不必强求。这次的事。廷尉府那边想必是要拖的你不用去催。只管冷眼看着别让他们出一些漏子就行。” “是。”七夜诺了一声。 ………… 果然如我所料廷尉府地人虽然一直在办案但兜兜转转只是提一些宫女、内宦、侍应、杂役出来审问压根儿不敢涉及关键性人物比如戚夫人。因此虽然因为我的命令戚懿的行为受到了限制但饮食起居还一如往常照例有无数婢女伺侯着没有受半点委屈。 我知道以萧何的性情断不会把自己置于火上虽然不得已接手了案件地调查但他的宗旨还是能拖则拖一切都等刘邦回来再说。 不过我也并不着恼也不催促有时萧何自己不过意跑过来回报一下案情的进展我也听听便算并不认真追问反而和他聊起了儿女的亲事。 也就是我地儿子如意与他的幼女萧容的亲事。 在当初刘肥成亲地时候我便寻了个契机和刘邦提过此事当时刘邦不置可否不过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萧何地小女儿萧容确实是有名地贤淑大方虽然不是绝顶的美貌 很难得了。天底下没有谁会把好东西往外推这么不早点下手等被人聘去可就晚了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夺人妻室地道理。所以刘邦临去燕地还丢下了一句话说等他回来再商议如意和萧容的亲事但听那语气已经是准了八分了。 西汉班昭的《女诫》说女子要讲求“德言容工”。当然在我曾经的那个时代已经被贬为封建糟粕了但身为母亲我却希望如意能娶到一个这样的女子。娶妻娶德这句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如意作为太子将来身边的美貌女子自然不会少缺的反而是这样有德有才的贤内助。 再者说萧何是汉初三杰里最得善终的人他执掌大汉内政又与刘邦和一帮王候的私谊极好有他站在如意的背后就等于大半个朝廷都掌握到了我们的手里。 “早就想接你家的容儿进宫来玩玩只是我先病着后来又出了这事竟一直没得空儿。等这边消停些定要让萧夫人带这孩子进宫给我看看不可。”我笑着说。 “小女一介柳之姿实在难入娘娘的眼目还是藏拙的好。”萧何道。 “若你家容儿是柳那要将这天下间的女孩儿置于何地?”我微笑道:“皇上走之前我已经和他说过想聘你家容儿做太子正妃。容儿虽然大如意两岁但小孩子长得快等成亲之时也就差不多了。我只怕萧大人看不中我家如意嫌他配不上容儿呢。” “哪里哪里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应该是我家容儿不敢高攀才是。” “有什么尊贵不尊贵只当你和皇上还是在沛县一般好兄弟上门提亲了如意又是你看着长大的若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说就是若没有两家兄弟之亲再加上姻亲岂不是美事一桩?”我轻拍了一下手:“便这么说定了我待会儿修书送与皇上只说你萧大人已经允了这门婚事待他回宫之后就正式正聘提亲。” 萧何苦笑:“不瞒娘娘微臣两子俱已成家如今膝下只有一女承欢难免格外疼惜些。外面传她德容不错其实在家里也被我宠得颇有些小性子若让她进了宫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与其到时牵累家人倒不如安安分份嫁个俗人也罢。” 我敛去笑容轻叹了一声:“萧大人这片怜子之心我岂会不知。”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烂漫春光一时也颇有感触道:“人都说这皇室后宫乃是天底下至为华美至为贵重之处又岂知它也是最为复杂最为阴暗之地。不看别的只这些天生的事便已见一般。” “可是如意这孩子你也是深知的性格温柔善良只有别人伤害他他绝不可能去伤害别人。你家容儿嫁过来必不会受欺负。再说至少还有我。”我转过身看着萧何:“只要有我吕雉待在后宫一日这大汉未来的后位就是容儿的决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坐上去。” 萧何目不转晴的看着我。 “如意和容儿的孩子将来会继承大位也就是你萧侯的外孙将成为大汉又一位英明的君主统驭这华夏万方。”我一字一字道。 萧何突然轻吁了一口气慢慢垂下眼帘:“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不是很久便在眼前。”我道:“只要……你萧大人应诺了这门亲事。” 萧何沉思良久然后起身深揖一礼:“娘娘此事关系容儿终身幸福我须得回府问问她本身的意思容儿应允了我这里自然没有异议若容儿不允就算是皇上亲自来说我也是决不同意的。” “那就有劳萧大人了。”我回了一礼。 萧何慢慢退出厅堂我突然又道:“萧大人听说……您是萧氏的族长。” “是。” “这问的方法有很多种吧。” 萧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是。”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回宫 预想中更早些回到了洛阳。萧何和如意率一干留守城十里相迎后宫之中也洒扫得一尘不染从妃嫔到仆役都更上新衣静静等侯在宫门外。汉军在燕地打了场胜仗胜利之人理当受到礼遇何况他还是帝王。 在北方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刘邦迅的处置了燕国的土地他把它预封给了卢绾这个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的好兄弟。其实论起功绩来卢比起萧何、曹参他们差得远了在漫长的楚汉战争中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陪在刘邦的身边做个闲臣。不过这不妨碍他得到刘邦的宠幸在萧何、张良还只封侯的情况下他已经成为有兵有地有实权的诸侯王了。 我有时也会忍不住阴暗的猜测一下刘邦之所以在这么多老兄弟里只封了卢绾也许就是因为他的无用。燕地偏远刘邦可不想一次次的劳师征讨有个虽然有些无能但至少老实、忠心的人待在那个地方他自然可以放心得多。 留下卢绾在蓟都重整燕国事务刘邦快马兼程赶回了洛阳在这之前他已经收到萧何和我关于韩美人事件的奏报但一直没有表示过自己的意思现在看来应该是想亲自处理这件事。 毕意戚懿是他心尖上的肉呢。 琼莹等人替我换上了皇后的服饰点染脂粉铜镜虽然朦胧。却也能看出一张脸鲜亮了很多。吕默在旁笑道:“娘娘这一装扮可是要把戚夫人她们都比下去了。” 琼莹在一旁小声问道:“娘娘今日皇上回宫要不要让戚夫人也出来迎驾?” 我沉吟了一下道:“让她整衣出迎吧反正皇上回宫后肯定要去见她终究是拦不住的咱们倒也不用显得如此小气了。” 琼莹诺了一声退出屋子传旨。 我坐在妆台之前。瞧着铜镜里地自己心里叹了一声原来一眨眼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三十多年了。算算竟是早已过了在另一个世界所度过的岁月。那么严格说起来在大汉的我才应该是真实的。而那个叶欢不过是个辽远的梦境而已。 只是庄周梦蝶谁又说得清谁才是谁的梦呢。 慢慢将妆奁铜镜按下站起身顺了顺衣袖轻声道:“走吧。” 出了椒房殿往宫门方向而去。走不多远只见侧边小径上赵姬几人一身盛装而来。赵姬手里牵扯着小刘友而刘桓岁数小些。虽然早就能走了。但今天大约是怕他摔跤失仪。便被抱在一名宫女的怀里。两个孩子都是天真浪漫的年龄这些日子被母亲有意识的禁足。难得见到这么多地人便都有了些多动症的嫌疑。 虽然在同一个宫里我却极少见到这两个孩子这时着意看了两眼只见刘友长得肥肥壮壮水色极好而刘恒却显得相当黄瘦趴在宫女的怀里咬着手指头只是在呆。 “见过娘娘。”赵姬几人俯身见礼。 “嗯。”我点点头转向薄姬道:“三皇子看着不怎么精神可是病了?薄夫人恒儿有何不妥还应尽快召医官来诊治才是万不可延误了。” 薄青看着也不是很精神低头道:“回娘娘这孩子自生来便是这样也不是有病只是没吃得少没精神医官看过几次也没说什么药还是在吃的。” “若是医官地问题那便换个医官就是。你是他母亲更得尽心些。”我道。 “是。”薄青诺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小径上又有脚步声响我转头看去只见戚夫人孤零零一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一应饰俱无素纱禅衣散赤足踩着一双小小的木咯噔咯噔走着。只是她生来娇嫩这么散散漫漫的模样反倒透出几分异样的娇媚和性感。 赵姬几人地眼神都有些变化。 刘邦远征燕国后宫的女人都等得无比的辛苦好容易等到皇上回宫了自然是人人都精心装扮过只盼望这个男人眼睛里看到的只是自己。而戚懿这一手看似不事装饰其实却把她们这些打扮得无比娇艳地女人都当成了自己的陪衬硬是做出了个怯生生的清水出芙蓉般妖娆效果。 我轻咳一声皱眉 戚夫人你地衣饰呢?怎么穿成这样?”大汉正式建度大多因循秦制后宫妃嫔地服饰也是如此皇后、夫人、美人等等各有不同。赵姬几人虽然精心打扮但在这上头还不敢太过出格。 “禀娘娘臣妾是待罪之人得以出迎圣驾已是娘娘天大地恩赐怎敢还穿上那些衣饰炫耀。”戚懿俯身见礼语音柔细地说道。她一头乌黑及膝的长因为俯身而突然荡到了身前被微风稍一撩拨丝丝偻偻随即便有幽幽淡香飘了过来。 我看了看她转过身向吕默道:“去查查贴身伺候戚夫人地是哪几个娘娘心情不好使点小性儿情有可原她们怎敢这般怠慢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查清楚了每人领二十大板打完以后赶出宫去。” 琼莹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韩美人的事儿还没完廷尉府那边只怕还有话要问呢。” 我静了一下道:“那就暂时先留在宫里等案子结了再一体撵出去。”又转头看向戚懿:“夫人没意见吧?” 戚懿微微笑了一下:“我身边的丫头素来都惫懒得很我看着往日的情份一直也不好处置娘娘替我教训了正是求之不得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那就好。”我似笑非笑地道。 宦者令气喘吁吁的跑来禀报:“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快到宫门外了。” “皇上回宫了诸位妹妹我们去迎接圣驾。”我扫视了一下神色各异的戚姬、赵姬几人率先向宫门处走去。 在宫门前站定不久刘邦的车辇便到了跟前自有仆役在车辕之旁跪下五体投地以平坦的背脊充作踏板。车帘一掀先出来的是如意脸色本来有些微白但抬头见到我神情顿时便有放松了些走到我身前作礼道:“见过母后。” 我揽住他小声嗔道:“怎么到了你父皇的车里那车子可不是你能随便坐的。” 如意回头望了一眼车子道:“我原骑马来着是父皇把我唤到了车里问我这几月的功课。” “可答出来没有?” “嗯。”如意用力的点点头。正说话间刘邦也出了车辇。 “恭迎皇上回宫…………”我率一众姬妾夫人婢女内宦仆役跪倒作礼。 “起来吧。”刘邦说道嗓子显得微微有些沙哑。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先是在戚懿身上留连了一阵然后迅掠过赵姬、薄姬等人最后落到我的身上。他的神色微微有些讶异但只是一闪即逝走上前两步拉住了我的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一力支持洛阳事务实在是辛苦了。” “臣妾谈不上辛苦。皇上在外作战那才是辛苦臣妾该死竟忘了向皇上贺此大胜呢。”我微笑道。虽然在内室里说话时“你你”“我我”都无所谓但现在是公开场合无数人眼睛盯着无数人耳朵竖着所以还是依足本份自称“臣妾”。 刘邦哈哈一笑:“我一生大仗小仗打过无数这次伐燕倒也算不上什么。”话是这么说心里终究还是高兴的。在世上还有一个叫“项羽”的人存在时他逢项必败每每只能靠韩信挽回一点局面。现在那个人没了他纯粹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把个燕国啃了下来心情自然格外的愉悦。 “皇上一路风尘不如先到臣妾宫里歇息一下臣妾伺候皇上沐浴更衣晚上还备了一桌家宴是臣妾亲自下厨做的单只皇上和我们姐妹几个再加上如意他们几个孩子亲亲热热的吃一顿饭。”我含笑道。 “好好好……”刘邦笑道:“夫人现在想吃你做的菜可不容易我今天算是有口福了。”转头向如意道:“来和你爹你娘一起回宫吃好的去喽。”说着揽住如意往怀里一带亲热的抱了一下这才搭着孩子的肩膀向宫内走去。 ------------ 第二百八十章 目标 椒房殿开家宴有品级的嫔妃都到了刘友、刘恒让在一旁连刘太公也请到了。这位老人家自来了洛阳算是掉进了福窝里。刘邦送了他占地足有十来亩地的大宅一座又说怕刘交他娘手粗不会伺候给老爷子纳了几房年青貌美的姬妾至于丫环仆役更是数也数不过来。 可是刘太公劳作了一辈子突然享起福来倒有些不堪受用自进了洛阳便这里那里一直有些小毛病这回刘邦回宫老头子碰巧身体爽利了些便让人抬着进了宫。这会儿坐在刘邦边上的软椅之上揽着如意满面笑容很是开心。 因为刘邦的兄弟们都已经封王归国自然也都把家眷子女都带了过去所以留在身边的大孙子只有如意一个老人家现在日子虽然舒坦但家人反倒四散了有时也难免寂寞所以看到如意和刘友、刘恒几个孩子分外的高兴。 临到开宴刘邦又吩咐在殿外再摆些个案几把帝师宏学院的诸王世子们都叫了来。帝师宏学院是上次张敖报丧走后刘邦起意建的里面沿请的师傅都是久有文名的大家而学生则是那些王、侯的儿子们。大汉如今势强各诸侯王也不敢不奉承就算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把自己的孩子送来洛阳就学。独有燕王藏荼没有送人过来想必那时便已有了反意自然不肯将大好的把柄送到刘邦地手里。 而另一个没有送孩子过来的便是楚王韩信因为他还没有儿子。 十来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被领到椒房殿外。因为殿内坐的都是女眷所以只在殿外叩头谢恩然后便按着年岁的大小各寻位置坐下。其中领头的一个正是张敖在这群孩子里以他的身份最为尊贵现任的赵王自不是那些王子们所以相比的。他在赵地替父亲张耳守了一年孝之后便被刘邦接到了洛阳一直在宏学院里读书大约几年之内是不可能回归封地去了。 我看了张敖两眼觉得这孩子大了两岁。越显得清俊异常。 刘邦坐在案几之后微眯着眼远远瞧着这群孩子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吩咐道:“开席吧。” 这话一出早已侯在一边地婢女内宦们立刻迅而无声的行动起来一道道菜肴流水般的端到了各人的案几前一阵阵诱人地酒菜之香立刻弥漫开来。 刘邦眼睛扫了一眼殿内。突然道:“还有人呢?” “戚夫人说身子不适先自回宫了”我淡淡地道:“我瞧她今天穿得清凉怕她冻着。也就允了。” 赵姬轻笑了一声知道我说得是戚夫人穿一身素纱禅衣赤足木屐的事情。和她们相比。果然是清凉得很。只不过她这一声笑极轻。并不惹人注目。 刘邦眉头微皱。随即便笑道:“又在耍小性儿莫去理她。咱们吃咱们的。”说罢举起酒盏先敬了刘太公一杯然后挥了挥手道:“吃吧。” 众人这才拿起了筷箸夹了些菜小心地放进口中。我原想着按照一般的后宫斗争文地惯例宴无好宴基本上都是能出戏的地方正等着谁先跳出来找岔也好欣赏一下现场版的后宫戏可是直到终场这些女人们竟都是悄没声息的竟没一只出头鸟。自己细想也是虽是家宴但皇家与百姓之家大有不同谁敢太过放肆满堂之上也只有一个刚刚两岁地刘友不管不顾爬到案几之上用手乱抓着往嘴里送其余人不免都有些食不知味。[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女人们自是矫情一味在意自己的姿容是否优美生怕某些大吃大嚼的动作影响了自己在皇上眼中地形象更怕酒菜地油渍玷污了衣裳压根儿便没往嘴里放多少东西。至于那群在殿外地孩子们可怜见的更是战战兢兢哪里还有吃喝地心思。好在皇家自有它的好处丝竹舞乐恰时响起极好的和谐了餐间气氛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的唇角忍不住勾了一下终于了解为什么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皇上赐宴时都会有丝乐作伴了当大家都不敢说没话说的时候这东西可以填补一下感觉的缺失显得气氛不致过于苍白。 帝皇之家大概都是这样就算是最热闹温馨的时刻也会透着深刻的冷清 ………… 宴后。 刘邦坐在我的屋里慢慢的啜着吕默送上来的醒酒汤醒酒汤是医官配的方子就算不解酒也能养身。其实他刚刚喝得并不多不过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清养一下也是好的。 我站在铜镜前慢慢御下饰用梳慢慢梳着长长的黑随意拢了起来。吕言端来银盆净水用丝布洗去脸上先前擦上去的脂粉另调了些花膏轻轻拍了上去。这花膏倒是我自己闲着无事时做出来的比不上后世的护肤品总算聊胜于无。 突然有人撩起了我的头我微微怔了一下转头看去却是刘邦他斜倚在软倚之上手指撩弄着我的头微笑道:“走之前看你多少有几茎白远不及现在乌黑温润。吃了什么方子?下回我也吃上几副你看我这头上也要白得很了。” 我微微摆头将那几茎头从他手上甩下来淡淡地道:“倒也没吃什么。” 刘邦坐直了身子道:“先前在燕国的时候听说你重病心里着实担心了一阵子不过这一回来看你的气色倒还不错。” “我可没有皇上那么辛苦外事有萧侯操持内事又不多静养了多日自然气色不错。”我道。 “内事……不多吗?”他沉吟着然后道:“那韩美人……” 我转过身看向他:“皇上想说什么?” “韩美人的死应该和戚夫人没有关系。”他道:“小懿我是知道的刁蛮任性些但若说到下毒害命应该还不至于如此。” “是吗?”我嘴角微弯道:“既然皇上说不是那就不是。” “杀害韩美人的应该另有其人不过人已经死了想来凶手也未必敢再做什么如今再把后宫闹得这么鸡犬不宁也没意思我刚刚已经嘱咐了萧何让他把廷尉府的人撤回来这么多外人成天待在宫里实在不成体统。”刘邦淡淡的道。 “是臣妾处事不周。”我垂下眼帘“不过事情总还要查个清楚不然韩美人便在九泉之下也必不得安宁。皇上她可是怀着您的骨肉去了的。” “查清楚么……”刘邦皱眉道:“何苦如此不依不饶?” 我看着他没有作声。 “有些事我也不想说得太明白”刘邦沉吟着然后道:“穷追下去伤的只怕不止是一个人的脸面谁又能保证自己身上就是那么干净。” 这话讲得暖昧我反复咀嚼了两遍越来越觉得不是味道终于变了脸色冷笑道:“皇上究竟是在疑谁?” 刘邦看了我一眼手指又轻轻撩动了一下我的头:“事情过了就算了以后谁也别提就当没有过韩月儿这个人。” 我沉默着然后抬头微笑道:“臣妾今日才觉出皇上待臣妾当真是极好。” “嗯?”刘邦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眼光突然跳了一下。 “皇上心里在想明明就是你干的还硬要说是别人。可是皇上心里又对我好舍不得罚我便干脆装起了糊涂只当从来没这事算了。”我道“夫君妾身没想错吧。” 刘邦瞅着我轻叹了一声“夫人何必说得太清楚……” “为什么认定是我?”我冷冷地道。 刘邦静了片刻才道:“半年之中只有你这椒房殿在医官那里领过信石。” “单凭我用过信石所以下毒之人便是我?”我怒急反笑:“这砒霜虽然不是容易买到的东西但想弄到还不是那么难吧。”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戚懿用砒霜把韩月儿毒死想必早就存着陷害我的念头或许毒死韩月儿只不过是一个过程她真正的目标是我。 “戚懿杀韩美人究竟能有什么好处呢?我已经许诺过把韩美人的孩子过继给她她杀韩美人就等于杀自己的孩子。”刘邦看着我道“我知道韩美人怀孕的事情你心里一直不高兴你的……杀伐决断自然比她们强得多。” ------------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危机 为不会再因为刘邦而生气了但听他这话说出我的起来想必脸色也是一片铁青咽了半天的气方道:“是我是随皇上您从沙场上一天天熬过来的论起什么杀伐决断自然强于她们那戚懿一个小女子我真要对付她随便找个理由赐死就是您远在燕国这宫里难道还有人能挡得住我?” “再说就算我用了什么阴谋手段难道还定要留个尾巴让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我吕雉容不下两个小小的侍妾?”我一字字地道。 刘邦沉默了片刻方道:“你的心思谁又能知道呢?”他顿了顿又道:“当年在丰邑你为了有人给我送女人的事就憋着那么多天没援兵……” 当年。 我倒还记得当年他回来的时候亲口和我说“……虽然是被围在城里但想着你到底还是因为我的事生气了我心里就很高兴得很……”却原来他心底终究还是有怨恨的而那句话在今日想来竟是这等讽刺。 我咬着牙伸手指向屋门:“滚出去!” 刘邦眼神有些复杂他默然看着我然后起身慢腾腾的往外走走到屋门前定住沉声道:“如意和萧家那孩子的婚事我已经和萧侯定下了过些日子就遣人下聘。“迟疑了一下又道:“夫人其实我倒真的希望是你……也罢你也是大病刚好。就少些出门也……少管一点这宫里的事吧。”轻轻叹了一声走出了屋门背影显得微微有些佝。 我颓然坐下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过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娘娘。”琼莹一直侯在门外待刘邦走远了才敢进来想必是见我脸色不好声音也不禁有些慌张。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没事。”我摆了摆手。 “您和皇上又拌嘴了。”琼莹叹了一口气。道:“娘娘皇上多久才回来难得在娘娘这儿歇一宿您这么闹一下。可不就把皇上给撵到戚夫人那里去了。” “由他去吧。”我道:“这样是非不分地男人我看着都恶心。” “娘娘……”琼莹吃了一惊忙低声道:“这话您和我说说可以千万别被皇上听见。” “听见又何妨。难道他还能当真摘了我这顶凤冠去?”我冷冷一笑:“莹儿男人是世上第一等靠不住的就算一个普通的农夫多收了几斗粟米都想着要讨小娶妾更何况这些帝王将相。你年轻貌美的时候。他或许疼你宠你待你一旦年老色衰便立即被弃如鄙履。然后就有更年轻更貌美的女人来取代你。” 琼莹看着我。眼里有一种悲伤的神色。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摆了摆手。虽然这些想法在心里已经存在了很久。但是说出口来还是第一次不禁有些悲凉之感:“女人想要活得好。最终还是要依靠自己。要是没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底子只怕我早就被废掉了。他如今不动我不是因为对我有多少感情是因为他暂时还不能而已。我的身后站着吕家站着张良站着萧何……皇上他外敌未靖自身不能乱所以就算相看两相厌也还得忍着。”我顿了顿:“可等到他把外面的对手都肃靖了只怕就要转头对付我了。” “娘娘……”琼莹低声道。 “算了不提了。”我倦倦地撑住头闭着眼道:“这些伤感情地事我原都懒得想的今天实在是被他气了一下。莹儿如今宫中的青鸟都由你负责这几天我不想出去你看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赶紧告诉我。” “是。”琼莹叹了一声:“娘娘您脸色不好早点歇着吧。” “嗯。”我睁开眼伸手指了一下屋角的木柜:“替我把里面那只青玉瓶取出来。”刚才动了气只觉内腑有些隐隐不妥竟似金丹之毒要提前作似地。 接过琼莹递过来的玉瓶打开瓶盖用指甲盖轻轻挑了一丁点粉末便借着桌上的冷茶冲服了下去闭上眼感觉那种熟悉的灼痛又慢慢在身体里面凝聚起来鼻尖额角也渐渐渗出了汗珠。 “娘娘您这服地是什么?”琼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沉浸在灼痛之中精神也有些恍惚:“是……” 个警醒抬眼看了看琼莹:“是治病的药。没事你这会儿宫门想必落锁了你把椒房殿的令牌带在身边出宫应该会方便些。我这里有默儿、言儿她们不会有事地。” “是。婢子告退。”琼莹见我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说悄悄退了出去。 我也不想再唤吕默她们进来一个人偎在软榻之上想着刘邦今天说的话越想越是心寒。肉体里灼痛一片心里却寒冷如冰。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没有爱情没有恩情好歹我也给他出过力就算亲情也该有几分他竟就这么糟蹋我。 定了定神又想到戚夫人这次的暗算。说实话虽然早知道与戚夫人之间是绕不过去地一道孽缘但心里其实一直没真正把她当成对手。这个女子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而刘邦估计也很难再让宫里地什么女人怀孕那么她就算再受宠依旧是个无根地浮萍刘邦在世之时还能风光几日刘邦一闭眼她的人生也就等于结束了。 正因为这么想着所以有时候反而觉得有些可怜她。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为一个无情无义地男人自相残杀沦落到那种俗得不能再俗的宫廷斗争戏里实在是件无聊的事情。可是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原来她竟是那么一个不省事的角色。她向韩月儿下毒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我。因为她知道刘邦是绝对不会相信她有胆子有狠心做这样的事因为她知道刘邦心里对我永远隐藏着一份疑忌和不安。 说到底如果刘邦没有心病她这点小手段又哪里能起作用。所以这根子终究还是在刘邦身上。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夜刘邦没有再去任何一个夫人的寝殿之中独自个儿在御书房睡了一宿。吕言第二天告诉我时我只嗯了一声然后道:“以后皇上的行踪你不必天天告诉我知道就行了。” 吕言偷偷看了看我的脸色犹豫了半天又道:“椒房殿前面换了侍卫我瞅着是随皇上回来的亲卫。刚刚让一个丫头送了份点心给赵夫人就是昨夜二皇子殿下特别喜欢的那种娘娘您吩咐让我送去的。结果在殿前被拦了盘问了半天才让过去。” 我静了一会儿才道:“知道了。” ………… 廷尉府的人撤走了宫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椒房殿的侍卫们依旧回原位职守而戚夫人宫里则重新配了一大批侍卫不过自刘邦回来以后她极其安份守已基本上除了必要的散步很少离开自己的寝殿而且总是一身白衣连枝花也未戴。听说她是在为韩月儿佩孝但因为宫里只有皇上或者皇后、皇太后去世的时候才能正式佩孝所以她便只能穿得素淡些以表心意。 我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一声。原本因为刘邦不愿意再提韩月儿的事宫里的人也便都当这世上根本没有过韩美人而她定要显出姐姐情深的意思。难道要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吗? 只是我却懒得再去和她计较因为真正和我在宫里对峙的并不是她而是刘邦。区区一个戚懿只不过是跟着兴风作浪的助推手罢了。若没有刘邦的默许她连三分浪都未必能翻得起来。 刘邦回宫后只独宿了一晚第二天便睡到了戚懿的宫里然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戚夫人的专宠一如往昔。 而我的宫门前却多了一批皇帝的亲卫十二个时辰值守日日夜夜不离人虽然我出宫时并未受到什么阻拦但下面的内宦宫女却都被严密的看管住了连送碟菜进椒房殿都要被查个两三遍。其实刘邦想必也知道用这种手段不过是形式而已几乎影响不到我什么。但却很明显的表达了他的某种倾向明明白白告知整个后宫皇上与皇后之间存在的尖锐矛盾以及我的皇后之位是如何的危如累卵。 ------------ 第二百八十二章 阿籍 内。[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我斜倚在软榻上看着秀儿教玉华习字。 玉华已经是一个小姑娘了皮肤出奇的白。那种白晳看得久了仿佛能从里面透出寒光来。而她的眼睛很大像是浸在冰水中的两颗葡萄。看着她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英年早逝的那位秦太子扶苏想起灞河上的那惊鸿一瞥。 物是人非事事休随着大秦的灭亡扶苏这个名字几乎很少被人提起了不过至少他的血脉还流淌在玉华的身上那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 秀儿俯身握着玉华手中的毛笔一头乌黑的秀滑到了颈间衬着耳后的那一抹肌肤越的柔嫩。她如今也在宏学院就读这是我坚持的在宏学院里另辟了个幽静的院落专门聘了女师傅教授包括诗词、女红等等内容。秀儿刚刚从沛县回来的时候总显得有些寂寞在宏学院里和同龄的王侯亲贵家的女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性情才变得开朗了一些。这孩子心细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懒得出门便常常过来陪我解闷。 我看着她突然意识到秀儿也渐渐大了替如意订了萧家的亲事后也该替秀儿操操心了。虽然秀儿的岁数在我眼里离成亲还远得很但总担心刘邦胡乱的就把秀儿给订给了人家委屈了这孩子。 转头向吕言道:“昨日的点心还有没有?你带玉华公主去用一点。” 吕言诺了过去签了玉华的小手走了出去。我这才向秀儿招了招手。道:“秀儿你过来。”拉着她在榻前坐下顺手将她地一头秀捋到了颈后微笑道:“这些日子在宏学院里可习惯?先生都教什么了?” “昨日教了小雅呢。[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秀儿笑道。 我也知道在宏学院里对男生和女生的要求是不同的女子的课业多是些诗三百之类较为浅显更加注重的是音律、礼仪、女红和德言。因为这些女孩子都是未来的王候将军夫人能够执家侍夫才第一要紧。 “我的秀儿这么聪明。想必是常被先生夸奖吧。”我笑道。秀儿的身份在女孩子里面最是尊贵那些授课的女师傅就算没那么趋炎附势也难免会另眼相看一些。 “哪有”秀儿有些羞涩地道。“萧容儿才是最聪明地师傅只要教一遍她就能倒背如流了。” “你喜不喜欢这个萧容儿?她已经和如意定了亲再过个两年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我道。刘邦既已允诺去向萧家下聘。应该不会失言。 “她呀……”秀儿侧头想了想道:“她很聪明也很安静从不和别人胡乱说笑不过人倒是极温和的。”又笑问道:“她要嫁给弟弟做太子妃吗?弟弟还太小了吧。” “也不算小了。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得快得很。一眨眼就都成大人了。”我微笑道:“过不了几年呀我们的小秀儿也得嫁人了呢? “母后……”秀儿地脸晕红了。 “书院里有没有看见喜欢的男孩子?”我轻声说道。汉初对男女大防看得还不是那么严重虽然宏学院里男女生是分开的。但毕竟在一个书院里学习。互相还是难免能看见。 “母后……”秀儿嗔道。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我微笑着抚弄着她的长。柔声道:“秀儿你弟弟是太子。他地妻子未来将是皇后一国之母所以这婚姻之事便容不得他自己做主。不过你是不同的不管是谁只要你喜欢他又待你好母后一定会支持你们。咱们是皇家荣华富贵已经是享不尽了所以倒也不必强求对方一定是王侯将相悔叫夫婿觅封侯有时候男子太好强了也未必是女子的福呢。” 秀儿眨着眼睛看着我。这些话说来嫌早她一个情窦未开的女孩子哪里会懂。笑了笑刚想再说些别地只听吕默在门外道:“回娘娘周吕侯求见。” “你大舅舅来了。”我笑道“见个礼然后去找玉华。过会儿如意也要来你们仨个孩子刚好凑一处玩去。” “是。”秀儿喏了一声。说话间大哥吕泽已经一脚跨了进来他随身的两个侍从并没有进屋只是垂手立在门外。 “见过娘娘。”他俯身见礼。 “大哥坐吧。”我自软榻上起身坐到案几的后面。 “秀儿见过大舅舅。”秀儿立在一旁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吕泽原本已经跪坐下去见状忙起身避在一旁连声道:“不敢当秀公主请免礼。” “大哥你坐。她一个晚辈行个礼算得了什么你终究是她地亲舅舅难道便受不得?”我微笑道。 “是。”吕泽喏了一声这才又回座位跪坐下去。秀儿也悄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屋门。 吕泽见屋内已无外人方道:“娘娘我这几日听说皇上向你又脾气了?” 我笑容一敛好不容易调整好地心境顿时失守微觉烦燥地道:“倒也算不上脾气几句话说得不合意罢了。” 吕泽皱眉道:“娘娘你莫要宽我的心我刚刚在殿外亲眼见了皇上地亲卫守在那儿来来往往不论是谁都要查问一番这……这哪里还算是个皇后的寝宫啊不成了坐牢了吗?” “我若真想出去他们还是不敢拦的。”我淡淡地道。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他刘季这么干就是削了你的面子以后在宫中你这皇后说话还有谁听。”吕泽冷笑道:“第一步先是剥掉你的脸面第二步保不准就要废后了。刘季这货什么做不出来也不想想当初他起兵时咱家给了他多少帮助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从没半个不字现在好了他当了皇帝倒嫌咱们碍眼连你这结妻子也要赶下堂去。” “我是无所谓的谅他暂时还不敢废后。大哥如今我诸事不便出面朝堂之上你还得勉力撑着才好。我只怕皇上的易储的想法毕竟他还有个齐王已经成年了万一被人挑唆着动了这个心思咱们可就真的麻烦了。”我轻叹了一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吕泽道又恨恨地道:“你们原本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成了这样若说没有小人作樂我第一个不相信。” “还不是因为韩美人的事情。皇上他如今……疑我。” 吕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那……可真是妹妹你做的?”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吕泽有些尴尬忙道:“我就说呢妹妹你自小便生性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必是那戚夫人使计害你。当年刘季投奔我的时候我看他老婆儿子都丢了倒拖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心里就很是不爽只不过看着你的面子也就收容了她哪曾想这女人竟是个祸害。早知道当年就收拾了也没有今日这些个麻烦事。” “老婆儿子都丢了?皇上彭城兵败后逃到你那儿时没有带着如意?”我听出不对皱眉问道。 “妹子你原来还不知道刘季逃到我那儿的时候就扯着一个戚夫人落后了几天我的兵才碰上了夏侯婴如意跟着他呢好幸没事。”吕泽说起这事似乎还有些愤怒。 “我没问我以为如意一直跟着他随他一起到了你那里。”我慢慢的摇头袖内的双手不禁捏得紧紧的。那时候我宁肯自己跳下车来换如意的一条命却原来如意还是被他给丢了。 难怪……难怪如意现在怎么都和刘邦亲近不起来面对一个遗弃过自己的父亲他心里还怎么可能去爱他。就算那时如意还小他也是有记忆的而且这种记忆可能深刻到影响他的一生。 “咳娘娘过去的事现在再提也没有意义”吕泽轻咳了一声“现在的情形是皇上专宠戚夫人再这么下去易储……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那大哥说怎么办?再选一批美人进宫分宠?”我抬眼看吕泽:“再说就算我肯戚夫人也未必愿意有她枕头风一吹这事儿未必能办成。” “我可没这么说过。”吕泽诡秘地笑了一下:“娘娘我先给你看一个人。”说着转头向屋门那里喊了一声:“阿籍进来。” 我猛的震了一下突然想起若干年前有个女孩子一边飞奔一边喊着:“阿籍……” 那个女孩子叫虞姬。 她喊的人叫项羽 她含着泪对他说:“阿籍你要好好的。” ------------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男宠 思恍惚间只见门外一名侍卫踏进屋来默默的跪倒头。然后起身垂立在那里。 “起身站直让娘娘看看。”吕泽转身对我说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自幼失语是个哑巴。释之在蜀中收留了他们兄妹放在身边已经有几年了。” 我只看了一眼便震惊得站了起来“他……” 吕泽怪异地笑道:“娘娘也觉得他像一个人是吗?” “是……”我呆了半晌才慢慢坐了下来“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我当初在释之那儿见到他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后来便一直放在心上这次碰上你出了事便想起他来。”吕泽慢慢地道。 我定了定神又慢慢打量着这名侍卫只见他肤色白净五官绝丽明眸如水竟然活脱脱是一个绝色女子的模样而且这个绝色的女子竟然还是——虞姬。 我看了好一会儿仍然感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问道:“他……是男是女?”若说是女的就算长得像虞姬也勉强可以接受若是男的……这天下可有如此美丽绝艳的男子。 “是男的。”吕泽吩咐道:“好了阿藉你先下去吧。”眼看着那侍卫磕了个头退出屋去才低声道:“自家兄妹哥哥也不瞒你这孩子是释之的……呃极其宠爱之人我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二弟那里要过来了。释之为他还和我闹了一场咳这都是为了妹妹你啊。” 我半晌没有作声想必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所以吕泽瞅着我也半天没有说话。 “二哥……怎么这个样子?” “他啊是在蜀中待时间长了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什么花头东西都想了出来。”吕泽提起这事显然也有些不悦。“不过这事上他算是碰得巧了要不然我还真想出不什么法子应付眼下的局面呢。” “大哥是打算把这个阿藉送给皇上?”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叫藉孺是家里自小养大地孩子他妹妹又还在咱们吕家。所以忠心总是有的。”吕泽淡淡地道:“再说好就好在他是个男子不会痴心妄想着要生皇子当皇后永远也不可能是妹妹你的敌人。” “皇上他已经……”我想说刘邦他已经不能再让女子受孕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极之隐秘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过了一会儿才道:“会不会对那孩子太残忍了。” 吕泽笑道:“咱们家会做那种事吗?这藉孺兄妹两个能活下来本就是咱家的恩典了。如今只是要他进宫来伏侍皇上而已。又不是什么抄家杀头的事换了别人保不准争着抢着要来呢。再说了。皇上本就年事已高。等什么时候归天了。咱们就接他出宫给他安排个好差事。下半生照旧安逸得很。还有他那个妹妹只要他在宫里的差事做得好咱们就出嫁妆给她找个好夫家岂不是好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别扭但又觉得吕泽说得确实有理不禁有些茫然。 “既然妹妹你不反对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当然人不能明着由咱们府里出去我这几日安排一下找个机会让皇上凑巧碰上这孩子。”他意味深长的笑笑“阿藉长得和虞姬几乎一模一样想必皇上只要见了就必然会印象深刻吧。” 当然会印象深刻。 我倒还记得当年在彭城扇刘邦的那一记耳光。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地尤其还是永远得不到的那种。虞姬已经撒手红尘再想见到她音容笑貌已不可能刘邦再看到这个酷似虞姬的藉孺难免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看了吕泽一眼当初刘邦找我要虞姬的时候只有他在场想必那时他就已经记在了心里。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当成攻心地一招使了出来。只从这一点看来大哥的城府也丝毫不逊于人。 门外的吕默轻轻禀了一声:“回娘娘太子殿下到了。” 吕泽起身道:“娘娘我也该回去了你这儿现在有无数人盯着我待时间长了也不好。” “不见见如意再走?”我也站起身。 “算了如意是太子爷见了面哪个礼都省不得孩子也拘束大家反而闹得不自在。”吕泽笑了一下:“倒不是 孩子亲近咱们自家人好不好放在心里就行了。子过得顺了咱们一家再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吕泽说着告辞走了我站在屋里看着那个藉孺垂跟着他的身后背影看着瘦削又单薄。 心里突然就有一种自我厌弃地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很恶心。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啊…… 默默了站了很久微微叹了口气走出屋去问侍立在屋外的吕默:“如意在哪儿呢?” “太子殿下见周吕侯在和娘娘说话便去后花园和两位公主殿下玩了。” 我嗯了一声转身向后花园走去。汉代宫殿以恢宏大气为主少见小桥流水之类景物椒房殿的后花园是我另外找人按照后世地苏州园林的模样布置的占地不是很大但胜在精致。 绕到后面一看只见三个孩子正玩着起劲玉华小身子在园子中间一块空地上转来转去一只鸡毛子围着她地身子跳来跳去。吕默在身后笑道:“娘娘您前几日替玉华公主做地这东西连太子殿下都喜欢得很呢。” 这几日闷在宫里无事想起小时踢地键子便做了一个。东西做起来简单两枚铜钱一根鹅管一把雄鸡毛一小片粗布拿针缝缝就可以了。不过在这个时代实在算是稀罕物儿所以连如意也迷上了连着几日功课结束以后都没有和萧尚去骑马练功而是跑过来和玉华玩键子。 我远远的看着几个孩子在阳光下面红润润地脸庞心中突然很是感慨为了他们能够在阳光下面活得自由、体面、有尊严多少人不得不在黑暗中隐忍在痛苦中煎熬。仅从这一点看其实秀儿和如意已经是很幸福的了。 正想着那边大约是玉华踢得太久如意等得有些不耐烦跳上去和她抢着踢两个孩子你一腿我一腿拉拉扯扯秀儿大些急着上去分解如意终究是男孩子力气大些他争得越来劲猛的一脚那子嗖的飞到了旁边一棵树的细枝头上离地足有四五米的距离卡在那里晃晃悠悠就是不掉下来。 玉华跺着脚急道:“太子哥哥都是你都是你。” 如意左右看了一眼随手指着立在一边的审食其道:“你去帮我拿下来。” 审食其抬头看了一眼那根细细的枝条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喏了一声把袍袖挽了挽抱着树干一步一步慢慢爬了上去。 我只觉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旁边有人微撩起袍角便向树下跑去。等到跟前审食其已经爬到了接近树梢的地方正努力伸手去够枝头的那只子。 “食其你下来。”我均了均气让声音不要有太大的变化。 审食其在树上低头向下看了一眼那眼神淡淡的却让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回娘娘小人这就快拿到了。” “你先下来。”我一字一字地道。 “母后。”如意在背后小声叫了一声。 “你……”我回头瞪了他一眼手掌抬起在空中晃了一下还是放了下来忍着气道:“如意你给我回屋去。” “够着了够着了。”玉华仰着脑袋突然叫了一声。 我再抬头只见审食其整个身子压了下去努力向前伸出的两只手指的指尖夹住了子尾羽小心翼翼的将子取了下来。 便在众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当儿只听喀的一声轻响那根细细的枝条从中间裂了开来审食其身子一歪差点摔下树来。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螳臂 身手总算灵活猛的攀住了旁边一根枝条腰腹用力了然后才一点一点从树上退了下来。他虽然是武将刀兵也算纯熟但到底不会传说中的轻功爬上这种极细的枝条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我下意识的捂住唇屏住呼吸看着他终于脚踏实地然后双手捧着那只小小的子送到了如意的面前:“太子殿下您的子。”他的脸色有些微白额头似乎渗出了一些细小的汗珠看来刚刚那枝突然断掉的枝条也让他很是惊了一下。 如意偷偷瞟着我却不敢伸手去接那只子。 我慢慢伸手拿起那只子道:“一只小玩意罢了你何必去冒这个险。若是当真摔下来……”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微臣自会小心在意。”他垂头道。 我看着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曾经和我那么亲密的这个人现在却仿如在千里之外一般。心里微觉酸痛半晌才道:“那就好。” 审食其轻声道:“最近时气不好微臣不能像以前那样伺侯在娘娘身边娘娘您千万要……自己在意才是。” 他终究还是惦记着我的。 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微微侧过头掩饰了一下才道:“知道了。” ………… 审食其是外臣不便在椒房殿多有逗留很快便辞了出去。我让他跟随在如意的身边。一则是留心保护如意地安全二来是让他俩培养一点感情三则也是因为如意可常来椒房殿他跟随在后也可常有相见之机。 但现在才现原来见了面却不能说话竟是比长久不能再见更加痛苦而如意也并不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和他那么亲近。 看着三个孩子用完膳食。我吩咐吕言把秀儿和玉华送回各自的宫里这才道:“如意你留下来母后考考你近日的学问。”如意哦了一声。他其实并不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但也感觉出来不对所以说话做事比平时更加乖巧了几分。 拿过如意平日学的功课随意抽背了几章又问了问释意。倒是答得不错。看来陆贾教太子读书还是十分用心的。我放下书卷道:“功课上倒没有偷懒。”没有等他脸上露出笑容又道:“今天踢子的时候子飞上去就算了为什么定要让人爬上去拿呢。若是摔伤了人怎么办。” 如意偷偷瞟了我一眼细声细气地道:“那子是母后替玉华做的我怕弄丢了。母后会生气。” “子终究是个死物。丢了就再做一个。值得什么。”我叹了一口气道:“如意。你是太子你父皇的这个天下将来都是你地所以哪怕是再珍贵的宝物对你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意义反倒是人心难得。就比如今天的事情你让审侯冒着摔伤地风险替你拿子这种小东西审侯素来忠心耿耿又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不与你计较可若换了别人难免会觉得你不把别人的安危放在心里。你这般重物轻人可是大大的差了。须知若没有众人真心实意地拥护你就算当上了皇帝那位置也坐不稳当。” “可陆师傅说父皇和我都是天命所归生下来就是要当皇帝的。天地君亲师除了天下人除了敬奉天地就是要敬奉父皇和我谁要是违逆了这个天伦大道那就是乱臣贼子天下人可以共诛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如意脸色一凛竟然露出了几分威严之色。 儒家的学说最早的提出地理论是“修身”、“养气”和“礼仪王道”等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时董仲舒等人则把儒学引向了政治制度化和宗教化无限提升了“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迎合了当时汉室皇族大一统的需要。不过那是汉武帝时候地事情离现在还有好几十年呢。可是从陆贾这个儒家弟子地言谈中竟然已经可以看出一点端倪了。 我微微皱起眉第一次开始考虑完全把如意交给陆贾教导是不是一件正确地事情。但陆贾是刘邦指定的想换老师并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刘邦微末之时是无赖一流在起兵之初对那些高高在上做学问的士人由于某种心理方面的问题反而刻意显示出了极度的鄙 &1t;待世事的眼光与角度的改变他转而开始尊敬那些学问大家们征用儒生诏求贤并指定陆贾为太子的老师。 想到后世儒家的某些学说展到极至展到近乎变态时候的表现我就觉得有点惶恐。风起于青萍之末或者这一切都会起自于一个叫陆贾的太子傅起于一个叫刘如意的皇帝。 想到这里我便开始觉得头痛延续中国两千年的文化传统的啊难道就能被我一个穿越而来的小女子改变?我的微末力量难道能阻挡这种呼啸而来的文化变迁的潮流?须知这与朝代的更迭相比几乎是一件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以我现在与刘邦的糟糕关系连话都说不得一句哪里还有机会平心静气地向他提出替如意多请几位精研不同学说的老师。只怕反而适得其让情况越来越糟糕。 我只能叹了口气道:“如意陆师傅说天地君亲师确实也有他的道理可是你要明白你父皇当年不过是一个沛县亭长而已若不是秦皇失道怎么可能轮到他坐江山。换句话来说当年秦皇同样也是天命所归可就是因为过于横征暴敛失了民心才失了江山。” 心里觉得有些郁闷似乎说着说着又回到儒家的老路上去了但是我自己也同样是在以儒家为主的传统文化里长大的想跳出来另立一套理论谈何容易。皇帝这工作我同样没做过哪里有什么经验可以教导这孩子的。 想了半天才又道:“如意你不是普通百姓你是未来的皇帝而皇帝是天底下最不自由、最需要自我约束的人。想做一个好皇帝就要有牺牲的觉悟因为百姓的放纵最多只会改变自己的生活而一个皇帝的放纵却不但会毁掉自己更会毁掉无数百姓的生命……” 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一下就我知道的无数兴亡故事来看皇帝实在一个风险相当大的职业可是现在如意的人生已经不能由他自己也不能由我选择了他生为刘邦和我的儿子就必须承担起这个天下的重任不管他愿不愿意都退无可退。 我看了如意一眼只见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完全理解我话里的意思摇头笑了笑伸手抚抚他的脑袋道:“行了今天熬得挺晚的回去歇息吧。母后讲的话你若是不懂暂时记在心里就是。” 如意喏了一声起身施了一礼:“儿臣告退了。”说罢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自有吕默送他回自己的寝殿。 我在案几后呆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头痛不已。怎样才是好的治国之道德治还是法治就算是过了两千年那些政治学家们都没有完全搞清楚我又怎能可能教得了如意。这不是电脑游戏过不了关还可以重头再来这可是真实的历史。我的决定会影响到两千年后的世界彻底把未来改变。 好一座压得死人的大山。 如果历史还如我记忆中的一般那么仅仅几年之后刘邦就要因为伤病而玩完。然后这天下就要落到我和如意的身上如意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做得了主。说不得我只好出面替他顶着…… 我打了个寒噤咬了咬牙心想再怎么说就治国而言我总要比原来的那个吕雉要强一些那个吕太后也不过是普通农妇罢了她都能坐十几年江山我凭什么做不到。再说刘邦总还有几年好活我在椒房殿里左右无事沉下心先研究研究也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但是显然我低估了自己这只蝴蝶在秦汉历史中搧起的风暴也或许是因为以前的这些年历史基本都顺顺当当的按照记忆中展的所以我根本没想过它还有什么不同。 但是它却突然改变了。 ………… 一个男宠似乎大家反应很强烈。但是……但是汉朝的皇帝几乎都是有男宠的呢而且就是以刘邦为始。就算吕泽不送人老刘自己也会找别的男孩子。 ------------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迁都 魅力在于它永远是无数必然和偶然的交织。[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在某一个节点上也许只是小小的一桩事件便能改变整个时代的走向。我曾经以为穿越而来的天赋力量至少能影响自己所存在这一段历史但从李由开始再至子婴、项羽、虞姬……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当我开始以为自己只能因循于固有的命运时一个让人不安的消息却传到了长安。 ………… 这时候刘邦已经迁都到了长安。长安的长乐宫经过两年的赶工总算是把主要的殿宇建筑群都建了起来至于剩下的一些边边角角的工程则是以后的问题。 迁都是件大事朝庭和后宫都为这件事忙得不可开交。刘邦和我置了几个月的气可最后还是把椒房殿外的亲兵给撤了因为他既然不能撕破脸废后那么只做这些小动作实在是意义不大。想必他原本的用意是想给我个难堪或者是希望在气势上压我一下但几个月下来见我无声无息只是在内室静养竟不曾踏出宫门一步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自己便也觉得没味道。更何况迁都的事极其烦杂后宫总是需要有人主持。可只要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后还端坐在椒房殿里又有谁好出头因着这种种原因椒房殿外的亲卫便悄悄撤掉了。 刘邦这事做得实在有些小家子气所以我听到亲卫撤走的消息之后只说了两个字:“随他。” 随他去吧。这个男人做什么不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不过好歹坐着皇后地位置事务上面还是逃脱不了的。椒房殿下的亲卫撤走后宫里气氛为之一缓焦头烂额的内庭官们也总算有了可以请示的主子于是一个个抱着大卷大卷的简章跑到了椒房宫里。我反倒庆幸自己在椒房殿里静养了数月否则只怕还没有精力还应付这场迁都的大事。 忙乱了近三个月大汉朝最核心的机构终于从洛阳搬到了长安。 长安城。长乐宫。 长乐宫是大汉第一座青史留名的巨大宫殿群虽然是由秦朝兴乐宫改建地满眼瓦柱俱新但开国气象自与别时不同。看在眼里总是生机勃勃的。刘邦要接待朝臣日日跑前跑后也觉得烦琐便选了前殿自住后面还有十几座宫殿。比如长信宫、长秋殿、临华殿、永寿殿、永昌殿等等则由后宫妃嫔分居。我住在长信宫赵姬住长秋殿薄姬住永寿殿而戚姬虽然没有子嗣。但荣宠最盛所以也单独住了一个临华殿。其余妃嫔则有两三人合居一殿的。如意是太子刘邦特意嘱咐让他也在前殿与自己同住。不时也能见些朝臣。算是为这个孩子用了心思。 而朝中的臣子们也随着朝庭地迁移。将家搬到了长安登时便把一个小城撑得满满当当。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现象。长乐宫主体工程结束之后工匠们便将全部转去扩建城池。萧何拿来的长安城扩建地图我也瞄过几眼若全部按图建造不需几年这个小小的长安就会膨胀到现在地数倍。 迁都之事才忙停当刘邦便下诏邀请各诸侯王齐聚长安共议拥立卢为燕王的事情。其实卢早就在燕地执掌实权现在把这件事提出来醉翁之间不在酒。一则是想让这些诸侯王们看看如今长安城、长乐宫的汉家气象二来也是敲山震虎瞧瞧人家藏荼什么下场你们这些诸侯也都给我安份些儿罢。 而诸侯王们就算心里明白可除了楚王韩信之外大家都有质子在刘邦手里谁个敢不依命。虽然忐忑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赶到了长安。诸侯王自然排场都不小于是长安城越显得拥挤不堪长乐宫外处处人声鼎沸简直和菜市场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听说刘邦站在宫墙之上往外看时却高兴得很当即便吩咐让在宏学院就读地诸王世子们都可去与亲人团聚更传旨晚间在长乐宫内设宴招待远道而来的诸侯王。 说起来这应该是最高规格的国宴因此皇后按例也该出场。不过我已经有近半年时间没见过刘邦所以当 来禀知我地时候不由眉头微皱了一下。 “娘娘您和皇上老这么僵着总也不是个事儿。”吕默细声细气地在一旁道:“皇上让黄大人来这一趟大约就有谈和地意思您点个头笑一笑一天乌云便都散了。您若定要不去只怕今晚坐在皇上身边上的就是戚夫人了。” “也罢。”我叹了口气:“我去就是。” 然后便是沐浴更衣梳上妆。实事求是地说信石虽毒但却有美容效果而数月静养也令肌肤气色都改善不少再不是刚从楚营逃回来时的憔悴模样。再加上自己粗浅了解的一些现代化妆常识比如通过粉底的明暗度、胭脂、眼影的形状改变脸形、提亮眼神等等最后效果出来倒也不输于人。 美女都是化妆出来的。我最后瞟了一眼铜镜好歹是个皇后站出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吕言在一旁看着叹息道:“娘娘您若早花这份心思那戚夫人哪比得了您去?” 我沉静了一会儿道:“若当真要沦落到以色事人我就不是我了。”转而抬眼看向吕默和吕言两个道:“不过你们不要学我。”这两个孩子总有出宫嫁人的一天我倒有些担心她们和我待久了连我的那点傲气也一并学了去。 御辇已在长信宫外侯着出宫上辇走了约有盏茶功夫才到了前殿两名内宦忙疾步过来在前提灯导引一路进了刘邦的寝室。因为和他几个月的冷战所以搬进了长乐宫里之后他这间寝室我还从未来过。踏进了门扫了一眼屋内陈设相当简单红铁木雕龙戏凤的床榻高悬蜀锦一具宽的案几上面胡乱堆着些简章有几卷还滚到了地下角落里放着两只雕花包金木箱再边上则是件四五层高的多宝架墙上还交叉悬着两柄宝剑。 刘邦正站在屋子的正中间微微抬着下颌伸开双臂由一个少年替他穿上外袍转身见我进来怔了一下方道:“你来了。” “是。”我点头。注意到那个少年肌肤如雪姿色绝丽正是藉孺。心里不禁跳了一下却不动声色。其实在迁都到长安之前刘邦身边便多了这个叫藉孺的少年而且几乎从早到晚都陪着他。也不知吕泽做了什么手脚在这件事情上把自己洗脱得干干净净所以还未有人把这个孩子与吕家联系在一起。这个时代贵族或有钱有势的人常蓄有男宠那些朝臣们见得多了倒也不特别难以接受。只是在后宫里掀起了一些波澜而已也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因为后宫里的女人们都害怕因为这个叫藉孺的少年得罪了刘邦反而让别的女人占了便宜去。就算是戚姬也难免会想说到底只是个哑巴少年罢了就算能得点宠爱又怎么样呢终究是连个名份都不可能有的。 刘邦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却没有说话。这时藉孺已经替他穿好了衣袍退后了一步默默低下头。刘邦便放下双手随意的摆了摆袍袖道:“那就走吧。”说罢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紧走几步跟在后面目不邪视轻声道:“那孩子就是藉孺?” 刘邦的脚步顿了一下:“就是他。”然后他斜看了我一眼。 “很像一个人呢。”我脸色平静。 刘邦没有作声。 如意在前面迎了过来施了一礼口称道:“父皇母后。”然后起身笑嘻嘻的看着刘邦和我。他又长高了一些穿着身春青色中衣朝服开始显出一丝少年的俊秀挺拔。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惊变 |邦似乎比较满意的点点头“如意这种场合加参加。那些诸侯王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见多了也便知道如何应付他们。” “是。”如意诺了一声侧身让过刘邦跟随在我们的身后几步的地方。 刘邦脚步微顿待我走到身边时长长的袍袖垂下袖内的右手携住了我的左手。我微震了一下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依然缓步向前走着口中微有些感叹地道:“孩子们一眨眼都大了看着他们才觉得这日子实在是过得快啊。” 若是以前或许我还会微笑着宽解几句但现在面对这个男人实在是连话都懒得讲只默默的走在一旁觉得那只左手被他握着实在是让人浑身的不舒服。 刘邦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又走了几步便把那只右手松开了。脸色仍然很平静看不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因宴庭也在前殿之中所以便没有再登御辇一家三口便这么默默的沿着回廊走去。 刚拐过一个弯儿便见萧何一手捋着袍角一手捏着份简章忽匆匆的跑了过来。大概是跑了急了些口中还在微微的喘着气见到刘邦脚步越加快了起来。刘邦微微皱眉立住了脚步。萧何素来是极稳重的一个人看他这般连奔带跑的模样连我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皇上……边关急报。”萧何到得近前顾不得施礼。便把手中的简章递了过来。 “那里?”刘邦神色一凛急急打开了那卷简章还没有一分钟地光景脸色突然有些青手也开始微微颤。 “竖子竟敢如此负我!”刘邦猛的将简章掷到了地上又猛的在上面踩了几脚才跺足道:“我待他还不够好嘛几十个郡县都给了他他居然还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老萧你去把曹参、樊哙、老夏侯叫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赶紧赶紧!” 萧何忙道:“皇上。那前面的饮宴如何安排?” “还饮个屁啊!人家兵马都要打到家门口了!”刘邦咬牙大袖一摆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弯腰拾起那卷简章问萧何:“出了什么事。把皇上气成这样?” 萧何叹了一口气:“韩王投了匈奴。” 我一惊虽然对汉初的历史不太熟悉却也记得汉匈之战该是刘邦称帝后数年的事怎么可能现在就爆? 一股森冷的寒意突然从颈后渗了上来。我忙打开简章看了下去。这卷简章是来自晋阳的急报内容便是韩王信不敌匈奴大兵不过十数日之间韩国便有多处城池落入匈奴人手中。韩王也被围于马邑遂后便被说降。目前匈奴与韩王合兵一处正往晋阳而去。晋阳便是现在地山西太原。也就是说。只要匈奴人拿下晋阳。那其前锋离长安也不会太远了。 我默默地将简章还到萧何的手中低声问道:“留侯知道此事吗?” 张良一心扶韩。虽然最后终是一场空但对于韩国总还有一丝牵挂。秦统天下韩国王室便多有摧残后来秦末战争打来打去冒出头来的也多半没什么好下场如今的韩王信算是最后一个正统地故韩王室后裔了偏偏又降了匈奴。 这是最让人无法原谅的背叛。张良若知道韩王信的所为大约会彻底的心灰意冷吧。[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匈奴人在战国地时候便是令所有北方国家都相当头痛的一件事所以秦赵燕几国才会分别修筑长城以抵御匈奴的入侵。而秦统一六国后虽然对内酷烈但抵御外侮方面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但后来中原内乱楚汉相争谁也顾不到北方还有这么一只狼在窥视就算知道匈奴年年南下烧杀劫掠汉民也只能无视。 再后来便是刘邦称帝大汉继秦而起这个棘手地问题也终于轮到刘邦去面对了。 萧何施了一礼道:“娘娘太子殿下微臣要赶紧去传召平阳侯、舞阳侯、汝阳侯入宫还要安排好前面的酒宴便先告辞了。” 我点点头:“丞相尽管前去处置我与太子这便自行回宫。” 如意立在身后看着萧何走了才走近了两步问道:“母后父皇为什么怒又要打仗了吗?” “嗯。”我揽住他转身慢慢往回走“是匈奴人要打过来了。韩王 以前在关中曾经抱过你的那个韩叔叔投降了匈奴你生气呢。” “他为什么投降匈奴?他打不过匈奴人是不是?”如意侧过头问。 “是啊不投降就得死。” 如意没作声过了半晌又问道:“那父皇打得过匈奴吗?” 我站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他就算打不过也不能投降因为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只有皇帝是宁死也不可以投降地。” 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著名地白登之围。可是匈奴入侵提前了历史已经被改变白登之战还会生吗? 我第一次有了无法掌控未来地感觉。 ………… 后来我综合从各个渠道得来的情报才知道这次匈奴入侵地提前终究还是与我这个穿越而来的人脱不了干系。而简单来说就是因为马镫和马鞍提前出现到了这个世界之上或者还必须提到已经远销到匈奴各个部落的粗茶和目前已经被配备到军营之中的狼皮褥子。 吕家如今已经算是国内富户按我的计划家族在蜀中买了多座山头全部改种茶树然后把茶叶经过粗糙加工后压制成块大量运到关外卖给匈奴人。茶叶这东西是驱除油腻的第一妙物很容易便在匈奴各部落间流行开来。贵族有钱有势可以拿钱买也可以用马匹等物交换而奴隶穷人则大多数用狼皮来换。 穷人总是很多的于是草原上的狼便渐渐少了起来。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何变化一两年下来草原上的食草动物数量猛增渐渐便影响到了草场的汰新。再加上去冬草原遇到了百年难见的大寒有些地方积雪甚至厚达一米多高冻死牲畜无数许多匈奴人陷入了生存危机于是加大对外劫掠力度的呼声便在匈奴各部落中响了起来。 再加上匈奴人得了马镫、马鞍后在这一两年中配备了几万骑兵兵力之盛前所未有军中猛将要求试水的愿望也毫不掩饰。就这么着既有民意又有军心匈奴的大规模入侵便比历史大大的提前了。 而在韩国这方面由于韩王信是在刘邦封侯后才正式归国上任所以连一支像样的边防军都没有凑起来。原本韩王还上奏刘邦要求修建马邑使之与晋阳互为呼应结果城墙还没修到三分之一匈奴人便杀了过来。这还怎么打?怎么打都是找死也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我终于弄明白匈奴入侵的前因后果之后坐在屋里呆了好半天。 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那么以后还会怎么样呢? 茫然良久忽听门外吕默禀道:“禀娘娘留侯在外求见。” “快请进来。”我道。 只见张良一身白衣踏进屋来。虽然他早已经不是什么少年公子但那撩起袍角迈过门槛时一瞬间的风姿仍然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出尘让我心里也不禁感概了一番。 张良微笑了一下俯身施礼:“见过娘娘。” 我忙起身含笑道:“师兄在我这里还客气什么几个月不见可真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张良也并不与我多作客气捡案几前靠左手的位置坐下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点头道:“娘娘气色不错看来近日静养甚是得法。” “师兄您开的方子自然是好的。”我笑道。自从刘邦回宫后张良就没有进宫见过我就算我那段时间被刘邦变相软禁的时候也没见过他的踪影。只收到他托七夜带进宫的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四个字——“清心静养”。说实话若不是因为这四个字定了心我可能早就忍耐不住要和刘邦翻脸了。 “师妹我以后可能不会总在你身边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在意啊。”张良缓缓地道:“我这里又替你开了几张方子按季更替你便照着这么吃虽说去不了病根但有药力护持着精力总好些。” 我的心咚的一跳道:“师兄莫非有远行之意?” “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张良微笑着说道。 ------------ 第二百八十七章 离开 平静而温和的笑容我的一颗心却像是沉进了水底之久以来身处在刘邦、项羽、韩信这些赫赫有名的历史强人中间我对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自信。因此在内心深处便越的依赖张良常常到了十分难以应付的时候便会想这件事情师兄总会有办法处理的师兄总是会管我的只要师兄出手那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 从某种方面来说张良是我能一直和刘邦抗衡的底气。只要有他站在我的身后我就根本不用担心刘邦真会对我怎么样。 可是张良现在却说要走了。 一闪念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嫂夫人数月前才生下小辟疆师兄这会儿便走了就不怕嫂夫人悲伤?”几个月前张良的夫人替他生下了次子辟疆因为刘邦还在燕地所以送到留侯府的贺礼都是我一手打点的那时候我重病初愈一身的病气也不好登门直等到两个多月之后才过府看望了张夫人母子。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张良的夫人文氏并不多么美貌倒是极温厚的一个人。 张良曾和我提过当初他从楚地逃回关中的后大病了一场全赖文氏在旁精心照料这才得以痊愈所以萧何后来做媒把文氏许配给他时他便没有拒绝毕竟相处日久多少有些不能拘礼的地方他若不将文氏娶进门说起来难免有辜负人家的意思。 张良神色微微一黯。然后便恢复了正常淡淡地道:“我和她已经谈过了。她是好女子是知道我地。”顿了顿又道:“我在留县的食邑虽不十分丰足但供养她们母子三人已经足够。再说还有娘娘你在长安也能时时照料一二。(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待不疑成年之后袭了侯位能做个闲散小官开枝散叶让张家有后。我也就无所牵挂了。” 我叹道:“师兄是在叮嘱后事吗?” 张良微微笑了一下:“娘娘向来聪慧自然知道韩王之事一出我在长安的处境已是尴尬与其惹人猜嫌。倒不如先自行走远了事。” “以师兄在朝中的地位谅也无人敢多这个嘴。”我道。 “我指的自然不是他们。”张良淡然一笑:“师妹想必是知道越王勾践的旧事。文种与范两人我当然会选做后者。” 他说的是越王勾践的旧事。当年文种与范蠡两人是勾践的心腹助他灭了吴国。功成之后。范悄然隐退而文种留在朝中最后被勾践一把长剑赐死。张良说这件事地意思便是在隐射他和刘邦究竟是要做隐退的范蠡还是被赐死的文种。这个答案不必想都知道。 他轻轻叹了一声:“说起来皇上算是个重情义的人只不过先是燕王反叛。后又有韩王投敌。他从此之后再看诸侯王们。心里难免会多了几分疑忌。再说如意年幼皇上总要顾虑着他去之后。主弱臣强重蹈当初怀王复辙所以必然会选择他还在位有能力之时将这些诸侯王们一一除去给自己地儿子留一个安安稳稳的天下。”他顿了顿道:“诸侯王们一去剩下的便是我和萧何、韩信这些人皇上若是有余力只怕也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谓鸟尽弓藏、兔死走烹历来如此。” 我也知道他说得是实情刘邦是我地夫君张良肯这般对我说确实是把我当成他的知己了。 口中说得的诛心之言张良的神情却非常平静有种别样地通透感:“皇上素来待我不薄我心中自然感戴与其到最后双方刀兵相见倒不如我趁这时便走了反而能留个念想。日后若忆起这一段心里也是暖和的。” 我默然无语过了好久才道:“真的不能再留一段时间吗?” 张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留与不留并没有太大地区别。皇上如今心思都放在外敌身上于后宫必然是只求稳定便好。再说为后事计若太子年幼登基后宫之中除了娘娘只怕也没人能压得住阵脚呢。” 我轻叹一声:“这一点我何尝不知。就算皇上如今绝足不入长信宫他也还是废不了我这个皇后。只不过师兄你突然一走我心里空落落地有些慌张。” 他微笑了一下:“师妹你其实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我苦笑 。心知因为自己预知了一些历史地进程所以有些得比一般人更有远见更有谋略也让张良高估了我的能力但是作弊就是作弊它改变不了我骨子里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的事实。 “我此去会先在小商山停留一段时间师傅在那里有一座宅邸常年留有僮仆看守娘娘日后若真有急事找我可遣人往小商山寻访他们应可联系到我。”张良平静的交代着“不疑、辟疆年幼文椒又是足不出户的女子以后还要麻烦娘娘多多看顾才是。” 我勉强笑了一下终于知道他心意已决是强求不了的道:“师兄放心只要有我在必然不会让嫂夫人和两个孩子受委屈。我还想给张吕两家结个姻亲呢二哥的小女儿吕云和不疑年岁相当若是师兄不反对就在走之前把这桩亲事定了吧。” “这件事你去和文椒商议就是。”张良微叹道:“论起来我并不是个好父亲只怕两个孩子长大难免会怨恨于我。与其由我出面订亲倒还不如由文椒来决定的好。反正不疑年岁小谈婚论嫁还早得很。” “也好。”我点点头只要张良不反对这门亲事就有希望。汉初三杰中萧何常年在关中打理后勤虽然辛苦但因为没有战功所以偶尔还难免被人私下里非议一番。韩信虽然威望极盛但他性情偏于阴寒人缘并不算好再说以他诸侯王的身份以后只怕是刘邦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前途可忧。唯有张良功高而不自傲事成身退当真是拂一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其潇洒和豁达朝中无人不钦佩故以声望最盛。他的孩子长成之后承袭了留侯的爵位又有一班叔辈照拂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释之二哥的小女儿若是能嫁入张家也算是择得佳婿了。 张良抬眼看我目光温和道:“我这一走与娘娘只怕再无相见之期。想当初和娘娘在下初遇娘娘尚未及一眨眼便是这许多年娘娘已经贵为皇后了。人生的离合际遇当真是奇妙得很。”他微笑道:“我至今还记得娘娘做的五言诗: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娘娘您当年只是一稚龄幼女便已经有了吞吐天下之志如今身为皇后日后更将是太后之尊真正是指点江山一展抱负的时候。您若真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人生苦短莫要错过时机再去后悔。” “师兄……”我终于控制不住的伤感起来。 “良告辞了。”他深深俯身施了一礼。然后起身后退了两步再转身走出了屋子。 我坐在案几之后看着张良一步一步走到院中阳光洒在他的头肩之上镀出了一个淡金色的光晕。衬着一身白衣飘飘的张良仿佛神仙中人一般。 我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离开了我的人生。 那一瞬间与张良的相识的一幕幕都在眼前留转…… 沧海公那奢华的马车上的初见前往留县路上的偶遇台县城里短暂的相聚西征路上的半程相随再后来就是他求师傅将我从楚营里搭救了出来每次在我病重的时候都守在一旁开方煎方……细想起来我与张良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并没有多少恩情厚待于他但是他给予我的却是格外的厚重。 他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 做苦役时若不是他的搭救只怕我早就死在楚营里了。后来我的身子亏虚一次次病重若不是他尽心照料也一定死了多次了。他在我的印象中总是在微笑那么温和仿佛他知道你心里想的所有事情虽然知道但并不说。他只是明白理解知道并且宽容让你情不自禁地把他当成了依靠当成了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张良一走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那么坦诚以待? 吕默从外面进来悄悄递上一件物事低声道:“娘娘是留侯嘱咐交给您的。” 我接过却是一方白色绢帕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相逢必有时”下面又有两个小字“吕雉”。 不禁痴了。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出征 张良便离开了长安。临行之前他给刘邦留了一封书椒亲自送到了宫中。刘邦正头疼出兵韩国的事听闻张良去了大惊失色跌足道:“是我不好只管计议攻韩之事竟未顾虑到子房的心情。”但再想将张良追回已是不可能懊恼了半日方把那书简拿过来看了。 也不知那书简中究竟写了什么只听说刘邦看完之后轻叹了一声然后下旨厚赐文氏令张良长子不疑袭了留侯的爵位又让人重新整修留侯宅邸把周边几处院落都扩了进去整个规模在长安诸侯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到晚间刘邦让人召我去前殿他的寝室我微微有些惊异。因为刘邦素日极少召人至他的寝室若要临幸后宫他会自己跑到那个夫人的宫里去。而最近这段时间多了一个籍孺他连后宫都来得少了就连昔日夜夜独宠的戚懿也守了好久的空房。不过我并不认为他召我去是想做什么我和刘邦现在虽说是夫妻其实和陌路人也没什么区别。 看看铜镜髻已经披散开了想着深夜里也没有多少人见到便懒得再梳拢披上一件长袍跟着那名内宦去了前殿。 踏进屋门便见刘邦正盘坐在案几之后就着腊脂油灯看一份简章籍孺跪在一边轻挽衣袖手里捏着一块墨石轻轻在石砚上研磨着。见我进来籍孺放下墨石。俯身深施一礼然后退到了屋角阴影之中。 刘邦被籍孺的动作惊动抬眼看了看我道:“自己坐吧。” 我在右侧跪坐了下去。 “子房走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他道。 “是师兄去之前曾来见过我。” 他看了看我道:“我也要走了。” “是因为韩国地事吧。”韩王信投匈奴的事早就传开了我也不必装着不知。 “子房留书让我此次出征定要处处小心韩王信终究和他有那么点牵连他在其中难以自处。我也明白不过若早知道子房会因为这个走我宁可当初把韩王信留在长安另派人去当那个韩王去。”刘邦还有点懊恼。 “师兄倒也不仅仅是为了韩王。他原本就是神仙中人在俗世间待这么久已经是全恩全义了如今天下已定他自然还要再去访仙证道。咱们若是一味强留。只怕反而坏了他的仙缘。”我道。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没有令人追赶。”刘邦叹了一声:“只不过已经习惯了子房在身边他这一走我心里空荡荡的。总感觉有些不安。” 我默然。其实自己心里何尝不是这样张良的离开让我又少了一座遮风挡雨的屏障。以后的世界。只能靠我一个人去应对了。 “我这几日和萧何他们商议伐韩之事。韩王总终是个诸侯王我若不亲征。只怕朝中大将们的份量还压不住他所以已经订了五日后带兵出。今天看了子房的留书心里突然很感慨日子一天天过去身边地故人越来越少我的年纪也大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也不知道哪一天就闭了眼咽了气。想着如意还这么小我不放心啊。”他幽幽地道。(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油灯下他头上的缕缕白鲜明得刺眼。 在和哥哥吕泽、师兄张良的交谈中我们都无处次地提到了刘邦年岁已大的现实并且已经开始为一个没有刘邦的大汉朝做准备。但此时看着油灯下的他我突然也有些伤感起来。 在某种程度上我地内心深处其实在暗暗盼望着他的死亡。因为只有他死了我才能从幕后走到台前揭开我面前最厚的一层黑布自由自在的透一口气。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他薄情薄义也总算没有对我下狠手我地这种心思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这回与伐燕不同。上次匈奴人只是隐在背后还没有明刀明枪和咱们碰上。虽说我和项羽斗了这么多年仗打了不少但那到底只是内斗匈奴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所以张良才让我小心。我和萧何商议过这次除去留下十万人以作守护长安之外剩余的二十多万人尽数带走手上有兵心里才有底啊。” 他冷笑了一声:“幸好我刚刚把那些诸侯王们都召到了长安只要看住了他们就不用担心会有其 变故。否则我还真不敢带这么多人走呢。”他抬眼“我走之后你和萧何定要随时注意这些诸侯王们的行踪莫要放一个回他们地封地。否则前面对着匈奴人后面再闹腾起来腹背受敌咱们地日子就难受了。” 他说得话倒一点不假韩王信投敌虽然让刘邦措手不及但这个时机还不算太坏。如今各路诸侯王包括楚王韩信都齐聚长安原本是为了推卢为燕王才这么兴师动众地现在倒是巧了正好扣住他们也省得放他们回去搅风搅雨搞什么小动作。韩信和琼英生了个儿子刚刚几个月大也随父母一起到了长安这些时日琼莹告了假待在楚王府里整天围着自己的小侄子转倒也高兴得很。 “皇上还信得过我?”我冷笑了一下:“皇上就不怕您一走我回头就把您地小懿给杀了?” 刘邦看着我过了半晌才道:“你若真下得了手那也只能由得你去。我护住她一时却不能护住她一世。” 我嘿了一声知道刘邦这是以退为进。不过我终究不是那个历史上的吕雉让我制做人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他缓缓地道:“雉儿我已经老了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都不敢奢望能看着如意长大成*人。这么多年夫妻心气也没了还折腾什么呢。我知道你嘴巴虽硬其实不是个狠心肠的女人要不然友儿和恒儿也活不到今天。雉儿你别看现在后宫里住得满满的若是遇上什么大事一个能顶用的都没有。真正能帮得上我镇得住后宫的还就只有你。” 刘邦倒是说得情真意切但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谁知道。我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皇上您这么说吕雉自然不能辜负皇上。您只管去便是长安有我和萧侯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说到这里眼皮突的跳了一下感觉这话说得有些不吉利。 但是刘邦并没有在意他颇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道:“好好好我便知道你是明事理的女子。”顿了顿又道:“夜深了要不今晚就在这里宿了吧。” 我的眼皮又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屋角的阴影里看了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臣妾身体有些不方便还是回去了。皇上将要出征这些日子还是多养息些才好。” 刘邦凝神看着我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回宫去吧。” 我俯了俯身起身退了出去。 ………… 五日后刘邦领兵出征。兵马共计二十七万随行的有樊哙、周勃、灌婴、商等一干大将陈平也随行参赞军务这个阵容大大过了前面伐燕之时几乎把汉朝的军中精锐一扫而空。 而留在长安的大将以曹参和夏侯婴为主他俩是沛县旧人最是忠心不过由他们统领留下的十万兵马就算身为中尉控制京城治安大权的吕泽想搞什么鬼也得顾虑能不能顶得住这十万兵马。所以说到底他对我终究还是有些不信任的。 那一天我站在长安城高高的城墙之上远望着出征的队伍二十五万人远远看着就像无数黑色的蚂蚁在大地上沉默而缓慢的移动。而更远的天际则是空灵清透的蓝天白云……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永远都有种史歌般的悲壮感。 “回去吧。”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过身对立在一旁的如意道:“如意从明日起你除了跟陆先生读书、跟萧先生习武之外下午还要跟随萧侯学习处理政务。皇上不在长安你身为太子便是皇家的象征莫要让那些诸侯王们小看了。” 如意抬头看了看我低声道:“是母后。” ------------ 第二百八十九章 白登 走又有数月之久。 总体来说这几月前线的战况还比较顺利。韩王信的队伍是回归封国之后才组建的终究不及汉军百战之师因此上以樊哙为前锋的汉军前战连胜韩王被迫弃守马邑回归晋阳。晋阳是韩国都城又临着北边匈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墙高壕深易守难攻。汉军试攻了几回也没拿下只得与韩军一个城外一个城里僵持了下来。 韩王信困在城中终究是心虚苦苦思虑良久学刘邦当年在阳的故技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趁手下大将出城邀战之机把兵马都留在了晋阳自己却带着家小径投匈奴去了。 可是他这个亏吃得不小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到匈奴便借兵来攻刘邦。这一借正合匈奴人的下怀爽爽快快的便拨了十多万精兵给他又恐他部下无将把军中大将也尽数借了出来名义上是韩王领兵实则还是匈奴人当家作主韩王不过做了个领路人罢了。 匈奴大兵压境晋阳城内的韩军又趁乱出城攻打汉军倒闹得刘邦腹背受敌有些手忙脚乱。不得不后撤数里重新立下阵势与匈奴人对峙。此后双方互有攻防谨慎中做着试探但总的来说汉军输少赢多犹自占着胜面。 消息传到长安留守朝官一片欢欣鼓舞。过去没有和匈奴打过心里难免没底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再过几月北方天气便将转寒。匈奴远来攻掠又素来是以战养战随军粮草有限得很天寒草枯就算军粮还可以供应草料却定然匮乏支撑不了多久便只能撤兵。如此一来虽未大胜到底也没让匈奴人占多少便宜。待匈奴退走之后。立刻重修边防就算外敌再来至少也能抵挡一阵。 而后宫之中同样喜气洋洋。前面打了胜仗也就意味着刘邦可以比预计得更快一些回来虽然只有一个男人的后宫是极端地买方市场。但总比连一个男人都没有要好得多。只有我心中仍然疑惑总觉得有些不安。 琼英、琼莹两姐妹倒常常抱着韩信那刚一岁的儿子过来陪我说话。这个肥肥嫩嫩的小家伙脾气却不似他父亲整天笑呵呵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两下。聊来聊去还是要谈到前线的战事。我知道楚王韩信现在虽然人在长安但心却在晋阳。早在刘邦出兵之时就让人描了幅巨大的地形图挂书房里整天对着地图算来算去。 “前面又胜了一仗。楚王这几日可说了什么没有?”我一边逗着琼英的儿子一边问她。 “皇后也知道韩信向来话少。打仗的事我也不懂。他更不会和我说了。”琼英想了想。笑道:“倒是昨儿吃饭时见他有些神不守舍。嘴里咕哝着什么‘奇怪应该还有十几万人马到底在哪里’什么的。” 我微凛笑了笑道:“是吗?” 待她走后忙命人翻出晋阳方圆几百公里地地图看了半天又想着韩信说的那句话猛的惊了一下让人赶紧把萧何请进宫来。 “萧侯可知匈奴人究竟有多少人马?”见萧何踏进屋来不等他施礼我劈头便问。 萧何怔了一下道:“匈奴大汗冒顿乃塞外雄主据臣得的消息其御下能弯弓射箭地精锐士卒足有三十多万但臣想只怕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个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我吸了口气道:“好咱们就当他有三十万人马可晋阳城外却只有十多万那么还有至少十多万人马去了哪里?匈奴的王帐可不像咱们的长安需要留十万人马照看若到危急之时拔了帐蓬走人也无所谓冒顿难道会让他那十多万人马闲着吗?” 萧何含笑道:“原来娘娘担心的是这个好教娘娘得知臣刚得地消息先前赶来的十多万匈奴人乃是他们左右贤王所率其后他们大汗冒顿又率了十多万人到了晋阳城下所以现在算在晋阳城外已有近三十万的匈奴人了与咱们先前知道的数字倒也差不多。” “是吗?”我怔了一下心里知道自己是把韩信地话看得太重结果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让我格外敏感起来却原来竟是庸人自扰。不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萧何又要理民政又要管军事后勤不知忙成了什么样子我这么咋咋呼呼的就把他喊 宫里也不知道前面要耽误多少事。忙笑道:“既也就安心了倒了扰了萧侯。” “哪里娘娘对皇上关心忧虑这原是情理之中倒是臣没能体谅娘娘地这份心情没有及时将前线战报送到宫中。是臣地不是。”萧何恭谨地道。不过他确实是极忙地只略略说了几句便匆匆告退了。 我稍稍放下心来虽然仍然有些不妥的感觉但也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心知自己远在长安就算想破了脑袋也只是一场空前面战场上终究还是要随机应变地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忽忽又过了数十日倒也无事。 这一天萧何突然来见我立在厅中深施一礼道:“娘娘晋阳加急军报皇上被困了。” 我心里忽悠一下定了定神方道:“究竟怎么回事?” 萧何额上微见有汗道:“娘娘军报书写不详只说皇上在平城以北受伏被困具体情形还要待后面的军报才能知道。不过从平城到长安最快也要两日一夜也就是说皇上已经困近两天了。”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古怪慢慢地道:“平城以北……白登山?” 萧何很明显的倒抽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看着我失声道:“娘娘……” 看他的神情应该就是了。虽然匈奴入侵的时间提前但白登山之役终究还是逃不过。我脑子里一片昏乱白登山之役已经生可刘邦却未必能如历史上那般逃出生天万一他死在白登山那么外有匈奴内又有这些强势的各路诸侯这场乱局可怎生收场。 镇静了片刻方道:“不知萧侯有何应对之策?” “为今之计只能兵解救皇上。”萧何脸色苍白道:“皇上当初留了十万人马臣只要一万守城让平阳侯曹参率其余九万人马急奔白登山。不管死多少人也一定要将皇上救出重围。至于以后是和是战再看皇上的意思而定。” “一万不够长安至少得留五万人马。”我冷冷地道:“你别忘了长安城里还有一帮子诸侯王爷们。如今他们并不知道皇上被困的事可若是一个不严密走漏了风声难免有些人就会心生异念须知他们每个人带的私兵虽不多但合起来也有数万人真要在长安城里翻起来天你那区区一万人马哪里镇压得住。” 萧何恨道:“偏偏匈奴来得这样快若是能缓个年余臣又能凑出十万人马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事已如此这些话都不用再提咱们先应付掉眼前的情况再说。长安是大汉的根本朝廷在这里太子在这里就算……”我咬了咬牙道:“就算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只要长安还在朝廷还在太子还在大汉朝就倒不了。所以萧侯你只有五万人马守长安这责任比赴白登山救驾更重。这可是咱们最后的一点家底了。” “可是匈奴用三十万大军围住了皇上咱们只派五万兵马前去相救只怕是杯水车薪无事无补。”萧何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五万人肯定是不够的可是咱们也拿不出更多的人了。本来我身为皇后职在后宫已不便再插手前方战事可这一回说不得还是得走一趟。” 萧何大吃了一惊:“娘娘这怎生使得?” “吕雉并不是个不知轻重无理取闹的女人。”我慢慢地道:“之所以和你说要随军同行是因为二十年前我曾经在咸阳城救过一个匈奴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冒顿。” ------------ 第二百九十章 临行 如意母后这一走得有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们留懂得照顾自己。”萧何走后我立刻让人把秀儿和如意唤到了长信宫嘱咐自己走后的一些事情“如意依旧随萧侯熟悉朝政就是可是自己要多个心眼除了父母天底下没有什么人是可以百分之百信任的就算是萧侯你也要留一份小心。”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万一京中有了变故有人想要害你们记着想办法第一时间去找吕泽舅舅。”大哥应该算是长安城里我最信任的人了他最多是不让如意做太子当皇帝却不至于要了如意的性命。其余的人包括萧何我都不能放心。因为萧何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如果可以做皇帝那么谁还会稀罕做皇帝的亲家。虽然历史上萧何一直对刘邦忠心耿耿但历史已经生了变化谁知道现在的萧何究竟是怎么样想的呢。 尤其是如果刘邦和我都死在晋阳的话。 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并没有把握凭着五万人马解救刘邦于重围就靠当年冒顿给我的一块令牌?多么脆弱的一个承诺啊面对擒获中原皇帝这样一个巨大的诱惑这位匈奴不世出的雄主还能信守当年的诺言吗? 可是我必须要去。 不仅仅是为了救回刘邦。也因为我必须把困在白登的二十几万人马尽可能多的带回长安。大汉朝貌似强大其实扒开了底子。只剩下了区区五万人而已。五万人够干什么?且不说冒顿吞下白登汉军之后很有可能会继续南侵直逼长安五万人马又怎堪他大军一击。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就是那些诸侯们哪个封地上没有个几万兵马。真要让他们知道了大汉真正地家底搞不好自己家里就先乱起来了。一齐都杀掉更是不可能诸侯王们都有一大堆亲朋故旧他们死了正好让人接过权柄然后以什么复仇的理由向大汉出兵。 大汉亡我和如意、秀儿自然也难得有活路。 所以。我必须去必须在不可能中寻求万分之一的可能把刘邦和那二十几万汉军带回长安。就算希望渺茫也必须去争取。 只希望白登山的这段历史不要改变只希望我能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只希望大汉朝能够度过这场劫难。 秀儿已经大了女孩子心细我虽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她显然已经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秀儿明白。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秀儿一定会保护弟弟周全。”说话间。双眉微蹙竟显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刚毅。 我怜惜地抚了抚她细削的肩膀她是姐姐。照顾弟弟的责任终究是必须扛在肩上的。只可怜她到我身边还没多久。就要面对这样地事情。心里感伤。口中却只说了一句:“好好孩子。” 如意低头半晌不语。过了片刻才道:“母后我可以带着妹妹走吗?” 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玉华。沉吟了片刻道:“若事态不十分紧急你便带上玉华若是……她一个小孩子与世无争应该也不会有人对她不利。退一万步说你也只有自己安全了才能保护得了她。”虽然玉华是子婴托付给我的遗孤但我还不至无私到把她的重要性放在自己儿女之前地程度。我确实是疼爱她的但前提是秀儿和如意十分安全。 如意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走以后七夜会去太子宫如意你记住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身边就算晚上就寝也一定要让他睡在外间。记住了吗?”我又嘱咐道。七夜手里掌握着部分天隼的力量关键时刻或能顶得一时用场。 如意抬起头眼神里有些恐惧细细道:“娘你还会回来地是吗?” 我心里一痛知道他是想起了彭城外逃难时的那几天几夜便轻轻揽住了他的肩又握住了秀儿冷冰冰地小手道:“娘会回来地有你们在长安娘就算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一定会回来。” ………… 两个孩子走后我怔怔地坐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吩咐一旁侍立的吕默道:“默儿去把琼莹叫来你再替我准备一些出门地东西要简单耐磨一些的再多加几件厚点的男式衣袍。”顿了顿又道:“那边樟木箱子底下有个小 你取出来给我。” 吕默诺了先出去吩咐侍女把琼莹找到长信宫来这才回身到屋角打开一只樟木盒子伸手在里面翻找了片刻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雕花木盒道:“娘娘可是这个?” “嗯拿过来吧。”我点了点头。 接到手里轻轻拨开机括只见盒底垫着块白绸上面放着块青黑色的铁牌牌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手指轻轻在狼头的线条上滑动着一股冰冷冷的触感直入心底。 茫然间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狼一般的男人所说的话:“这是皇帝与皇帝的要约。如果你希望我做这件事那么请你先成为这中原的皇帝。只有那一天真的到来我才可以考虑。”不由得笑了一下当年的我真是单纯得可以。难道那么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答应从此匹马不再入关吗? 不过真是怀念那段岁月啊。 游荡在公元前的咸阳开着饭馆做着生意生活得无比自由却偏偏还在悲风愁月为一些现在看来简直不值一提的情绪烦恼。如果当时我便知道那已经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每一寸的光阴好好的在两千年前的这个时代里活下去。 一时神往也不知是悲是喜忽听得琼莹在旁边道了一声:“娘娘。” 惊醒了过来将那铁牌放回原处笑道:“琼莹来了替我把头拢一拢吧。你上回梳的那式挺好的我试着挽了几次到底没你弄得好。” “是。”琼莹抿嘴笑了一下取过梳筚立在我背后细细的梳起头来。 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她下半部分脸庞映在面前的铜镜中细腻的肌肤柔美的下颌曲线分明且色泽红艳丰润的双唇…… 我轻咳了一声“默儿你把藤箱拿到外面晾晾我怕那东西在阴凉地方放久了生虫。”看着吕默提着两只空藤箱出了屋子才又道:“莹儿我这次走就不带你们了。行军打仗是辛苦的事风险又大你们这些娇嫩嫩的女孩子哪里能行呢。” 琼莹轻声道:“娘娘我和姐姐当年不是跟您从蜀中一直走到彭城去的吗?那时都走得现在自然也能走得。” “还是算了吧军中都是男子你们到底不方便。”我顿了顿叹了口气:“不过莹儿我人虽走了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啊。” “娘娘可是担心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我看着铜镜里的琼莹慢慢地道:“我放心不下的倒不是他们。而是你的姐夫现在的楚王过去的韩大将军……韩信。” 琼莹手顿住了停了片刻突然跪了下来垂道:“琼莹姐妹的性命是娘娘搭救的娘娘便立时取了去我们也毫无怨言娘娘若有什么心事尽管明言就是。” “起来吧。”我淡淡地道:“你和琼英我是知道的都是好孩子。可是你们终究还年轻不明白在男人的心里女人永远是摆在最后一位的越是那些雄才大略的男人越是如此。便拿你姐姐来说如果她和韩信两个人只能有一个活下去英儿肯定会把活的机会让给韩信。可是若换了韩信情况可就未必如此了。莹儿我想就连你心里也不会相信韩信会选择自己死而让你姐姐活下去吧。” 我叹了口气:“莹儿你的姐夫韩信是个心很大的男人。若有一天他让英儿选择是忠于我还是贞于他你说英儿究竟会怎么选择呢?” 琼莹垂好久然后抬起头含泪道:“娘娘我姐姐她会选择自己去死。”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出发 时很静。 半晌我才轻声道:“不是我无情有些事情是要说在前面的。如意和秀儿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公主可说到根本不过是两个孩子。把他们就这么留在长安我可怎么能安心呢。莹儿你总要体谅我这做母亲的心情才是。” 琼莹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娘娘您要莹儿把自己的心剖给您看吗?” 我低下头伸手轻轻试去她光洁脸庞上的两道泪痕然后轻轻勾起她小巧的下颌幽幽地道:“你会保护好秀儿和如意的是吗?” 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式含泪看着我:“只要琼莹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有任何的闪失。如有食言必受千刀万剐而死。” 我看着她过了一会叹了口气放下手道:“行了起来吧。你死了我难道不伤心?我想的是你们都能安安全全的等我回来那样大家自然都好。” “是。”琼莹站起了身轻轻抹了一下眼角唇边勉强的带出了一丝笑意:“娘娘莹儿还接着替你梳头。”说着伸手拿过梳筚继续细细梳弄着我的头。 “替我挽一个男子的髻吧。”我看着铜镜道:“不用太精致。” 琼莹手顿了一下喏道:“是。”把刚刚挽好的头又重新打散开来。男子的髻简单她手脚又麻利不过片刻功夫就梳好了。透过铜镜看过去。已经换成了一个英俊青年的模样。 “像男人吗?”我问。自从长期服用信石以后嘴唇总是殷红红地使得整个人都诡异的渐渐变得艳丽起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这使我对于装扮成男子有些没有信心因为过于女性化的相貌会使得这种外在的装扮变成一种笑话。 琼莹迅看了我一眼道:“到了北边衣袍厚重掩住咽喉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我皱了皱眉始终都觉得铜镜里的人有些阴气过重。正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再掩饰一下只听得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阵吵闹之声。 “出去看看。”我道。 琼莹诺了一声转身出去过了片刻又转回来。道:“回娘娘是戚夫人在门外默儿不让她进宫两人起了口角。” “打出去就是。”我道。 琼莹看了我一眼。道:“听戚夫人的口气似乎是知道了皇上被困这才想冲进来找娘娘。” “知道又怎样?难道我就该坐在这里应对她?”我冷笑一声想了想。又道:“把进出临华殿的几道门都派人守住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去她宫里的人也不许出去。长安城里住着这许多地诸侯王都是些不安份的。若是一丁点消息从她这里走漏出去只怕就要有大麻烦了。” “可若是皇上知道了……”琼莹微微有些犹豫上回因为韩美人的事。我换了戚夫人住处所有的侍卫。变相软禁了她。刘邦还为此和我闹得很不愉快所以琼莹有些替我担心。 “还有两个时辰。我就要随曹侯地人马出了哪有精力去和她罗嗦。”我好不耐烦皱眉道:“皇上自己还等着人救命呢哪里顾得了她。你只管去办就是。” “是。”琼莹不敢多说喏了一声出去了。 我又看了一眼铜镜里的人影起身到旁边取了吕默整理出的一件男式衣袍换上扣上皮甲佩上长剑收拾利索了才走到案几之前寻出帛巾写了封信。信刚写完吕默也进了屋。我随手将帛巾折了几折装在一个锦囊里封好递给她:“默儿我走以后你出宫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周吕侯。告诉他事情紧急我来不及再召他进宫了。”又问道:“辟阳侯和萧尚将军到了吗?” 审食其和萧尚两个人是我嘱咐萧何另外通知的长安城里兵少将乏夏侯婴又有守城之责以至于这一路援兵中除了曹参竟没有第二员大将所以带上他们两个也顺理成章。 “回娘娘辟阳侯和萧将军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侯娘娘传见。”吕默一边接过锦囊一边道。 “让他们进来……”我顿了一下摇头道:“算了就让他们在外面侯着就是估计不到一个时辰萧大人就该来通知我出。你赶紧把我随身带地东西装进箱子封好。” 道时间紧急喏了一声唤了一个婢女帮忙两人快一些衣物之类的东西装进小藤箱里。 “还有药别忘了。”我淡淡地道。 “是。”吕默喏了一声将一小包信石粉装进瓷瓶里又塞进了箱底。 我看着她将药粉塞好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瞑目养神。再过一个时辰我就要踏奔赴晋阳的道路。刘邦已经被困在白登山两天两夜了也不知还能撑多久所以这一路援兵只能不要命地赶路以期以最快度赶到白登山。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得住这样狂飙急进的行军。我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却也明白自己现在别无选择只能撑着一口气一直坚持到见到刘邦为止。 可能是已经对最糟糕地情况做了准备在这短短大半个时辰里我竟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吕默轻轻唤醒了我。 “娘娘萧丞相在外侯见。”吕默轻声道。 我猛地惊醒坐直身子见肩上披着件薄薄地衣袍知道定是吕默见我睡着替我披上的。便用掌心用力揉了揉双颊摇头道:“不想竟睡着了。” 吕默微笑道:“娘娘好久没睡得这么沉过呢。”我笑了笑起身到案几边坐下道:“请萧侯进来吧。” 不一刻萧何踏进屋来施礼道:“见过娘娘。” “都准备好了?” “是五万人马已经全部就绪。够十五日地粮草也已经备好至于以后的所需臣将令人陆续押送到军中。”萧何擅长后勤军务楚汉战争期间就不知为刘邦擦了多少次屁股。这回虽然时间紧迫他还是有条不紊的打点好了一切。 “这次动作不小恐怕瞒不过那些诸侯王的眼睛得找个理由解释解释。能缓得一时是一时。”我道。 “这倒是简单臣只说这五万人马是给皇上运送粮草军械的便是。”萧何道:“臣已把各城门封锁起来他们就算想打听些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我深吸一口气一按佩剑:“那就走吧。”说罢率先走出了屋子。 审食其和萧尚两人都身着皮甲立于殿外见我踏出殿门俯身施礼道:“娘娘。” 我站定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下却没说话。旁边已有士卒牵过马来我攀鞍上马催马一路小跑出宫审食其和萧尚、萧何几人忙骑上马跟在后面那个牵马的士卒则把盛有衣物的藤箱扣在马鞍之上自己骑着另一匹手里牵着这匹马和其余人一起紧随其后。 出了宫城一路向北因为萧何派人封锁了城门及附近的主要道路所以一路上都安静得可怕只得听见几十只马蹄敲击地面所出的急促的声响。出了城门不远两杆大旗便猛地跳进了眼帘旗帜上写着个硕大的曹字却是平阳侯曹参的战旗。而旗下曹参正顶盔冠甲骑着匹高大的战马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看不到边的士卒肃立着。 见我们到来曹参忙下了马几步走了过来微有些焦燥地拱手道:“见过娘娘。”放下手便又道:“这回出兵险得很又急娘娘实在不该来的。”他和刘邦是几十年的老兄弟了所以说话也没那么客套。 “无妨。”我微笑了一下:“曹兄弟吕雉不是那等经不得风雨的女子。时间紧急既然人已齐了还是赶紧上路吧。”曹参诺了一声向人群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那黑压压的士卒方阵便缓缓动了起来由方变长迅的向北逶迤而去。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奔援 到平城至少得走七八天的时间可如今救兵如救火以前所未有的度前进着只用两天时间便到了离平城两百多里左右的地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好在因为守城不必用骑兵所以萧何拨给曹参的是大汉朝最后的五万骑兵这才保证了整支部队在快推进的同时没有过多的减员。 两天之中仅仅休息了三四个时辰那是看着马实在是撑不住了才让士兵停下歇马的。而我则趁隙把信石粉悄悄咽进肚去至于作时的痛苦已是顾不得了。严重时我整个人都贴在马背上用双手拼命抱住马脖子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 审食其和他立刻现我脸色不对但知道这时候也不可能让我停下来休息只能贴在我的马后以便随时应对突情况。也确实有两次我的手一软整个人差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幸好萧尚身手极好于马上探身把我捞了回去。 我几乎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到达平城因为我的呼吸越来越灼热胸腔之中仿佛流淌着岩浆一般为了降温我只能不停的喝水除了喝水别的什么也吃不下。 曹参终于派人来报说已经接近了平城再往前行可能会惊动匈奴所以暂时就地扎营休整等士卒和马匹都恢复了一些再考虑如何营救困在几十万匈奴人中的皇上。 我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晃晃悠悠的滑下了马背。 一旁地审食其忙扶住了我。我却仿佛一团软泥般倒了下去在他的手臂间咳了一声然后吐了一口暗褐色的血。 “医官……医官……”他的脸色大变一手勾住了我的腿弯用力抱起了我一边嘶声喊着一边奋力向最近的一座刚搭好的营帐奔去。进了营帐几脚把帐中的士卒都踹了出去这才把我小心的放在板榻上。快地搓着我的手急声问道:“哪里难过?怎么喝就会吐血了?医官就要来了你再忍忍他马上就要来了……” 我用力呼吸着。终于一点一点找回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手指用力握住了他的勉强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把藤箱里那个瓷瓶拿给我。”嗓音暗哑像是有刀片在喉刀刮过。 “好好好你好好躺着我替你去拿。”审食其见我能说话了。这才稍稍镇定了点把我地手轻轻放到榻上转身冲出了营帐。几乎便和正向帐中走的医官碰了个正着。 “小人见过吕将军。”那医官叩了个头。这才爬起身道:“听说将军身体不适。可能让小人看看脉像。” 我微微点点头将手腕摊平。其实心里也知道军中的医官是不可能治得了这个病的。但好歹也能开几服药温养一下。 那医官凑近几步伸出三指搭在腕脉之上凝神良久才放了下来道:“将军且请放心不是什么大病待小人开几副药吃下去就行了。” “嗯。”我也没更多地力气说话又点了点头。 “小人告退。”那医官后退几步又叩了个头这才退了出去。 没片刻曹参便和审食其一前一后走进了营帐。曹参皱着眉显得心事重重进了帐才勉强舒展了开来施了一礼道:“见过娘娘。” 我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审食其一手拎着藤箱一手握着那只瓷瓶深吸了一口气道:“食其药。”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靠近榻边把瓶口打开用瓶中一只极细小的玉匙舀了一匙药粉出来。 “再少些一点点就够了。”我吃力地道。 他的手轻轻抖动让匙上只剩一丁点药粉见我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取过案几上的一只陶杯斟了杯热水端到我地面前却又微微迟疑了一下。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没有力气起身喝水但是当着曹参的面又不便动作太亲密以致于在那里犹豫。 “扶我起来。”我动了动手臂。 审食其喏了一声放下陶杯伸手到我的后背下托起了我地上身。顺手取过旁边不知是哪个士卒地一个包裹垫在了后面。 “药。”我道将匙中那一点药粉咽了口中然后就着审食其手中地陶杯喝了几口水将药粉冲进腹中。 “你们先出去。”我长长出了口气示意审食其把背后的包裹拿走又慢慢躺回了板榻之上 “娘娘您身边没有带人服侍我这营里又都是男人这……”曹参皱着眉道:“要不末将去找几个年岁小些地在外面侯着娘娘您要有什么就喊他们。”大约他也苦恼得可以本来就是场毫无把握的仗偏偏营里还躺着个病人偏偏这个病人还是个不能被轻忽的人。 “出去。”我闭着眼等待着将要到来的痛苦。 “是。”曹参也不敢多说诺了一声便和审食其一齐退了出去。 我这才歪过头去将一缕长咬在了口中用力压住了第一声呻吟。 ………… 尽管服用信石痛苦无比但当疼痛渐渐褪去之后力量也慢慢回到了我的身体之中。 我躺在榻上沉浸在剧痛之后的空虚之中过了好久才慢慢起身撩开帐帘吩咐守在外面的士卒:“替我打一大桶热水来。”话刚说完便看见审食其也立在一旁叹了一声道:“你也去歇歇吧跑了两天了不累吗?” 审食其见到我眼神一亮道:“娘娘……好些了?” “刚刚是累的缓过劲来也就好了。”我道见他还立在那里稍稍迟疑了一下道:“你先进来吧。” “是。”审食其低头进了帐在案几侧边跪坐下来“医官的药也快煎好了我刚刚还让人去催过。那方子我看了一下几味药用得都很妥贴是温补的意思娘娘您这一路伤了元气还是要好好调养才是。” “现在不是调养的时候再说我这病你应该也知道一二吃那些方药的用处也不大。”我还是觉得身体极度疲乏无力软软的靠在了榻上“曹侯和萧将军呢?” “刚刚斥侯遇着了几千散兵引回了营中曹侯正问话呢萧将军在外面巡营大约过一会儿也要来向娘娘问安。”审食其道。 “不必了让他自去忙吧。”我倦倦的道:“待会儿你去曹侯那里看看有什么新情况回来告诉我。” “是。”审食其喏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半晌才道:“平日……也吐过血吗?” 我睁眼看他叹道:“你放心赤松子师傅给的药能保我二十年的阳寿慢慢熬着忍着这口气终究是不会断的。” 审食其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用一种压抑着的声音说道:“是那小人就先出去了娘娘吃完药便安歇吧。”微一俯身退了出去。 我坐着一动都没有动。 直到有士卒在帐外禀了一声:“回吕将军小人把热水打来了。”这才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道:“抬进来。” 便见两个士卒一前一后抬了个巨大的木桶走了进来。行军之中竟然有这般大桶确也难得吩咐他们守在帐外不许放人进帐之后褪了衣袍进木桶匆匆洗浴了下。直到把这一路的汗渍灰尘都洗净了这才觉得自己的精神稍稍回复了一些。 重新挽整冠换上男人的衣袍软甲吩咐守门的士卒把营帐收拾干净自己则踩着虚浮的脚步在营中转了转总的来说这批骑兵的军纪还是严明的虽然拼命赶了两天的路但此时巡营的巡营喂马的喂马埋灶的埋灶井然有序。 “吕将军。”有人在后面唤了一声回头看去却是萧尚带着几名亲兵自后面走了过来。 “见过吕将军”他施了一礼道:“将军身体不适不宜过多劳累还是回帐中歇息去吧。一会儿饭熟之后末将令人给您送过去。” “躺了一会儿好些了。”我含笑道:“听说曹将军那里收容了些散兵想过去问问。” 萧尚看了看我大约是在判断我身体的健康程度然后道:“既如此请容末将陪将军去大帐。”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前由 的空地上黑鸦鸦的全是士卒或站或坐都是一副灰样。(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十来个火头军担着木桶桶里装着大约着稀粥一类正一勺勺舀到他们手里的陶碗中。这些士卒大约是饿得很了端着碗呲牙咧嘴的一通乱吸烫得直抽气却还是一口等不得一口。不少已经先喝完的还拿着碗围着火头军的木桶嚷着再给一碗什么的。 “他们就是刚收拢来的散兵吧?”我看了一眼问身边的萧尚。 “是这些人几天没沾粮食了靠野菜树皮勉强撑到了现在。曹大人说每人先只给一碗粟米粥就是怕他们饿狠了一通猛吃反而吃伤了。”萧尚道。 说着已经到了中军大帐也没让帐前的士卒通报撩起帐帘便走了进去只见曹参正坐在营帐正中的案几之后审食其坐在他的左侧两个校尉模样的人立在下。见我进帐曹参忙起身迎了上来施了一礼道:“吕将军。” “曹侯辛苦了。”我含笑道。 那两名校尉想是惊异曹参对我的礼数盯着我看了好几眼。 “吕将军身体不适还当多休息休息才是。”曹参皱了皱眉颇有些为难。也确实军中只有我一个女子虽穿着男装却又不属于他的上司下属这个关系难摆得很。 “曹侯不必担心我已经好多了听说刚收拢了些散兵所以过来看看。”我道。 曹参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是。”然后回身对那两名校尉道:“你们出去吃些东西吧。然后把士卒们收拢好领了军需会有人去安置你们的。” 那两人诺了恭恭谨谨退了出去。见帐中没了外人曹参才道:“娘娘请上座。”我点点头步到案几后坐下。曹参退到右侧跪坐下去而萧尚则又在他地下。 “回娘娘这些散兵是我们派出去的斥侯碰上的末将刚刚询问过他们。果然便是跟随皇上北征韩国的士卒……” 曹参把问来的情形说了一遍原来刘邦最初与匈奴交手是占了上风的当时匈奴只有十几万人马带兵的左右贤王也不是什么高手。结果被汉军设计坑了几次弄得很有些灰头土脸。这一连串的小胜利很快让汉军上下都轻松起来都觉得匈奴人也没什么。我们连楚霸王项羽都打败了难道匈奴人还能比项家军更牛?以前之所以传说他们很强大。那是因为汉军没有腾出手来对付他们真要碰上了照样不是大汉朝的对手。 可是不久之后匈奴大汗冒顿带着十几万后续人马到了晋阳。双方兵力一下子便拉平了。汉朝失去了人数上面地优势。而这个冒顿又不像左右贤王那般好功冒进双方接了几仗如果是匈奴人占了上风。那他们便是一阵穷追猛打。若是吃了亏便立时飙走。片刻间连影子都没了。这让刘邦很恼火因为汉军的反应度相对于匈奴人来说是比较慢的。倚仗的不过是兵势厚重武器精良如今匈奴人采取地是骚扰战术让汉军每每捏紧了拳头却总是打了个空而没护好的软肋却被趁机啃了一口。 好在匈奴人自草原远来又素来是以战养战所以并未带有多少粮食。陈平献计把附近的郡县百姓清一空粮食全部带走使得匈奴人没了打草谷的地方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粮草便渐渐成了问题。 僵持下去显然对匈奴是极其不利地因为他们是个善攻不善守的民族于是冒顿选择了后退。只是匈奴内部是由无数小部落组成的他们前进时能够统一行动而撤退时却往往是分不同的部落带着掳掠地战利品撤退这就使得原本算还严密的阵营出现了无数破绽。但就算冒顿是草原上最伟大的大汗对此也没有办法。因为匈奴人自古以来地风俗是谁在战场上得到地战利品归谁所有不管是物品还是奴隶。正是这一风俗保证了匈奴人地青年男子都是勇悍的战士和贪婪地强盗保证了匈奴的战斗力不会衰竭。所以从长远计冒顿绝不会试图改变这一风俗。 可问题是大汉还在对面虎视眈眈于是匈奴人露出的破绽立刻便被汉人给抓住了在确定匈奴确实在撤退以后汉军开始不断的追袭分割、包围、歼灭短短数日 追击了数百里杀死了近万匈奴人一时军心大振。 但胜利的背后往往便隐藏着失败的阴影随着汉军追击范围的扩大战线不断的拉长原本厚重的阵势也散开了。尤其严重的是因为步卒的度赶不上骑兵的度所以步卒和骑兵几乎分成了前后两个相距很远队伍。但是胜利当前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 终于汉军追袭到了白登山刘邦带着他的大将们随着精锐骑兵刚刚冲进了山中便听得背后轰隆隆的好一阵巨响待尘土略散之后便有士卒来报匈奴人用巨石封住了来路有几十个缀在后面的骑卒不及闪避直接便被砸成了肉泥。 到了这一刻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中了计可还来不及考虑怎么办便猛的听得一阵巨大的喊杀之声头上箭如雨下四周高处显出无数匈奴人来汉军顿时大乱。被困白登的汉军以骑兵为主为减轻马匹的负重大多穿的只是皮甲所以一阵箭下顿时就倒了无数汉军剩下的人也顾不得多想挤挤擦擦就往前逃去。片刻之间又不知绊倒踩死多少。 好在白登山方圆不小汉军没头苍蝇般在里面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地势稍微平坦而弓箭难及的地方扎下营帐派了斥侯四处查看。而打探回来的结果却让所有的人心情沉重因为走出这座白登山只有一条道路也已经被用巨石给封死了而周围山势极其陡峭仅能供人攀爬山头上又明显有匈奴兵活动所以这些骑卒们就算想弃马攀山而过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几万汉军被生生困在了白登山上。 当然这后面的事情那两个校尉现在是不知道的他们是步卒被骑兵甩得好远只能跟在后面捡那些骑兵不要的垃圾原本是有些怨气的。可慢有慢的好处他们便逃脱了被困白登山的厄运。可问题是汉营中主要的将领都被困在山中剩下的都是些小官又找不到粮草几千人把随身干粮吃完之后只能嚼野菜啃树皮干熬了几天这才遇到了我们。 据那两个校尉说大部分步卒其实并没有被在山中但因为无人指挥又无粮草所以都散成了一只一只的小队伍各寻各的活路去了。他们算是胆大的曾经摸到白登山口亲眼看到那路被巨石封住旁边还有匈奴人重兵守卫知道就算是把自己这几千人搭进去也不打不开这条路也只得罢了。 曹参将前由说了一遍然后道:“依末将看皇上现在既危又不危。说危是因为皇上到底是被困在几十万匈奴人当中说不危是因为白登山山势险峭入山之路被封后匈奴人自己想下去也不容易皇上暂时倒是安全的。再说山中可掘井得水杀马为食也能维持些日子。” “曹侯说得不错。”我点了点头。曹参曾经跟着韩信混过一段时间水平有了质的提高已经是大汉朝一位智勇双全的名将了。 “不瞒娘娘如今匈奴人有三十万之多末将所率这五万人马实在是难以敌挡硬打是行不通的。”曹参缓缓的道。 “侯爷不是说还有不少散军在周围吗咱们若是能全数收拢了来至少也能有五六万人左右吧。”萧尚问道。 “粮草哪里来?”曹参冷笑了一声:“咱们为了赶路只带了够五万人吃十五天的粮草若是再拢了几万人来只怕不过六七日就粮尽了到那时难道要让这十几万大军一起啃草皮?”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对策 不稳几万人马每天一睁眼就要张口吃东西不填给你卖命。所以曹参此话一出帐中便是一阵静寂。 “不过匈奴那边的粮草也未必有多少吧。”我缓缓地道:“先前不就说是因为缺粮才退兵的吗?” “先前是缺现在恐怕就不缺了。”曹参苦笑道:“皇上的军中尚有存粮可自从被困之后外面士卒也都散了估计那些粮草大部分都被匈奴打劫了去所以至少一时之间匈奴人倒不至于担心粮草的问题。” “人吃的粮有马吃的草可未必有多少。”我道:“长安还看不出来这越往北边就越冷草尽都枯掉了看这天还有下雪的意思若雪真盖上那马可能连枯草也难得吃上两口。咱们和匈奴人不同皇上身边拢共只带了四、五万的骑兵草料总还供应得上来那匈奴军中马比人都多这一天下来得多少草料?所以我揣度着只怕匈奴人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其实在知道刘邦被困白登山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历史上冒顿为什么要撤军。 为了美人的嫉妒?笑话当年冒顿还年轻的时候就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自己最宠爱的女人送给东胡现在当了那么多年的大汗历经了无数美女怎么可能还会因为一个宠妃吹的丁点枕头风就放过了大汉的皇帝放弃了南下牧马的最大时机? 唯一地可能就是匈奴其实也遇上了不得不撤军的难题。 晋阳位于今天的太原这一带已经深入秦长城以南相当远的距离。其地理环境也不再像草原般的一马平川而是多了很多起伏的山峦这样的环境是绝对不利于一只纯粹的骑兵队伍长期作战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而且匈奴人是生性就是要游弋进攻地饿狼而不是喜欢固守势力范围的狮子所以围困歼灭战应该是他们最不擅长的一种打法。 在一个不适合自己作战的地方用一种最不擅长地打法再加上眼看就要生的草荒匈奴人自己也估计也快撑不下去了所以在勒索大汉好大一票赎金之后。风风光光的回到了草原。反正对他们来说中原就是他们的庄稼地中原人积攒地财富就是他们的收成只需要每年来转转收割一下便可以。 也许冒顿自己是有野心的。但是任他再强项面对现实的困难面对士卒里思归地民心他也不得不放弃自己那跑马中原的野望。因为冒顿虽然统一了匈奴。但他并没有改变匈奴的社会构成松散地部落联盟仍然是匈奴社会地主要表现形式而那些部落领们完全没有和他一样地征服欲望在那些人眼里。这次的南侵不过是一次规模较大地打草谷既然已经满载紧接着自然就是归家。不回去享受这次的收成难道还要待在外面受苦? 历史上。能够突破长城的草原民族不少。但是能够席卷中原的却只有元清两朝。而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拥有一个相对于其它草原民族来说比较成熟中的中央政权。而通常只有通过中央政权的运转和操作统治者的意志才能成为整个民族的意志进而被完全、彻底的贯彻下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只要这个冒顿不是穿越而来的只要他还没有过于领先这个时代以至于竟然懂得必须趁自己威望无匹的时候在匈奴建立一个有力的中央政权那么匈奴对于大汉的影响始终是有一个局限性的因为它内部的利益诉求太过于分散了以致于完全影响到了统治者意志的实施。 眼前虽然匈奴势强大汉力弱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拥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冒顿的前提下的一旦冒顿死去匈奴杀伤力立刻就会下降一大半而它的内部必然会产生纷争进而重新分裂成数个小的部落联盟。到那时只要大汉政策得当擅用手腕未必不能个个击破直到最后彻底解决这个让中原担忧了数百年的外患。 曹参微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段话点头道:“娘娘说的不错末将正要说明这一点咱们人少与匈奴是不能硬拼的可是他们也不是全无弱点可击。咱们心里要做好和匈奴人拼命的准备但还是能不打就不打匈奴人向来贪婪要的无非就是财货美女 管答应就是先把皇上救出来再说虽然山里一时还但围久了怕还是要出问题。” 他顿了顿道:“只是这派去与匈奴人谈条件的人却是难找。”虽是在说难眼睛却在看着审食其。 这支援军里大将不多除了曹参便只剩下审食其和萧尚了。可萧尚没有爵位在身若要让他去和冒顿谈判总归有些身份不够。审食其是辟阳侯承担大汉使节这个光荣而艰巨的职务似乎还是合适的。而且他知道审食其的底细商人出身当过掌柜的虽然不多话但忽悠个把人的口才还是有的。 审食其微俯了俯身道:“末将愿往。” 曹参松了口气却又道:“游说匈奴的冒顿未必会比上战场拼来来得安全谁知道那帮子野人究竟是什么脾性。避阳侯还是要考虑清楚啊。” 审食其很平静的道:“末将愿往。” “既然你坚持请命本将军也不好阻拦。”曹参正色道:“辟阳侯此次前去匈奴需要注意两件事第一是万不可激怒匈奴大汗否则对方一旦起了火性和咱们拼个两败俱伤迎救皇上的事必然泡汤二则虽说咱们不妨答应匈奴一些要求但毕竟没有经过皇上的应允所以过于出格的条件还是不能应下的否则就算皇上被救了出来咱们几个擅作主张的罪责也逃不掉。” “是末将记下了。”审食其喏道。 “平阳侯这事儿还是我去吧。”我慢慢地道:“你们不论谁去说得再多终究还是定不了。我去了这个责任就由我来负。皇上他总不至于把我这个皇后给废了吧。” 曹参白了脸道:“此事万万不可匈奴人天生兽性娘娘您亲身涉险若有个……末将等万死莫赎啊。” “平阳侯咱们是沛县一起出来的老兄弟自然知道我不是那种只能养在深宫中的美人。”我淡淡地道:“从沛县起兵到垓下之战我经的事受的苦不比你们少。说实话若非我是一个女子可能早就和你们一起位列朝堂了所以平阳侯你切勿要将我等同普通的无知女子看待。” 曹参低下了头道:“是。” 我微微笑了一下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曹参这些人还是看在眼里的。至少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我和戚夫人她们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人。便轻叹了一声道:“我既然身为皇上的妻子自当一切为夫君着想只要能辅佐皇上究竟身在何处也不必多作计较了。这次我既然要去匈奴谈和自然有我的理由因为有些事我能做主但你们不能。” 曹参起身避席跪下:“此事万万不可末将恳请娘娘收回成命。” “曹兄弟你起身吧都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你这么郑重其事我也受不住。”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平阳侯你在营中也有事可忙一则要派人快马回京催萧何运粮二则是尽量把附近的散兵都收拢起来毕竟都是大汉的士卒没粮没草难道就看着他们饿死?到了营里由你统一整编就算吃不饱每天两碗稀粥还是能维持一段时间。再者说咱们士卒多了和匈奴人谈也能有些底气?” 曹参只是叩头:“娘娘此事万万不可。” “平阳侯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决定的事情连皇上也改变不了何况是你。”我淡淡的道。 “娘娘小人愿随娘娘一共前往匈奴大营。”审食其离座跪下。萧尚跪坐一边便有些尴尬起来也避席跪下道:“末将也愿随娘娘一同前往。” 我扫了一眼这三个表情各异的人点头道:“辟阳侯随我去吧你见过那个叫冒顿的匈奴人跟着认认也好。”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出使 军大帐便被一名士卒引着到了离中军帐不远的一座里面铺着兽皮隔潮帐中还放了座屏风把帐内空间隔成前后两块虽然简单但比刚在的那座营帐已经精致了很多。细问之下才知道因为自己下马时吐了口血审食其临时找了顶帐营先把我安置了下来现在缓和下来自然要重新给我布置一个营帐再和那些士卒们混在一起就算我不在意曹参和审食其还是紧张的。 将那士卒打走后转到屏风后看了看只见里面有一张简单的床榻榻边是一只粗糙的木柜柜上放着陶壶陶碗和一盏青铜油灯。我随身带着的那只藤箱也放在柜边。 帐中也无别人便自己开了箱子将那只小小的雕花木盒取了出来打开手指触摸着那块铁牌沉吟了片刻转身到前帐取了块白绸用墨锭细细的将那狼头的花纹拓了下来。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拔营直奔平城而去在离匈奴大营十里左右的地方扎营起寨。只这一天又收容了数千散军算算刘邦也已经被困五日了。 换了男装外面套上一件皮甲将铁牌和那块白绸揣在怀里走出帐去。曹参、审食其、萧尚和几名低级将领都立在帐外审食其也套着皮甲腰佩长剑鞍上挂着只长枪右手持着根汉节。 曹参上前将一封竹简交给我道:“吕将军。这是给匈奴冒顿的信简我和审将军昨夜商量着拟定地。您看一看有无不妥。” 我接过来展开看了内容不过是先申斥对方恶意挑衅犯边等等又言道大汉一直以来便厚待匈奴开辟榷市促进通商等等最后才说虽然这次战争大大的伤害了两国关系。但是大汉朝还是希望能早日平息战乱只要匈奴肯及早退兵大汉朝允诺对方多少多少金银财宝之类。 这都是官面上的东西虽然在义正严词之下含着隐约的认输。但若不细品看到眼里的还是一派大国气势也就是曹参是文笔吏出身才能拟得这么妥当。但是在允诺匈奴的那些条件上曹参还是相当谨慎。充分考量了如何既打动匈奴又不会被刘邦事后追究。毕竟这件事没有得到过刘邦的允可谁知道老刘会不会因为抹不下面子而委罪他人。 我将信简合上还给了曹参:“再加几句。就说如今太子在长安监国如果皇上驾崩在外大汉必然立时奉太子登基。并将以倾国之力与他们死战。以雪此耻。具体的文字你自己去拟。” 曹参的脸立时便白了。吃吃地道:“这……这……” “你不用怕日后若是皇上问起来。便告诉他是我说地。”我淡淡地道。 曹参呆了半晌然后叹了一声道:“是。”转身另取了绢帛便倚在旁边战马的鞍上重拟了一份信简。 我接过来又看了一遍果然将这段话加了进去只是文字描述上委婉了一些。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灰白的曹参微笑道:“咱们的目地是为了将皇上救出来皇上他也不是糊涂的人自然能了解咱们的苦心。” 曹参苦着脸叹着气低声道:“娘娘若皇上此次能安然回京末将会上奏请求告老还乡。到时还请娘娘在皇上面前帮衬几句。” “告老?”我挑了挑眉随即默然。曹参比刘邦年轻些但也是奔五十的人了奋斗了这么多年得封王侯已经到了人臣地极致再往前走反而可能摔下去。尤其是这次就算是刘邦口头上不怪罪心里难免会扎进一根刺也许日后再碰到什么事情这刺便刺得他心口疼起来到那时曹参就算想善终也不可得倒不如趁着现在圣宠未衰便学着张良自动退隐反而能让刘邦偶尔记得起他的好日后曹氏子弟若想再入朝为官这路途也能走得顺畅些。 想到曹参此时的心态我心里不禁微叹了一声当年在沛县庄子上饮酒的场景仿佛犹在眼前虽然大家最多不过是个县府小吏但那种兄弟情谊实在是千金难换。而如今荣华富贵全都有了以前地感情却淡漠了很多。 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就和辟阳侯去了。营中的事情平阳侯多多费心。” 曹参后退一步深施一礼:“ 将军、审将军祝二位将军一路平安马到成功。”几名低级将领也跟着施礼唱喏。 旁边士卒牵了马来我翻身上马向远处辽阔的天际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吧。”一抖缰绳一路小跑出了大营审食其手执汉节和十余名精锐骑卒紧紧跟在了后面。身后沉重地营门轰然落下。 因为和匈奴大营只有十里路地距离所以在我们扎营地时候外面就游弋着不少匈奴的游骑此时见我们出了营纷纷围了过来但这些匈奴人并没有靠近有些人快马回去报信了还有些人则打着呼哨或前或后在我们旁边穿插。 我沉着脸只管催马往前去约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匈奴营寨之外。这座营寨明显有着草原民族地风格帐蓬或大或小并不一致而且扎堆儿分布看不出多少精心设置的意思。往寨内看去只见不少人正围着火堆席地而坐火堆上架着吊壶估计煮的是奶子之类那些匈奴人说说笑笑一点也没有大战在前的样子居然还有两个孩子在一边打闹。 都说匈奴全民皆兵如今看来说它们也是全兵皆民。 这是一个强悍的民族战斗是他们的本能。但是这个民族并没有职业化的军人。 门前职守的十多名匈奴士卒策马挡在了面前。“什么人?”他们用很生硬的汉话呦喝着。 审食其策马上前手举汉节朗声道:“大汉使节求见匈奴大汗。” “求见?”为的那人策着围着我们转了一圈。 我伸手入怀将那封帛信取了出来想了想又拿出那片狼头花纹的白绸一起递给了审食其。审食其接过双手捧起道:“大汉平阳侯给冒顿大汗的信简在此。” 那人随手抓过了审食其手中的两件锦帛先把那封帛信翻来翻去看了看大约是不识汉字嘴里咕哝了两句也不知说的是什么然后拿起另一条白绸抖了开来。刚瞟到狼头眼珠子便不转了张大嘴巴呆了呆便冲着我一阵叽哩咕噜。大约是惊了一下本能的就说了匈奴话。 我冷冷一笑道:“大汉朝平阳侯给你们大汗的信件也是你们随便可以看的吗?还不送与你家大汗若是耽误了你家大汗砍的可是你们的脑袋。” 审食其带的骑卒里有懂得匈奴话的策马上前把我的话翻译了一下。那匈奴兵脸色变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只黑漆漆的狼头突然转过身策马拼命向营中奔去。 我这才低声问那骑卒刚才这个匈奴兵到底咕噜了些什么。那骑卒忙道:“回吕将军刚才他是在问将军怎么会有这个狼头箭徽。” “箭徽?” 那骑卒解释道:“匈奴贵族有时候喜欢在箭杆上裹上金子然后镂雕上一些猛兽的图案以示自己的身份。但这种箭徽会影响箭簇左右的轻重让人不容易射准目标。所以匈奴人也不是拿它来打仗的通常是作为自己的一个信物。” 正说话间只听寨内一片马蹄声响数十匹马席卷而出。为那人约有近五十的年纪穿着一具金灿灿的锁子甲身材高大雄壮。到得面前猛的一勒马缰那马便人立而起长嘶了一声。 他目光炯炯的扫了我们一眼随即便停在了我的身上喝道:“你是汉使?”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冒顿 上前一步朗声道:“大汉使臣辟阳侯审食其求见匈 那人的目光移到了审食其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辟阳侯?”突然神色一凛张开手掌露出握在掌心的白色帛绸道:“这东西是你拿来的?” “正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审食其只知道我多给了他一件白绸却并不清楚绸子上究竟是什么但他若要说不知道那么肯定要把我推到前面去于是便一口应下了。 “你?”那人冷笑:“你可知这究竟是什么便敢说是你的东西。”他这一冷笑唇缝间露出一道冷冷的白光让人看在眼里心中便是一寒。 我突然想起当年在阳初见冒顿时的情景才觉这种冷冷的笑意似乎是他的一种习惯性的表情虽然他整个人都比二十年前壮大了一圈从当年的青年酷哥变成了现在满脸胡须的中年壮汉但这种闪着刀锋般寒光的笑意始终没有改变。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陆陆续续也收到一些关于匈奴人的情报知道冒顿当年逃回匈奴之后很不得志。因为他的父亲头曼单于在他离开的时候纳了个美姬并且生了个儿子。老人家嘛自然是喜欢最小的那个于是便起了废立之心想把大位传给自己的幼子。为此头曼把冒顿送去了月氏为质然后又派兵去攻打想要借刀杀子。不过冒顿到底不愧是牛人他不但一个人从月氏逃了出来。还顺了人家几十匹马小赚了一笔。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改变头曼的决定而冒顿也知道自己与父亲之间地矛盾已经不可能靠亲情来解决于是弑父杀母屠弟的行为便不可避免。[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经过了一系列的血腥清洗之后冒顿终于坐稳了单于的宝座。其后吞并东胡西击月氏南并楼烦、白羊;北服浑庚、屈射、丁零、昆、薪梨等小国其疆域面积以汉原河南塞为界直到达朝那。肤施而麾下的猛士更有数十万之多号令所至大漠南北无人敢有不从。 我当时便知道冒顿迟早会是中原的大敌。只是那时中原的诸侯王们穷于应付内战自顾尚且无暇哪里还会在意这个刚刚崛起在草原上的强人。 此刻见审食其有些答不上来我拨马上前两步。道:“单于莫非忘了咸阳的那口酱缸了吗?”我打赌除了那一次冒顿绝对不会再自觉主动地去泡酱坛子。 冒顿眯起了眼看着我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原来。是你啊。” 我原本暗自捏了一把汗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心里倒定了下来。只要他还能想得起当年的事就好。当初在咸阳。我好歹救过他一命。他不至狼心狗肺到以怨报德吧但是转念想到冒顿这人连自己的亲爹都眼睛都不眨的杀了。能指望他给我留多少情面。谈到大事上终究还是利益说话谁管你二十年前做了什么。 不过冒顿并没再多作留难只是用眼睛又扫了扫审食其和那十几名汉家骑卒哼了一声道:“今天是看着她地面子你们都进来吧。”说罢拨转马头径回了营中。 审食其低声问道:“娘娘果然是当年的那个冒顿?”当年他只是以为救下了一个弑君的逃犯并不像我那样因为震撼于冒顿的身份而印象深刻。何况现在地冒顿壮阔了一圈又长了满脸的胡须倒也难怪他认不清楚。 我点了点头:“就是他。”抖缰催马跟在后面进了匈奴大营。两边无数匈奴兵的眼睛盯着我们。大都皮肤黝黑衣衫破旧不少人还裹着兽皮御寒。看着我们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凶光大部分地人倒是很有些好奇甚至还有个匈奴人伸手捞了一把审食其手中汉节的尾巴大概是想确实一下那上面拴着的究竟是什么毛。 虽然匈奴年年入塞抢掠中原边关地百姓谈之色变但现在看来匈奴人也并不是魔鬼只是对汉人地抢掠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成为每个匈奴人生活地一部分这反而是更加可怕的。 审食其手持汉节骑马跟随在我地身边随着前面一个匈奴兵的指引一路到了中军主帐之前翻身下马自有带来的骑卒将马牵住。立在帐前的两个匈奴兵上前要接过汉节审食其闪身让了过去硬梆梆的道:“节在人在!”那两个匈奴兵愣了一下负责翻译 忙解释了一下。那匈奴兵看了一眼竹节又瞟了一我咕哝了一句。 “辟阳侯吕将军他是让你解剑入内。”那骑卒转身道。 “解剑?”审食其皱起了眉然后看了我一眼。 “那就解吧咱们已经在龙潭虎穴中了一把剑又能起什么作用。”我道。审食其默然点头取下腰间佩剑递给了旁边牵马的士卒。 入得帐内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正中的地上挖了个浅坑放置在里面的柴禾燃着正旺。外面已经是极冷的天气可帐中有了这堆火立时便暖洋洋起来。迎面摆着张巨大的案几冒顿正坐在案后。两侧还有三四张小几也坐着些匈奴将领。 大概我们来时他们正在饮宴所以每个案几之上都放置着用大陶碗盛的肉块旁边还有酒碗两三个匈奴人抱着酒罐子来回替他们斟酒。 帐中那股肉味、酒味、柴火的烟味以及说不出来的什么腥膻味混杂在一起被哄得暖了更加让人恶心。我一脚踏进帐中便被熏得呼吸一窒差点吐了出来。自己强自压了一下微微把呼吸放得细了一些这才慢慢适应了。 “你坐。”冒顿摆摆手便有匈奴人拿了块兽皮铺在审食其的面前示意其跪坐下去。那位置面向冒顿背向帐门前面又没有案几仿佛受审一般。审食其目光一凝到底还是一撩衣袍跪坐了下去腰背便如汉节一般挺直 “你坐这儿来。”昌顿笑着招了招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的案几之后。 “多谢单于在这里坐着就很好。”我却没挪动位置微撩衣角在审食其身边跪坐了下去。 冒顿脸上的笑容一滞有些不悦不过也没有多说摆了摆手道:“上酒。”帐内斟酒的匈奴人忙小跑了过来放了两只陶碗在我和审食其面前倒了两碗酒。 “这第一碗酒是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冒顿举碗一仰而尽旁边的匈奴人忙替他满上。 我微微皱眉拿起碗抿了一小口只觉酒味又酸又辣口感极差实在不是什么好酒。 “这第二碗酒是敬你没有把那块牌子当成废物扔掉。”冒顿倒并不在意我没有尽饮自己又是一饮而尽。 我又浅浅的湿了湿唇。 “这第三碗酒嘛……”冒顿目光突然锐厉起来“匈奴人的规矩一起喝过三碗酒的就是朋友可我看咱这第三碗酒还是得缓上一缓。你先说说为什么会和大汉朝这个什么……什么在一起。”他伸手指向了审食其。 审食其哼了一声。 “单于能记得我莫非认不出他?”我道。 冒顿又眯了眯眼然后皱了皱眉显然是想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大汉朝能把你们两个找来做说客实在是煞费苦心啊。”说罢重重放下酒碗用匈奴话喝道:“你们都出去。” 那名负责翻译的骑卒侯在帐外我和审食其微微愣了一下便见两旁案几后的那些匈奴将领们纷纷起身施礼然后走出了大帐两名斟酒的士卒也放下酒罐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还顺手放下了帐帘。 冒顿站起身慢慢走到我和审食其的跟前来回踱了两步然后站定冷冷地俯视着我道:“女人不要以为你曾经救过我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这个世上对我有恩的人已经没几个活着了。”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游说 当然如果单于也如世人一般迂腐以为有恩就得报今日来见的单于定然不是您了。”我道。 “这话说得倒有点意思当真好久没听过这么有趣的话了。”冒顿忽的一笑回到案几之后斜靠着兽皮的软椅懒洋洋地道:“说吧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个辟什么侯把你手里的棍子放下来老杵在那儿你不怕累我还嫌碍眼呢。“ 我侧过脸看了审食其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右手仍然紧紧攥着汉节腰背挺得笔直。转回头来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说什么救命之恩什么的那是场空话不过我们与单于终究有场旧交因而不忍见单于自蹈死路而不自知故而前来相告。” “死路?”冒顿笑了一下唇缝间又露出那种刀锋般的寒意:“这世上什么样的路我没走过?就算是死路也来回两三趟了。”这话说得并不假草原民族素来弱肉强食冒顿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知死里逃生过多少次通往死亡的那条道路怎么走只怕没人会比他更熟悉。 “虽是这么说但明知前面是悬崖却仍然冲过去那不叫勇气而是愚蠢。”我淡淡地道。 冒顿又微微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当年倒没有现在这么伶牙俐齿。”他挑眉道:“你来我这里之前想必做过准备我若不听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只不过我把话要搁在头里我这人脾气不好。喜欢杀人要是不高兴了杀的人就更多。” “吕雉是在为单于考虑单于想必不会不高兴。”我心中微寒但还是从容地说道“大单于不知您注意到没有天越来越冷了。吕雉来时观了云色只怕今晚就会降一场大雪。” “那又怎样。”冒顿这么说着。眼神却有些微变随即便笑道:“也是想来这场雪一下你们大汉地皇帝一没帐蓬。二没厚衣在山里的日子可就更难熬了。” 我微笑了一下知道生长在草原上的冒顿必然已经观察过天色并且开始在考虑粮草的问题。只不过他久居上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神功总是要练几分的道:“大单于这里倒是既有帐蓬、厚衣又有美酒佳肴只可怜了那些马儿。也不知能不能饿着肚子挨下去。” 冒顿哼了一声。 我叹道:“其实就算我不说以单于您的智慧也该知道汉匈之间的这场大仗若是再打下去。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大汉朝这方面。若皇帝若殒于战阵。自然是个沉重的打击如今太子幼弱。各路诸侯必不能臣服中原战火绵延之日便在眼前。” 我顿了顿续道:“而在单于您呢就算杀了大汉地皇帝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徒然结下了永不可解的深仇。那大汉的太子登了位必然要倾国之兵为父报仇当然您或许是不在乎可若是东胡、月氏、楼烦的遗族又趁机而起呢内忧外患总不是容易应付地。人寿有涯单于统一大漠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最后却因为今天的这场仗让以前的努力化为乌有岂不是得不偿失。” 后面地话我没再说那就是冒顿已经没有第二个二十年可供他纵马天下了。黄金二十年每个人的一生都只有一次即使他是盖世的强者也不能违背这个自然规律。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冒顿盯着我半晌缓缓的抬起双手轻轻拍击了两下:“说得好说得好。老实说像你这么聪明又胆大地女人我还真是难得见到一时倒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审食其身子微动想必是听到这句话也起了杀心。我明白他必然是想此时帐内只有三人拼得一命也许能杀死眼前的冒顿单于。审食其的长剑虽然留在了帐外但他身上仍然另有武器。自保或许不够拿来拼命总能顶一下地。 我右手轻轻用力压住了审食其地袍袖垂下眼帘微笑道:“若是杀了我单于便能把这些麻烦解决掉吕雉不该自己送上门来当然是一点怨言都没有可事实上吕雉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对单于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听说世间真正贤能地君主是从不会只听从自己的喜恶做事他们地行为会遵遁着利益的原则。有利于国家的就算心里无比厌恶也会去做而不利于国家的就算心里无比的喜 会去做。单于您能一统草原想来一定是位少有的君。” 冒顿有些出神沉默了半晌道:“草原上最伟大的君主……回想起来如果没有你最早和我说这句话也许我早就顺从上天的安排隐名埋姓留在月氏做一个普通百姓算了。” “单于您注定有一段灿烂的人生就算没有吕雉您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匈奴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我缓缓地摇头。 冒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说得不错在那个时候我只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微笑道:“大汉的皇帝也是位英雄豪杰大秦亡后多少诸侯逐鹿天下只有当年的沛公现在的汉皇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这些年来他和单于您一南一北惺惺相惜。汉皇曾经说过若论当今天下的英雄也唯有他和您两人。余者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冒顿怔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他果真是这么说的?” “那是自然。”我仍然微笑心里却寒了一下看来这些男人们对这样的话总是比较敏感难怪后来刘备吓得筷子都掉了。不过冒顿的心情明显好了一些不像开始那么排斥了。便道:“汉皇知道单于之事后常念恨不能一见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与单于最终还是在战场上见面的。” “其实他的仗打得也算不错了。”冒顿点头道:“比那个韩王强强得多。要不是后来贪功冒进也不致于这么快就中了埋伏。” “汉皇倾慕单于是天下少有的大英雄大汉与匈奴又唇齿相接。所以汉皇登基之后开放榷场鼓励商人往来通商对匈奴人从不另眼相待正有与单于交好之意。”我道。 “若当真想与我匈奴交好怎会限制盐、铁运往匈奴?”冒顿似笑非笑。 盐和铁都是匈奴最紧俏的物资一是民用一是军需中原人向来是通过这两样东西来控制匈奴人的而匈奴人也因此相当不满索性就到中原自己来抢。 “大汉初建一切概承秦制自然这方面也一直是按照老规矩做的。”我从容道:“盐的问题并不难吕雉可以向汉皇转达单于的意思放开榷场中盐的自由买卖。至于铁那便不是一时能解决的了汉军连遭大仗军中兵器损失严重正需要大量补铜铁大汉境内每日所出自用尚且不够商人趋利自然不会再往外运输。不过假以时日情况当会有所改善。” “你便在这里说得再漂亮也没用。”冒顿冷笑道:“你们皇上被困在山里这等大事也是你一个女人能应承得了的?不要以为抓着根木棍子就是什么汉使了你们二路元帅派你们过来也就是探探我的底罢了。” “那么单于的底线是什么呢?”我直接问道。 “你们能给我什么?”冒顿相当精明地道。 “我们能应承的条件都已经写在刚刚那封信上。这份厚礼大概顶得上你们来中原打两三次大的草谷所得吧。“我淡淡地道。 “东西……倒是不少只是没一样是我感兴趣的。”冒顿往后一靠又有点懒懒的。 “单于不妨明言。” “那好我就直说”冒顿伸出了食指:“若要匈奴退兵除了你们信上说的第一大汉每年要送给匈奴盐三千斤铜铁四万斤粟米十万石。”他又伸出中指:“第二大汉要送三千名各式工匠给我们至于是哪些工匠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第三……”他将无名指也伸直了“让你们的汉皇把他的女儿嫁到匈奴来。他若都能答应我就退兵。” 前面两条我都不动声色的听着虽然不痛快到底还能忍到了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这个冒顿竟然想打秀儿的主意。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承诺 了拳感觉指甲都深深陷进了肉里然后抬起头冷冷然大单于根本没有诚意与大汉和谈我再多说也是无用既如此吕雉等便告辞了。日后若在战场上再见生死相搏之时大单于也不必手下留情。”说罢起身拱手道:“告辞。” 审食其的脸色也相当不好哼了一声站起身看也没看冒顿转身便往帐外走去。 “砰。”冒顿猛的一拍桌子冷笑道:“在我的地盘上容得你想走便走吗?”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昂道:“若是大单于定要杀我们两人那也没什么吕雉此来本就没想能活着离开。”话虽是这么说声线却微微有些改变到底是生死之际并不是想平静就平静的。但只要想到冒顿刚刚说的话想到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想娶我的秀儿我就恨得想唾他满脸竟也不觉得多么害怕了。 冒顿眯起了眼:“女人要不是看在以前你多少帮过我就冲你说话的态度我立马就能把你推出去斩了。哼居然说我没有诚意和谈老实说我算是给足你面子这才听你罗嗦了这么长时间还肯开开条件。要换了昨晚来的那个我老早就几十军棍打了出去至少也要了他半条命。” 我冷笑一声:“那样的条件也算是有诚意?” “你这女人犯什么毛病这不是你们大汉自己提出来的吗?”冒顿显然有些恼火:“昨晚刚派人来求我退兵。许了我这样那样地好处。我本想卖你个情面少少再加个几万斤的铜铁也就应下了你倒来与我翻脸耍脾气?” 昨晚?我和审食其对视一眼昨晚我们还在两百里外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汉使? 冒顿瞪着我们:“不会是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吧?这前一拨后一拨的到底哪拨才是真的?莫不是哄得我应承了转眼便打算不认帐?” 我心念一动问道:“那汉使答允要将大汉的公主嫁入匈奴和亲?” “那还有假。”冒顿相当的没好气。 我呆了半晌低低地向审食其道:“是刘邦。” 在平城这块地面上哪里还能有别的汉使。定然是刘邦被困后派人与匈奴和谈允诺送给他们多少财物还同意将女儿嫁给匈奴人。这财色兼收自然能哄得匈奴人高兴。 他唯一的女儿。就是我地秀儿。 每次遇到危难的时候为什么他总会想到出卖儿女来换回自己的平安世上还有第二个如此做父亲的人吗? 我站在那里突然深深地悔恨起来。 为什么。当年一时的软弱一时的无所谓一时的随波逐流竟然就将终身托付给了这样地一个男人。我努力想让自己的儿女幸福。却没想到有这样一个无情的父亲正是秀儿和如意此生最大的不幸。 罢罢罢! 我惨淡地笑了一下。问冒顿:“大单于。你可知我是谁?” “你……”冒顿皱了皱眉。缓缓地道:“你竟敢和我脾气撇开那什么鬼旧交不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身为使节这胆子实在是不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讶然的看着我。 “当年在咸阳大单于只知道我叫吕雉是个开饭馆的丫头。你不知道后来这丫头回乡嫁了人她嫁地人叫刘季后来做了大汉地皇帝她生了两个孩子男孩子是大汉地太子而女孩子则是大汉唯一的公主。”我一字一字地道:“你要地大汉公主正是我唯一的女儿。” 冒顿哑然脸上有种很滑稽的表情半晌才道:“你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怒道:“就算不知道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年过四十了我的女儿连十五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说要娶她?” 冒顿呆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这才像当年那个凶巴巴的小丫头呢。”说着又笑不可抑地拍案道:“早说是你生的丫头我还就不要了瘦巴巴毛都没长齐全还那么凶哪个男人会要这样的女人。不会是你们大汉的公主嫁不出去了趁机塞给我们吧。” “你!”我怒瞪着他 .不可。 “我怎么?”冒顿笑容突然一敛正色道:“我昨晚已经答应汉使所提的条件只是四万斤铜铁一项上还未谈妥。君无戏言我好歹也是匈奴的大单于不能言而无信。” 我那刚刚平静一点的心又忽的落到了谷底:“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冒顿你记着不要小看一个母亲唯护儿女的决心只要我吕雉还活在世上一日就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这么一个老……老男人。”反正也要撕破脸了我干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嫁我嫁我儿子稽粥可好?”冒顿微笑道:“我那儿子身体强壮可也是匈奴难得一见的勇士。” “不好。”我扬眉道:“我的女儿只会嫁给她最爱的那个人。” 冒顿看着我过了半晌叹气笑道:“果然还是当年的脾气。也罢你若真不想让女儿嫁到我匈奴来倒也还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我记得当年曾经承诺过帮你办两件事”冒顿起身踱到我的面前缓缓地道:“虽然当时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不过我冒顿向来言而有信只要你把那铁牌拿出来当着我的面跪下叩头求我我就放过你的女儿。” “小姐。”审食其旁听到现在终于再也忍不住:“小姐您是大汉的皇后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下跪求他。” 冒顿脸色一冷道:“多嘴。”喝了一声:“来人把这个什么什么侯的给我请出去。” 帐外有士卒诺了一声便冲进来五六个人来审食其见势不妙闪过最前面的那人俯身伸足一扫又绊倒了一个但他终究势单力孤手里的汉节又相当累赘也施展不开手脚被那几人缠住竟是脱身不得。 “住手!”我回头怒视着冒顿:“你还不叫他们停下来!” 冒顿皱眉用匈奴话不知骂了什么大约是责备他们连一个人都收拾不了自己上前一步恰好转到审食其的后面抬手在他的后颈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审食其一震软软的倒了下来。 “食其!”我抢过去扶住了他又急又怒:“你把他怎么样了?” “这小子当年就讨人厌得很这一掌我很早就想打了。”冒顿闲闲地道:“你放心他昏一个时辰就没事了。倒是你想好了没有究竟要不要求我?” 究竟要不要? 虽然我贵为皇后可若刘邦真的要把秀儿嫁给了匈奴就算我豁出去与刘邦决裂也不可能阻止这桩写入汉匈奴和谈条约的婚姻。 难道真的要带秀儿浪迹天涯吗?那如意又该怎么办? 我轻轻放下了审食其从怀里掏出那只雕花小木盒慢慢放在身前的地上跪下俯身叩头:“吕雉恳求大单于……” “行了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冒顿突然伸手拦住了我他的神情有些莫测:“你的女儿我没兴趣。回去和你男人说匈奴的女人比汉人的女人强一百倍一千倍他的女儿还是他自己留着吧。”他转过身背向我:“你走吧。” 我没有动:“既然大单于已经答应了我一件事那么不妨再答应我一件事。” “说。”他没有回身。 “让我入白登山见见我的夫君。”我咬了咬牙:“我想看看他。” 冒顿沉默了半晌然后道:“我答应你们的这些条件反正也要写成文字送到山里面去便……不必算你求我了。” ------------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入山 食其仍在昏迷状态冒顿便让我和审食其分别在一座歇息跟随我们来的汉骑则在帐外守侯。过了片刻有两个衣着鲜艳的匈奴少女拿着两个陶碟和一个陶碗踏进帐来碟中盛着一些粟米面的点心。其中一个女子用相当生硬的汉话说道:“单于说你吃不惯大肉拿这个给你。” 我有些惊讶“你会说中原话?” 那女子双眉一挑骄傲地道:“我们伺侯大单于都会说。” 我点了点头匈奴现在还是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阶段冒顿自己的汉语说得就相当好闲时可能也看些中原的书藉他身边的侍女会一些简单的汉话也不奇怪。 自己清晨便出营到现在已过午时确实有些饿了便随手拿了块饼子嚼吃。虽然粗糙倒还有种天然的粟米的香味。再看那陶碗只是一碗清水而已。心道冒顿还算是心细的那些烤得半生不熟的牛羊肉还有奶子就算拿来我也吃不下去当真不如这些粗饼子和清水合胃口。 一边吃一边有心想向那两个女子打听匈奴大营的情况但她们也不知是汉语掌握的程度还不够还是被人吩咐过谨言慎行竟是不肯再说话我少少试探了几句也只罢了。 三个人在帐里枯坐了大半个时辰正等着有些不耐烦骑卒来报审食其已经醒了话未说完。便听到审食其在帐外说话:“末将求见吕将军。” 我起身出了营帐见他立在帐外脸色有些微白但整个人的状态还不算糟糕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问道:“头可还疼不疼?” “末将已经无碍了。”他道“吕将军我们还是起程离开这里才是匈奴人心性残野。万一要对将军不利……”话没说完瞟见一名匈奴将官匆匆骑马走了过来便没再说。 那匈奴将官走到跟前下马先施了一礼。接着用汉话说道:“两位将军我家单于有封书信在此请两位将军带与汉皇。”说着从怀里取出封帛书递了过来。 我接过帛书刚想顺手打开扫见那名匈奴将官正盯着我。手顿了顿还是将那帛书放进了怀里。这些人可不知道我地真正身份若是见到一个小小使节居然敢拆匈奴单于给汉朝皇帝的信保不准有什么反应呢。 匈奴将官见我将帛书收了起来。神情才稍微轻松了一些笑道:“大单于吩咐我将你们送进山去山上原有小路。只是太过险峻。所以单于刚刚让人去扒开封堵山口的石头。请两位将军随我前往这会儿功夫应该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劳烦了。”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审食其然后牵过拴在帐外的战马攀鞍上马随那匈奴将官慢慢走出了大营。这一路上依旧有无数匈奴人在围观但看到前面领路的那个将官便没有人敢再向前凑。 出了大营继续向北。冒顿的主营扎在离白登山口近十里的地方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相通马走起来也相当的费力。走着走着天渐渐暗了下来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竟飘飘洒洒地落下了雪末子。四下里少有人际不片刻路上便积起了薄薄地一层。 前面领路的匈奴人不时抬头看看天嘴里低低的咕浓了几句。 我策马进前几步缀上他道:“看这天气似要下大雪了今天冬天倒是寒得早。” 他侧过头见是我忙笑道:“这位将军说得是。” “你的中原话说得很好。”我微笑道。 “小人曾随我家单于去中原游历过所以略通中原话。”他道。 我只作不在意他说地话看了看四周道:“这场雪一下马可比人遭罪只能随便嚼些干草渡日了。” “将军说得是我家单于也防备着呢军中的草料早就备下了。”他呵呵笑着似乎很憨厚老实的样子偏偏一点口风也不露出来。 我笑了笑便不再和他说话放缓马的步伐候着审食其等人跟上来。 “小姐咱们这是要马上进山?”审食其低声问道。 “嗯。”我微微点头冷笑一声道:“我若是不去只怕秀儿就要被人卖了。这回我就坐在那里倒要看看谁敢再在我面前提和亲之事。” 审食其轻轻叹了一 .公主和亲的而他更知道秀儿和如意就是我的命根子谁动了这两个孩子我就能和谁拼命。所以也是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才道:“这雪一下山里更冷怕是难捱了。” 我哼了一声。 一行人默默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白登山口。一眼看去只见两侧俱是重重山峦只有一条足可两马并骑的小道直通山中现在这条路被无数大大小小地石头给堆死了一两百名匈奴士卒如工蜂般聚在那里正努力把石头给搬开。封路容易开路难那些石头沉重难移加之下雪之后十分湿滑这一百多人干得满头冒热气却只堪堪挪开了只供一人通过的一个隙口。 带路匈奴将官上去问了问情况回来禀道:“两位将军前面路挪开了些只够一个人一个人地通过这马是一时过不去了。两位将军若是急着进山不如先将马留在外面小人替两位将军看管好就是。” 我抬头观察了一下情况果然如此略略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甩鞍下马将马匹交给了那名将官。审食其等人也将随身物品带好然后将马交给了那人。 走到扒开的隙口处最外面还能容得两三人并行到里面便只能让一个人侧行了身体肥壮一点地甚至必须把甲冑去除只余一件内袍才能挤得过去。越往里面越是寒冷气侯固然是其中地一个原因不断看到从山石缝间露出地杂肢碎肉和大片大片血渍则是让人心生寒气的另一个原因。当时匈奴人在山顶推落大量地石块还滞留在山口的汉军因此死伤无数尸体被压在石下至今无法清理幸好天气很冷尸体一时还没有腐烂否则光山口这一段就要瘴气横溢不能踏足了。 看着那些汉军士卒的尸体我们一行人都默然无语只是加快了前进了度以求尽快脱离这段虽只有几十米却仿如地狱般的山口。 好容易从乱石堆里钻了出来向外一看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山道以及两边的山崖下方密密麻麻插得全是箭矢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汉军骑卒和战马死在这里鲜血仿如小溪般沿着地势低洼流淌汇聚经过几日冷风严寒凝固一大块一大块暗红的血潭淤在那里刺得人眼睛生疼。 大家并非没有见过战场但以前所见的基本都是互有死伤尸体也不会如此集中可眼前的这一切简直不能称为战争了而只能被称为单方面的屠杀。可以想像当身后巨石轰然落下汉军里马嘶人惊一片混乱的时候头顶无数箭支突然如倾盆暴雨般泄落下来。对于箭雨中只穿着皮甲的汉军来说所谓世界末日也就是那一刻吧。 我默立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走吧。” 于是一行人继续前进踏着尸山血海向山中行去。 雪越下越大了我们沿着汉军逃亡时留下的痕迹深一脚浅一脚的奋力走着离开大营时没有考虑到傍晚会下雪只回套了件皮甲就出门了这会儿又冷又饿忍不住后悔没有把冒顿送来的那两碟粟米饼带在身边那东西虽粗多少总能垫一垫。 审食其赶到我的身边微微喘息着道:“要不要歇一歇起堆火暖一暖弄点吃的再走吧。” 我站住向前面看了看摇了摇头:“还得继续走天快黑了雪又大要是这些痕迹都被盖住了这么大的白登山咱们上哪儿找他们去。要是找不到他们咱们这十几个人困在山里那可是死路一条呢。” 他皱着眉低声道:“那……你的身体?” “过了这段就好了。”我忍不住咳了两声“都走到了这里撑不下去也得撑。” ------------ 第三百章 闻伤 加暗了而雪还在下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天黑之前还找不到被困的军队我们就有可能在白登山中迷路。没有干粮又没有御寒的衣物这个夜晚怕是难熬了。可尽管一路紧赶慢赶天还是很快的黑了下来。几名骑卒砍了松枝用火石点燃了举在手中漆黑的雪夜中几团小小的火光显得分外的凄清。 我脚一软坐倒在雪地之中觉得全身像被无数的利针扎着似的。心中知道金丹的毒火快要作了颤抖着伸手入怀取出那只小玉瓶抖出一钱药粉就着路边的积雪吞咽了下去。 审食其奔到我身边急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好?” “没什么有些累了坐下来歇一歇。”我悄悄的将那只玉瓶放回了怀中。 “将军那边有火光。”在前面探路的一名士卒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就在右前方的山谷里现在天黑了咱们又站得高才能看见。小人数了数怕不有几十堆呢。” “离这里有多远?”审食其问道。 那士卒迟疑了一下道:“回将军这倒说不准天这么黑山路太不好走咱们也不知道前边有没有悬崖陡坡什么的要真碰上了只怕今天晚上只能看到走不到了。” “走走看吧。”我扶着身边一棵树站起身勉力道:“能走得到是最好实在走不了的时候就停下来就地宿营。总比现在待在这里强。” 审食其瞅着我然后转过身半蹲了下来:“让末将背着您走。” 我怔了一下虽觉得毕竟身边还有十几名士卒被他们看在眼里总归不好但暗自忖度了一下因为是刚吃了药待会儿若药性作起来只怕寸步难行更别说是在雪夜里赶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所以只是稍稍地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好。”摘下了佩剑给了旁边的士卒自己伏在了审食其的背上。 审食其站起身背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我恍惚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曾这么背过我。那应该还是刘邦第一次进入咸阳之前的事我刚刚经由水路从子婴的别院里逃出来。呛了水浑身冻得像冰一样却还要赶路审食其也是这么把我一直背到了船上。 回想起来。那夜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心里忽然充满了软软的感动将头伏在他的颈背处低低的唤了一声:“食其。” 他颤了一下。然后继续一步一步沉默地走着。 信石的药性开始作了身体一时冷一时又热那种熟悉的剧痛一丝丝的强烈起来。我用力抱住了审食其地背。将身体紧紧贴住了他。却咬着唇。竭尽全力使呼吸变得平缓不敢再出任何一点声音。因为如果他听到我的呻吟。痛苦便成了两个人的了。我痛的只是身体而他痛地是心。 也不知走了多远。几乎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审食其突然站住了脚步轻呼了一口气道:“小姐到了。” 我从他的背后探出头去只见几百米外燃着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火堆旁横七竖八地或坐或躺着很多人但很诡异地是虽然聚集着很多人但耳边除了燃木的劈啪爆裂之声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太安静了。这是我们地第一个想法。安静得近乎诡异。 “食其放我下来。”我道。 审食其诺了一声将我轻轻放了下来。跟随我们地士卒们有人虽然看见了却立刻转过头去只作不知地神情。 扶着审食其慢慢向火堆走去我们脚下的踩雪声终于惊动了一些人。“谁?站住?”有人喝了一声接着便有两三名士卒从一颗大树地背后转了出来手持弓弩遥遥指着我们。 “大汉辟阳侯在此休要无礼。”我们身后的一名士卒应道。 “辟阳侯?”对方又走近了几步狐疑的看着我们。火把光芒的映照之下只见他们都是脸色灰黑嘴唇干裂一副极度疲惫的样子。这几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审食其手中的汉节可能是还不能够确定小声的商议了几句其中一人撒腿便向内跑去大概是进去通报。另一人则拱了拱手道:“请恕小人无礼还需劳侯爷在 片刻小人等已去通报舞阳侯樊将军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倒是一松看来樊哙目下还安然无恙的。便也不和他计较扶着审食其立在那里慢慢调息以缓和肌肉骨骼里面的那种剧痛。 过不多时篝火最密集之处乱了一阵脚步声响处便有十来个人匆匆走了过来。到得近前一看打头一个正是樊哙。他一边走一边大声问道:“老审可是你在那里?”及到眼前见到我突然呆了一下张大口半天才道:“我的老天爷!” 审食其忙道:“回头再和侯爷细说现在先让我们进去烤烤火娘……吕将军都快要冻僵了。” “是是是。”樊连声应道“呃……赶紧赶紧那个谁去给我那堆火里添些柴要烧得旺一点听到没!”说着侧过身让我们向里走。 “皇上怎么样了?”我不便再扶着审食其只能一个人吃力的向火堆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娘娘怎么来了呢?这破天气还打着仗到处都是死人。老萧也是怎么就让娘娘到平城来了?”樊哙只是自己低声咕哝着又道“娘娘您见谅大伙儿身边没带帐蓬在山上砍了些树随便搭搭便算是屋子了您先在我那屋里烤烤火虽然又湿又冷四面透风的可靠近火坐着好歹也能缓和些。” “皇上怎么样了?”我站定问他。 樊哙眼珠一阵子乱转悠最后到底还是定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瞅着我道:“大姐您别着急上火皇上他伤了。” “伤哪儿了?”我冷静地问。 “呃……”樊哙又是挠头又是皱眉大约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便听得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人远远地问道:“樊将军果然是辟阳侯到了吗?”樊哙顿时眉峰一展道:“老陈来了他一直在皇上身边守着皇上的情况数他最清楚大姐您只管问他便是。” 说话间陈平已经走到了面前见到我们几人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他的反应比樊哙快得多施了一礼道:“见过辟阳侯见过……”顿了顿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 “是吕将军。”樊在旁边提点了一句。 “哦是见过吕将军。”陈平见机极快顺口便接了过来。 “陈大人不必多礼皇上可是受伤了现在如何?”我又问道。 陈平微一沉吟道:“吕将军不如您先随末将去见见皇上至于具体情况容末将在路上慢慢告诉您。” “也好。”我点点头跟着陈平慢慢向营中那十几座简陋至极的木屋走去。一路上只见脸色青的低级士卒们一个个横七竖八的随意坐倒在火堆旁的雪地里只有十几名士卒在其间穿梭着偶尔从地上拖起一人背着运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再放下。 陈平见我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不由叹了一声道:“娘娘那是受伤以后冻死的士卒。上无顶下无垫士卒们只能在硬撑全靠那点火取暖我吩咐下去让他们千万莫要睡着一来怕火熄了也不知道二来这么冷的地方又没有吃的只怕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可任是这般提醒还是有人熬不住睡着尤其是那些身上有伤的。”他摇头道:“若说白登山这个地方往年也没有这么冷过偏今年是这样。” 他迟疑了片刻又道:“皇上受了箭伤。若在别处有医有药可能会好些可这山中什么都没有连热水都没有……” 我们已经走到了一间木屋的跟前。陈平站定看着我又道:“娘娘您看了皇上的情况莫要……嗯皇上有些烧热说话有些乱您只管顺着他便是。”听着他这口气倒似刘邦伤得很重。我没再多问推开那扇七拼八揍满是缝隙的木门踏进了屋内。 ------------ 第三百零一章 濒亡 热扑面而来只见屋中间的地上挖了个浅坑烧着火倒挑着只铜头盔。头盔里不断冒着热气大约是烧着热水之类。靠里面的地方放着一张用几根粗木拼出来的板榻刘邦便仰躺在榻上籍孺正跪在他身边不停的忙活。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正在用酒和着温水替刘邦擦伤口。 刘邦的伤口位于右颈之下锁骨之上大约只有拳头大小但似乎很深。伤口周围已经有些腐烂了肿起半寸多高不断的流着浓水。籍孺便不断的用布沾酒和水混合的液体替他清洗但是脓水还是不停的在往外流淌。刘邦便闭着眼躺在榻上脸色灰白看着一丝生气也无。 陈平和樊哙跟了进来两个都是一脸的愁容。陈平道:“娘娘皇上这箭中得太是不巧。若是伤着胳膊或腿至多狠狠心剜肉疗伤说不定倒能好了。可这个位置……军中又缺药把几千人都搜遍了也只找出两包创药可敷上去没片刻便被血水给冲掉了竟是一点用也没起。” 正常情况下迎面来的箭矢最多会将肩膀扎穿形成一个穿透伤刘邦身披盔甲肩部被护住了受伤的可能性并不大。可当时箭是从头顶倾泄下来的好巧不巧其中一支就射进了他的颈根部。 我站在那时半晌没作声。看刘邦的状况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是箭头从锁骨上方的软组织扎了进去后感染了胸腔。陈平说得没说若是伤在四肢。最多壮士断腕可若是胸腔内部感染了在这个时代几乎便是致命地伤害。 我慢慢走到榻边坐了下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籍孺看到我眼神闪烁了一下手上加快了度尽可能将浓水挤尽了以后用干净的白麻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然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轻轻摸了摸刘邦的手。倒还是温热的。我静静的看了他半晌转头问陈平:“皇上一直都没醒吗?” “前两天醒过后来就常说胡话不像是完全清醒。到了今天就……就一直没睁过眼。”陈平低声道。 “那么和匈奴议和之事究竟是谁出的主意?皇上知道不知道?”我淡淡地问。 屋里静了片刻陈平撩袍跪了下来:“回娘娘。是臣的主意。皇上伤势如此之重山中又缺衣少药没有粮食连弄点热水都艰难得要命。再拖下去只怕皇上就有危险了。因而臣和几位侯爷商议了。派人出山与匈奴议和。唯其尽快谈妥和议之事让匈奴人撤兵皇上才能抢回一线生机。至于复仇血恨。那是以后的事。可徐徐图之。但皇上的伤却是等不了了。” “那么皇上到底知不知道?”我又问。 陈平突然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子道:“事急从权。臣确已将此事禀报过皇上可皇上当时神智昏沉言语含糊臣等也只能当是皇上已经同意此事了。” 我看向明显有些不安地樊哙:“那就是说舞阳侯也同意把你的还不到十五岁的侄女嫁到匈奴去了?” 樊哙紧张地挠挠头:“大姐嗯……陈大人说可以在宗室里找个女孩子嫁过去未必……未必就一定要是秀儿。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再说……我们后来让人悄悄地许给匈奴单于的女人不少金子让她在她男人耳边吹吹风陈大人说那女人怕再来一个中原女子与她争宠必不肯让单于再纳新人。所以咱们说虽说做却未必做。” “是吗?你们果然是想得好办法。有财有色还怕那个匈奴人不点头?”我冷笑一声:“陈大人你好生精明啊可你偏偏不记得匈奴冒顿年轻地时候能够眼睛都不眨的把自己最喜欢的女人送给东胡对这样的人来说女人能算什么难道一个宠姬地几句糊涂混帐话就能说动得了他?若他坚持要秀儿嫁过去怎么办?册封个假公主?你以为他是傻子吗?” 陈平脸色有些白半天没有说话。 “若我没有自己跑来一趟只怕大汉朝的公主就真的被你们做了人情卖了。”我冷冷地道:“陈大人最该庆幸的人是你才对如果秀儿真地嫁去了匈奴对不起你家的妻儿老小也一起跟着去吧好生侍侯公主也免得秀儿在匈奴那苦寒之地看不到一个故乡的人过于寂寞。” 陈平看了我一眼俯身在地:“娘娘是臣大胆僭越了还请娘 。” “原来你倒还知道自己是大胆僭越。”我淡淡地道“陈大人能言善辩向来都是有理地能听见大人自承错误还真是难得啊。” 屋里地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陈平俯在地上垂头不语樊哙搓着手神情紧张地看着我而审食其立在门边面无表情。 “起来吧那地上凉得很呢。”我叹了口气话风一转:“其实陈大人的心情我也能体会皇上如今伤势这么重正如大人所说事急从权别地都顾不得了先救了皇上的命要紧。好在我来此之前去了匈奴大营和那个冒顿单于又谈了谈和议的事他已经答应不要汉朝公主下嫁了。具体条款我带了来待会儿陈大人拿去看看行的话就赶紧办了。” “是臣谢娘娘不罪之恩。”陈平磕了个头站起了身下意识的试了试额角其实他的额角一丝汗水也无。 “陈大人你看皇上他……可还有救?”我回过头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刘邦慢慢问道。 陈平刚刚站起身一听这话扑嗵又跪了下去:“臣不敢说。” “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看了他一眼从当年李代桃僵换义帝至现在哄着刘邦卖女儿陈平不敢做的事可还真不多。 “臣实实在在是不敢说。”陈平俯下头道。 “你这‘不敢说’三个字便是说了。”我微叹了一声轻声道:“皇上他……大概是熬不过这关了吧。” 陈平磕了一个头却并不说话。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陪陪皇上。”我慢慢地道。 “是。”几个人诺了一声悄悄退了出去屋里便只剩下我和昏迷中的刘邦。 原本在来的路上我只要想起刘邦为了向匈奴求和竟把秀儿给卖掉了就恨得牙根都痒盘算着看到他以后先一个耳括子打过去再问问他配不配做人父亲。可是这会儿看见刘邦那张枯黄憔悴平添了不少皱纹的脸心里的恨意突然淡了很多。 或许把秀儿嫁去匈奴并不是他的意思他都已经伤成这样子也许根本都不知道外面究竟生了什么。就算是一夜夫妻也有百日恩何况我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不管是情是怨还是恨他都已经成为我感情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他对我一生所形成的影响更是永远也无法抹去。 现在他快死了。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起他当年对我也是好的至少在成亲的前几年大家在沛县乡下过小日子我刚生下秀儿一家三口不说十分恩爱却也没有多少矛盾。我知道那几年他确实对我不错毕竟是过了四十才成的亲而且他的心里或许多少有那么些自卑虽然他在我面前从来不表现出来。 那时候的刘邦没有天下只有一个小家。所以尽管好酒无赖的脾性改不了可对这个家总还是珍惜的。可是后来他有了天下。家天下家天下。古来皇帝都是以天下为家的他有了天下那么大的一个家原来的一个小家自然便不再放在他心中了。 长安城长乐宫长信殿世上至为高贵奢华的地方但是却不是我的家。 刘邦我的丈夫汉高祖走到了世上权力颠峰的男人但是却不是我想要的那一个。 他活着的时候心里或许有怨有恨可他若真的死了我又有何乐趣可言。 我把头深深的埋进了双手之中面对着濒死的刘邦突然感到无限的伤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生命正在我的面前一点点的流失也是为了自己那过去的岁月。 ------------ 第三百零二章 善言 直处于昏迷中的刘邦突然轻哼了一声手指微微抽*动一惊顿时从伤感中清醒过来俯近身子轻轻喊了一声:“皇上……” 他缓缓的睁开眼目光呆滞的停留在粗陋的屋顶好久才慢慢转过来看着我。眼底似乎有点火星闪烁了一下但立刻就熄灭了又恢复了原先的那种混浊呆滞。 “是你吗?”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三个字。 可是我突然怀疑他说的这个“你”究竟指的是谁。毕竟是伤重垂死昏迷了这么久也许他眼里看到的和心中想到的并不是一个人。也许他说的“你”指的是戚懿或者籍孺。但我只是顿了顿便伸手握住了他的轻声道:“是我。” 他又歇了好久才又道:“想喝酒啊。” “哦好好。”我直起身把屋里看了一遍见火堆边斜靠着只皮囊取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酒。忙又回到榻边用力把刘邦扶了起来将皮囊凑近他的口边。刘邦已经不太能协调自己的身体了过了好半天才将嘴巴微微张开让酒水淌了进去。 按理说身中箭创尤其是还在作阶段是万万不宜饮酒的但刘邦此刻已经离死不远喝与不喝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一生好酒这时候倒不如让他喝上一些就算走也不至于过于难过。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刺激的几口酒下肚。刘邦地精神明显好了一些。我刚想把皮囊移走他却费力的摇了摇头道:“还要。”我迟疑了一下只好继续喂他。就这么一口一口不知不觉竟已把小半囊都喝了下去。刘邦这才喘了口气突然往后一靠说了声:“好快活。” 我一时不防差点被他带倒忙随手把那皮囊扔到了一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又撑着找了条狼皮褥子卷起垫在他的背后这才缓过来轻轻地又问了句:“皇上?” 他闭着眼睛过了好半天似乎养蓄了些精力。慢慢的睁开眼道:“你来了。” 我观察着他的神智似乎还是比较清醒大约并没有认错人便点头道:“是。” 刘邦并没有问我是怎么进到白登山中的。他只是看着我然后慢慢地道:“我要……死了。”我心里一紧勉强笑道:“皇上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伤才是。哪那么容易就死呢。” 然而刘邦似乎渐渐有了精神。只是摇头道:“我自己知道……要死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死之后你怎么办?” 我一滞。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他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道:“我死之后。韩信必反能杀就杀掉……就算不杀也不要给他带兵的机会……”他顿了顿。又道:“如意继位不要吝啬爵位财物可以再封赏一批……诸侯王暂时不要放他们归国……实在不听话的杀掉几个不要手软……至于你的两个哥哥……”刘邦睁开眼看着我:“虽然能够帮你可也不能让他们太过强势否则……否则……”他有些喘气吃力地道:“你和如意危殆。” 我怔怔地看着他刚刚地伤感又席卷而来点头道:“好。” 刘邦闭上眼微微松了口气道:“如意太小你又是女子要忍。退到一边让他们斗去等如意长大了再收拾他们。[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我轻轻地问了一声。 “他们!”刘邦又说了一句。 他们——我猜刘邦指的是大汉朝的功臣集团和各路诸侯王以及以我们吕家为的外戚。刘邦死后如意还是个没长大地孩子我又是深宫妇人一时间由最强大的变成了最弱小的。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让这几方势力取得一个平衡互相顾忌互相制衡以给如意留下成长的空间。 在绝对地利益面前什么父子兄妹都是假的不管被哪一方势力取得了决定权都意味着我和如意的路走到头了。 刘邦的这句话让我悚然而惊第一次用另一种眼光看待我地丈夫这个无赖出身的开国皇帝。就算他不曾有过多少学识但他无疑天生便具有政治家的敏感。而平衡正是他最擅长地东西。在他地麾下新臣与旧臣、功臣与降臣嫡系队伍与诸侯王们法家、儒家与道家都有自己地位置并且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而所有地这一切都是在刘邦 之中人们都只当他是一个踩到狗屎运其实啥也不帝却不知他早已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不断用着最不易使人察觉的手段调配着这其间的平衡。就连我若不是今天听到他说出的这几句话也不可能知道原来他心里还有这么沉深的心计。 但不管如何刘邦在濒亡之际考虑的还是我和如意这让我突然有些感动起来微有些苦涩的叹了一声:“皇上您别再费心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不说来不及了。”他重重喘了几声“大丧之后让如意……只需……守孝三十日然后……大婚。把萧何的女儿……娶过来。” “好。” “齐国路远就不要让……肥儿回长安了望阙守孝……便是。” “好。” “小懿……没有孩子可怜……你……你……多照顾她些个。” “好。” “籍孺……籍孺也是个可怜孩子你……放他出宫吧。” “好。” 我知道刘邦是趁着自己还留有一口气尽量把后事交代下来。他让如意及早大婚是为了稳定以萧何为的功臣。他不让刘肥回长安一则是怕刘肥有夺位之心二则也怕我下手害死了这个庶长子。而后来交代的戚懿和籍孺在他眼里都是极弱势的他若活在世上一日还能护着他若撒手一走只怕这两人就活不长了因此也特意交代出来。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邦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离开人世所以种种不能放心的人和事都要在咽气前一一和我交代清楚。可是他心中究竟是信任我还是不得不托付给我呢?这却是我不能肯定的见他不再说了便温言道:“皇上说的臣妾都记下了。皇上放心就是。” 刘邦猛的咳了两声胸膛里出一种沉闷的呼噜声好半天定了喘睁着眼睛看我又费力的抓住了我的手道:“苦了你了。” 我任由他用力抓着轻声道:“臣妾不苦。” “我一走如意年幼……下面是一帮强臣悍将旁边是诸侯们虎视眈眈外面……外面还有匈奴人……”刘邦枯黄的脸微微有些涨红竭力摇了摇我的手:“苦了你了。” 我心里微微一酸低下了头:“皇上臣妾不苦。” “你……自嫁了我以后没有……没有过过……过几天好日子。我本想消停些以后能和你……各处走走看来……看来是不成的了。你嫁我之前天南……海北都去得嫁了我之后委屈……委屈……啊。我……何尝不知。”刘邦似乎又有了点精神说了好几句话才停下来猛烈的咳嗽。 我忙替他轻轻拍击后背连声问道:“可好些了?咳得这么厉害就别说话了你看看这伤口又崩裂了我让籍孺再进来替你包扎一下。” 刘邦一边撕心裂肺地猛咳一面摇头:“不说……没时间了。”摸索着又握住了我的手:“雉儿我……我心里始终是喜欢你的。你……你别和小懿争她……她是个孩子你才是……我的女人。”他说着怔怔看着我:“我……我想对你……对你好的可是你……你心里的人……不是我。” 我心里惊了一下又觉得眼眶有些酸似乎有要流泪的前兆忙垂下眼帘勉强笑了一下:“皇上您伤得太重说话也糊涂了。” “罢罢罢……”刘邦叹了一口气似乎想抬起手但终是没有做到身体向后一倒吃力地道:“去把辟阳……侯唤进来他……他该是跟在你身边……的吧。” ………… 写到这一章其实东园心里也有些伤感。 东园一直不想把刘邦给模式化平面化。几十万字下来也不知道做到了没有。不管怎么样老刘是快要咽气了。这一章算是他最后一次爆式的表演。 关于老刘的番外我会在近期找个机会把它续完。呵呵。盖棺定论。 ------------ 第三百零三章 驾崩 走进屋刘邦见到他又是一阵狂咳刚刚包扎上的被血浸得透了。刘邦伏在榻边喘息了片刻费力的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和他说。” “是。”我起身看了审食其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门外陈平负手背向木屋站着似乎在眺望着黑沉沉的山峦而樊则颇有些焦躁的在门前来回踱步。见我出来忙凑到近前问道:“大姐皇上怎么样了?”陈平也闻声回过身来看他的背影颇为闲适安逸及到转过来后才现原来眉宇间也是一片沉郁。 “皇上他不太好。”我皱眉微叹了一声。 “那……皇上把老审喊进去做什么?”樊哙有些莫名在场的人中论亲密得属他这个连襟论倚重得属陈平这个心腹谋臣论哪儿都轮不上审食其啊。 “想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吧。”我掠过这个话题问陈平:“营里别的将军呢?” “皇上伤重之事非同小可臣怕传出去乱了军心所以一直只说皇上受了些轻重需要安养没让大家来探望。这营里除了舞阳侯樊将军也只有籍孺和几名贴身侍候的士卒知道此事。”陈平一脸凝重。 “这是持重之举。”我点了点头。确实如今几万汉军被困山中缺衣少粮万一再知道皇上伤重不治只怕立时就会乱了起来。跑路的必定有之投降地亦会有之肯定会影响到后面与匈奴的和谈。所以陈平这种做法虽然是独断僭越了但却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正说着只见籍孺小心翼翼的捧着只头盔走了过来到跟前默默施了一礼。我一眼瞟见那头盔里灰灰白白像是盛着什么汤水便问道:“是给皇上熬的汤水?”随即想到籍孺是个哑巴孩子道。“皇上在里面与人说话你等一会儿再进去。” 籍孺又俯身施了一礼悄没声息的退到了旁边。 大家一时都没再说话。我无意识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堆堆篝火心里却也在想着。为什么刘邦会把审食其喊进去单独说话。虽然审食其一直跟随我左右但他与刘邦打过的交道并不多甚至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两人是相当陌生的。从刘邦刚刚和我说的那些话可以看出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每句话都异常简省那么他究竟还有什么重要地事情一定要和审食其交待呢?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短短的一瞬木头门“吱”的一声响审食其从里面踏了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先看了看我。然后才看向陈平和樊哙。低声道:“皇上……去了。” “哐铛”一声籍孺手中的头盔滚落到了地上。那刺耳地响声衬得此时的情境有种诡异的寂静。 “三哥!”樊哙大叫。一把扒拉开审食其冲进了屋子陈平也面无人色疾步跟在后面奔了进去。片刻之后屋里便传出樊哙的嚎啕大哭之声。 我只觉整个人都木化了。虽然刚刚眼见着刘邦地伤情知道他已是弥留之际能说那么多话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但此刻乍听到死讯仍然仿如被雷击了一般。 刘邦汉高祖我的丈夫……已经死了。 从这一刻起永远的……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仿佛是胸口地一股气突然泄掉了支撑我站立的筋骨全部消失就那么控制不住的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小姐。”审食其急踏上两步抱住了我。而我头晕目眩似乎四肢百骸都不再是自己地伏在他地臂弯里喘息了好半天才慢慢直起身:“他真的……死了?” “是。”审食其垂下眼帘:“皇上也没说几句话突然喘不过气来……就……” 我呆呆地望着木头门半晌才迈开沉重的双腿向屋内走去。到门前看见籍孺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没有焦点的似乎在看着我们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我扫了他一眼便转身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只见刘邦仰躺在榻上原本垫在背后的狼皮褥子被摊平铺在了他的身上。樊跪伏在榻边尤自在大哭而陈平跪在一边也有些呆。 我慢慢走到榻前低头端祥着刘邦他的脸上尤自显露着痛苦的神情眼睛微睁嘴巴也有些扭曲地张开着看得人 寒。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他的眼皮合上又将狼皮褥子拉上来盖住了他的脸这才重重的在榻边坐下。 樊哙响亮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别哭了。”我道。 樊哙仍然忘我的痛哭着眼泪鼻涕滚滚落下。他和刘邦是几十年的兄弟虽然后来刘邦了皇帝兄弟情淡了些但人一走这以前的往事便都勾了起来也难怪他哭得如此痛快淋漓。 “别哭了!想把满营的人都招来吗?”我提起气厉声喝道。 樊哙猛的一倒气气噎住了伏在地上猛咳了一声才抬起头红眼睛肿鼻子满脸是泪的看着我。陈平也收回呆的眼神目光幽深的看着我。 “皇上去了……”我刚慢慢地说了四个字见樊哙嘴一张似乎又要哭便停下来冷冷地看着他。樊抽了几声到底还是没有哭出来。 “皇上去了就算再哭这天也还是塌了。”我收回看向樊哙的目光道:“天塌了怎么办?以前有皇上替咱们顶着现在只能靠自己去顶。这屋子的外头是大汉朝最能征善战的骑兵和将军们皇上虽然去了可大汉朝还在我们还要把他们活着带回长安。” 这下樊哙是真的不哭了微张着嘴有些呆而陈平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我。 “陈大人以现在的情形咱们该怎么办?”我问他。 陈平沉默了好久然后俯身磕了一个头:“臣斗胆皇上的死讯此时不宜泄漏出去。就算对营中的将军们咱们也只能说皇上还在养伤不能打扰。” 我盯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大姐!”樊哙倒抽一口冷气道:“这……这怎么可以皇上得……得赶紧入殓啊三哥他怎么能就这么……就这么放在这里。” “你和皇上是多年的好兄弟而我与皇上更是多年的夫妻皇上这一去若论伤心欲绝大约也不会有人得过我。”我叹道“难道这么做我心里就不痛?” 跪在那里的陈平微微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可是眼前这形势却逼得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我道:“咱们正在和匈奴谈和议的事如果这个节骨眼上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这次的和议可能就会立刻谈崩。一来咱们这里没有了能做决定的人匈奴人不会相信几个领兵大将就敢签这样的条约。二来他们极有可能趁着咱们皇上驾崩国本动荡的时候率兵直奔长安而去。要知道长安城里可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太子和五万步卒啊。”我叹了一口气:“还有那些诸侯王们皇上若在他们还能安份些若是听到皇上去了咱们又被困在白登还有不动歪心思的?所以咱们只能瞒一直要瞒到大军回到长安以后才能给皇上入殓。所幸现在天气严寒皇上的身体……还不至短时间有太大变化。” 樊哙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但是三哥他……三哥他……” 我垂下了眼帘轻声道:“吕雉对不起皇上回到长安之后吕雉自会去向列祖列宗长跪请罪。”听我说到这里屋里人都无言了。过了半晌我才又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和皇上待会儿。还有樊哙你把眼泪擦擦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刚哭过。” “嗯。”樊抹了把脸站在那里憋了半天才一低头出去了。陈平叹了口气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审食其迟疑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你一个人?” “你也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我只觉身心俱疲只希望立刻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再面对眼前的一切。见他转身出去想了想又道:“外面那个籍孺你去关照一下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 ------------ 第三百零四章 驾崩(二) 在屋内坐了很久我想我是应该悲伤的但实际上却这种情绪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刘邦离开了他原本存在的地方都成为了空白。 空白得可怕。 到了这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潜意识里也依赖着刘邦。因为他是楚汉战争的最后胜出者是成功者。只要能保证自己和胜利者永远站在一起那么自己自然也便成为了胜利者。 在这个烽火处处的时代里为了安全为了生存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选择了依从历史的方向走下去。否则或许整个吕家都早已被时代的大浪吞噬了。就像我当年和萧何说的那样造反不是请客吃饭不抢你造什么反。吕家不过是个地方上的富户罢了家里养的兵再多能经得住几次农民起义军的洗劫? 只有自己也成为抢劫者的一份子只有吕家的背后站着沛公站着汉王站着大汉的皇帝吕家的利益才可能在秦末的战乱中避免受到太大的损失。毕竟刘邦也算是一方的起义军领袖而沛县这一带向来都是他的势力范围就算是设在别处的分号有汉王这杆大旗罩着也能安全些。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不再让父母忧心才嫁给刘邦的直到现在自审内心的时候才觉原来自己嫁给这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男人只是为了能更好的在这个世道上生存而已。因为面对着这个天翻地覆随时都可能出现剧变地世界。我其实只是一个完全没有安全感更没有自信心的小女人。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利用了刘邦而不只是成全了他。在过去的十多年中刘邦实际上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在保护着吕家保护着我尽管他在彭城为了自己的活命逼得我跳下了马车。但是细想起来谁人不是自私的。尤其是面对生死的时候。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那是圣人我原本便不该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刘邦。 刘邦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地女人。 说到底我们原本便不该做夫妻。他是二千年前农村的流氓无产者我是来自两千年后早就被教育得无比清醒现实的城市女孩;他是大权在握的封建帝王。我是太具有自我意识地女人;他希望所有的女人只爱他一个而我则梦想自己的男人忠贞不二……俗话说夫妻要门当户对细细推敲起来不无道理。在完全不同的两个环境里成长起来地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捏合到一处。 除非有浓烈得足以弃生忘死的爱情在其中弥合。 可是。我和他并没有。 我们之间。就算有感情。也决不是爱就算有过爱。这爱也太淡太淡。 一个人在屋中坐着面对着已无气息、静静躺在榻上逐渐冷却的刘邦我心里一点一点回想着和他相处的这些岁月温热地泪水慢慢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我和他的婚姻从根本上就是一场太过于现实的错误现在这个错误终于结束。 尽管我并没有感到幸福…… 因为害怕刘邦地尸体会加腐坏所以屋里地火堆已经熄了。严寒慢慢渗透了进来室内地温度一点一点的降低。等我醒觉过来地时候被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伸手抹了一下脸颊泪痕早已经干得透了只触到冷冰冰的一张脸。 起身推门出去竟然见到审食其和籍孺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门前。不由得问道:“这大冷的天你们就一直在这儿坐到现在?” 籍孺垂头坐着仿佛没有听到审食其起身道:“这孩子不肯走好像是想进去最后见见皇上。我也……也有些担心你守在外面万一你想唤个人也能有人支应。”因为怕人知道刘邦的情况所以陈平让守卫的士卒都守在十米以外门前反而没人值守。 我叹了一声:“那不要冻死了吗?你不用担心我了自己去休息吧。” 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先送你去住的地方陈大人刚刚腾了间木屋出来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我待会儿去和樊将军挤一挤应该没有关系。” 我点点头垂手拍了拍籍孺的肩待他抬起头才道:“你进去吧不要害怕皇上在世的时 好现在若是魂儿还在也还是对你好的。”籍孺的眼睛看着我然后似乎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伏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推门进了屋。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轻轻叹道:“这孩子倒还有几分真心真意的。”话说出来又有些后悔相比于籍孺自己的表现似乎太过于冷淡无情了难怪刚刚陈平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也确实面对丈夫的尸身连眼泪都不掉一滴的女人至少也算是心硬如铁、无情无意了罢。 可是掉眼泪有用吗?我就算要哭也不能够让陈平这些人看到从而起了轻视之心。刘邦死了从这一刻起我便是如意和秀儿唯一的保护伞我只有更加坚强更加强大才能替他们撑起头顶的那一片天空。 审食其陪着我默默在雪地里走着周围一片静谧。他微咳了一声道:“陈大人去办理和议条款的事情去了今晚就得拟出来明日才能一早派人出谷去匈奴大营。樊将军说要再去查查营怕军士们有些不稳。皇上这里……又不宜多加人手以免走漏风声所以就没再派人过来伺侯。不过陈大人说小姐的住处已经打点好了那边安排了几个士卒小姐若是不嫌他们碍眼有些什么粗活只管吩咐他们做就是……” “你平时不是这么多话的。”我站定转身看他“皇上唤你进去究竟是为什么?他……死之前有没有交代什么?” 审食其怔了一下他的脸色有些微变道:“皇上没说什么。” 我只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是吗?” “是皇上似乎想吩咐什么事情但他咳得太厉害我……也没听清楚再后来就……”审食其垂眉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淡淡地道然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要是哪一天你想起来皇上说过什么话就来告诉我就是迟一点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刘邦一定和他说了什么可问题是为什么审食其不肯告诉我。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向我说实话。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然后继续默默跟在我的身后。 ………… 陈平替我腾出的木屋离刘邦住的木屋只能几十米的距离门前站着两名守卫的士卒见我走到跟前便施了一个礼道:“见过吕将军。” 我点点头那两名士卒忙又道:“吕将军屋里已经收拾好了。陈大人说将军还没有用过饭小人替大人准备了盆马肉汤就在火上温着。” “辛苦你了。”我微笑+来干粮基本已经吃完了全靠杀马度日。但汉军的战马来得不易身为骑卒又尤为爱马所以士卒们基本都是含着眼泪下杀手的为了少杀一些马大家都不肯多吃更舍不得浪费一丁点儿。现在夜深了能弄到一盆马肉汤实在是不容易。 转身向审食其道:“你也进来喝点吧樊将军那里未必还有吃的。”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眼睛瞟了瞟那两名士卒大约是想到我现在是男装才点头道:“是。” 这间木屋和刘邦住的木屋格局相同只是更小更粗糙。屋中间也挖了个坑燃着火堆火堆上高高的倒吊着只头盔。走近一看只见头盔里盛着一些灰灰白白的汁水便和刚刚籍孺端来的相同想必便是马肉汤了。我跪坐在火堆旁一边将身上的软皮甲御下来一边道:“食其你将这汤喝掉吧。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他看了看我便迅将目光移开将那头盔取了下来略略凉了片刻才捧在手里直接一口口喝了下去。 乍然从冷的地方进入温暖的屋内我被火烤得有些晕沉沉的抱膝坐在那里慢慢闭上了眼将头靠在了膝上喃喃道:“谁能料到皇上就这么突然去了想想现在的处境想想长安的情况我真是觉得太累了。”话刚说完垂下来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了我一惊睁开眼只见审食其正看着我幽沉沉的目光中似乎闪烁着一点亮光。 ------------ 第三百零五章 签约 那亮光一闪即逝了审食其迅松开手站起身垂歇息吧小人告退了。”俯身施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那手上微温的触感却依然还在。刘邦的死让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最大障碍消失了但实际上我们依然不得不隔着那么遥远。 因为我成为了大汉的皇太后大汉朝最尊贵也最不可能改嫁的一个寡妇。 可我知道不管我们隔得多么遥远审食其都会忠实的在另一端注视等待着我。而也正因为他无尽的等待所以我更加不会百分之百的把自己投入到和他的爱情中去。 在一段感情中谁付出得多谁受到的伤害就越大。我怅然的想其实我骨子里是个多么自私多么现实多么无情的人啊。就像我曾经和他说过的那样他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到快要崩溃的时候哪怕只靠那一根稻草撑在那里我就能咬牙挺得过去可到了风平浪静的时候谁又会想得起那区区一根稻草呢。 在我的心中他永远不可能是第一位的如意比他重要秀儿比他重要吕家比他重要大汉朝比他重要…… 他最多不过是比我自己重要一点罢了。必须等到把所有排在他前面的事情都打点好之后才能轮到他最后再轮到我自己。 可是真的能有那一天吗…… 在木屋里胡乱睡了两三个时辰。 我这才现原来狼皮褥子保暖效果是极好的否则就算屋里燃着火堆。这间四面透风地屋子也能把我冻得半死。钻出屋门那两名守卫的士卒忙施礼道:“见过吕将军。(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他们在外面守了一夜虽然不时去烤烤火但两人的脸色都冻得青行动间也仿佛关节生锈了一般。 “你们俩赶紧去烤烤火再弄点热汤喝喝。”我道“我四处转转就好。” “是。”那两人诺了一声有些吃力的向不远处的一个火堆走去。 放眼望去整个汉营像陷入了一个慢动作的怪圈。因为连续几天的被困食物短缺和严寒耗尽了所有人的精力所以汉卒们一个个都目光呆滞憔悴得仿佛失水蔬菜。不少伤病士卒已经缺衣少药已经咽了气。他们的尸体一时也不得掩埋只是被抬到一处堆着反正天气极冷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腐烂。但是这种与袍泽尸体共处地感觉。却让所有人的情绪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低迷状态。 这就是真实的白登山。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刘邦地死只怕士气倾刻间就要彻底垮掉。 没走几步便见到樊哙从前面迎过来施了一礼。道:“见过吕将军。”一夜未见他脸上胡须凌乱青黑之气又重了几分。显是昨夜没有睡好。我点头站定。道了一声:“樊将军。” “吕将军。陈大人和众将官正在议事让末将来看看吕将军起身没有。若是已经起了便请随末将一同前往。” “也好。”我又点点头知道陈平其实是在委婉的表示着善意。刘邦的去世对陈平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他好不容易才成为了刘邦地心腹争取到了与曹参、樊哙那些旧臣平起平坐的位置但这一切随着刘邦的死都化作了烟尘。(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年幼皇上又没有留下辅政大臣也就意味着皇太后的意志将很大地影响整个朝局那么他日后在朝中究竟能坐到什么样位置显然要看我的心情来定了。 樊哙在前引路也并没走多远便到了一座不大的木屋前面。推门进去便见里面围着火堆坐了七八位大将听到动静都抬起头来却是周勃、灌婴、商等一干汉营最能征善战地大将。我心中有些后怕若是他们这些人当真在白登山被匈奴人一网打尽了那大汉朝可就真地垮了。千金易求一将难得像他们这般在杀场上滚过来拥有丰富作战经验地将领更加是国宝一级的。 虽然陈平应该已经将我来地消息告诉了他们但当周勃这些人看到我的时候仍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纷纷起身作礼:“见过皇后娘娘。” “诸位将军不必多礼。”我缓缓地道然后走到了上的位置跪坐了下来。 屋里静了一下那几人互相对视着终于灌婴挑头 “娘娘白登山如此凶险您怎的赶来了呢若是有将等可是百死莫赎了。”这些人里倒还要数灌婴跟着我的时间长所以他虽然职位不是最高但抢先说了这话倒也没有人奇怪。 “你不用吓我。别人不清楚灌将军和周将军你们几个难道还不知道?自从沛县起兵以来我随着皇上经历了多少阵仗这白登山能算得了什么。”我环视着屋中数人道:“皇上这仗败了没关系当年和霸王项羽打的时候也败了无数仗可只要最后一仗是咱们赢了那么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就还是咱们。大家都没和匈奴人打过交道不熟悉情况先败几仗也不奇怪将来自有能扳回来的机会。我便不相信了能打得赢楚霸王难道竟打不过这些匈奴人?” 屋内几人都神色微变。对于他们来说战胜项羽确实是一生中最大的荣耀。那般武勇无双的战神不也败在他们手里了吗?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些草原蛮人罢了难道还会比项羽更牛?是了自己这些人不过是一时不慎中了圈套而已只要能脱出困境大家择机再战那些只会嗬嗬怪叫的匈奴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几人眼中开始有些亮俯身喏道:“是。” 我看了樊哙一眼才又道:“皇上受了伤躺在榻上心里却还惦记着大家就怕你们吃了这个败仗失了锐气所以特意让我来嘱咐你们。日子还长着呢就算匈奴的冒顿单于是个名将可他毕竟也快老了还能有几年可活之而除他之外匈奴余子皆不可虑。周将军灌将军你们却还正当壮年只要咱们养精蓄锐、卧薪尝胆、苦练精兵还怕未来没有大胜匈奴的机会吗?” “是!”几人应喏的声音更响亮了。 我微笑了一下暗自松了口气温言道:“如今营中士卒士气低落一会儿诸位将军还应去多加激励才好莫要让士卒们心里生了畏惧之心以后见了匈奴人未战就先败了。再者说咱们虽然在和匈奴人和议可也不宜让他们见到咱们这么一幅残军败将的样子。” “末将遵命。”周勃、灌婴等诺道。 屋门又被推开陈平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审食其。见我坐在上一齐进前施礼:“见过娘娘。” “两位将军请起。”我道。 “娘娘和匈奴人和议的条款微臣已经拟好了请娘娘过目。”陈平将手上的一幅布帛递了上来。 接过来展开一看和先前所说的条款并没有什么出入。知道是刘邦死后陈平急着要将他的遗体带回长安所以在条款上并没有多作纠缠。眼睛看着那些铜铁、粟米的数字心里却想起末世的另一个女人慈禧。千百年以后会不会也有人无数次提起今日的事然后说大汉朝第一份丧权辱国的条约便是那个叫吕雉的女人签的呢。 还真是……冤枉啊。 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陈平:“皇上的印呢?” 陈平微怔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只楠木镶金的小盒双手捧着奉到面前:“娘娘皇上的印在此。” 我轻轻接了过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拳头大的金印触手微温似乎还带着陈平的体温。抬眼看了看陈平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古井无波。便自己伸手将金印取了出来蘸着朱泥将印章盖在了布帛上。 红殷殷的极是刺目。 我掉过眼来不愿再看那抹血一般的朱红之色将布帛扔给了陈平:“让人送走吧。” “是。”陈平面无表情抓着那幅布帛转身退出了木屋。 ------------ 第三百零六章 变故 故在双方意愿早已经达成一致的前提下大汉与匈奴终于签定下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接下来就是匈奴人从外面大汉士卒从内部两个方向同时用力打通那条通往山外的道路。天很冷因为下雪的原因许多石头之间都冻结了起来士卒们不得不先用火烤然后再用冷水猛泼让石头碎裂最后再一小块一小块的撬下来。 所有的将军不停的告诉士卒:只要打通那条路就可以回家。这句话就像拥有魔力的吗啡让已经濒于崩溃边缘的人们奇迹般的抖擞起了精神竟然度一点也不比山外的匈奴人慢。 经过了两天的苦干通往山外的路终于贯通。汉军士卒却没有一个人面露喜色只是麻木的看了一眼那条山路然后将手里的撬棒随意一扔蹒跚的走回到自己的战马旁整理鞍辔穿戴软甲。虽然刚经大败虽然每个人近乎于油尽灯枯但做为军人的尊严仍然没有从他们的身上消失就算是失败了也要昂起头颅不能让匈奴人轻视。 如何将刘邦的尸体运出山而且又不至被现真相是一个难题陈平让人做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四周和顶棚用一幅幅狼皮和战裙围住以遮住视线又让籍孺坐在车中若有人定要参见刘邦便让籍孺出面阻挡。籍孺是谁军中的人都知道他刚刚随军时曾有些低级将领对他相当不逊结果刘邦知道了。重责了几十板子自此后这帮人宁可冲着陈平火也不敢对籍孺多吱一声。倒并不是有多么的敬畏大约在他们地心里为这样的人挨打是相当丢人的一件事。 几万人马逶迤向山外而去出了那道狭窄的山口便见无数匈奴人骑马立于前方目光相当放肆的看着我们。不过倒也没有人上来挑衅或炫耀示威。周勃、灌婴几人指挥队伍在山外列阵曾被派去匈奴人那里和谈的一名将领策马一阵小跑进了匈奴大营过了好久才转回来下马跪到马车前回报:“启禀皇上。匈奴人说怕汉人说话不算数让咱们先送五万石粟米过营才肯放行。” 籍孺苍白着脸将车帘掀开了一角看了看我和陈平。陈平轻咳了一声道:“皇上知道了。”策马靠近了过来。低声道:“眼下咱们自己连军粮都没有哪里凑得出五万石粟米给他们。不知曹将军那里有没有余粮若是多少有一些的话倒还能应付一下。” 曹参那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本身就是匆匆上路地援兵。粮草带得不多再加上不断收容附近的散兵只怕现在也是艰难得很。皱眉想了半天。左近县邑因为战争。人口都已逃散一空。也拿不出粮草来。不由得暗恨冒顿事到临头还玩出这么一手。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思。又转头问陈平:“曹将军那里应该也无余粮陈大人素来多智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陈平看了看我道:“微臣想匈奴人既已签了和约应该不会反悔估计只是有些不甘心要再难为我们一下不让我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走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为今之计也只能搜罗随身地财物派人去匈奴营中打点就算他们单于看不上这些东西也总归有人眼馋帮咱们说话的人多了或许就能劝得那个冒顿改变主意。” 我想了想摇头道:“冒顿那人心志坚定绝不会轻易被人说服更不会被金珠财宝打动。”叹了口气道:“少不得还得我亲自跑一趟。好在上回他待我尚算客气这次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 陈平脸色有些微变低声道:“娘娘您是大汉朝的皇后怎可屈尊降贵和这些蛮子打交道若是被……被冲撞了微臣等怎么担当得起。”刘邦已死我立刻升格为皇太后以这种身份女扮男装直接和匈奴人打交道就算陈平的思想再怎么解放也觉得难以接受。 我淡淡地道:“陈大人我如今是汉营里地一名将军我的真正身份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陈平低声道:“娘娘这事遣别人去也可不必您亲自走这么一趟 “别人?皇上不在了谁能做得了这个主?你吗?”我看了他一眼。 陈平立刻退后了一步垂道:“微臣不敢。” “陈大人你我相识已有十多年了。”我慢慢地道:“我在未见到大人之前就知道你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可是你并不知我。”说着走近了一步立在他的身侧看着他道:“大人该不会以为当年我只是随便找一个人便推荐给楚王地吧?” 陈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一丝惊愕之色抬起头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只是道:“是。” “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我道。 他的脸色有些白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终于道:“那么……皇上的事娘娘事先也……”顿了一顿没说下去。 我微一皱眉知道他是想起了当年地那个赌。赌地是项籍地命运。他据此推导下来自然会认为刘邦的死我也可能是事先就知道地。那么这件事就变得微妙了起来为什么我事先知道却没有提醒自己的丈夫呢。对于他这么一个玲珑的人来说一瞬间就能转过无数的心思想必此时已经为我想出了无数的可能。 我沉默了片刻方道:“皇上的事是我的疏忽。”随即叹了一声:“紧赶慢赶也只能赶来见皇上最后一面。”顿了顿又道:“这件事以后我不想再提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几万士卒带回去。萧何和如意在长安支撑场面不容易仗打败了还能卷土重来若是根基动摇那大汉才真的是完了。” “娘娘虑的是。”陈平喏了一声。 “我并不是想逞强只是事急从权现在是生死关头不能再多讲什么礼制。一则是我原本就去过匈奴人那里二则是到底怎么办我当场就能定下来省得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将士们都快撑不住了早些和曹侯合兵一处就能早些休整。皇上……皇上他也能早日回到长安去。” “那……请容微臣随行。”陈平道。 “不必了。皇上的事现在只有你和樊哙、审食其知道。万一有什么情况你留在这里也能从容应对不至于出什么岔子。随我同去的人也不必多拨几个能干的人给我就行。”看上次冒顿待我的态度大约还不至于立刻便要了我的命去。 陈平还是有些犹豫但他也知道规劝不来只得喏了一声亲自点了几名得用的将士给我。又连声道:“匈奴人性情粗野无礼娘娘此行定要小心在意若有什么不妥便立刻想办法脱身回来至于和谈的事他们要是愿意谈咱们就谈他们要是逼得咱们活不下去咱们反正已经出了山拼着最后一口气和曹将军两面夹攻胜负也未可知。”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知道陈平说出这些话虽然是漂亮但也有几分是真心实意的在为我打算倒也不枉在他身上花费的那些心思。沉吟了一下道:“辟阳侯这次不必随我去了让他跟着你打点一下营里的事情。” “是。”陈平喏了一声倒没有觉得奇怪。一朝天子一朝臣审食其是皇后的心腹这在汉营人尽皆知刘邦在位的时候审食其不很得志这会儿刘邦撒手西归也该是他上台的时候了。更何况审食其素来低调谦和能力也尚可所以陈平、周勃这些人对审食其的印象并不算太差。 事情交代清楚这才带着几名随从驱马直奔匈奴大营而去。门口早有一名匈奴将领在那里迎侯大声问道:“来者可是汉营吕将军?” “不错正是吕某。”我勒住马。 “单于有令只请吕将军入帐。余者在外等侯。”那人说罢凶狠的扫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那些人。 ------------ 第三百零七章 谈判 你到底想干什么好处都占够了还不让路!”踏进冒见帐中并无外人我不客气地道。 冒顿抬头看我微然一笑道:“你且稍安勿躁坐上茶。”说着拍拍手一名匈奴少女自外面进来托着一只茶盘上面放着两盏茶水。 “这种冲泡的茶水以前只在你家里喝过回草原后还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了哪知道这一两年又有汉人将这种茶贩过来。”他轻啜了一口茶水含笑道:“味道喝起来也差不多你可别说这不是你家的生意。”其实卖给匈奴人的都是粗茶碎末和我自己饮用的芽茶实在是天差地别但冒顿毕竟不是行家也喝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同。 “这确实是我们吕家的生意。”我对这盏粗茶一点兴趣也无只是随便的瞟了瞟道:“你们多食牛羊肉正好以茶解腻若是单于不满意我回去让他们不再贩茶叶过来卖就是。” “这倒不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再说喝着感觉也不错。”他一笑放下茶盏道:“我只是奇怪你在咸阳好好的生意不做怎么回去嫁了那么一个……呃……老头子。”相对于我的年龄来说刘邦确实算是一个老头子。 “女人总是要嫁人的。”我淡淡地道。 “你哪里像女人了?”他挑了挑眉“你可不要以为我没见识过汉人的那些女子。” 我微有些着恼但随即想起这些年地事情。不由轻叹了一声道:“可我总是我爹娘的女儿。人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要为家里打算打算。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夫君虽然年岁大我许多可是待我……却是好的。再者说若不是嫁给了他这十几年的战乱只怕我吕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冒顿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思半晌。才摇头道:“可怜。” “都过去了再说我现在贵为大汉的皇后只会被人羡慕怎么会可怜。”我淡淡地道。 “我是说你们的那个皇帝。他实在是可怜娶了你这么个悍妇估计这辈子都没顺心过。”冒顿突然大笑起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先前那么严肃的表情竟是耍弄着我玩的想到刚刚自己还有些当真。还有些意动不由得便沉下了脸冷冷地道:“真有这么好笑?” 冒顿似乎还在为自己在口舌上占地一点便宜高兴又笑了几声。才道:“说实在的这回看见你我突然想如果当年我把你掳到草原上来。作我的氏。不知今天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根本不会有今天。”我扬起眉看他“因为你肯定会把我送给东胡人。” 冒顿笑容一凝。他当年的事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为了当上大单于亲手杀死了自己地父亲为了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间他把自己最喜欢的骏马和女人送给了大敌东胡人。我丝毫也不怀疑就算当年他身边的女人是我他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我给送出去。 因为冒顿就是那样的一种男人。 他凝视着我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低笑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你果然是一个够强悍。”又道“不过这件事你可没有说对我不会把你送给东胡因为我肯定已经亲手把你掐死了而且是被你气的。”他说着眼光还在我地颈项之间扫了扫似乎在考虑哪个位置下手比较合适。 我皱了皱眉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进行下去道:“你要五万石粟米做什么?我们被困了这么些日子要有粟米早就自己吃光了根本不可能还有余粮。” 冒顿一摊手:“那我也没办法没有粮食我那十几万兄弟们就得饿肚子从这里回草原可不是一两天的路程我总不能靠杀马渡日。”在与匈奴这场战争的初期大汉曾采取了坚壁清野地方法以至于现在白登山方圆数百里之内竟没有留存一户人家也就更谈不上存粮。这便使得历来以战养战地匈奴人遇到了前所未有地军粮危机。马是 的命根子若长期靠杀马维生只怕过不了几天那领就要向冒顿难了。 “你们原本就不该来。”我咬牙道“到人家里抢完东西难道还要人好吃好喝的送你们走?” 冒顿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你和我说这些气话也没意思。反正没有粮食我们走不了你们也别想走。听说你的那位夫君大汉的皇帝陛下还受了伤这边塞荒寒之地哪里有什么好大夫还是赶紧想办法回长安才是正经。老人家年纪大了可是禁不起这么折腾。” 我心里暗叹一声清楚此刻汉军比匈奴人更需要一次迅的退兵。刘邦的尸身终究不能久停就算是天气寒冷时间长了也会腐变要是气味掩饰不住可就麻烦大了。想当初秦始皇就是死在东巡路上至两千年之后李斯一干人还背着无数骂名更被yy出了种种诡异的桥段。要是被人现大汉的皇帝也死在了外头而且死讯还秘不外传想来后世的人也没什么好话来评说我。 冒顿虽然还不知道刘邦已死的消息但他无意中却正好拿捏住了我们的弱点。想到这里定了定神道:“好咱们摊开来说你要粮草我们没有你就是把路再堵上一年半载也还是没有现在撤军你我各走各路还能在粮尽之前赶回去若是再耽搁些日子大家通通都饿死在这里一个也跑不了。”说着冷笑了一声:“你若真想死我们陪你死就是反正大汉有太子在长安监国我和皇上就算死在外头最多是举国大丧罢了动摇不了根本倒是你们这边若你死在这里不知道这个单于位置还能不能轮到你儿子稽粥坐又或者就算坐上了还能不能坐得稳当。” 冒顿静静的看着我过了片刻才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到底和以前有些不同了。”神色里微微有些怅然又道:“我自然不想和你们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也不是头脑昏才提出这个条件。你们汉营里昨夜里刚到了一批粮草我打听过了正好是五万石。你们愿意主动把这五万石给我是最好也省得我废事去抢。”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萧何的后续粮草运到了。口中却立刻道:“不行全部给你难道我这几十万人马就该活活饿死?” 冒顿慢慢拧起了眉冷冷地道:“你们汉人饿死再多也和我无关反正有粮草我就撤兵没有粮草嘿……”这最后哼出来的一声带着浓浓的杀意。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狼狈的刺客了虽然对我总还是客气的但做了多年单于所养成的那种威权在这轻轻一声里到底还是透了出来。 “大单于不妨直说便是到底是想抢还是想杀反正你们匈奴人也做得惯了。”我挺直腰背冷冷地看着他。 “你这个女人好歹也是大汉皇后吧不知道值不值五万石。”他挑了挑眉尖锐的白牙在唇缝间闪烁了一下。 “不知道大单于这辈子有过几位氏?大概不止一位吧。”我淡淡地道“你肯定不会用五万石的救命粮草换回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大汉的皇帝也一样。女人永远是新鲜的更好皇后又算什么我死在这里最多给吕家赚个牌位罢了。” 他噗哧一笑:“年老色衰?不见得啊你若卸了这身男装怕也风情得很。” 这句有些过火了我没接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五万石粮草你我一家一半我拿了粮草自然率兵回大漠去你只别忘了每年应该送过来的东西就行。少了一分一厘我也是不依的。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若是生起气来说不定又想要南下转转。”他咪着眼道。 ------------ 第三百零八章 应对 万五千石。我低头盘算了一下二十多万汉军吃饭到几天也罢先渡过这道关口再说人不死帐不烂我以后慢慢再和冒顿讨回来。咬了咬牙道:“好一家一半不过这些粮草得从谈好的总数里面扣。算是我们先付的。” 冒顿笑道:“果然是做生意出身的一点亏也不肯多吃。” 我只冷笑一声心道这回给刘邦补漏子亏已经吃得够大了。但是此刻时势俱劣也只能隐忍待到将内患收拾掉以后与匈奴人终究还得有一场大战。到时非得让他们乖乖的把今天吃进去的东西加倍的吐出来不可。又强自忍了忍心火才道:“既然如此吕雉就告辞了。待粮草送到之后还望大单于依诺撤军。” “那是当然我们匈奴人向来都是讲话算数的。”冒顿点头道。 我也不再多说起身随意拱了拱手便转身向外走在这个时代大汉与匈奴这两个民族是天生的死对头这个大背景之下私人的那一点交情根本提都不必多提。就算我救过冒顿的命又怎么样终究抵不过整个民族的利益。 现在的我和冒顿是大汉皇后与匈奴单于是上天注定的敌人。 “喂”冒顿突然在背后出声道。我站定回头见他靠在圈椅的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喂女人最后奉劝一句别那么强悍。男人不喜欢的。你要是能温柔听话一点就算你家那个老头子不要你说不定我还会考虑用五万石粮草来换你。”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我气结掉头冲出了营帐。几个随从忙围了上来神情颇为紧张。我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道:“走吧。”牵过马来翻身骑上抖疆催马出了匈奴大营。 ………… 萧何筹措地军粮确实已送到了前线。第一批五万石昨日夜里便运进了曹参的军中。因为我们刚刚从山中脱困还未来得及和曹参联系所以才不知道。陈平听了我带来的消息叹了口气。道:“确实也只能如此了先把皇上……送回长安才是大事。两万五千石虽然不够但微臣想萧大人那里应该还有粮草会陆续送来我们先扛上几天再说。反正这仗暂时是不用打的让士卒喝几天稀的问题也不大。”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应了。当断则断大亏已经吃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不清皇上那里拖不起啊。”我点头道“你给曹参那里去一封信。让他把粮草准备好。等匈奴人这边一让路。他那里再把粮草送出营。” “那……要不要把皇上的事情告诉曹侯?”陈平迟疑了一下。 “还是不要提为好。虽然不怕他走漏风声但……待到合军以后。我亲自去和他说。”我道。曹参是跟随刘邦多年的老兄弟兵合一处之后必然要来拜见到时候若是强行阻拦只怕反而让他心里起了疙瘩只有我亲自去和他说才是最妥当的。 陈平诺了下去把给曹参的书信写好后面盖上刘邦地印信让人快马送到了曹参军中。途经匈奴大营时被拦住盘问了好久幸好我和陈平早有预见让他另带了一封信给冒顿言明是为调粮这才放他过去。 外面探看的士卒将这情形禀报上来气得一旁的樊哙立马就拍碎了一张案几。我和陈平对视一眼也是满腔郁怒。“咱们承诺每年送给匈奴十万斤铜铁他们有此一项军中武器必然会迅的翻新改进以后该越难对付了。陈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应对之策?”我问。 “当年大秦对付匈奴人地法子主要是筑城防、置烽火、驻重兵、移边民。蒙恬就曾在北境驻强军三十万使得匈奴人数年不敢轻言南下。”陈平说着摇头道:“可我大汉初建万事都以体恤民力为先所以这筑城防、置烽火一时便行不得了。打了这些年的仗中原男子死伤无数剩下的青壮已是不多若是强行征来必然会影响农耕桑事这驻重兵之策只怕十年之内也难做到。而迁移中原百姓充实边境…… 笑了一声:“匈奴人年年都来劫掠而我边镇守军又原先的边民都逃亡殆尽了哪里还有人肯再迁徒过来。” “我知道难可是再难也得想出办法来。陈大人匈奴之患一日不除大汉就一日不得安宁啊。”我叹道。 陈平道:“匈奴人生在马上长在马上死在马上他们地行军度是我们汉军骑兵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微臣想既然咱们攻势上一时占不了上风便只有借有坚城严守不让他们有可乘之隙所以这韩、赵、燕三地的诸侯便显得犹为重要。可如今燕王叛乱被诛新王初立国境之内情势尚未平静根本谈不上蓄力御敌。韩王投了匈奴这已不必再说赵王年幼长年居长安事务都由属臣代管依微臣看若是匈奴人真的攻过来只怕也是不堪一击。这一一数来三位诸侯竟无一位可以倚靠地也难怪匈奴一来咱们就抵挡不住。” “陈大人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养虎为患这个词大人不知听说过没有。”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枝强干弱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整棵树都倒掉。诸侯王虽然能一时替我们分担些压力但时间长了尾大不掉只怕就会变成更大地麻烦。不瞒大人此次事了之后我便不打算再封立韩王了。” “娘娘……如此似有不妥啊。”陈平大吃了一惊。樊也紧张地看着我。 “有何不妥?”我冷笑了一声:“秦灭六国时韩国宗室几乎尽丧现在地这个韩王信是张良先生好不容易才寻到地他如今已投匈奴自然子孙都不能再继任这个韩王之位。韩国无王我将它收回来重设郡县应该也没什么不对。” 陈平吃吃地道:“虽是如此可诸侯王们只怕不是这么想的咱们刚输过这一场若是他们趁机以此为借口难而皇上又……太子殿下如此年幼只怕事情就难办了。”他说地是实情现在是大汉建立以来最虚弱的时候拢共也只二十几万的残兵若是那些诸侯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真是不好对付。 “诸侯王?我看他们在长安住得很滋润啊。”我看了陈平一眼“皇上特意替他们在长安修建了富贵豪华的府邸他们若不多住住怎么对得住皇上的这片心意?” 陈平目光闪烁了一下似有所悟而樊哙也不知道明白没有坐在那里有些呆。 我扫了一眼帐内并无外人就连审食其也随同周勃他们一起巡营去了才又道:“陈大人樊将军我信得过你们才这么坦然直言此话出得我口只入六耳切勿他传。” 诸侯王是大汉建立后的百年中最麻烦的问题之一历史上直到武帝时期诸侯王们才渐渐势微真正实现中央集权。而现在韩王叛逃正好是收回韩国土地的良机我怎会放过刚刚透点口风也只是给陈平的一个暗示而已。 陈平目光一凛俯身喏道:“微臣遵旨。”樊哙大约也知道事情重大忙跟着说道:“娘娘末将也知道了。” “至于匈奴人他们善于以战养战从来也不需要什么粮草辎重所以才来去如风。”我续道:“所以我打算回去之后单独训出一支骑兵他们必需说话、行为都像匈奴人。他们也要学会如何以战养战只不过是以匈奴人的血来养活自己而已。匈奴人是狼那么他们也要让自己成为一只狼。” 陈平有些呆过了一瞬才道:“娘娘的意思是打算把他们放到草原上去?”果然不愧是第一流的谋士思维反应极快。 “不错匈奴人年年到中原打草谷难道我们就不能去他那里?对付强盗就要用强盗的法子。”我冷笑一声:“也不必多只要有两万人匈奴人就该哭了。”只要不在战时匈奴人都是以小部族的形式群居的力量极其分散正好是演练游击战的最佳目标。 ------------ 第三百零九章 北军 付出了两万五千石粮草的代价之后我们终于得以离与曹参援军合于一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此时曹参已经收拢了四五万的散军再加上我们这些刚刚脱困的总共有近十五万人马。会合之后也不及多说陈平等主要将领便去忙着重新整编队伍去了。以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虽说是十五万人但各级建制均残缺不全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还不及平日里五万人的战力强劲匈奴人虽然已让开的通道但大军未撤还得提防他们突然来袭所以整编队伍之事确实刻不容缓。 不过我怀疑陈平是借机避事他一个不带兵的谋臣只需坐在帐中规划协调便可何必亲身跑到军营里去。而他想避的自然就是我们隐匿刘邦已死的这件事因为正如我先前所料曹参听说刘邦受伤第一时间便前来求见。以他和刘邦的交情阻挡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意味着刘邦的死讯至少在曹参这里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因为怕尸身腐坏的度加快大帐里燃着的火堆已经被熄灭了泥地上的湿冷之气迅渗了上来就算隔着一层粗毛毯也能感觉得到。 我立在榻前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管曹兄弟你看到了什么出了这座大帐之后都要缄口不语。” 曹参已经感觉有些不对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诺道:“是。” 我叹了口气示意侍立在旁边的籍孺慢慢把垂在榻前地帐幔卷了起来。露出刘邦惨白里中泛着淡淡青黑色的尸身。虽然是做过多年的夫妻但看到尸体时我仍然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转过了头去。 曹参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嘴巴张合几下膝盖慢慢软倒跪到了地下半天方道:“皇上……去了?” “正是。”我沉沉的应了一声“我赶到山中的时候。皇上已经伤势沉重只和我说了几句话他便……便……” 曹参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哽咽道:“三哥……” “皇上驾崩这事如今只有陈大人。樊哙将军审侯和我们三人知道。曹兄弟我真恨不得能守在皇上跟前哭上三天三夜可是。我不敢啊。”我沉声道:“我就怕匈奴人得了这个消息后趁着我们军心动摇之际率军直袭长安。曹兄弟你是知道长安的情况的萧丞相撑着诺大一个局面已经是耗尽了心血。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一丁点的风浪了。这才和陈大人商议着暂时秘不丧。” 说着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这两天我一想到皇上冷冰冰的躺在那里就觉得这一切就是场醒不过来地噩梦。心里痛得都透不过气来。可是还得忍。还不能让营里的将军和士卒们看出破绽。曹兄弟把事情告诉了你。我才感到稍稍有些塌实皇上走得这么仓促什么都不及安排如意年幼大汉又刚刚大败局势如此不利我们孤儿寡母也只能靠你们这些老兄弟了。” “三嫂……”曹参流着眼泪叩了个头:“三嫂您不必多说只要有末将一口气在必不会让太子殿下和您受半点委屈更不会让三哥在地下伤心。” 我抬起袍袖轻轻试了试眼角点头道:“你三哥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们这些好兄弟的帮扶他这突然一去我实在是六神无主见到你才算安心了些。”转头示意籍孺将帐幔拉下道:“曹兄弟这边坐吧我尚有事需和你商议。” “是。”曹参站起身擦了擦脸随我走到案几前跪坐下去“娘娘有事但请吩咐。” 我未及说话先重重地叹了口气:“曹兄弟这次我们大汉可谓是败得凄惨赔进去十多万兵马不说连皇上都因此驾崩了以后每年还要送给匈奴人那么多的财物铜铁这北方的局势以后还将演变成什么样子我想想都头痛。”又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虑这件事匈奴人虽说现在退兵了但保不准明年还要来如此下去何时是个尽头所以咱们大汉在北边还是得效仿大秦置重兵。”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曹参道:“从前边关一带有赵韩燕三王挡着可这三 是什么情状你也看在眼里韩王投了敌赵王还是个卢虽说也是当年沛县一起出来的可根本没正经带兵打过一仗这三王是指望不上了对付匈奴人终究还得靠自己。”我顿了顿一字一字道:“所以我要废韩王设立北军督护府。 曹参地神情充满了惊讶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了一句:“北军督护府?” “不错。因为废韩王设郡县之后也就没有了韩国的军队这里的边防便空虚了。我设立北军督护府督统北疆所有兵马护卫边境抵御匈奴这最空虚地一处未来反而将变成最强的一点。北军督护府最少应有三十万人马但依眼前的情势来看暂时只能有十万人。设立北军督护府以后可以在北边军垦屯田迁移部分百姓依附督护府定居。北军督护府之脑为北督护大将军叙职可列丞相之次。”我解释道。 刘邦地去世打乱了历史原有地步骤使我不得不提前考虑所有地问题而军队控制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实上大汉虽然号称一统宇内但其影响力还局限在关中一带。而关外则是大大小小诸侯王们地势力很明显的一点是函谷关这个通往关内的最重要的关口仍然对所有入关之人保持着警惕严格检验堪合。这清楚表明了大汉一直对关外的诸侯王们充满了戒心而原因就是它对于诸侯王们的控制力实在是太过于薄弱。 这个时代的诸侯王们实际就相当于他们王国内的小皇帝有兵权有政权有财权。其中兵权最为根本若没有这一条别的一切权利都将不会成立。所以我当前最要紧的事就是想办法把分散在各地的兵权拿回来。而设立北军督护府只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而已。 曹参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似的呆了半晌才道:“娘娘这是陈大人的主意吗?” 我淡淡笑了一下问他:“这个北督护大将军之职不知道曹侯可能承担?”在来此的路上我一直在反复考虑人选的问题。先北督护大将军身负守土之责所以在技术职称上至少应该是名将那级的其次北军督护府掌控北疆所有边军甲士不下三十万将来若是将诸侯王的队伍整合后可能还会更多这么恐怖的一股力量必须交到一个绝对值得我信任的人手里。这个人必须忠诚而又不能在政治上有太大的野心。就目前看来曹参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对于曹参这个人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萧规曹随”。历史上的他在萧何死后继任了丞相其实那时他与萧何私交已经不咋样了但坐上这个位子以后这位曹丞相完全没有终于熬到翻身做主人从此便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大干一场从而青史留名的意思而是一切都跟着萧何当年的方法来。从某种角度看来他的这种做法完全可能为自己留下一个庸臣的名头但是曹参似乎并不在意。 而他的不在意正是我目前最欣赏也最需要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承担起北督护大将军的责任不求功不冒进也不畏怯替我稳住北边的局势我才能够腾出手来慢慢对付朝中的那些麻烦事麻烦人。 “我?”曹参大吃了一惊 我慢慢道:“晋阳是我们汉军的伤心地我们败了十几万兵马葬送在这里就连皇上也在这里驾崩可是未来北督护大将军府设立后晋阳将成为北部边防的重镇成为制造无数胜利的地方。曹将军皇上的英灵想必也在帐内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你可愿承担起这一重任为大汉国撑起北边的一片天空?” 他有些眩惑的看着我过了半晌才神情恍惚的道:“末将遵命。” ------------ 第三百一十章 天命 日后十万汉军离开平城。 余下的五万士卒由曹参率领驻守晋阳重新整修边防加强守备。当然五万人马肯定是太少了点但目前我实在是拨不出更多的人给他只能等到长安的局势稍稍平定些再从新招募的兵员中调派人马补充。曹参自然也明白朝庭目前的处境先前我与审食其往匈奴大营之时他曾透露过告老归田的打算但现在刘邦去了以前的话自然都不再提。 在汉军离开以前匈奴人已经提前离开十多万人一天之内走得干干净净这让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一些将领三三两两站在营门之后远远眺望着匈奴人马消失在天际边却都面色凝重。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自项羽死去后终于又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出现在汉军面前而这个对手也许将会比楚项更加难以对付。 楚汉战争前后就打了将近四年大汉和匈奴又会纠缠上多少年呢。 回长安这一路走得非常急。虽然天冷我又让人挖了不少冰块用麻布层层裹了垫在尸身下面但时间一长仍然隐隐有异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这让我越来越焦虑总感觉营里那些将领们眼神似乎都带着猜疑。 路上走了八九日终于回到了长安。 我撩开车帘隐约已能看见长安城那高大的青灰色城墙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吩咐车旁的侍卒:“皇上伤重。受不得吵嚷便不在城外停了待会儿直接回宫去。让陈大人赶紧派人去告知萧丞相让在城外迎侯地人都各自回府若当真有事皇上回宫之后自会有旨宣召。” 那侍卒应了飞马跑去找陈平片刻回禀道:“回吕将军陈大人说已经安排妥当。请将军不必担心。” 我点点头稍稍放下心来。行不多久大军到达长安城外大部队在城外扎营。灌婴在军中留守。其余众将和数千精锐士卒则随皇上车驾入城。因为事先已有安排所以前来迎侯的只有如意、萧何数人一路上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小摊小贩都被肃清。只留下宽阔却空荡荡的长街倒显得有几分冷清。 隔着车帘正看见如意立在萧何的身边便低声吩咐旁边跟随的侍卒把他唤到车上来。过不多久车驾停住。如意挑帘钻了上来唤了一声:“母后。” “快过来暖暖。”我忙道让他靠着车内的火盆坐下。长安城的天气也是冷的。如意大约已经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了。冻得两颊红红的。嘴唇却有些白笑道:“母后。我不冷。”说着在侧坐了伸出手在火盆上烤着。 我伸手过去翻了翻他地衣角见里面是件白狐皮的袍子这才放心点头道:“加上这件倒还差不多。” “有琼莹姐姐天天盯着呢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巴不得把我裹成个球才好。”如意倒有些抱怨。 琼莹……我忽的想起刘邦死时说地那句话:我死之后韩信必反。心里一沉伸手轻轻摸了摸如意的头却没说话。 如意似是觉察了什么抬头看着我道:“母后?” “如意你今年十一岁……快长成大人了。”我顿了顿:“我和你父皇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跟随萧丞相可调皮捣蛋没有?母后让你跟随着丞相大人学做事你学到了多少?” 十一岁……两千年后这般年纪的孩子也才刚刚念到小学四年级正是最天真浪漫无忧无虑地时候而如意却不得不跟着萧何后面学习如何处理国家大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我自然知道所谓封建社会所谓父子相袭是无数悲剧的根源但当真身处共中当真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却容不得你撒开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穿越到两千年前的这个时代同样步步惊心身不由已。我心里暗叹着柔声道:“我和你父皇终有离开的时候这大汉地天下最后还得靠你自己来顶。想当一个好皇帝其实非常辛苦你要比别人懂得更多你要比别人做得更多你还要比别人更能克制自己因为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到无数人的命运这个责任很重很重。” 顿了顿又道:“ 傅说皇帝是天命所归这也是一个道理可是天是什什么?母后告诉你天就是这普天下地百姓他们为你打仗为你纳税服役把自己管理自己地权利交给了你是希望你能把天下治理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这就是天命。你这个皇帝要是不听从天命照样是做不久地。” 我说着看见如意睁大眼睛认真在听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道:“这是大道理你记在心里就好做一个好皇帝还要有很多具体地技巧就要靠你以后自己去揣摩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不会让母后失望的是吗?” “孩儿以后一定会做个像父皇那样的好皇帝。”如意道。 “你父皇……”我滞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要做得比你父皇更好。” “是母后。”如意笑嘻嘻地道。 我却笑不出来想到他马上就要知道刘邦的死讯这个十一岁的孩子马上就要继位做大汉的皇帝心里就充满了忧虑。他能熬得过父丧的打击吗?这个不知愁滋味孩子将来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吗?大汉朝交到他的手里真的是正确的吗? 说话间车驾已经到了宫门前依旧是最盛大的排场后宫内有品级的姬妾侍立在门侧垂眉顺目迎侯自己的夫君归来却不知道她们的身份其实早已经变成了寡妇。 一群大汉朝最尊贵的寡妇。 隔着车帘的缝隙便能远远的瞟见赵姬、戚懿几人站在人群的前列。戚姬也不似上次那般作怪了脸色苍白看着十分憔悴的模样。我突然有几分同情她戚懿今年也不过二十刚出头若放到二千年后可能大学刚刚毕业正处于享受着无尽的青春与恋爱的年龄。可是在这个时代她的一生却已经结束了。 她没有孩子也就不可能离宫随自己的孩子另居。她是刘邦生前最宠爱的姬妾因而也没有人敢求其下嫁。这往后的几十年的岁月对于她来说可能只是守在诺大皇宫的某一个角落里数着光阴的变幻慢慢煎熬。 我心情黯然转头对如意道:“你下去让她们各自回宫吧你父皇有伤在身没有精力见她们等身体稍好了些自会宣召。再去和萧大人说一声请他和樊将军、审侯、陆大人、周将军还有周吕侯、建成侯一同来前殿侯见。”如意喏了一声起身下了车过了片刻宫门侧的女人们慢慢退散了开来刘邦和我的车驾一前一后径直往前殿而去。到了殿前又摒退了一大堆的侍卫这才让四名身体较为强壮的宦者将盛着刘邦尸身的棺木抬进了前殿在刘邦原先的寝室里放置下来。那四人知道异样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放下棺木立刻伏在地下手脚都在微微颤。 “起来吧。”我淡淡地道:“闭上你们的眼睛堵住你们的耳朵闭紧你们的嘴巴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听懂了吗?” “是。”那四人颤声喏道。 “去冷窖里抬些冰放进屋里皇上中了热毒需要大量的冰解毒你们四人自己动手不要让别人插进来。” “是。” “去吧。” “是。”那四人磕了个头爬起身有些脚步不稳的退出了屋子。 我环顾屋内前殿的面积是所有宫殿里最大的所以刘邦的这间卧室显得极为空旷。他生前不喜欢读书因此只有案几上放置着几卷书简更多的则是刀剑之类的武器。屋内物品摆置整齐有序且一尘不染可以看出是被用心打扫过。空气里似乎还有点淡淡的馨香大约是刚刚熏过香不久。 但不知为什么这间屋子却让人感觉到非常非常的寒冷仿佛是那阔大的空间把人身体里的热量都吸尽了似的。我打了个寒颤。突然想到如意不久以后也会住进这里如意我的孩子一定也会感觉到冷的吧。 ------------ 第三百一十一章 集 权 你们二位对皇上的事情都知道得很清楚如今虽然已宫但麻烦其实才刚刚开始。”我看了看跪坐在下的樊哙和审食其两人一边在火盆上烘着手一边说道。这里是前殿朝阳的一间侧屋刚刚让人起了火盆屋里才稍稍有了些暖意。 樊哙道:“娘娘宫里人多眼杂皇上的事是肯定再瞒不下去了。” “总归是要诏告天下的我也不想再遮掩下去。只是在这之前有很多事要先打点好。现在长安城里拢共才五万人马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以后万一出什么状况这点人马只怕不够应付所以还得从灌婴那里再抽五万人进京驻守。”我叹了口气:“你们也知道如意年幼素无威望也难免会有人心里起些别的心思那么我们孤儿寡母两条命可就全靠这十万人马护持着了。所以这领兵之人第一条便得是忠心不二。” 我续道:“京师的治安向来是由中尉执掌可若有大事完全指望中尉手里的那些人总是不够妥当。所以我打算成立一个长安都尉府都尉府兵力可在十万至十五万之间不必受太尉节制只听命于内廷。” 樊哙眉锋一跳抬起头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们应该已经听明白了都尉府的兵马将不再属于朝廷而属于内廷日后养兵用度也将出于内廷。只有皇帝……或我有权调度。”我淡淡地道。 “是。娘娘。”樊喏道。他和审食其都是聪明人自然清楚这么一番安排等于是架空了中尉的职权也意味着都尉府地兵马成为了长安城里唯一一支军事力量而这股力量将只听命于皇帝。 “舞阳侯、辟阳侯这正副都尉一职你们先担着吧。设立官衙、配备人手倒在其次也不必忙于一时先把人马整合起来才是重点。”说着我伸过推过案几上的两件物事“这是已经拟好的诏书和兵符。你们二人去灌将军和夏侯将军那里调兵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够看到已经整饬好的十万兵马。” “是。”樊喏了一声趋近向前接过诏书和令符。 “我知道你们俩还没来得及回府就被我传来了。”我放缓语气“不过事先从权先有国而后方有家若国本动摇。那么灭门亡族之祸只怕也不会远。”政治永远都是血淋淋的败者往往连芶且偷生也不可得。历史上真正的那个吕雉老死之后吕家立刻被人掀翻下台。然后便被屠灭满门。若我此刻不能处置好局势只怕那段惨烈的史实就要像刘邦亡故一样被提前了。 樊哙和审食其是我精挑细选出来执掌都尉府权力的人。审食其自不必说是可以托之以生死地心腹。而樊哙则是我的妹夫。吕家倒了。他俩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微妙的是樊哙与我的两位哥哥关系不错。与功臣集团也同样有着非常好地交情军中的好友下属不计其数有他居间坐镇对于缓和吕氏与功臣集团之间的可能出现的矛盾有着非常重要地作用。 唯一的麻烦是樊哙性情有些暴躁易怒做事有时不计后果不过他终究也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轻重缓急还是懂得的再加上有细密谨慎的审食其为辅应该不会有太大地问题。 他二人退出屋子以后我才轻舒了口气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在哪个朝代也是至理明言。没有十几万精兵强将做后盾哪有人会把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放在眼里。而只要有足够的武力威慑就算如意还是个婴儿我也照样能把这些个男人压下去。 我静了静才出声道:“来人请萧丞相和陈大人。” 门外的侍宦诺了过了片刻萧何和陈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礼之后跪坐于一侧。萧何面色沉重眼神微有些闪烁。虽然他至今还不知道刘邦地死讯但他素来精明细致从回京后地一些安排上大概也觉出一些不妥。简单来说以他和刘邦地情谊就算刘邦躺在床上也会见他可这次刘邦竟连车驾的卷帘都没有撩开就直接进城入宫了也就是说至目前为止长安城里还没有一个人能看 场上归来地刘邦包括他曾经最宠幸的戚姬。 而在萧何的下陈平却一脸平静敛眉不语。作为一个知情者和参与者从平城回长安的这些日子已经足够他消化因为刘邦之死而带来的无措与慌乱现在他只需要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怎样在这个后刘邦时代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屋里有种诡异的静默。 我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萧大人皇上……去了。” “嗯……?”萧何怔了一下有些恍惚的抬头然后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皇上在白登之役受了箭伤伤势过重我赶到之时也只见了皇上最后一面。” “什么!”萧何一脸震惊显然这句话打破了他原来所有的预想他直直的看着我过了片刻又急急转向陈平:“陈大人娘娘……娘娘是说笑吧。” 陈平默然无语只是微微侧过头俯了俯身。 “这种事情怎可说笑。皇上的遗体现正停放在寝室里丞相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拜祭。”我叹了一声道“若不为此我们也不至于匆匆便和匈奴签约议和让匈奴人占了那般大的便宜。” 萧何呆怔怔的半晌都没有回过神。从沛县起兵到现在刘邦经历了无数危机时刻却都安安稳稳的度过来了其运气其机缘都可谓万中无一。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刘邦是天生的大富大贵帝王命是生下来就肯定要当皇帝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在战场上驾崩了呢。 “萧丞相?”我轻唤了一声“萧丞相我请您和陈大人过来就是商议一下把皇上驾崩的消息诏告天下之后怎么应对朝廷里的局面。” 他猛然回神但眼神还是茫然的仿佛是有人突然把他全身的精气神都给抽光了垂俯身道:“娘娘……臣请……臣……请暂退。” 我静了一下点头道:“去吧。” 萧何喏了一起起身踉跄着奔了出去。我叹了口气知道他定是去前殿寝室了遂望向陈平:“陈大人?” 陈平微微沉吟了片刻才道:“臣以为皇上去后朝廷之忧应在诸侯。” 我点点头:“说下去。” “恕臣直言先前为了议立燕王之事皇上诏令各家诸侯王齐聚长安这本是桩好事结果却碰上了韩王突然叛离皇上急急忙忙带兵出征便一直没下旨允他们离京算来也有大半年了。这些诸侯王们在自己的国内有兵有权就算是现在临时居于长安身边也基本都带着数千私兵若是凑起来人数也够上数万了。皇上的……白事过后究竟还要不要放他们走总要有个定夺。” “我也正是为此烦恼。现在仔细想起来前秦废六国设郡县的法子其实是好的。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大汉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极度匮乏而北面又有匈奴虎视眈眈也只有中央集权才能把有限的资源都用在刀刃上不致于被内战消耗掉。”我道。 人们对一个问题的看法永远取决于他所处的位置。当刘邦第一次攻进关中的时候他心里定然只有“关中王”这三个字。但项羽把他赶到了蜀中生生破了他的一场好梦也就难免他心中怨恨终于起兵反攻三秦。等到他成为大汉皇帝以后自己也意识到异姓诸侯王是一个威胁于是在数年间把几个诸侯王清除得干干净净。 我现在也同样如此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那么为了让如意能有一个安安稳稳的江山收拾诸侯王们便成了要的工作。攘外必先安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非常有道理的一句话。我不能一边打着匈奴一边还被关东的那些诸侯们扯着后腿。 在中国的历史上最强大的朝代都是集权的时代。大汉的百姓其实并不需要民主他们需要的只是温饱、安定、有希望的生活而已。 …………那个小声说一句……小吕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 筹谋 灌婴那里还有五万人马一半由他带去武关另一半带去函谷关。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通往关外的各道关口必须严查符传凡有可疑人等一律先行扣留查明身份后方可放行。”我沉吟了片刻决然道。 “虽然凭符传出关是历来的规矩但突然这么严厉起来又临时增兵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陈平微有些迟疑“娘娘如今朝廷兵力空虚这仗还是能不打就不打的好。” 我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是这个误会终究是要出现与其等到日后还不如趁着皇上驾崩的关节眼上先下手为强。” “娘娘的意思是要把他们都……”陈平脸色微微有些白。 “你刚刚不也说朝廷之忧应在诸侯吗?”我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子现在的局势这些诸侯王们既不能死也不能放。如果死了正好给他们的儿子或大将什么的在属国有了造反的理由可若是放虎归山日后再想解决诸侯王的问题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我叹了一声“其实皇上刚刚驾崩朝廷需要稳定只要他们肯安安稳稳呆在长安城里一切都好说。可若是……” 正说到这里听得门外有人道:“微臣萧何求见。” “进来吧。”我道便见萧何推开门扇走了进来到近前行礼已毕。慢慢退到原先的位置上跪坐了下来。看他地脸色极度难看而眼圈微红似乎是刚刚垂过泪不过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多少恢复了些一国之丞的气度。 我瞅着他过了片刻才道:“丞相来得正好我正在和陈大人商议诸侯王的事情大人不妨也给点意见。” “是。”萧何诺了一声强打起精神。听陈平将刚才所谈的大概转述了一遍。听到后来不由眉锋深锁看了我一眼道:“微臣知道娘娘是欲将诸侯王们禁于京中。可一年半载总还能找出些理由时间长了怕是说不过去。这些大王们个个手握兵权若是被得罪得狠了。一起造起反来……”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不瞒二位大人自平城回来的路上我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先时也想不通后来便想就算我们礼待众位诸侯王。恭恭敬敬的送他们出关。难道他们就不会造反?”我冷笑一声。“昔日霸王够强大了吧这些人骨子里又何曾服过。还不是找着机会就反了。何况以后长安城大殿上坐着的是如意一个孩子谁会把他看在眼里。” 我慢慢地道:“王朝争霸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毫无情义可言政治原本就是世上最肮脏的东西。”说完这句话心里突然涌出无限疲倦明白自己就算无比清楚却依旧要踏进这盆脏水里面去因为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萧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垂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而陈平则有些疑惑的问道:“政治?”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也懒得解释只道:“两位大人是朝廷文臣之不知有何妙计教我?”室内静默了一会儿陈平侧头看了看萧何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将身体微微趋前道:“娘娘微臣倒有点想法。” “陈大人请讲。” 陈平沉吟了片刻道:“娘娘要造反就得有兵若是没了兵这些诸侯王们就是有心也无力了所以咱们只要除了他们的兵权自然就解了这心腹之患。” “这我也知道可他们谁不把兵权当命根子看待岂能轻易放手?”我皱眉道。 “所以微臣建议娘娘出面向诸侯王借兵。”陈平微微眯起了眼“朝廷和匈奴地这一仗前后损失了近十万士卒这个空额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得上来的与其把那些兵留在诸侯王那里让咱们不安不如借过来自己用可谓一举两得。” 萧何侧过头看着他道:“陈大人的想法虽好只怕那些诸侯王们未必肯吧。” 陈平微笑道:“只要娘娘觉得这法子妥当微臣自有让他们点头的办法。” “说来听听。”我挑眉道开始觉得有陈平这样地 谋专家全力为自己谋划的感觉很不错至少省了自己胞啊。 “回娘娘其实在微臣看来只要能让楚王、齐王和赵王三人点头借兵这事便已经成了大半了。”陈平含笑道。 我微一沉吟点头道:“陈大人果然看得透彻。” 大汉朝如今的诸侯王们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因功封王比如韩信、彭越、英布几人一种是项羽所封地故六国王室或贵族的后人比如赵王、长沙王等第三种则是刘氏宗族子弟其中又以刘肥为。而陈平所提的楚王韩信、齐王刘肥和赵王张敖则是这三类诸侯王地代表。 “不过”我话语一转“赵王倒也罢了他还是个孩子长年居在长安本就不太管属国之事可齐王和楚王则不同。这两国论地域论实力都是众诸侯王里最强地国内兵力不下十万他们若是当真翻了脸只怕我也很难收拾这个局面。” 陈平呵呵笑道:“娘娘是齐王之母只要娘娘一句话难道齐王还敢不应诺?” 萧何轻咳了一声皱眉看了陈平一眼。 我哼了一声:“两位大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何必逼我讲得这般明白我虽是齐王地母亲却不是他的生母肥儿在我身边地日子也不多他如今大了是一国的大王他父皇的话或许还能听进去些许至于我说的话只怕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陈平微微一笑道:“娘娘应该记得曹王后数月之前亡故了。” 他所指的是刘肥的亲生母亲曹氏。刘肥封王后便把亲生母亲接去齐国居住尊为齐王太后。不过朝廷里提起来还是称她为曹王后毕竟当时刘邦尚在她好歹也算是皇帝的一个外室看在刘肥的面子上称一声王后也不过份。可是曹氏却是没福的命好日子没过多久竟一命呜呼消息报到长安时恰巧出了韩王投匈奴的这档子事刘邦自然顾不到这头只是赐了些财物允其以王太后的规格入葬算是给了极大的恩惠了。 “不敢瞒娘娘齐王曾私下给臣提起希望能将曹王后入葬长陵。”陈平看着我有些谨慎的道。 “他真这么提过?”我停了一会儿问道。长陵是刘邦在世时亲自选的墓地与长安城同时修建这会儿也有点雏形了。生同寝死同穴在这个时代是极其讲究的对于后宫女子来说更是一种政治待遇问题。虽然曹氏给刘邦生了第一个儿子但毕竟没有正式的过门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虽允许她以王太后的规格下葬算是承认了她是皇帝的女人但却没提让她入葬长陵这也就从另个层面上否定了她的地位。 否定了曹氏的地位其实也就间接了否定了刘肥所以齐王不管是从孝心出还是为着自己考虑都希望能将母亲的棺木送入长陵随葬。 不待陈平回答我微微闭上眼点了点头道:“陈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既然齐王是私下和你提的那就由你再私下告诉他只要他肯挑头将齐国兵马尽数借与朝廷想让曹王后随葬长陵的事倒也不难。”人都死了我还和她计较什么长陵地方那么大加个陪葬坑也只是小事一桩。 陈平笑道:“既如此那齐王这边便不必多虑了。” 我淡淡的道:“肥儿终究也是我的儿子我认真吩咐一句难道他真的敢不听?不过是不想勉强他罢了能让他心甘情愿总是好的让天下的老百姓也看看皇家的母慈子孝。”说罢看了眼陈平道:“齐王这事也好解决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韩信了。” 屋内的空气突然凝固起来每个人的神情都有点木然。 “我死之后韩信必反。”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皇上临终前亲口和我说的。” ------------ 第三百一十三章 楚王 信在长安住了有大半年。京中的楚王府是刘邦特令模比刘肥的齐王府还要大上三分之一充分显示了刘邦对韩信的尊重。琼英一年前生了个儿子韩信从楚地动身来长安的时候孩子才几个月大舍不得便把这娘儿俩一起带到了京城。 孩子大名叫韩瑞因为琼英前面小产过一次所以对这个儿子更加宝贝只盼望他一生吉祥顺遂故而取了这个名字。做周岁的时候韩信大宴朝中的文武百官和在长安的诸侯王听说收的礼物堆满了几间屋子可见韩信在朝中的威望。当时刘邦正好征韩未回我也不张扬照规矩赏了财物自己则轻车简从悄悄到楚王府内院给琼英道喜见那孩子圆头圆脑鼻子很挺眼睛虽不是很大但灵动有神十分讨喜。 一时高兴便把身上佩的一枚凤玉挂到了小韩瑞的脖子上。这枚玉其实论质地也不算极品只是奇在天生有一道红色的凤纹所以才被人作为奇物晋献了上来。琼英知道这块玉是我常佩之物慌得忙推辞不敢受。我笑道:“是给小世子的你推辞什么。将来若有事你持这枚玉来我必应诺你。”只是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倒先后悔起来但也不好改口便打个岔将这事含糊了过去。 那时我想着就算将来有事总也要缓一缓而且到底还有刘邦顶在前面。我曾经仔细思量过吕雉与韩信的那段历史总觉得其中着实有些古怪。吕雉到底只是个后宫女子。与韩信没有生过实际上地尖锐冲突哪至于突然下此狠手而且一捕即杀连送交廷尉议罪的程序都省掉了。 既然事情透着这般诡异那必有不可告人之因。想来想去能使得动吕雉的也唯有刘邦。简单来说刘邦才是天底下最希望韩信死的人。因为秦亡之后天下曾一度出现过刘邦、项羽、韩信三足鼎立的局面。等到项羽死后。三雄剩其二刘邦接下来自然就要把这唯一有资格和他争天下的人消灭掉。这种想法其实在现在的刘邦身上依然存在只看他临终于交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死之后韩信必反”。便可知一二。 可是韩信终究是开国的功臣。要杀功臣其中一条重要原则是最好不要自己亲自动手就算实在要动手也要有充分地理由。韩信在军中的影响极大。刘邦还要考虑到不要因为杀了韩信而使军心动摇这便使得他虽然一次次起杀心但一次次还是没有下杀手只是把韩信贬了又贬而已。因为他实在是不方便自己跳出来动手。却又找不到能让他彻底放心的那个刽子手。 但是刘邦已经不能再等他感到自己越来越衰老感到自己的日子可能不多了。他不能把这个自己都难以对付地人留给自己未成年的儿子…… 当然最后。还是与他做了多年夫妻的吕雉洞悉了刘邦心中这种不可告人的焦虑。主动出面做了这个恶人。对于日渐衰老越来越感觉精力不济地刘邦来说。吕雉的这次出手是如此的光茫四射充分体现了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在处理极端事件时应有地冷静、稳定和无情甚至……还有一点疯狂。 也正是因为吕雉的这一杀刘邦才彻底打消了立刘如意为太子的念头。因为就算立了如意以吕雉杀韩信地手段难道就杀不了后宫中地一介妇人和幼子?除非是刘盈死掉让吕雉没有了指望刘如意才有可能逃得一线生机。但刘邦终究还是不忍心对自己地儿子下杀手。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他更喜欢刘如意但刘盈若是被伤害了他还是会疼的。 所以若再往深处想历史上地吕雉杀韩信一事表面上是刘氏皇家与韩信之间的尖锐矛盾不可调和之后的结果而骨子里则又是一场帝后之间的博弈。 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已没有意义因为刘邦的提前死去使得我不得不自己走上这场内战的最前线。 也曾想过也许不需要那么激烈的手段未必就得拼到你死我活。韩信到底是人中枭雄若能收服为已用那我 必担心关东的那些诸侯王们。一个韩信十万人马平天下。但是我不敢我不敢冒着任何一丝一毫的政治风险。因为我不相信历史上吕雉杀韩信的事件中韩信就是那么的清白无辜。 说到底人心是天下最难测的东西。我不能把自己和儿女的安危寄托在对人性善良的期待之上。那不叫天真那叫愚蠢。 只是一瞬间这许许多多的念头闪过了脑海。我看了看萧何他与韩信的私交算是不错的从一国之丞的角度他自然计算得出韩信这个人可能造成的巨大伤害值但从私谊出萧何显然还是不希望韩信有生命之忧。 “皇上这么说想必有他的道理。”我道:“楚王有大功于社稷我实在不愿意这般……臆测于他。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一去朝廷风雨飘遥而以楚王在汉军中的威望……”顿了顿道:“也罢反正我也很久没见过楚王后了明早便把她们母子接进宫来陪陪我。萧丞相你与楚王私交甚厚不如明夜亲往楚王府一趟。该说什么该怎么说丞相你自然清楚。” 萧何沉默了一下神色中看不出多少喜怒俯身喏道:“是。” 我点点头既然做法已经决定心里反而宁定了一些道:“那么明日就下旨将皇上驾崩的消息诏告天下吧。大丧。长陵那里要加紧赶工万万不能耽误皇上的灵柩下葬。还有卫尉要加派人手守卫宫室尤其是太子宫那里。这些日子两位大人要辛苦些了。” “是。”萧何和陈平一齐诺道。 “先就这样吧。”我有些疲倦的道。连日赶路回了宫连气都没喘匀就先是见樊哙、审食其、萧何、陈平商量着怎么应对以后的局面。着实是伤神这会儿又饥又倦只想躺下来让脑子空白一会儿。 萧何和陈平都是人精立刻便知道我有送客之意喏道:“是微臣告退。”陈平顿了顿道:“禀娘娘陆大人、周将军还有周吕侯、建成侯在外侯见娘娘一路劳倦不若先歇息歇息明日再见他们。” “不必了”我掐了掐太阳穴勉强提起精神“有些事情还是得先交代好。陈大人麻烦你出去后把我宫里一个叫吕默的侍女叫来。”这前殿的内宦侍婢不是心腹在谈这些私密事的时候自然都打得远远的以至于现在竟然想要杯水喝都没有。 两人应喏去了。不一会儿吕默捧着盏参茶悄悄走了进来我端来啜了两口道:“默儿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若不喝点参汤吊吊气可实在是撑不住了。” 吕默轻轻替我揉着肩颈柔声道:“娘娘这一去十几天奴婢见您可瘦多了脸色也没先前在宫里的时候好这一回宫奴婢可得侍侯您多调养调养。” “哪里有这个空闲啊。”我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闭着眼宁了宁神才道“让周吕侯和建成侯进来吧。”心里则开始考虑下面怎么和吕泽、吕释之谈刘邦死后的利益分配问题。 现在吕泽在朝中担任的是中尉一职主要负责的是京师治安方面的问题。但我让樊和审食其筹立京师都尉府后必然会将兵权尽都收拢了过来且只听命于内廷这也就意味着将吕泽的军权给抽空了以后中尉府最多也不过是充当治安民警的职责顺便断断一些小案子罢了。 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心里已经渐渐开始不太敢信任吕泽了。 他虽然是我的大哥可同时也是吕氏的族长虽然我并不愿意往某些方面猜想但毫无疑问的是成为皇族永远比做外戚要好得多。千年之后武氏临朝武家子侄还不是争着要做太子嘛先做太子然后做皇帝最后改朝换代这套程序操作起来其实一点也不难。 ------------ 第三百一十四章 怀璧 泽和吕释之走了进来他们都已经是近四十的人了点点多了些白微微显出了些老态。 “娘娘……皇上他伤得如何?”跪坐下来的吕释之忍不住抢先问道。吕泽也皱眉看着我虽没有问但神色中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和吕释之相同。皇上进宫中没有见任何一个人这本身就不太正常也难怪他们心中忐忑。只不过二哥释之性子随意一些刚刚坐定便冲口问了出来。 我看着他们沉吟不语历史上吕家那惨烈的下场不断在心头翻腾。虽然史书上都说诸吕拔扈但到底没有造反没有企图取刘汉而代之没有对刘家赶尽杀绝没有做过天理不容的事情。他们之所以被族灭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是一场政治斗争的失败者而已。从这一点来看吕家其实很冤枉。 “大哥有个词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我静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怀璧其罪。” “呃?娘娘说什么?”吕释之讶异的道而吕泽的眼神蓦的幽深起来。 “有些东西大家都知道它是好的都希望得到它。可仔细想想得到未必便是幸运如果你的能力不足以保有它的话有时候反而是招罪之源。”我慢慢地道:“盛极必衰似锦繁花之后或许便是百丈悬崖始皇帝横扫六国何等武烈最后不过二世而终何况世间凡人。与其到那一日那一时后悔倒不如……” “娘娘想说什么还请明示。”吕泽俯了俯身打断了我的话。 “大哥二哥你们觉得台儿、产儿和禄儿地资质如何?”我道。 吕泽一滞半晌不语。吕台和吕产是他的儿子而吕禄则是吕释之的儿子。吕台岁数较大些曾经跟随吕泽从征。所以两年前被封为侯而吕产和吕禄年岁较小还在帝师宏学院里读文习武。 “大哥不想说我替你说。这几个孩子是我的侄子。我自然是心疼的可是不客气的说一句台儿、产儿、禄儿实在不过是中人之资而已。现在有父荫庇佑还算是少年出众。可一旦我们老一辈兄妹几人撒手去了他们能否撑得起吕家这份产业我到底还是不能放心。”历史上吕家的基业正是丢在吕禄吕台这几个小辈的身上。不由得人不为之忧心忡忡但一切都未生所以此刻也只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 吕泽呆了一下。似笑非笑道:“娘娘倒是虑得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幽幽的道“我虽为刘家妇。到底还是姓吕总还是得为吕家操心。我劝过大哥若是见了有本事地别再管他们究竟姓什么能帮的就帮一把以恩义相结。可这几年大哥在中尉府中提拔的还多是吕姓族人一来难免寒了军中那些能人志士的心落了个任人唯亲地名声二来也过于招摇让人觉得中尉府变成了吕家的小朝廷……” 最后一句话的份量已经相当重了我顿了顿看见吕泽的脸色阴沉吕释之沉默不语心里不由叹了一声续道:“不瞒两位哥哥我刚刚让樊哙和审食其去调兵了以后京城里要新成立一个都尉府统管长安及周边地所有驻兵直接听命于内廷。想必晚些时候调兵的旨意就要下到中尉府。” “妹子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吕释之忍不住道“大哥常说你一个人在后宫撑得辛苦他也只是想着能帮上你一把。任人唯亲怎么啦?中尉府里全是吕家人又怎么啦?要不是咱们吕家人手里握着长安城一半的兵权那姓刘的还会对你这么客气?” “就算握着长安城所有地兵马又怎么样照样可以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我冷冷的道历史上吕家也正是这么垮掉的前一天还煊煊赫赫后一日便全部沦为了阶下之囚。 “微臣愚钝实在是不明白娘娘话里地意思。娘娘若想做什么只管明白吩咐下来就是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效力。”吕泽面无表情地道。 “好那我就明说吧。”我看了一眼吕泽:“皇上驾崩了。” 吕泽和吕释之一脸震惊之色吕默 在我地身后但呼吸之声也变粗了。“皇上真地…过了半晌吕释之才试探着问了一句。 “皇上驾崩太子不日就将继位。”我一字一字地道“但是如意年幼还不能独自处理朝政所以太后垂帘势在必行。” 太后垂帘! 这四个字我连审食其、樊哙、萧何、陈平四人都没有透露却在这一刻告诉吕泽和吕释之我的两个哥哥。 太后垂帘!在赶回长安地一路上我想来想去最终总还是落到这四个字上面。必须承认在传统的历史观中太后垂帘绝对是一个贬意词它往往意味着一个混乱的失败的黑暗的时代。但是男人和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政治就一定要让女人走开为什么我得永远站在男人们身后的阴影之中。 在嫁给刘邦之后的十多年里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在阴影中的生活几乎已经把两千年后的自己忘得干干净净越来越习惯于做一个男人身后的女人。可是刘邦的死就像把挡在我身前的一座大山突然搬掉了似的一切豁然开朗。 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能嫁人的寡妇大汉朝地位最尊崇的寡妇除了皇帝以外没有第二个男人敢让我站到他的身后去。而未来的皇帝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 或许在内心深处我有着想做一些事想实现一些想法想证明自己的欲望。而在深处的更深处或许还有一点小小的野心始终不曾泯灭。 “皇上驾崩……太后垂帘……”吕释之还在呆突然惊叫了一声“那……那……那个天下不就是咱们吕家的了吗?” “闭嘴!”吕泽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斥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见便是死罪!” 吕释之嘿嘿笑道:“大哥现在还怕什么难道妹子和如意会砍我们俩兄弟的头不成?对了妹子如意做了皇帝怎么着也得给他两个舅舅封个诸侯王什么的吧。你二哥也不要太多靠山靠水的地方划一块给我就行。” “老二!”吕泽这回声色俱厉“皇帝驾崩是何等大事怎由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哦。”吕释之缩了缩脖子没有再说话但眼睛不停的眨巴大约是在算计要哪块封地最合心意。 “娘娘封王什么的总是以后的事先应付好眼前的事情要紧。除了如意皇上还有三儿一女尤其是齐王早已成年且在齐国已有根基该怎么做娘娘一定要心里有数才行。”吕泽顿了顿又道:“不过二弟刚刚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如意年幼妹妹你又是女子只怕那些诸侯王和朝中大臣未必把你放在眼里若能分封吕姓为王有家里人支持也能给妹妹你一点助力。” “以后若无开国平叛之功朝廷是不会再分封诸侯王了。”我淡淡地道看见吕泽和吕释之两人听见这句话以后脸色立时都变了。在秦末汉初王与侯的差距是巨大的。诸侯王是他自己封地的小皇帝有兵权有财权有政权见了大汉的皇帝也不必行大礼。但侯却还是臣属其福利也不过是能每年收到一些封地的出产罢了称为食邑。而且封地通常也只限于一个郡县。若是不幸被封到了穷县不但没什么入息还得倒贴不少钱进去。 比如留侯张良他的封地留县共三千户食邑留县只是个中等县一应朝廷的赋税交完之后落到手里的已经不多好在张家人少母子三人靠着食邑的收入倒还能过得下去只是手头不很宽裕罢了。可对于那些人丁兴旺整天迎来送往的大家族这点钱就只能塞塞牙缝。我这两位哥哥虽然都已经封了侯可若不是家里以前做生意的老底子顶着单靠食邑的那些出息只怕早就穷死了。 所以大汉朝的侯爷们个个都想再升一步当诸侯王这不仅仅是身份的提升权力的扩大同时也关系着他们的经济利益。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联姻 烛高照我清晰的看见吕泽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帘淡淡地道:“娘娘如今已是太后之尊将来垂帘主政天下事俱都决于您一人之身。您既有旨意微臣等必当然谨遵。” 我知道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轻声道:“大哥朝廷不再封王吕家固然是没有指望可是相对的……刘家的人也没了希望。吕家比不了刘家就算勉强封王又能封上几人徒招怨恨而已。人家毕竟占着义理就算吕家暂时占了上风时间长了此消彼涨之下最终还是要被压过去。异日咱们兄妹几人再要咽了气刘姓诸侯王们与朝中的大臣们一旦联起手来对付禄儿、台儿大哥觉得他们几个孩子可能撑得过去。” 微叹了一声“大哥人间富贵到了现在已经是极致再进一步只怕这后果咱们吕家承受不起。我是吕家女嫁作刘家妇生的孩子也姓刘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若说和谁家更亲一些实在也分不清楚我只希望刘、吕两家能相安无事大家和和气气共享太平才好。” 慢慢的说了这一大通只想着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别让他们误会才好。从小到大这两个哥哥对我处处维护这份情意里没有半点虚假。我做了皇后之后吕泽身为中尉掌握着长安城近半的兵权确实也对我始终能在宫中稳稳立足作出了巨大贡献。而日后如意继位两位哥哥始终还是我最亲的人。局势动荡有他们在背后支撑渡过这段阵痛期总会容易一些。 吕泽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道:“妹子你自幼便有主意所思所想俱与我们不同。爹在世地时候曾经说过若遇大事我和释之虽是哥哥却也要以你马是瞻。才能保得一家老小*平安。大哥想封不封王应该是件大事吧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我和释之听你的就是。”说着。回过头看了吕释之一眼“二弟也没意见吧。” “……没。”吕释之被吕泽瞪了一眼咬牙哼出了个字。 吕泽有些温柔的笑了一下:“不过妹子你刚才说的话有些差了。什么手心手背。我们两个和你一母所生自然是亲的可是刘家除了如意和秀儿有谁和你亲近?你性格素来刚强冷峻。这些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刘家人他们不过是忍着不说罢了。若是如意出了事他们可能还掉两滴眼泪。可若是你出了事。他们搞不好私底下要喝酒庆贺呢。”他顿了顿。道:“妹子你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人人都要巴结、讨好你。可你心里要明白谁是虚情假意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 我心中一阵激荡点头勉强笑道:“大哥放心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不会让吕家吃亏就算我要闭眼了也要把吕家安顿好才咽气。” 吕泽微笑道:“尽力就好。说实话我和你二哥现在都是列侯这世上身上比我们尊贵的也没有几个人。想封诸侯王其实主要是想给吕家在关外打块根基给后世子孙一个安生立命的地方罢了。至于我们自己做不做诸侯王倒也无所谓。” 他这一松口屋内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一些吕释之也终于笑道:“我想也是妹妹做了太后侄儿做了皇帝就算不做诸侯王谁又敢小看咱们好日子在后头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事道:“二哥你家云儿有四岁了吧。” “是啊。”吕释之道。 我微笑道:“听说周勃生了个小儿子叫亚夫刚刚满月我有意把云儿许配给这个小亚夫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吕释之呆了一下道:“妹子就算要许给他们家周勃不是还有个长子叫什么胜之地嘛算起来也有两岁多了配云儿还勉强这……这刚刚满月是不是小了点。” “二哥云儿是我的侄女我自然不会误她的终身。”我淡淡地道:“你信我就是。刘家都看准了和周勃结亲咱们吕家也别拉下。周家的亚夫虽然小以后却一定是大富大贵地命说不定将来吕氏有难时还要靠着周家度过呢。” “那也好。”吕释之略想 儿道:“周家女儿嫁给齐王咱们和他小儿子结亲户对这事妹子你做主就是。” 我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找个机会和周勃提这件事。”皇上驾崩的事很快就要诏告天下只要稍稍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从今以后后宫对朝廷的影响力将大大加强在这个节骨眼上由我亲自向周勃提亲应该不会有太大地问题。 当初刘邦让刘肥娶了周勃的女儿其用意便是看中了周勃正当壮年在开国老将们纷纷老去后他必然会成为支撑大汉朝军伍的支柱。与周家的联姻意味着把周勃和皇家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在我地记忆之中这个周勃貌似就是日后屠灭诸吕的主力军自然必须预做防范。把吕云嫁给周亚夫并不指望周勃立刻就能改变立场但至少希望他能有一个中立的立场。而且周亚夫怎么说也是个历史名人趁他刚出生地时候就搂到吕家来总是桩赚头极大地买卖。 当然联姻其实毫无约束力如果周家真要下狠心做一件事那么他自然有种办法解决掉这段婚姻。反正女人总是会有地周勃的儿子绝对不用担心没老婆所以如何制衡大将们手中地兵权始终是我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到这一刻该和吕泽、吕释之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许是精神稍稍松懈了下来整个头都在隐隐作痛不由得下意识的伸手敲着右边的太阳穴。今天本就赶了大半日的路又连着见了几拨子人脑细胞死了无数精力虚耗得很了。 “娘娘脸色极差还是早些歇息吧。”吕泽也注意到了我的这个小动作。 “哪里歇得了周勃和陆贾还侯在外面总要见过他们才能休息。”我苦笑道终于体会到原来管理一个国家当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工作这才不过见了六个人谈了几件事居然就有些吃不消了。 “若非是十分要紧的还是明日还见他们吧。微臣待会儿出去和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不要再等了。”吕泽道。 我沉吟了一下想来自己精力不济就算勉强去见周勃和陆贾若是没什么厉害话说反而让他们失了敬畏之心便点头道:“也好。我也确实乏了。”见吕泽和吕释之告退出屋这才舒了口气只觉身子软伸手斜斜的撑着右边的额头半晌都没有说话。 “娘娘奴婢替您拿些吃食来可好。”吕默在一旁轻声道。 我抬头瞟了一眼窗外夜色已上早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太子吃过没有?” “太子殿下和两位公子那里一应食用现在都是由琼莹负责这会儿想必都已经用过晚膳了。”吕默柔声道。 琼莹……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那就弄些吃的来素淡一些。”顿了顿又道:“待会儿让琼莹过来一趟我有话和她说。” 吕默诺了转身出屋只过了片刻便亲自端着一只漆木盘进来俯身将漆木盘放在案几之上道:“膳房里的人也不知道娘娘您什么时候用膳饭菜一直放在热水上温着倒还是热乎的。” 我看了一眼见是两样素菜一盏清粥虽然素淡却正合我现在的胃口含笑道:“是你安排的吧。” 吕默微笑了一下也不多说。 一个人静静的将清粥小菜吃了吕默早已端了杯热汤水守在边上待我嗽过了口方问道:“娘娘不知您今夜是住长信宫还是住前殿我让人再收拾一下您便早些安歇了吧。” 我沉吟了一下道:“就住这里来回折腾也没什么意思。” “是”吕默诺了端着漆木盘退了出去。 我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突然意识到自从长乐宫建成以后因为与刘邦之间糟糕的夫妻关系我竟从未在这座前殿里住过。 原来我和刘邦当初其实已经到了不能共居于一个屋檐下的程度了。 ------------ 第三百一十六章 撞破 已深吕默伺侍我入汤池沐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一个女子在军中最沐浴在外面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扳指算算也没洗过三回澡。现在整个人浸在香汤里舒服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感觉一路的倦倦风尘立时都融化了而困意则泛了上来半倚在温温的水里一时昏昏欲睡。 吕默在珠帘外轻声道:“娘娘琼莹到了您要不要见见。” 我一个激凌顿时从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略一沉吟道:“你让她在外面等等我一会儿唤她。”说着起身更衣披上外氅才出声道:“默儿让她进来吧。” “是。”吕默诺了一声过了片刻只听得珠帘悉索琼莹笑盈盈的走了进来跪倒施礼:“琼莹见过娘娘。” “起来吧。”我含笑道。 “是。”琼莹诺了一声很自然的起身走到我的身后替我梳拢着刚刚清洗过的长细声道:“娘娘这次出门可见是吃了好大的辛苦婢子看您似乎又瘦了些呢。” “不过是赶路赶得紧些罢了其实倒也没什么想当初随皇上四方征战的时候才是辛苦呢”我笑了笑道:“这些日子如意、秀儿几个都靠你照顾刚刚才见过如意又长高了些莹儿我知道你是费了心思的。” 琼莹抿唇一笑道:“娘娘说句放肆的话太子殿下是婢子看着长大的。在婢子眼里就和自己地亲弟弟一般。姐姐待弟弟自然得尽心些。” 我含笑道:“如意有你这个姐姐是他的福气。”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姐姐怎么样了?那个小韩瑞也快有十个月了吧。” 琼莹笑得眉都弯了:“那小子六个月大的时候就满床乱爬了现在能跌跌爬爬的走几步越的不肯安份一天也不知要摔多少跤不是这儿破了。就是那儿肿了姐姐现在一提到瑞儿就叹气说这么点大就皮成这样要是再大点。只怕就管不过来了。还说啊这儿子就是不如女儿女孩子文文静静多好呀省了爹娘多少精力……” 我微笑着听她叽叽咕咕说着琼英和她儿子的事情。等她说完长长的一大段才道:“男孩子就是这样你别看如意现在老老实实小时候还不是皮得要命。莹儿你是记得的当初他才那么点大不知道怎么就敢藏在粮车里跟着我们一起出川。现在想起来我还一阵阵后怕。要不是曹参将军认得如意。保不准那些粮丁们就把他随便扔路边上了。” “是啊是啊”琼莹轻笑道:“婢子还记得呢。太子殿下当时那个脏啊小脸黑得都快看不出五官了只剩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婢子把他抱出去足足洗了三大盆才洗干净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想看看英儿地那个宝贝儿子。”我闲闲地道随手在脸颊上扑了些花露凝脂:“你明日一早去把琼英母子俩接进宫让我见见。” “姐姐也说要进宫来拜见娘娘。就是怕耽误了娘娘的时间。” “她也谨慎太过了。”我淡淡地笑笑:“见了她们娘儿俩我心情更好些这可是功呢。” 琼莹忙道:“是那我明天一大早就去接她们去。” “你今晚……”我瞟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不出宫?”琼莹成亲后便在宫外与七夜另居所以通常会在二更宫门落锁前离宫。如今已近二更可她还没有告退的意思依然在那里认真认真地替我梳着湿淋淋的长。 “回娘娘您走以后我和七夜就没有离开过宫中太子殿下在他的宫里赏了一间屋子让我们住婢子待会儿回太子宫就是回家了倒也近得很。娘娘要是不嫌弃婢子想在这里多陪陪娘娘。”琼莹微笑道。 我含笑看着铜镜里的她不再说话。 屋里水气未退香汤地气息仍弥漫在空气之中温润润而又暖洋洋带着鲜花的香气就像琼莹身上传过来的气息让人心里很舒服很宁静。 琼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姐姐也是。 吕默突然在门外道:“娘娘戚夫人求见皇上。” 室内那股温婉流动地气息突然滞了一下 的手也停了下来。我皱了皱眉道:“不是说过人的吗?” “侍卫已经和她说了但是戚夫人一直长跪不走。刚刚侍卫们来禀报说她已经跪了近一个时辰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来求娘娘给个示下。”吕默道。 “那就让她跪着去吧。”我淡淡地道“在宫里有医官时刻调养想来跪上几个时辰她也能熬得住。” “是。”吕默诺了一声退了下去。 琼莹轻声道:“娘娘您刚回宫婢子还来不及向您回禀听说前些日子戚夫人和赵夫人私下里结了干姐妹戚夫人还请赵夫人在她宫里饮了一夜地酒。” “哦?”我挑了挑眉毛。 “婢子后来打听到戚夫人好像是打算收养三皇子殿下赵夫人似乎也答允了。”琼莹低声道。 “这倒一点也不奇怪各取所需而已。”我淡淡地道。戚夫人没有儿子短时间内故技重施找人代孕已经不可能那便只能在现有地皇子里挑选。四皇子刘恒一直体弱她难免会担心这孩子活不长所以选择肥壮体健地刘友也在情理之中。而赵姬虽然有儿子奈何自己得不到刘邦的欢心自生下儿子后连一次侍寝地机会也没有为自己考虑也为儿子考虑她都得找条出路不可。那么和宠冠后宫的戚夫人勾搭上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最重要的是刘友变成戚姬的儿子以后凭着养母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取代太子的位置也未必就是那么完全不可能。 因为那实在是一张世间最尊贵的宝座只要有着一丝一毫的希望就没有人能完全放弃得到它的野心赵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后宫里就这么多女人她只有和戚姬结成了利益联盟才有可能对自己原本已注定的命运起挑战。 只不过她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刘邦的突然死亡。刘邦的死让一切的算计一切的勾心斗角都化作一场空。 但是赵姬会掺合进这种事情里着实让我也有些惊讶。她是我从秦宫里带出来的身份一直是半奴半妾态度素来也极是谦卑看着当真是个挺老实的孩子。所以那段时间虽然因为刘邦在秦宫饮酒淫乐的事情夫妻间闹得很不愉快但看在赵姬逆来顺受的份上倒也没为难她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后来我身陷楚营等回到阳之后便现赵姬已经是刘邦的几位常任妾室之一了。这期间究竟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也懒得去问只是感觉赵姬虽然仍然恭谨但因为身份不同骨子里却不再那么甘于伏低作小。再后来她便生了刘友算是有功于大汉有功于皇室最终得封夫人……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她一步一步走了上来自然会觉得这条路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 这么一想也就平心静气了人活着也该有所追求不是从赵夫人的角度上来说她其实做得非常正确。 正揣度着赵夫人的心事忽听得一阵脚步轻响吕默略略有些气息不稳的在珠帘外禀道:“娘娘侍卫来报刚刚戚夫人突然了狂硬要冲进皇上的寝殿结果和侍卫们冲突了起来。” 我猛的站了起来走过去挑开珠帘:“现在怎么样了?” 吕默忙道:“回娘娘侍卫们说戚夫人身份尊贵又……又衣着单薄他们不便强行拉扯只怕招架不住这才赶紧过来回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帮男人居然都招架不住?”我气冲上来想到刘邦的棺木还停在寝殿之中急急瞟了一眼自己见身上披着的一件外氅倒还裹得严实便伸手将领口又拉紧了些匆匆往刘邦的寝殿赶去。 堪堪赶到了寝殿门外便听得从殿内便出一声尖叫。殿内外突然间静了一瞬守在门外的侍卫们面面相觑齐齐转身便欲往内冲去。 ------------ 第三百一十七章 帝裔 给我站住!”我斥了一声几步走到门前怒道:“门外一步也不得入内都没听到吗?” “娘娘恕罪。”门口哗啦跪倒一片为那名侍卫忙道:“回禀皇后娘娘小人等无能让戚娘娘闯了进去。听得刚才那一声似是戚娘娘的叫声小人等怕皇上在里面出了什么事这才想进去看看。” 我冷冷的把他们一一看过去这才慢慢地道:“好了我自己进去看看你们还是守在外面不得吩咐不许入内也不许放人入内听到了吗?” “是。”那十几名忙垂应诺。 “你们也留在外面吧有事我会吩咐你们进来的。”我转身向吕默和琼莹两人道见两人俯身诺了才又紧了紧领口迈步踏进了刘邦的寝殿反手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刘邦所居的是前殿其规格比后宫诸殿都来得开阔但到了晚上也显得格外阴冷。我慢慢走过空阔的前厅眼睛的余光忽然瞟见烛光下自己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黑黝黝的微微晃动。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电影里的坏人出场貌似都是这样吧。 这个念头让我恍惚了一下电影……好遥远的回忆…… 穿过前厅踏进寝室抬眼便看见刘邦的棺木冷冰冰的停在屋子的中央戚夫人身穿一袭素白的蝉衣半伏在棺材之前身子瑟瑟抖似是呜咽。又似哭诉。而那四个抬棺入殿之后就被留在屋内的宦者缩在角落里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都看到了。”我站在门口轻声道转头看向那四个宦者“都到外面侯着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是。”那四个宦者伏倒在地颤声道接着便连滚带爬地出了这间寝室。 戚懿猛的抬起头她原本柔顺的头都披散了开来有几缕斜斜的掠过了嘴角衬着那一身白衣。油然多了几分凄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皇上只是受伤吗为什么这里放着……放着这个东西!”她尖声叫道。 我慢慢走到棺木之前垂下左手指尖在棺盖上轻轻划过。只感觉到一阵冰凉:“生了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我们的皇上他死了。” “皇上……死了……”戚懿失神的重复了一声。突然跳了起来扑过来揪住我的大氅厉声道:“他怎么会死是你杀了他是不是?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我看你真是疯了。”我一根根扳开她的手指冷冷的道:“皇上是我地夫君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杀他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皇上答应过我。等他出征回来就封我作皇后!你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不甘心所以你杀了他。因为只要他活着回来你就完蛋了!”戚懿大叫她的脸上有一种凶猛的神色及膝的长被抖得纷乱飘舞。 “就算他真地答应过你又怎么样?男人说的话你居然也相信?”我心里一片冰冷但是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平静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一直不甘心只做一个夫人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和我斗就凭一个靠不住的男人?” 我终于扳开了戚懿地手指似乎也没怎么用力的就将她拂到了一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戚懿一身白色蝉衣踉跄地伏倒在棺木的一角像是一只受伤的蝴蝶。 我俯近她轻声道:“你究竟能拿什么和我比嗯?我是刘邦地结妻子当年他造反花的是我的嫁妆他手下第一批兵马是我地家奴。张良是我地师兄陈平是我替他招揽地萧何、曹参是我的老朋友樊是我地妹夫灌婴是我调教出来的手下掌握长安一半兵马的中尉是我的亲哥哥就连籍孺也是我的人。你呢?凭着一点姿色就和我夺这个天下真是很傻很天真。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男人都是信不过的吗?” “不可能……”戚懿呻吟了一声突然抱住了棺木放声大哭“皇上您醒一醒您答应过让我做皇后的您都忘了吗皇上您起来啊皇上您就忍心看着这个恶毒女人欺负您的懿儿吗?皇上……” 我站直身子冷冷的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 是很愚蠢。刘邦死了她唯一的靠山死了她居然这些真是自寻死路。这般徒有外表的愚钝女人我居然还一直把她视为对手真是浪费心思。 “不过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皇上他不是我杀的。他中了匈奴人的箭等我赶到白登山的时候他已经回生无望了。”我看了一眼戚懿淡淡地道:“皇上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你毕竟也贵为夫人虽然没有子嗣但只要以后安份守已这后宫里的一口安乐饭还是有得吃的。” 戚懿的哭声突然一收转过身来眼珠通红地瞪着我惨笑道:“你照顾?你会怎么照顾?你能让我当皇后当皇太后?”许是过于激动她倒了口气才又尖声道“吕雉你一个村野农妇怎么配坐这个皇后的位置?皇后应该是我是我!老天让我碰上了皇上就是为了让我重新回到皇宫母仪天下的……” “你真是疯了。”我后退了一步开始怀疑戚懿现在的精神状态。只要还存有一丝理智就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势决不可能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刘邦曾经允诺过立她为后大约她这些天里心中念念不忘的都是这件事时时刻刻都期盼着刘邦早日归来。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归来的却是一具棺木。即使再愚蠢的人也该明白一切希望都已经破灭了。 历史上的戚懿还有一个儿子可以指望可是现在的她什么也没有对于没有生育的后宫女人来说皇帝的死去就意味着她们的下半生将在无尽的空白中度过 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要知道她虽然宠冠后宫其实也不过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女孩子罢了。少女之时生活在山林之中虽然生活清苦但总归随心所欲及至遇到刘邦又被百般宠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头之劲甚至过了我这个正宫皇后唯一受过苦楚就是失去了孩子但是在这个年代生育本来就是件风险值十分大的事情无数妇女都因为抗不过这一关而丧命她能安然度过已经是幸运无比。所以认真来比较她的一生相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顺畅。 这也就难怪在突然的精神打击之下刚二十出头的戚懿终于承受不住而终于崩溃了。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考虑是不是要把门外那四名内宦唤进来。 而戚懿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迷乱状态眼神散乱:“我向父亲过誓……我会做皇后我的儿子会做太子做皇帝……我……我一定能做到的……”她眼波流转看着我诡异的笑了笑:“皇上已经答应了我会是大汉朝的皇后……天下底只有我这般高贵的出身才能配得上这个位子因为我身体里流着的是皇帝的血。而你呢你爹不过是个粗鄙的村夫你们吕家祖宗十八代也没出个过半个王爵你坐在皇后的位子上让我向你行礼难道就不怕折寿?” “你的……高贵出身?”我挑了挑眉。 “我的祖父是大秦庄襄王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比我更加高贵。”戚懿昂起头就算是处于神智不太正常的状态也掩不住她眼睛里突然放出的光芒。 必须承认听到这句话我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秦庄襄王是什么人? 他是秦始皇的父亲子婴的祖父。 难道戚懿竟然是秦始皇的女儿? 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戚懿时的疑惑那么娇嫩、水灵仿佛不惹轻尘的人只有经过精心的呵护才可能存在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山野猎夫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在山林里长大? 难道她真的是大秦皇室的后裔是除了我的玉华以外世界上第二个还流着大秦赢氏血统的人? ------------ 第三百一十八章 趋炎 而我并不相信。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当年在咸阳秦二世在赵高的诱唆之下曾大肆杀戮自己的兄弟姐妹死于此难者多达二十余人。其后项羽入关子婴言道不能再因为嬴氏而使得咸阳百姓再受屠戮因而率族人及文武百官降楚但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无情的清洗全族六千多人无一幸免。 在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里面对西楚霸王项羽的杀名咸阳城里根本无人胆敢藏匿嬴氏族人。更何况戚懿那时候应该已有十余岁如果她真的是皇族一个生来便养尊处优的半大姑娘目标如此明显怎么可能逃得脱。 “如果你真的是庄襄王的后人”我心里浮起一种诡异的感觉低声道“那么我就是两千年后穿越过来的……”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自己也怔了一下顿了顿才淡淡的道:“你今日神智不清我也不多和你计较。既然皇上生前最喜欢的女人是你那么今天晚上有你在他身边陪伴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而你正好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问问他答应立你为后的那句究竟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说罢看了一眼满脸泪水的戚懿和那具幽沉的棺木自己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刘邦死了依傍着刘邦生存的戚懿自然也就死了。不管她是不是氏的子孙在这个时侯都没有了意义。就算她是秦始皇再生又怎样时代已经变了。这个天下早就不再姓嬴。她再念念不忘的那个高贵地姓氏也不过让自己更加可怜可笑罢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她不是下狠手害了韩月儿那至少还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再无希望可言。 耳边还回荡着戚姬凄厉的哭喊我悄然走出了刘邦的寝室吩咐战战兢兢守在外面的四名内侍道:“戚夫人今晚要陪着皇上你们把这屋子锁死。不要让人进也不要让人出什么时候里面没有声音了再开门把戚夫人送回她的宫里。” “是。”那四人忙跪倒应诺。 我想了想。又道:“再让宫里的医官过去开个镇定安神的方子就说……戚夫人突然疯症满口胡话已经神智不清了。记住了吗?” “是。小人等记住了。” 我扫了他们一眼见这四人撑在地上的手臂都在微微着颤知道他们几个吓得不轻既有畏惧之心。想来办事就能尽心一点也不再多说径自一路出了前厅。 “娘娘。”琼莹和吕默两人一左一右忙过来搀扶。殿外的侍卫也齐齐施礼。 “我还没到走不动路地程度呢。”我轻轻拂开了她们。站直了身体。虽然确实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但面对着殿外这么多的侍卫郎将我却不能露出一丝疲态。转过身微笑了一下:“都起身吧。戚夫人刚刚见到皇上受伤。有些伤心哭几声也就好了。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便是里面的事不必多管自然有人侍侯。明日若有人求见一律挡住皇上如今需要静养若是被不相干地人惊扰了导致伤势加重这个责任你们谁能承担得起?”顿了顿又道:“若实在有急事报到我那里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是。”守在前殿外面的侍卫郎将齐声诺了。 离开刘邦的寝殿穿过幽深的长廊往回走。长乐宫新建不久因为安全上地考虑庭院之中树木并不很多仅有的几棵也不粗壮瘦削着在冬天的寒风里出细碎的响声。我紧了紧领口觉得刚刚沐浴得来地一点暖气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冷字。想到卧房里燃着的那几只火盆不由便得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门外高高挑起地气死风灯再走进几步突然瞟见摇晃不定地灯光下跪着一个人那背影似是一个女子身上紧紧裹着件厚氅垂着头深跪。我心中一动隐约想到这个人究竟是谁走到跟前细看果然是她:“夜深风冷赵夫人不在自己宫里休息来我这门前跪着做什么? “娘娘……”赵夫人猛地回头看见是我膝盖一挪人转了过来伏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您饶了奴婢吧。” 婢?你现在是后宫的夫人又是皇子地母亲再自称妥吧。”我不动声色。 “娘娘奴婢当年是娘娘亲自从咸阳秦宫里带出来的在娘娘面前自然永远都是奴婢。”赵夫人没有抬头声音有些微颤大约是在冷风里跪久了冻的但说话还算是利落。 “先起来吧有什么话进屋再说。”说完我不再看她紧走几步进了屋子。被屋里的热气一扑顿时觉得暖了许多。琼莹替我卸下了外氅吕默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得旺了些又从火盆上方温着的陶壶里倒了盏热水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轻轻呷了一口看了一眼有些畏缩的走进屋子的赵姬道:“先坐吧。默儿也给赵夫人倒盏水来。”吕默诺了从壶里又倒了盏热水送到了赵姬的面前。赵姬大约在屋外跪着有些时候了原来白晢娇润的脸庞此刻微微有些泛着青色。热水放到身前赵姬却没有看上一眼。 “你刚刚在外面说什么来着?说你错了?”我微笑了一下“我在外面待的时间长回宫才刚刚见到你第一面你便和我说这话倒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娘娘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鬼迷心窍听信了戚夫人的话让友儿认她做娘……”赵姬突然掉下泪来伏倒在地垂头道。 “嗯?友儿认了戚夫人做娘?”我含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友儿多了一个娘疼他而戚夫人呢多了一个儿子可以疼也不用老想着自己那个没缘份的孩子。当真是皆大欢喜我也要替你们高兴呢你何错之有?” “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心。”赵姬满脸都是眼泪哭道:“自友儿出生后皇上一次也没去过奴婢那里奴婢得不到皇上的欢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奴婢千不该万不该想要替友儿争个好些的封邑心想有戚夫人在皇上面前替友儿说说话以后待友儿大了回封地奴婢也能跟过去享享福……” “你一个做娘的为儿子打算倒也不是什么错。” “娘娘是奴婢的错娘娘若是生气就罚奴婢求娘娘饶过友儿吧。”赵姬只是磕不止。 “你从哪儿听说我生气?”我淡淡的道。 “奴婢……奴婢听说娘娘不让戚夫人见皇上戚夫人闯了进去……”赵姬静了一会儿才颤声道。 “你怕我生气难道就不怕戚夫人生气?” “娘娘……您……您才是是皇后娘娘。”赵姬似是咬了咬牙才极细声说道。 我静默了片刻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不用再提了我只当没有听到过。友儿毕竟是皇上的骨血皇上对友儿和恒儿向来喜爱他大哥有的他们两个小兄弟自然也都会有只是多多少少的问题罢了。你且放心就是。” 赵姬的泣声一下子收住了似乎有些不相信睁大泪眼看着我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伏身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才道:“奴婢谢娘娘不罚之恩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一定会好好侍侯娘娘和太子殿下。” 我淡淡的笑了笑知道赵姬今晚之所以会来请罪是因为自回宫以后刘邦一直诡异的悄无声息而所有指令都是从我这里出的这可能让敏感的她得出了一个与事实相近的判断。赵姬毕竟是在秦皇后宫里长大的能从一个小小的侍婢奋斗成为大汉皇帝的后宫夫人成为皇子的母亲就绝对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她对形势的判断甚至可能比很傻很天真的戚姬更加深刻透彻。想来如果今天号施令的人仍然是刘邦而我却仍在后宫某个角落里静默那她的做法肯定会是另一个样子了。 不管怎样在整个后宫里她是第一个来向我投诚效忠的人尽管我并不在乎。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女官 到长乐宫的第一夜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在服完例定的信石粉后我躺在前殿这张陌生的榻上习惯性的忍耐着药物带来的痛苦而脑海里杂乱的想着许多事情诺大的国家当真要交到自己的手里了心里多少总有些虚怯。不管正统的历史是如何评价吕雉的但在治国方面总还承认她并多少也有些功绩。可我呢也不知是不是一定能做得比历史上的那个更好。 迷糊到四更时分才睡着五更未至便又醒了翻来覆去再无睡意索性披衣起床坐在了窗前。外面庭院中的树木枝条在这初春时分绽出的新绿。那一点点嫩嫩的芽苞细小而琐碎却又满树皆是使得清晨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浅淡的绿色。 “娘娘”吕默悄无声息的走到我的身后轻声道“清晨风冷您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也好。”我回头含笑道:“我这一向睡得都浅吵醒你了吧。” 吕默一边侍侯着我加穿了件厚袍一边微笑道:“奴婢们也该是这个时候起身了。娘娘您稍侯片刻奴婢替您端盆热水洗漱。奴婢昨日吩咐过小厨房除了例定的早膳外还让他们额外熬了些菜粥这会儿想必也好了待会儿就让吕言带人给您端过来。” “你这丫头倒是细心得很。”我笑道。这几日很是疲累连带着胃口也弱看着油腻的东西便没有食欲。吕默想必是昨晚见我喝了两碗菜粥倒还香甜。所以才让椒房殿地小厨房另外加熬了份。 吕默细声道:“奴婢们再怎么细心伺侯也还是不及娘娘您自己保重来得好。娘娘奴婢多嘴说一句您昨夜只怕又没睡好。总这么着身体到底吃不消不如传医官进来看个脉开几副宁神的方子。” 我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在榻上翻覆的声音被睡在外间的吕默听到了道:“你说的话我明白可我这身体只怕宫里这些医官们是没本事治的。你也不必担心。这几日因着皇上伤重不能视事所以格外劳累些熬过去也就好了。” 顿了一顿又道:“你和言儿入宫已经两年多了。按照以前大秦的惯例。宫女至少要25以后才能外放。我朝新立后宫里因循的都是大秦的制度。可我想25再外放同龄地男子只怕孩子都有了几个了。岂不是误了你们。所以我想着还是把这规矩改改你们虽在宫里侍应可若到适婚年龄有了合意的对象。也是可以成亲的只是身份由宫女转为御女官晚间住到宫外去便是。白日照旧进来伺侯。就像现在的莹儿一样。女官也有品级。和外朝地官员一样领朝廷的俸禄等到过了四十岁。或者领份赏赐退职归家或者在留在宫里任个闲职都可以。这样一则后宫里不必频繁的从民间招录女子担任宫女二则女官们长期在宫里侍奉做起事来也会更加稳妥。而你们有了品级俸禄也能为夫家增光。” 我一边想着一边缓缓道来。以前看到的《金枝欲孽》那种困于深宫不得自由地绝望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同为女子我又何必将这些花季少女们逼到那般田地。建立御女官制度就是给这些女孩子一个出路让她们就算进入宫廷也不至于完全失去自己的人生让她们即使离开宫廷也能得到夫家的尊重。 但对于宫中为数众多地太监我就无能为力了。这个时代的太监多是一些身份卑贱的奴隶秦亡之后秦宫中地宦官们都逃亡到了民间他们身体残缺除了侍侯主子以外别无其它能力因此除了少部分被富户收入家中为奴之外大部分都贫困潦倒。等到项羽称王各诸侯国纷纷建立这些宦官中一些年轻些地便投奔到各国地王宫里去了他们熟悉宫廷事务算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所以倒也不怕那些宦者令不收留他们。 长乐宫内便有相当多地秦朝宦官有赵高指鹿为马的事前车为鉴刘邦对这些宦官一直抱有相当大的戒心虽然不得不用他们但是在一些传达诏书掌理文书等关键的位置上还是选择文士来担当中常侍。自古以来文人与 是不能相容所以现在汉宫里的宦官在刻意打压之下弱基本上连一个小浪花也翻腾不出来。 从后世的观点来看宦官制度是对人性的一种摧残但我现在却无法废除它。因为宦官制度是与独裁的帝制并生的是对皇帝个人的性所有权的一种保障。如果我此刻突然废除掉它只怕立刻会被千夫所指而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怀疑我的真实目的是不是为了大量蓄养面目……中国人在这方面从来不惮于想象力的缺乏到那时史书中的吕后也许就是中国几千年中最淫荡无耻的皇太后了。 而建立女官制度其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想以宫廷为示范使得民间女子除了在家里相夫教子也能有机会担任一些社会上的工作。当然在骨子里我并不是一个狂热的女权分子之所以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大汉的男人现在属于稀缺资源。 上溯数百年间在中原大地上充斥着无数的权谋和战争。秦灭六国后似乎是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谁知不过区区十多年间战争便又以一种更大的规模卷土重来直到项羽败亡大汉建立之后才算是消停。这期间死于战争的士卒不可计数往往一场战争结束就意味着一个地区的某一个年龄段青壮男子的整体消失这直接导致还能留在土地上耕种生产的男子奇缺。 大汉朝接到手里的是一个被打得稀巴烂的江山说句百废待兴一点也不错军队要扩张民间要劳力到处都缺人可一个劳动力从出生到能够从事工作至少需要16年我短时间内哪里能变得出来想办法。两千年后女人号称半边天现在当然不指望她们真的能顶上半边天可只要能顶上五分之一也能让我松一大口气。 让女人出来工作是项严肃的社会问题它将改变男性与女性在社会上担任的角色和所处的位置对人们固有的思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不过上行下效是中国社会历来的规矩从后宫的宫女开始改革以宫廷影响民间一步一步来总归能有些效果最低限度也能让后宫里的这些女孩子们能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娘娘……”吕默眼中微有泪光含笑道:“您要做的事情这么多还为奴婢们操心奴婢们怎么担当得起呢?” 我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去端水吧我一会儿有空吩咐下去让他们拟个法子上来若行就赶紧办了宫里岁数大的宫女算算也不少让她们也能有个盼头高兴高兴。” “是奴婢这就去。”吕默诺道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看她行走的姿态显然是心情极好。她和吕言是从家族里挑出来送进宫的虽然肩负家族的责任可终究也只是两个妙龄的少女眼见自己的青春就要葬送在这汉宫之中心里未必便没有幽怨。这建立女官制度的办法对她们来说可谓天降之喜既不耽误自己的终身又可以继续留在宫中。时间长了随着她们在后宫的根基扎得越来越深她的家人在族里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只怕比那些在朝为官的族人还要更牛气一些。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们就是一个铁证。 没片刻吕默便端着一只金盆进了屋洗漱净面之后吕言带着几名婢女捧着食盒进来将早上的饭菜一一摆了上来。几份素炒的小菜几张面饼两碗菜粥简简单单且又清爽。 刚吃了两口便听得门外侍从通禀:“回娘娘太子殿下驾到。”话音刚落便见如意拉着玉华的小手一路走了进来。 “母后。”两个小人到面前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 “起身吧。”我微笑道:“用过早膳没有若没有就和母后一起吃吧。” 如意嘻嘻一笑道:“母后儿子就等着您这句话呢您宫里那小厨房的饭菜比我那太子宫的饭菜好吃多了您这一走二三十天儿子都没地方蹭饭可是馋得够呛。” ------------ 第三百二十章 距离 胡说你莹姑姑难道会亏待你不成?”我笑嗔道:“空了心思想让你吃得舒心这会儿倒来告黑状了就不怕你莹姑姑伤心?”伸手将玉华拉到了身边道:“倒是玉华可怜我不在宫里也不知道那些伺侯的人偷懒使滑了没有。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母后放心我每日都要去玉华那里一趟若有人敢偷懒我就使大棍子敲他们的腿。”如意笑道。 正说着吕默已经在一旁将牙箸放好两碗菜粥一碗放在我的面前一碗放在如意的面前陪笑道:“奴婢们没想得周全粥不够了公主殿下稍等片刻奴婢再让人去取。” “有劳默姑姑。”玉华懂事的点了点头。她今年已经有七岁肤莹胜雪已经渐渐有了小美女的轮廓。她虽然是公主但毕竟不是刘邦亲生的在宫里难免不被人看重生长的环境不同自然养得心性也不同相对于如意来说七岁的玉华反而显得更加稳重。 “那我这碗给你我先起的时候喝了碗奶子这会儿反正也不饿。”如意随手将菜粥推到了玉华的面前。 “太子哥哥玉儿也不饿。”玉华忙又将粥推了回去。 “得了得了兄妹俩一碗粥哪用得着推来推去的让你们默姑姑看着笑话。”我将自己那碗粥放到了玉华的面前“玉儿母后这碗给你。” “是。”玉华低头诺了一声持着牙箸沿着碗边小心的啜着。 “如意。你秀儿姐姐怎么没见着?”我看着两个孩子吃东西拿张薄饼撕下一小块放进口中随口问道。 “阿爷这些天身体不爽利姐姐说父皇和母后不在宫中她是长女须得代父母尽孝所以已经出宫在爷爷那里住了。”如意道。 “是吗?”我愣了一下。回想起进城地时侯没有看到刘太公当时还有些庆幸人家毕竟是父子。若是刘太公执意要见刘邦我也没法子硬拦只怕事情当时就要穿邦却原来竟是病了。病到无法去迎接征战归来的儿子。大约是有些严重。 “什么时候病的?”我问道。 “母后走了没几天阿爷府里的人就来报说阿爷病了说是全身骨头都痛吹不得风。走不得路只能躺在床上。我带着宫里的医官去了阿爷府里一趟看阿爷精神倒还好只是双腿肿痛。不能挪动。医官说是风寒入骨所致应该是多年的老病根突然作了出来不过这时节不是治疗的好时机。只能细心调养。保暖避风。等过了这一冬一春到夏至的时候借着时气治疗或可缓和。”如意一口气说完。显见得对刘太公的病还是相当了解地。 这病症倒像是风湿性关节炎或许是刘太爷年轻的时候劳作受损寒入骨髓却没在意等到年纪大了才作了出来这种病最难断根一遇风寒便作也幸好他如今富贵了有无数医官奴仆围在身边伺侯若是穷人家的也只有躺在床上等死罢了。 “所以你姐姐就搬去阿爷府里了?她不去宏学院读书了吗?”我皱眉问道。说是尽孝道可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 “是啊姐姐确实有十多天没去了。”如意道。 我叹了口气道:“你姐姐是懂事地。先前奶奶去世前后便是她在跟前侍侯的现在又侍侯阿爷。我和你父皇平日顾不上的事情她都悄悄的做了。这孩子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她哪里做得了那么多事操得了那么多地心。” 吕默将刚送来的菜粥端了上来抿嘴微笑道:“娘娘秀公主长得美又孝顺细心也不知将来谁能娶到秀公主。那才是几辈子修的福份。” “人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要嫁得好也不容易。”我叹息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话说完抬头看见如意和玉华两个孩子怔怔地看着我自知失言忙道“快些吃吧吃完以后你们俩陪母后去阿爷府。” “嗯。”两个孩子低下头吃起来。 我平白又 心事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便听到吕言在门外轻声娘赵夫人、徐夫人、吴夫人、薄夫人、管夫人、小赵夫人求见娘娘。 “让她们都回去吧我一会儿用完早膳之后要和太子殿下一同去探望太公估计也没时间见她们不必在外面等了。”我道。 “母后……”如意突然出声却只说了两个字便又顿住了。 “什么事?” “……我一早带着玉华先去探望父皇可是……父皇不肯见我们。” “想是你父皇还在休息吧。”我淡淡地道。 “可是我和玉华远远的看着戚娘娘被人从屋里扶出来她才刚走父皇哪有那么快就休息。”如意嘟着嘴道。 “你父皇受了伤精神不济难免睡得多些。他要是想见你自然会见你地。”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道“快吃吧吃完了陪母后去探望阿爷。” 话音未落听得吕言在外面又道了一声:“娘娘辟阳侯在外求见。” 审食其……也不知道整兵之事办好没有。兵马一日没有掌握到自己地手上刘邦地死讯就一日不能诏告天下所以他那里办的是眼下第一等地大事。我沉吟了一下道:“让他到旁边耳室里侯着我去见他。” 如意放下了牙箸微微有些不悦道:“母后不是说一会儿去阿爷家里吗?” “辟阳侯那里也是要紧的事情。”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黑道:“你乖带着妹妹好生用膳母后一会就回来。”说罢起身去了。 踏进耳室的门便见审食其垂手立在门侧。他一身甲冑比往日多了几分威武之色但神情却有些疲惫铜盔边缘露出的鬓中还有几丝细微的白色。我第一次注意到那几根白心里不由得一颤站在那里就有些怔仲。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审食其施礼道。那一身甲胄顿时便哗啦啦一阵乱响。 “起来吧。”我点头走到上跪坐下来“先坐下把盔甲卸了吧那东西太沉了。”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却只是把头盔脱了下来放在身侧。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回娘娘都尉府十万兵马已经全部整合完毕樊将军此刻正在军中操练特命我前来向娘娘复命。” “那就好。”我轻吁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了下来。兵马在手虽然不说是天下我有至少保命的本钱厚了几分。想了想道:“商将军原本就是宫廷卫尉这一回到长安自然还是接手管理宫中宿卫。他是随驾老臣忠心还是有的。不过为防万一你先从都尉军中挑两千精兵出来等大丧的消息一公布立刻进宫护卫前殿和太子宫椒房殿三处。这不是要在宫里另立个山头只不过是事急从权暂时这般处置罢了。等到事态平静了你们还是依旧出宫去。樊那里也一样等消息出来以后立刻率兵进城驻守。” “是。”审食其诺道。 屋里寂静了片刻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那白头什么时候有的?” 审食其震了一下抬眼看我。 却相对无语。 “吕淑……还好吗?” “回娘娘她很好。” “她是个好女子……你……岁月催人老还是要一个孩子吧。审家有后你以后也能有个寄托。”我慢慢地道。话说出口突然就想起了那遥远的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是明明知道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心里有种钝钝的痛慢慢浸上来然而这种钝痛很快便变成了一种纯粹的伤感。 我和他都慢慢老了再浓的感情终究也熬不过时间。 ------------ 第三百二十一章 探病 着如意和玉华出了前殿外面马车已经备好可走到赵夫人和薄夫人两个人牵着各自的孩子站在马车的旁边初春的风尚冷刘友身体健壮年纪又大了一些看着倒还好刘恒小脸都冻得白了瘦弱的小身体紧紧的靠着薄夫人的腿还时不时的抽一下鼻子。 见我们走近赵夫人和薄夫人忙施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我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风寒得很别把孩子给冻坏了。” 赵姬瑟缩的看了我一眼嗫嚅着道:“娘娘友儿和恒儿也想跟随您到老太爷的府去磕头。孩子虽小这点孝心还是要有的。” 我瞟了薄青一眼见她垂着头一手紧紧揽着刘恒却只是不作声。略一沉吟知道赵姬这句话倒也名正言顺刘友和刘恒虽是庶出到底也是正牌的孙子。孙子探望爷爷总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自己若硬是拦着不让见反而显得心胸太过狭窄了。便点头道:“那也好让人替你们备车跟在后面来就是。”顿了顿对薄青道:“恒儿身体差你就先带着他坐我车上再在风头上这么站着回头怕是又要病了。” 说罢扶着一名内侍的手登上马车然后是玉华跟着进来再后面就是薄青她抱着刘恒也低头上了马车。 大汉朝初建刘邦基本上还保持着一些艰苦朴素的作风。虽然是皇后地御驾。也只是比普通的马车宽敝些罢了若论精致却还比不上当初给张良特制的那辆。不过车内的炭炉早已经燃起小小的空间里暖哄哄的有那么一股焦炭与熏香相掺杂的气味。 我轻轻撩开车帘见如意已经骑上了一匹白马。他岁数虽还不大可自幼在饮食方面相当富足育得便比一般孩子要高上几分。再加上一直有骑射高手的悉心教导远远看去身姿高挑挺拔丝毫也不输给旁边骑马随行的侍卫。自己地孩子。总是看着百样都好。我的嘴角不禁含起一丝微笑放下车帘这才把目光放到小刘恒的身上。 只见他肤色微黄四肢瘦弱。坐在薄青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我。虽只是个三、四岁地孩子神情却相当从容镇定。 “恒儿的身体怎么一直也没见好?”我道“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按说皇宫里什么也不缺怎么孩子倒越长越瘦了。” 薄青将刘恒又向身边揽了揽。低声道:“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说吃穿一应都不曾委屈他。可就是看着他病恹恹地请医官来看了几次。却也没说什么只开了些和脾胃的药好在他虽然柔弱但精神倒还好也就罢了兴许长大些就好了。” 我看着小刘恒的眼神沉吟了一下道:“我记得你以前提过让恒儿认我为义母当时戚姬那种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如答应了倒像要和她抢孩子似地。如今却不必顾虑这些若你还有心那我就把恒儿接到我的椒房殿来。” 薄青眼神滞了一下有些勉强的笑道:“娘娘错爱臣妾和恒儿实不敢当。(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可是您看恒儿如今之般模样送到椒房殿去只怕拖累了娘娘。”顿了顿咬着唇又低声道:“不瞒娘娘自恒儿出生以来皇上从未去过薄青那里诺大地宫殿有恒儿在才多少有些人气。” 我凝视着她过了片刻才淡淡笑了一下:“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其实论起来满宫里地这些女人们我也只和你渊源深些。恒儿是我看着生下来地也是我第一个抱的他心里自然格外地多些疼惜。你若舍不得那就算了孩子在亲娘身边也是好的。” “多谢娘娘。”薄青在车厢内俯身低头道。 我有些怅然若失联想起当初在彭城碰上的薄青却怎么也和眼前的她合不到一处。当初的她虽然狼狈不堪但总还有股生气不像现在这样谨慎得甚至有些瑟缩。 自己 无甚意思便用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大约是这几日一会儿竟浅浅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得玉华轻声唤了一声:“母后。”一惊睁眼感觉车已然停下再转眼看去车帘撩开薄青带着刘恒已经下车侍立在一旁。不由得暗自摇头心里知道自己靠那颗金丹虽然能延续生命但精力却已大不如前。 刘邦称帝后尊刘太公为太上皇但并不在宫中居住而是在紧邻长乐宫的地方建了一座占地足有上百亩的太上皇行宫。对于皇家来说孝道永远放在第一位所以若论起豪奢这座行宫比长乐宫还要更甚几分。宫里有的这里肯定有宫里没有的这里也有。我与刘家的关系素来极淡只在行宫落成的时候为太公庆贺乔迁之喜的时候来过这回也才第二次而已。 这会儿行宫的大门拉开一堆人立在门前相迎打头的一个便是秀儿后面则跟着刘仲夫妇。 “母后。”秀儿匆匆行了一礼便拎着袍摆小步跑过来抱住了我的胳膊。这个懂事的孩子其实才十三岁而已若在后世也不过是刚刚小学毕业的光景可现在贵为公主的她却主动承担起了替父母尽孝道的责任。 “我的乖秀儿。”我一把揽住了秀儿细细看着她。一段日子没见这孩子的个子出挑了些脸上原有的一点婴儿肥也神奇般的消失了眉目如画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门前的众人一齐跪倒施礼。这些人多是刘氏族人现在刘太公这一支达了一些关系近些的便都依附了过来。 我放开秀儿微微俯了俯身客客气气地道:“二哥请起。”刘仲终究还是刘邦的二哥受他这么大的礼细论起来并不很恰当何况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巴巴的到行宫的大门迎我还要当诸多族人的面这么谦卑给我行礼。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刘仲究竟想向我求什么我也很明白。 大汉建立后刘邦曾经封过一批刘姓诸王其中刘仲的封地就在代国是为代王。其实刘邦封他这个代王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当初不得志的时候在家里没少被刘仲和他老婆欺负当时刘仲能做买卖算是家里的顶梁柱而刘邦却是个典型的败家子所以一家人自然而然的便偏向了刘仲那边。亲兄弟之间倒也不至于多么记恨但总归有些不痛快所以在封王的时候刘邦便把刘仲丢到了那个偏远荒芜的边境之地——代国。 代国这地方不仅偏远贫困而且还时常被匈奴人抢掠百姓不得安定自然经济生产就更加上不去了。上次匈奴人袭来韩王叛离刘邦率兵亲征。却哪里知道代王刘仲胆子小见匈奴人兵势汹汹竟等不及刘邦军到自己带着妻妾和数百亲兵逃回了长安把代国的百姓丢给了匈奴人。幸好匈奴人的军队大部分集中在韩国境内只有一些零散的部落人马跑到了代国境内总算损失不大。 等刘邦在路上接到消息的时候刘仲已经逃回了长安躲在刘太公的太上皇行宫里刘邦虽然气恼却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派人冲进太上皇行宫把刘仲揪出来砍头吧。也只能等自己回长安以后再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哪知道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活着回到长安。 “娘娘殿下这边请。”刘仲陪着笑脸在前面引着路。 “二哥您先请。”我微然一笑跟着刘仲踏进了行宫的大门如意和秀儿随后最后才是由赵夫人和薄夫人抱在怀里的刘友和刘恒。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刘濞 座行宫是刘邦为他爹建的规模虽及不上长乐宫但犹有过之。时值初春行宫内苑的花草抽芽吐绿有些花期早的已经零星开放了这一路行去果然处处都是景致。转进内廷便见刘仲的正妻胡氏带着一干妾室恭恭敬敬的侍立在那里旁边还立着两名青年。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一行人齐齐施礼。 “二嫂不必多礼。”我微微俯身伸手将胡氏搀了起来。目光看向了那两名青年:“这是儿和广儿? 嫁给刘邦的时候刘仲就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刘和刘广。刘当时已有七、八岁刘伯无子他便是家中的长孙所以格外受到刘太公的宠爱。普通农家孩子应该承担的一些轻活全都被免了还特意花了钱将他送到了村上一个有学问的人家里读书。不过刘少年时候调皮镇日野玩虽说是读书其实也不过就是认了些字罢了。其后刘邦造反刘也正值少年向青年过渡的躁动年龄不顾刘仲的拦阻执意跟着刘邦东奔西走在军营里倒锤打出一身本事来现在也算是是刘家下一代里顶尖的人物了。 “是正是犬子。”刘仲忙道。 我又仔细的打量了刘两眼。虽然逢年过节刘家人时不时会奉诏进宫相聚但刘的辈份低了一层每次都和小辈们坐在非常靠后的位置上所以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这个若干年后会造反的人还是第一次。 刘已经二十出头了。个子不算很高大可是腰背很直整个人看上去相当挺拔这是长期军伍生涯必然会留下来的姿态。他的皮肤较黑鹰勾鼻五官也平平无奇但他似乎有个紧抿嘴唇的习惯嘴角抽紧后神情中平添出一种冷峻刚毅。极有男人的气质。和刘相比刘肥明显有些平庸而如意则又多了些软弱。毕竟如意还只是个孩子气质上是无法与刘这么一个经过战火洗礼的成熟男人相比的。 我心下有些感叹。刘仲自己碌碌无为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点头道:“两个孩子都不错二哥你有福气啊。” “娘娘谬赞了这两孩子粗蛮得很。我说什么他们素来是不听的哪里及得上太子殿下聪敏纯孝。”刘仲笑道虽是客套。却也有几份是真话。我微然一笑心道犬父虎子。刘不听你地话话也不奇怪。又看了一眼刘。见他恭身立在一旁。心中微动近前一步。似笑非笑地道:“有高人曾与皇上言道大汉五十年后皇室子弟中会有造反的人出现看儿你的相貌倒有几分反相呢。” “扑嗵”。一语刚出刘还没动静刘仲已经先跪倒了:“娘娘明鉴儿年岁尚浅任性胡为是有的不过造反什么地那是万万不敢啊。” 刘震了一下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忙也跪倒道:“禀娘娘小人必不敢做此犯上作乱之事。”他这一跪旁边的刘广和胡氏以及一班姬妾也都回过神来顿时都矮了半截。 我静了一静回身对有些怔的如意道:“去把你二伯和两位哥哥扶起来。” “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如意诺了过去扶起刘仲和刘、刘广。这三个虽然却不过站了起来神情间却还有些惶乱。 我淡笑道:“大家都起来吧二哥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只是刚刚想起这件事随口说说罢了我知道儿素来是个好孩子皇上待儿这么优厚他怎么可能昏头做出那种错事。” “是是是。”刘仲连声道顿了顿又细声道“娘娘您的意思是……皇上也知道这个说法?” “是啊。”我似笑非笑反正刘邦也不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反驳。 刘仲呆了一呆转身冲着刘喝道:“逆子不退下还要立在这里惹厌吗?” 刘嘴角微紧低头诺道:“是。”退下几步转身疾步离开。 我淡淡地看着他的背景心道历史上的七国之乱虽是刘挑的头但 也得有个坐拥盐铁之利地吴国做家底如今朝廷既已侯王你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在一池浅水里也扑腾不起来。说到底七国之乱的根源就是大汉中央朝廷与各路诸侯王之间地利益矛盾地集中体现。是中央集权在实现过程中必然要出现地阵痛。而我既已知道了其中根源自然不会坐视事情这么一步步演变下去。 “那个……皇上听过这话以后……有没有……一些不高兴?”刘仲目光扫去见一干妻妾都退到了旁边这才吞吞吐吐的低声问道。 我微笑道:“这等胡说八道地言词皇上岂会相信。”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被这些没根没据的话欺瞒住。”刘仲稍稍放松了些又苦着脸道:“你二哥是个没本事的人也就能赚点小钱过过小日子罢了。去冬匈奴人打了过来我实在是哧得要死没命的逃了回来。结果一回家就被老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我自己也知道这回是把事情给做差了本来就没功没劳仗着和皇上是亲兄弟捞了个诸侯王干干结果还生生的削了皇上和娘娘的脸面。”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道:“昨日听说皇上回宫了我犹豫了半天也没敢去求见皇上本来就受了伤若再见了我生气伤势加重岂不又是我的罪过。” 我淡笑不语一路慢慢向前走。 刘仲迟疑了片刻又道:“论理我也不该开这个口可……终归是一家人做哥哥的不中用自然就指望兄弟多照应照应。代国那地方三天两头来匈奴人我实在是应承不住娘娘若是见皇上心情好些替我美言几句换个地方那就是大恩大德了。” 必须说刘仲在政治上相当天真身为诸侯王在敌兵压境的时候带着姬妾财宝弃守地而逃若严格追究起来可是个不小的罪名。但是他却只是想到刘邦会火生气想到求我从中劝说让他弟弟给他换个地方当大王。 我站定半晌才道:“这事难办。”看了刘仲一眼道“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各家诸侯王们都有样学样皇上就再也无立场处置他们了。须知您是皇上的亲哥哥满朝文武的眼睛可都看着呢。” 刘仲勉强笑了一下道:“娘娘说得是。” “不过……也并非全无转寰的余地。”我道“不知二哥您肯不肯自行负荆请罪上表请辞诸侯王之位?” “呃?”刘仲愣了一下。 “二哥你总得让皇上在众位大人面前有一个台阶可下。”我道:“皇上就算想饶你这话也不能先从他口中说出来你得把请罪的姿态做出来再让人替你求情然后皇上才好顺水推舟饶了你。” “就这样?”刘仲有些不信。 “当然皇上也不好太过于偏袒所以这个代王二哥怕是做不成了。你先隐忍些日子等事情淡了皇上自然会再找个时机封你个没有封地的闲散王侯做做反正那个代地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又荒芜又危机二哥在长安做一个富贵安乐王岂不是好似呆在代地担惊受怕。”顿了顿又道:“再者说父亲年岁大了身边若有儿孙照应总归好些。秀儿虽然孝顺可她是女儿家没几年就要嫁出去的二哥你在父亲面前替皇上尽孝皇上就算口中不说心里自然也是感激的。” “可是……”刘仲有些迟疑。我知道他是在考虑封地问题刘仲自己倒无所谓可刘和刘广的损失就大了没有封地便意味着刘将来最多只能继承一个无兵无权的空头王而已。 “二哥在为儿广儿担心?”我微然一笑“儿人物出众在刘家后辈里也算顶尖的了他自己以后挣的家业定然不会小二哥你何须为这孩子忧心忡忡。” ------------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太公 邦和他爹的关系一直比较冷淡。 这自然是有其历史原因的。当年刘邦没迹前就是乡间一个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小混混既不及刘仲会赚钱又不如刘交讨喜是最不受刘太公待见的一个儿子。可他娘老了不如刘交的娘年轻新鲜在刘太公面前渐渐说不上话就算有心护犊子作用也有限的很。 刘邦当上皇帝以后自诩是以孝治天下的不过他这孝是孝顺亲娘对于那个数十年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的刘太公刘邦可没多少孝心。所以他登基后册封了皇后册封了太子又追封他娘为昭灵夫人独独把刘太公晾在了那里让老头子好不尴尬。就这么冷了一年多独自在家生闷气的老人家才在旁人善意的提点下恍然觉悟到现在的这个刘邦可不是他那不争气的三儿子刘季了他得重新理顺这父子、君臣的关系。 老头子也看得开了反正是自己的儿子低个头也不会少掉一块肉如今天下难道还有谁敢耻笑他们父子不成于是颠颠跑到宫里谦躬的向刘邦服了个软消了自己儿子憋在心头几十年的那口怨气。而刘邦也顺水推舟就势下台阶没过几日便下诏封自己的老爹为太上皇并下令修建行宫。 明面上的文章是做漂亮了可私底下的心结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得开的。刘邦虽然说是要每五日便亲往行宫请安一次但实际上却总是遣使代为探看问安。若非节庆宫中大宴父子俩半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既然刘邦自己都没兴趣见自己地亲爹我自然更加懒得上门去请安倒是秀儿和如意两个常来陪爷爷说话解闷。(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因为冬季要保暖刘太公的寝室安排在正殿朝南的一个暖阁里。听得我和如意到了老头子穿好厚厚的外袍早早让人扶着坐在寝室外面的厅堂里。这会儿颤微微的扶着小丫头的手慢腾腾的迎出来作势要俯身施礼:“见过娘娘。” “父亲您身体不好。还出来作什么呢若受了寒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我紧走几步扶住了刘太公向厅堂内走去含笑道。 “应该地。应该的。”刘太公咳了两声嘶哑着嗓声道。 将老人家扶回到厅堂上坐下又让侍婢拿了件毛皮垫子替他围住了腿我这才在侧旁跪坐下来。刘仲、如意和秀儿垂手侍立在下。赵夫人和薄夫人则牵着各自的孩子站在厅门外好在今日小阳春倒也不怎么冷。 “媳妇和皇上是昨日才回的宫皇上这次出征不太顺。受了箭伤回来后听说父亲您身体不好他自己倒是想来地。可又不方便动弹。就让我跑一趟。看看您身体怎么样了若需要什么。尽管让人到宫里取去便是。”口中虽是这么说想到他和刘邦终究是亲父子如今白人送黑人总是一桩悲事心里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转头道:“如意过来见过阿爷。” “是。”如意诺了走上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道:“孙儿给阿爷请安。” “好好好快起来地上寒得很别被那冷砖头给硌了。”刘太公召手将如意唤到身边摸着他的头道“好孩子陪爷爷坐坐就是你的孝心了若你在我这里招了寒受了病爷爷把这条老病赔给你也不够呢。”又转过头道:“实在是劳皇上费心了不知皇上他伤势如何?” “有医官在替皇上治伤宫里一应条件总要好些。”我含糊地道。 “那就好唉。”刘太公叹了一声道:“我岁数大了也不过是多活一天是一天娘娘你实在用不着亲自跑一趟留在宫里照料皇上才是正事啊。” “您身体有恙皇上日夜掂记着也难安心养伤我来这一趟回去便可把父亲地情况和皇上说说让他也放心些。”我微笑道。 “那就烦劳娘娘回禀皇上我身体好得很让他别多操心先把自己的伤养好才是正理。下次若再要打仗就让别人去朝廷里会打仗的将军一抓一大把我看也 他每次都亲自去打算算都是五旬多的人了也该要养。”刘太公一边咳着一边道。 “是。媳妇知道了。”我温顺地应道。刘太公今年七旬多在这个时代是难得的寿星。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后如今七十多岁地爹和五十多岁地儿子说话时恩恩怨怨都已经淡去只剩下最纯粹地父子之情。 可是刘邦却再也不可能听到他爹说的这一番话了。 刘太公迟疑了一下又道:“既然娘娘亲自来了我就再向皇上和娘娘讨个人情仲儿地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不过仲儿的性情自幼就胆小怕事得很皇上原就是知道的。那个代国三天两头打仗他这个代王也做得提心吊胆很不是滋味。如今事已至此求皇上就别在气他这个不争气的二哥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就饶了他吧。我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了我这一咽气刘家就剩他和仲儿、交儿三个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兄弟几个互相看顾照应着才不会被外人欺负去呢。”老头子一边说一边不时的咳着看这情景儿倒有几分像交待后事的气氛。 “爹呀……”刘仲扑嗵跪了下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起来起来要跪一边跪去杵在跟前看着就让人心烦。”刘太公又咳了两声瞪着眼喝斥道。 “父亲二哥的事媳妇已经知道了。”我含笑道“您也得体谅皇上他在那样一个位置上总得一碗水端平不是。若是总偏袒维护自家人难免寒了朝中文武的心以后谁还真心替他做事呢。” “道理我知道可是……” 我打断了老头子的话:“可是皇上也不会不顾惜自己兄弟的。只要二哥让皇上在朝臣面前有一个台阶下那些人也不至于硬要逼着皇上对自己亲人辣手无情只不过二哥是暂时要吃些亏罢了。” “那好那好皇上和娘娘有这份心就好。”刘太公叹道“说起来皇上他是能干的我以前没眼力看不出他是龙困浅滩错待了他如今……我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娘娘你替我转告皇上请皇上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话语中不由带了些凄凉之意。 “父亲可不要多想皇上以孝治天下天下哪里有不是的父母呢父亲多保养身体以后还有无数的福气要享呢。”我道岔开了话题“友儿和恒儿也来给父亲您请安了就侯在外面父亲可要见见?”转头吩咐秀儿“去把友儿和恒儿带进来。“ 秀儿应喏出去片刻便一手牵着刘友一手牵着刘恒进了屋道:“阿爷二弟、三弟来给您请安了。”刘友和刘恒也乖巧的跪倒在地磕头道:“孙儿见过阿爷。” 刘太公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乖……起来吧到阿爷这里来。”左手揽着如意右手揽着刘恒和刘友看看这个也高兴看看那个也欢喜过了好半晌看着我点头道:“媳妇儿你很好。” 他突然不再口口声声皇上、娘娘倒让我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想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我老头子心里还当真有些滴咕。皇上当时是什么样子沛县谁不知道好好一个大姑娘不愁吃不愁穿怎么就看上他了呢。我当时心里想若说登对交儿和你还相配些。”刘太公说起这些事也微微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又道“待你过了门我又担心你仗着娘家势力欺负老三冷眼看了两年才知道你当真是个好女子。配我那儿子实在是糟践了。更难得后来老三当了皇上纳姬娶妾的你也不嫉不妒要不然哪里能有这两孩子呢。老三能开枝散叶这么子系繁盛真是亏了你了。” ………… 到江西、浙江转了一圈刚回来汗。 ------------ 第三百二十四章 情窦 太公终究是岁数大了没过片刻便露出倦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老年久睡不熟却又常常犯困的我原本也无多少话好说便借机告退了出来。太公起身作势要送被众人一起劝住只得颤颤的搭着如意的肩道:“还请娘娘转告皇上我还硬朗着好日子没过够呢让皇上专意调理自己的身体不用替我这个老头子担心了。” 我含笑诺了站在那里看着几个侍婢先把刘太公扶回南厢寝室这才转身对秀儿道:“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待会儿就随我回宫。阿爷这里有你二伯和两位伯母照应岂不比你一个小丫头强。” “是是秀公主还是随娘娘回宫吧。公主殿下这些天着实辛苦也该歇息歇息了。”刘仲在一旁忙道。 秀儿低头应了一声。她到刘太公这边侍奉汤药主要也是因为我和刘邦都不在身为长女也有替父母尽孝的责任现在我们这对当爹娘的回来了她自然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功成身退。 刘仲又陪笑道:“娘娘难得来一次这天也尽午了太子殿下和两位皇子殿下清早出门这会儿想必也有些饿了不如便在这里用完午膳再走。恰好昨日有人送了些新笋进宫东西虽粗鄙倒还有几分清口。娘娘可否赏脸尝尝。 我迟疑了片刻回头看了看刘友和刘恒两个孩子点头道:“不必太费心只劳烦二哥取些点心让这几个孩子吃些就可以。皇上受伤。我也急着赶回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 “是是是。娘娘太子殿下秀公主友皇子殿下恒皇子殿下这边请。”刘仲连声应道亲自将我们让进了旁边的偏殿里。片刻便有侍婢鱼贯而入端上来十几种精致美点放在各人身前地案几之上一时间甜香扑鼻。刘仲虽没有做大事的气魄。但小家子自得其乐的本事是有的久闻他的代王府精于治馔虽不如宫中讲究可只看这十几样小点便知道他在吃喝一事之上也费了相当的心思。 刘友最是大大咧咧。大约确有些饿了左右开弓立时便将小嘴巴塞得满满的。刘恒这孩子似乎有些厌食只用眼睛在点心上扫了几遍。一副毫无兴致的样子薄青取了一片糕点放在他的嘴边他才勉强咬了一口。难怪这两孩子一个强壮一个瘦弱呢单看这吃相便知原因。 如意和秀儿大些。规规矩矩跪坐在那里偶尔取块点心吃吃。如意似乎心里有事一边吃一边用眼睛向秀儿微微示意。可秀儿瞄也不瞄他。慢条斯理文雅秀气地吃着点心。 我看在眼里。也不作声待刘友那孩子吃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带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回长乐宫而去。 进了宫门薄姬便带着刘恒下车自回她的宫里我这才向秀儿道:“刚刚如意向你挤眉弄眼作什么呢。” 秀儿窒了一下道:“他自在那里胡闹母后您问我作什么。” “你必是知道的这可瞒不了我。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微笑道。 “我哪知道他要什么?”秀儿咬着唇没看我。 车辆还在辘辘的往前殿而去我挑开车帘见如意正策马随行在车旁便道:“如意你进来。”他应了一声翻鞍下马将手中地马鞭随手丢给了一边的侍从。御者则停下马车让他低头踏进了车子。 “母后唤儿臣何事?”他笑嘻嘻的问道。 “你阿爷行宫里的点心味道怎么样?”我闲闲地道。 “啊?”如意呆了一下。 “想必你喜欢得很不然怎么一个劲给你姐姐使眼色呢?” 如意地小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偷偷的瞟了几眼秀儿可他姐姐只是侧脸向着窗外瞅都不瞅他。 “一屋子人都看你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到底什么紧要的事情难道回宫里不好说?”我道。 如意憋了半天吃吃地道:“回母后倒也……倒也没什么事儿臣有些日子没见着姐姐一时高兴地。” “你今年才几岁这点小心眼也想瞒母后?”我有 “真的是没什么。”如意明显是抵死不承认。 “是吗?那刚刚出门的时候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悄悄话?母后还没老呢这耳朵还灵得很。”我悠悠地道。适才离开太公行宫地时候如意在后面和秀儿嘀咕了好几句不过声音小我也只隐约听到什么“回头给你”几个字。 如意脸胀得通红半晌才道:“不过有人托我带件东西给姐姐罢了。” “什么人能劳动你太子殿下地大驾?”我挑眉问道。 “是……是……赵王。”如意有些垂头丧气地道。听了这话秀儿终于转过头来瞪了如意一眼。 赵王张敖? 张敖这两年一直在京师宏学院学习。如意虽有专任地教习老师但每隔数日也会到宏学院学习术数所以与张敖以及长安那些王侯子弟也算是有同学之谊。 只是张敖的名字在这个时候被提出来倒让我心里动了一下。那个孩子现在该有十七八岁了当初见他时便觉得是个美少年如今年龄渐长最近几次见到他感觉俊秀之外又多了几分英挺洒脱站在人群之中更有种鹤立鸡群地感觉。细想来在长安所有同龄人里贵为诸侯王的张敖不论是品相还是身份都几乎无人能及。 如果从挑女婿的角度来看这孩子还真是个好人选。我微笑着却不说破只道:“原来是这事怎不明说偏弄得神神秘秘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前殿外秀儿带着她的随身侍婢自行回宫而去。如意也要溜走却被我一把抓住似笑非笑地道:“好了你姐姐已经走了你该和我说实话了吧。赵王给你姐姐究竟带了什么东西?” 如意哭丧着脸道:“母后我和你说了以后可还怎么去见赵王啊。” “你若不说以后就不必再出宫去宏学院了一样见不着他。”我笑吟吟地道。知道这是如意的软肋长乐宫再大到底也被宫墙围着如意正是极好动的年龄偏偏身份贵重不能随心所欲的走动所以每隔数日一次去宏学院学习几乎是他唯一可以出宫的机会。 如意迟疑了一会儿瞅了瞅我大约是心里掂量了半天到底还是害怕被从此禁足嘟着嘴道:“就是赵王自己种的花儿呗。还是去年姐姐在学院旁看着说那野花儿漂亮赵王听说就让人挖了在府里栽了一年多今年刚刚开就让我给姐姐送过来。” “原来是送花呀。”我笑道。虽然这手段在后世早就是用惯了的但在这年头还真是有点创意更难得这位赵王爷还亲自种了一年花也算是费了心思了。 “嗯行了你回去吧。陆贾师傅还在太子宫等着呢。”我点头道。把如意打走之后自己独自站了片刻又抬起头远远望着天边想到如今竟然已经有男孩子在追求我的女儿就觉得不可思异。刚刚穿越来时那种惶恐不安还历历在目转眼已经在这个时空里渡过了三十二个年头…… 人生……当真是苦短…… “回娘娘萧丞相在外求见。”前殿值守的侍从禀道。 “嗯。”我回过神点头道:“知道了你让萧大人进内殿稍侯片刻我过会儿便去见他。” “是。”那侍从应诺退了下去。 吕默在一旁已经悄悄侍立了一阵子这会儿上来扶着我回到寝室低声道:“娘娘楚王后带着世子来了我看娘娘还没回来就和琼莹姑娘商量着先请她先陪楚王后到内苑品茶赏花去了。”我点点头也不多说换了件宽松些的常服又咽了几口茶才道:“让御厨房准备几样精致些的菜我一会儿过来和楚王后一同共膳。” ------------ 第三百二十五章 传记 何肃立在殿内不过一夜光景他的头上便多了许多进来忙俯身见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丞相免礼。”我绕过他走到案几后跪坐下来。 “娘娘皇上……驾崩的文告已经拟出来了大丧的筹办也粗粗定了个仪程请娘娘过目。”萧何一脸憔悴的将几份帛书奉了上来。刘邦是大汉朝建立之后驾崩的第一任皇帝谁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估计萧何是连夜把前秦的典章制度翻了出来增增减减才弄出了手上的这套东西。 我接到手中翻了一下见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无非是对于皇帝驾崩后宫廷民间一些相关礼仪制度的规定。叹了口气将帛书放下道:“难为丞相大人了。” 萧何微微低头道:“这原是微臣份内之事。” “我刚刚从太上皇那儿回来太上皇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我实在是开不了口告诉他这件事。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的事不能再耽搁了。”我道:“还要辛苦丞相拟一份诏告明日凌晨正式颁行天下。” 萧何看了我一眼道:“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驾崩国本动荡咱们在这时刻愈要小心谨慎才是。长安城里的各路诸侯王身边都带着私军凑在一起少说也有数万人。虽说不怕他们作乱可万一要是反起来总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所以我早上见辟阳侯地时候已经吩咐过了让樊哙连夜带着五万都尉军进长安。其中两千精兵入长乐宫守卫前殿、太子殿和椒房殿三处守卫。[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大丧期间函谷关、大散关几处封关禁行长安城实行宵禁内外各门进出人等均得严密询查若有可疑人物可先捕再查。”我叹道:“非常时刻也只能行非常手段了。总之是一定要让大汉朝安安静静的把这段日子渡过去。” “娘娘处置得极是。”萧何神色肃然。他也知道现在的朝廷极其脆弱毕竟大汉朝建立不久。那些诸侯王们也不过是一时因势臣伏心里未必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如果刘邦能多活几年以他的手段和威望自然可以一步步的打实根基。把那些不安份的诸侯王们慢慢收拾掉然后把一个太太平平的天下传给自己的儿子。可是偏偏刘邦在什么都没有做好地时候便咽了气于是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棘手起来可能一个处置不好。大汉朝就要像项羽的大楚一样挣扎不了几年就得灰飞烟灭。 萧何、曹参他们这些人是铁杆的刘党就算当年刘邦被项羽逼得几无容身之地地时候他们也不曾离开过刘邦。所以别人可以降。可以另投别主他们却不行。因为没有诸侯王会相信萧何、曹参这些人能够真心实力的为他们卖命。 如果刘家倒了而他们又不能为人所容。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必然是一场无情的清洗。这一点睿智老辣如萧何岂会想不清楚。所以。最终还是那句话刘家在。他们就在刘家亡他们也得死。不管将来世事如何至少目前来说他们与皇家是共乘在一艘船上休戚与共共度风雨地。 我伸手又翻了一下那几份帛手道:“这些事情丞相大人看着办就是了我担心的是长陵还未完工皇上的棺椁只怕一年半载都不得下葬呢。”长陵是修建长乐宫的同时修建地当时因为不曾想过刘邦会死得这么突然这么早所以工期安排得很长按计划还得有一年半的时间整个陵寝才能完工。 “臣正要奏禀娘娘此事。”萧何道“昨夜臣将营造司的人召来问了按工程地进度长陵不太可能在数月之内完工。所以臣考虑着是否便在宫内修建一座祖庙将皇上地棺枢先停于祖庙之中待日后棺枢移走之后祖庙也可以用来供奉刘氏祖先之用。祖庙地格局毕竟小些臣和营造司的人计算过如果日夜赶工应该是 完工。” “也只能这样了。”我点头道“萧大人皇上一生传奇虽有史官记载可天下百姓未必清楚所以我一直在想要替皇上撰写一篇长传将皇上由出生至殡天地故事详尽的记录于其中以之教化黎民。” 萧何微怔了一下起身到案几之前叩于地道:“娘娘此行大善。”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萧大人请起。我和皇上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这也是我身为人妻的一点心意。长传之中记录不仅是皇上一人萧大人你们与皇上这些年来共同进退一一事迹也应有所记录。” 萧何微有动容转而叩道:“回娘娘微臣等岂敢与皇上相提并论。” “萧大人请起身说话。”我看着萧何从地上爬起回到座位上跪坐下来以后才道:“此篇长传纪念皇上一生的事迹固然是题中应有之义可宣扬汉军将士的武烈也是少不了的。我想让天下的百姓都能知道大汉朝的江山究竟是怎么打下来的从皇上乃至军中一小卒究竟付出了多少血汗才让他们有了今天的太平生活。” 见萧何虽然表情未变但眼神里已经有了激动之色沉声道:“我知道打了这么些年的仗老百姓们都厌倦了可是且不说关东的那些诸侯王们北边匈奴人岂是能容得中原太平的。我们若不选择战争他日战争”就会选择我们。此文传于天下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皇上是为了保护他们是为了保护中原的黎民在与匈奴人的战争中阵亡的。让他们都牢牢记住我们的北边还有一个天生狼性的匈奴!匈奴不亡中原永无安生之日!” 殿下一片寂静萧何半晌才回过神他面上涌上了一些潮红眼睛亮原本憔悴灰败的脸色渐渐有些生机微微哽咽道:“是皇上死在匈奴人手里这仇咱们非要向匈奴人讨回来不可。” 我点头叹道:“我知道你看我和如意是孤儿寡母性子只怕软弱些所以一直没提报仇之事可是萧兄弟吕雉也是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有什么没见过没经过。皇上的仇我一直记在心里这辈子也忘不掉。如果我能活着看到匈奴灭亡那便是吕雉的大幸如果我不能亲眼见到那我也要我的子子孙孙乃至普天下的百姓们都记住这件事直到有朝一日我们大汉有能力、有手段灭亡匈奴。” “娘娘……。”萧何老泪纵横。 “你放心。皇上虽然不在了可是只要大家都能同心协力大汉朝就不会垮。”顿了顿又道“萧大人你事务繁忙为皇上写长传之事就交给陈平去办吧。” 放到后世来说这是一种宣传的方式。虽然刘邦的死对大汉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但如果宣传做得好照样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化悲愤为动力这种手段在我存在的那个年代早就看得熟烂了。陈平的文字功底我是绝对能放心的更重要的是他揣摩人心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高。知道何处该增何处该减何处该渲染何处该省略而他更加能领会的是应该在这篇长传中把皇后吕雉塑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必须承认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比历史上的吕雉要糟糕得多。真实的历史上刘邦是把几个著名的刺头诸侯王都干掉以后才咽气的而现在这个烂摊子却得我亲自收拾。一个女人要坐稳江山不容易。虽然秦汉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并不算低但这并不意味着男人们可以轻易承认一个女人的统治权力。 想让他们听话收拢民心、军心、官心不先大搞个人崇拜怎么行。 ------------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两难 楚王妃和世子刚刚进宫。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又道“她们母子会几天。” 萧何微颤了一下抬头看我:“娘娘的意思是……” “今夜丞相大人若是能有些许闲暇不妨往楚王府里走一遭。春夜清明没有妇人幼子在旁相扰你们两兄弟正好可以喝喝酒说说话。”我看着萧何道“若是张良先生还在这事原本也烦不着大人你可张先生避世修行去了这满朝文武中能称得上与韩信恩义相结的人也只剩下了丞相大人。别人说的话楚王或许根本不放在心里大人您说的他多少总要想一想。” “是。”萧何低头喏道。 “萧大人你要知道就目前的这种情况我实在不愿也不能和楚王翻脸。”我叹道“韩信……是个人才啊。”心里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是若是真的翻了脸那么我也不会手下容情。作为敌人韩信的才能越大对我和如意的威胁就越大。一把绝世利刃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绝不会把它交到敌人的手里。 萧何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的意思臣明白。臣会好好劝说楚王殿下的。” 我看着他忽然道:“如果楚王坚决不肯听劝的话我是说如果情况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皇上和楚王只能有一个人存在下去那么丞相大人会站在哪一边呢?” 凭心而论这句问话颇有点诛心之意。但我却必须现在就要逼着萧何表明立场选择好自己的站队。因为我和如意与诸侯王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你死我活地战争在开战之前我必须要清楚自己手中究竟能掌握多少筹码。历史上的萧何是站在皇家一边的可对于现在的萧何我却完全没有把握。 因为刘邦死了他的提前死亡让所有的事情都微妙起来。 情谊并不能决定一切大多数人的选择往往还是忠于利益的权衡。我和如意一是妇人一是幼子。能够带给他们多少信心让他们觉得跟着我们走也能有美好的前程?相反一个强势地诸侯王在他们心里只怕还会更占优一些。虽然刘邦称帝之后君君臣臣定了名份。但刘邦当年不也只是一个诸侯王嘛焉知将来韩信就不会成为下一个皇帝。 如果现在把韩信和如意摆到一起可能有八成的人会立刻倒向韩信毕竟他在楚汉战争期间的战绩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就连樊哙这样的军中宿将现在见到他也要恭恭敬敬地执下属礼何况那些普通将官以及文臣谋士。在他们脑海里韩信是越了项羽的新一代战神跟着战神混总比跟着个毛孩子混要好。 “各诸侯王名下只能留一万私兵。这是我的底线。”我冷冷地道:“这一万人马一半留在属地镇守王都另一半跟随在各王的身边。至于各家诸侯王现在节制地那些兵马。一律编入汉军。” 萧何眉头深锁。道:“娘娘。此事似乎还应缓行。各家诸侯在这些兵马经营已久突然就拿到咱们手里来。只怕会引起不满。再说这些兵马各成体系只怕就算给了咱们也使唤不动。” 我缓缓说道:“萧大人这是老成谋国的想法可是不瞒大人就是因为他们各成体系所以我才更要把这些兵马抓过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有那么多替他们卖命的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野心。再者这些兵马良莠不齐一旦遇到大事只知道维护各自地小团伙哪里能担大用。说起来虽然先前这十来年一直在打来打去可咱们大汉论人数比匈奴要多上十多倍怎么就败成这样子呢。一则确实是战术上有所失误二则也是我们不团结。能用的只能是皇上直属的那些人马诸侯王地手下一人一卒也调不动。结果一旦败落竟连援兵也凑不齐全。我们这边是一团散沙人家匈奴却是高度集中岂能不输?当初大秦之所以能固守长城以北让匈奴人不敢越界一步政权统一应该也是其中地一个原因吧。萧大人吃一次亏没关系可要在同一个地方再摔跟头那可就是愚 看了看萧何又道:“我知道萧大人是担心就算这些兵马名义上给了我们其实里面用地还是诸侯王的私人亲信担了个名头白出了养兵地钱其实却是替别人养儿子。” 萧何苦笑一声道:“娘娘所言不差微臣所虑正是这点。” “萧大人放心此事我已经有了计较。等这些兵马划过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进行精减。”我微微一笑:“兵贵精不贵多。养着那么多狼亢无用的兵马纯是白费粮食。我算了一下把士卒之中年过四十或不足十八的全部精减掉人数上至少会少四成甚至可能会少上七成。人少了钱也就少了也好管好训。民间劳作本就缺少男子这些精减下去的士卒也算是壮劳力正是适宜不过的。”顿了顿又道:“第二件则是要把八大军区对调。” “什么……八大军区?”萧何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自知口误也不多解释只道:“调动兵马那是大动作惊动的人太多也容易出事。若是只调将领就没那么麻烦了。楚王手底下的将军调到齐国去齐国的调到燕国去。咱们再把调兵之权收回来凡军中调动过一千士卒都需报送长安太尉府批准。”说着冷笑一声:“我便不相信难道一个初来乍到的楚将能够带着一堆齐人造反?” 萧何瞅着我半晌才道:“既然娘娘心中已有成算那微臣依命从事便是。” 我微笑一下道:“萧丞相我心里的打算已经一点不漏的告诉大人了大人该更加清楚要怎么和韩信谈了吧。” “是。”萧何垂道。 “最后再说一句我吕雉虽然是一介妇人可也不介意杀生的。”我淡淡地道。这也是句实话改朝换代的时候杀人总是难免。尽管我不愿意多造杀孽但为了大局该杀还是得杀。 因为在这个时候慈悲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萧何默然无语只是俯身施了一礼。 萧何走后我独自在殿内坐了一会儿想着以后的事情自己也觉得其中风险相当之大。这些诸侯王哪个会是省油的灯能够任由得我把他们手中的这点实力掏走。或许有些人会真的造起反来。就比如英布、彭越…… 而韩信……真的能甘心? 我不相信。 想着又冷笑了一下:“他们敢造反难道我便不敢杀人?” 英布虽强却没个好儿子。他娶的是吴的女儿人家是大秦的官宦人家在英布不得意的时候嫁给了他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英布心里对吴家的恩情始终有所感念所以一直未曾纳妾。如今他若一命呜呼或许有若干下属打着为他复仇的名号起兵造反可到底没有主心骨终究成不了多大的气侯。 至于彭越他是水匪出身自来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性子远不如英布桀骜必然不会在短时间和我硬拼。只要过了这段时间怎么想么收拾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人比起这两人是差得远了比如卢绾当年我从他手里把兵马拿过来他就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至于其它的人越好对付了。 唯有韩信…… 想到这两个字我就感到头疼。凭心而论韩信这样的人才杀了实在是可惜。而且杀了他且不提军中士气动荡只说琼英和琼莹两姐妹肯定得被毁了。这两丫头以后就算不怨恨我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忠心耿耿。但若是不杀他怎么能保证他会安安份份不给我添麻烦? 把这样一个人留在世上风险实在是太大。 杀还是不杀。 真是个让人两难的问题。 --------- 沉痛悼念汶川大地震的死难同胞。 --------- 最近没有更的原因就不多解释了。东园正在努力恢复状态中…… ------------ 第三百二十七章 留客 慢慢从台面上拿起一枚竹简取笔蘸墨写了十二个字详了好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将侍立在殿外的吕默唤了进来:“把这个给萧大人送去替我带句话给萧大人就说若大人有意前往楚王府上不妨把这个带给楚王看看。(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是。”吕默诺了一声走了。 我瞅着她的背影心里又反复估算着却实在是掂量不出这十二个字究竟能替我挣回多少胜算。不禁皱眉心道若韩信是个感恩图报的实诚君子将来在大汉朝的朝堂之上自然有他高居的一席可若他看了那十二个字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么就算这道关口他没有难我依然是容不得他。 一边想着一边起身向内苑走去。门外的吕言忙随了上来一大串宫女内宦持着各色随时伺侯的物件奚奚嗦嗦跟在后面。我微微皱了皱眉吕言也算是我的心腹忙转身吩咐他们都退了下去。 我看了看她道:“只你跟着我岂不清静弄这么多人拖拖拉拉一大串看着心都累得慌。以前也没这么着怎么这次回来竟改了规矩?” 吕言低笑道:“娘娘还不是宦者令黄大人奉承的。若论前秦的规矩这些原都该有只是先前娘娘喜欢清静从来也没提过他们这些伺侯的人也就怠慢了让娘娘常常只带一两个侍婢在宫里来去眼神不好的。还以为是哪个殿里地宫女呢。这回皇上重伤宫里一应都由娘娘作主这黄大人难免有些紧张昨儿晚上临时选了这些人摆了个阵势就给您送过来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bsp; “我这里用不着待会儿你还是把她们给黄大人送回去。”我知道是那个宦者令小意儿伺侯却也不领他这份情。若换到两千年后当领导的出门向来是最好连司机也不带的为什么。就怕的是自己一点儿隐私都落在了旁人的眼里了。我现在倒好身后呼呼啦啦跟着几十人连和谁说句话都被一百多只眼睛盯着这日子可怎么过。 “是。”吕言喏道。又轻笑道:“黄大人早上来求见娘娘娘娘正和太子用膳没见我看黄大人当时脸色就有些苦呢。” “他也不必多心。只要规规矩矩做事我也不会难为他。”我淡淡地道:“早上我和默儿说过打算裁减人员放一批宫女出宫。你回头让黄大人把这事给办一下只记着一点出与不出都要听凭她们自愿。莫要强迫。另外再给各殿各宫定个编制。多少内宦多少宫女。他那里得有本明细帐放出去一个。才能再进一个尽量不要扰民。”bsp; “是。”吕言顿了顿才轻声道“娘娘有所不知宫里这些浆洗、净桶的累活、脏活儿向来没有人愿意干从来都是硬派下去的。娘娘是仁善为怀只怕那些干活的不体谅尽都要求出宫这宫里可就……” 我看了看她道:“如果宫里没有人肯干就出钱让宫外的人来干。一来省了人手二来多少也能养活几户找不到活路地人家。” “是。”吕言喏了一声不再多说。 正说着人已经走到了内苑抬头便琼莹、琼英姐妹俩坐在亭中言笑偃偃。一旁的草地上有一个肥肥白白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走着不时摔倒在地上不过草地甚至是柔软大约也摔不痛那孩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若无其事地就手脚并用爬起来继续东倒西歪的拐来拐去。几个岁数小的侍女兴趣十足的站在旁边逗着那孩子每当那孩子摔倒在地上她们就嘻嘻哈哈地出一阵银玲般的笑声可那孩子却正眼也不看她们一下。 “娘娘。”一旁侍立的婢子和内宦眼尖的已经看到了我和吕言忙跪伏在地。琼英姐妹俩也忙起身迎了上来俯身施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不用这么多礼。”我忙拉住了琼英含笑道:“只数月没见妹妹你是越好看了。”这话并不虚。琼英今年也不过二十正是青春正茂地年龄生完孩子恢复得也快现在看其腰 和一般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了。而论起容貌来格外妇的风韵温柔婉约之处极是动人。 琼英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刚见面娘娘就取笑人家。我才还和妹妹说呢那日知道娘娘去了北边就一直担着心后来听说皇上和娘娘回程了这才松了口气。”又转头唤到:“瑞儿过来拜见皇后娘娘。” 便有侍女过去将那孩子抱了过来韩瑞似乎对于打断他的走路训练很是恼火在侍女怀里用力扭着身子想要下地。 我伸手接过了小韩瑞。这孩子生下来就是楚王世子自然一应饮食都是最精致地所以虽然才一岁左右却已经有点沉甸甸地了。前几个月琼英也曾把韩瑞抱进宫来只是那时侯孩子还小肉肉地一团也分不清轮廓现在眉眼已经渐渐清晰了有八分倒像是琼莹所以看上去白白净净十分清秀。他爹韩信不芶言笑眉宇间总带着三分肃杀这孩子倒正好相反就算是这会儿很是不乐意的时候看着也相当可爱讨喜。 小孩子终究力气小些挣扎了一会儿见不能如意嘴一瘪便大哭了起来眼泪鼻涕滚滚而下。琼英慌得忙抱过孩子一边轻声哄着一边忙道:“娘娘别见怪这孩子实在是让妾身给宠坏了若是他父王在这里他可不敢呢。” 我心中一动叹道:“皇上伤着我心情实在是不好所以才让莹儿把你们母子接进宫来陪我现在想来倒是不妥。楚王他爱子心切若是几天见不着儿子不知要烦恼成什么样子呢。”bsp; 琼英笑道:“他烦恼什么。成天也没见他给孩子几个好脸色孩子才这么点大就知道怕他了。我上回还听他在那里自己嘀咕说是要让孩子三岁练枪、四岁练刀、五岁读兵书什么地这么折腾下来还不知道要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子呢。人家都说当爹的心狠这话还真没说错。”嘴上虽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甜蜜非常。 我含笑道:“既这么说那我可要留你们娘儿俩几天了。也该让咱们这位心狠的楚王大将军急上一急。说不定等你们回去以后他立马就从严父变成慈父了。” “那可好。”琼英捂唇笑道:“我也正想多陪陪娘娘呢。” 我微然一笑转头对琼莹道:“莹儿这几天你也别出宫了陪陪你姐姐。” “是。”琼莹喏道。 琼英终究还是犟不过小韩瑞松手将他放到了地上这小子又乐颠乐颠的开始他的学步初体验去了我和琼英、琼莹姐妹俩坐在亭中一边闲聊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不断的摔倒在地又一次次爬起来。好在草地极软也不必担心孩子会磕碰着哪里。 “楚王近日可好?”我闲闲地问道。 “挺好的就是闲得有些慌。”琼英道“他前几天还和我说老这么在长安城里养着骨头都软了打算过些日子就向娘娘辞行想回封国去呢。” “把一个大将军就这么闲置着确实是浪费。我和皇上提过楚王用兵如神以后大汉朝对外的战事到底还是少不了楚王的。皇上也有些意动只是这一伤却把这事给搁下了。”我淡淡地笑道“原来楚王急着要回封国吗?” 琼英微微有些羞涩地道:“想是想可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 “嗯?”我微微挑起眉。 琼英脸色润红微垂下头轻笑道:“昨天医官来看过说我又有了。” “这可是喜事恭喜妹妹了。”我怔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心道当真是老天爷也在帮我的忙还正想着怎么名正言顺的把韩信留在长安转眼琼英就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理由。最起码三个月之内韩信是没办法动身的如果他在乎琼英的身体的话。三个月已经可以生很多事情了。 ------------ 第三百二十八章 提防 了想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让吕言将韩瑞那孩子抱手替他挂在胸前。(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琼英有些着慌忙道:“娘娘这可使不得瑞儿生性调皮乱碰乱撞的再好的东西在他身上也留不住三个月可不是平白把娘娘这块玉给糟踏掉了。” “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东西不过是在我身上多带过几年罢了。”我道让吕言把孩子抱走“这块玉可不是赏应当算是他姨娘送给他的就如同莹儿送的一般你就不用替他推了。”顿了顿又笑道:“将来瑞儿大了若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拿这块玉来见我就是。” 琼英微震避席俯身道:“谢娘娘。”她自是明白我说出这句话便是给了韩瑞一个承诺将来就算这孩子不成器只要不是犯万恶不赦的罪过身边带着这块玉一条小命总是能保下来的。 而我确实也有这么一点意思将来和韩信之间究竟是战是和目前还无法确定如果当真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韩信死后只怕琼英母子也活不下去有这块玉算是给她们母子预留一条生路。不过这点心意却只能放在心里连神色上都不能流露一丝半分出去。 琼英坐定表情有些迟疑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便开口。 我轻轻挥手散去旁边伺侯的人只留下琼莹才道:“英儿宫里的事莹儿去接你地时候想必也提过几句。皇上伤重医官说只怕大行之期就在这几天了。”话刚说完琼英的脸已经白了却不敢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苦笑道:“宫里宫外口舌众多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怕立时就要惹出朝野一场大乱横生出无数变数。所以皇上的事我不能说也不敢说。连如意都不知道他父皇的伤势究竟如何。千万斤的重担只压在我一个人的肩上我也只能咬牙忍着。” 琼英动容与琼莹互视一眼两个都有些不敢搭话。 “这件事在我心里憋得很了。和你们说说也算是找个人替我分分忧。”我叹道“若不是你们姐妹跟随了我这么些年我也不敢轻易和你们提起这事。” 琼英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也不必过于忧虑皇上吉人天象未必就会……”顿了一顿终究没敢把那个词说出口。 “我也希望只是一场虚惊。但是……”我没再说勉强笑了一下道:“不提这事了。好容易把你们接进宫。可不是让你们陪着我伤心的。”不过话虽如此。琼英姐妹俩却都不敢再随意说笑三个人坐在那里。只是默默的看着韩瑞在草地上一会儿跑一会儿摔跤一会儿乱爬。bsp; 坐了片刻我找了个由头起身道:“莹儿你与你姐姐多坐坐。姐妹俩也难得见一次这几天就留在宫里吧顺便也能陪陪我。椒房殿里空房子多待会儿让言儿替你们挑两间清静些的。” “是恭送娘娘。”琼莹姐妹俩忙起身喏道。 我点点头出了亭子侍立在外地吕言忙随了上来。一路无语待出了内苑我脚步一顿轻声道:“让人悄悄盯着楚王后还有……琼莹若是见到她们派人出宫不管什么理由不要声张先扣下来再来报与我知。” 吕言一凛低声喏道:“是。” 我轻叹了口气心情越沉重。刚刚在亭子里说的那番话也算是对琼英姐妹俩的一次试探如果她们转身就派人将消息传到了宫外那这姐妹俩以后就信不得了。琼英倒还罢了琼莹是七夜的妻子七夜手里掌管地那些宫内的耳目她多少总会知道一点。若是动了她只怕会伤叶小七的心若是不动她又怕将来有可能变成一个隐患。 再退一万步说她们毕竟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彼此之间多少总有些感情我实在不希望最后又和与虞姬那时一般被逼着走上势不两立的那条路上去。 …… 晚上椒房殿里添了几副筷箸琼英姐妹俩带着韩瑞坐在下陪我用晚膳。许是她们俩还没有完全消化我下午说地话两 沉默只有被奶娘抱在下面喂食的韩瑞偶尔会伸着小上的饭菜叽叽咕咕。 因为她两人在所以吩咐了椒房殿自配的小厨特意多添了几个菜不过我心里揣着事情也没多少胃口吃东西随意用了一些便吩咐吕言将饭菜撤了下去另端了杯茶上来慢慢啜着。琼英两姐妹见状也忙放下了银箸。 “你们不用管我只管自用便是。”我含笑道“你们与我不同我素日吃得就少早就习惯了。” 琼英叹道:“娘娘我看您日日要操心那么多事情耗神费心吃得又少天长日久身体哪吃得消。如今皇上伤重您若是再病了这朝内宫中可指望谁去呢。” 我心中一暖刚欲说话便见吕默走进殿下见琼英两人都在便走到我身侧轻声禀道:“娘娘辟阳侯在外求见。” 我点点头轻声道:“让审大人先去书房候着。”又向琼英道:“待会还有几份甜点我倒是尝过味道还不错瑞儿这孩子想必会喜欢。你们在这里慢慢用着若是不够只管吩咐厨房再上一些。我那边还有些事先不陪你们了。”琼英现在毕竟已经贵为楚王后所以我和她说话也格外客气一些。bsp; 琼英姐妹俩忙避席俯身道:“娘娘请自便。” 起身来到寝殿旁地书房里审食其已经在房中等了一会儿。我在案几后跪坐下来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都督军的两千精兵已经到了长乐宫外只待娘娘手令便可入宫。”审食其垂手应道。 “嗯。”我点点头取过一块绢布匆匆写了几行字又细看了两遍这才从怀中将刘邦的那枚金印取了出来蘸着红泥盖在绢布上递给审食其。“让士卒即刻进宫值守到位之后鸣钟报丧。” “是。”审食其上前几步双手接过那块绢布。 我静了片刻叹道:“食其这场仗若是胜了那是天下太平若是输了咱们都要万劫不覆。”并不是夸张权利场上向来是你死我活我却不相信若是我和如意压不住阵脚被人掀翻倒地还有人会善良得留下我们地性命。 审食其猛地单膝跪地身上那些盔甲页片撞在地上出一阵哗啦啦地响声他沉声道:“娘娘放心只要小人还留有一口气在定要保得娘娘您和太子殿下必然安危无恙。” “食其我若再不信你那天下只怕再无可信之人了。”我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可是你记住我要的不是用你地死换我的活我要的是你陪我一起活下去。” 审食其微震了一下俯喏道:“是娘娘。” “还有一件事”我顿了顿道:“七夜如今掌管着青鸟他跟了我这么多年论忠心我是信得过的不过青鸟这系统经过这些年的展已经相当庞大了以他一人之力只怕管不了许多。前几年我就和你说过这件事只靠某一个人是做不下来的只是那时候青鸟和天隼建立也没几年能倚重的骨干不多所以才把改制的事情给放下来了。如今这里面也出了些人才搭个架子起来总是可以的。你抽空把这件事再细细思虑一下先拟个章程给我看看。”想了想又道:“宫里这块单独划出来还是由七夜来管吧。” “是。”审食其诺道青鸟和天隼的事情他原就一直兼带着管理这会儿重新抓回来也并不奇怪。 我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去吧。一切小心。” 审食其退出屋去我默默坐了一会儿想到如今竟然连七夜也不得不预做提防了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屋外似是起了风出低低的啸声顺着开启的纸窗吹了进来将近窗的几盏油灯扑熄了只剩下案几前的那一盏还亮着可是灯苗儿一会长一会儿短在幽暗之中竟有些诡谲的意味。 ------------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丧钟 默和吕言两人陪着我登上了椒房殿里一座最高的亭台在吹面生寒我紧了紧大氅的襟口向殿外眺望。透过夜色隐约能看到十多只火把的映照下一些士卒正急跑动的身影。果然是从十万人里挑出来的精兵虽然是在深夜行动仍十分迅捷悄无声息的便已将通往椒房殿的各个路口布上了重重防卫。 都尉府的兵马终于进宫了。审食其在内樊哙在外只要这两个人能压得住宫内宫外的局势长安城里就没有人能翻得了天。 我默默立在那里看了半晌道了一声:“走吧去前殿。”转身踩着木梯下了亭台。 一路穿廊绕殿走到殿门处吕言提着牛皮风灯上前拉开沉重的大门只听得一阵盔甲环片相击的奚嗦声十多个守在殿门外的士卒齐齐转身瞪着眼睛看过来。 “皇后娘娘要去前殿你们抽几个人跟着。”吕言已经知道这些士卒的来历倒也面不改色。 “是。”为的一名将领喏了一声。回身做了个手势黑暗里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了十来个人影侍立在路旁。看来审食其此次安排人手相当细心不仅明地里有精悍士卒轮值防守在阴影角落处也同样埋伏着人手。 吕言看了那些人一眼退回我的身边低声道:“回娘娘婢子想那些兵卒哪里认得出娘娘只怕万一冲撞了。婢子做主让他们中的几个人跟着。不管走到哪至少也能免了一番口舌。娘娘若是厌烦还让他们留在这里便是。” 我嗯了一声也不想多计较这些小事自行向前殿而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刘邦地棺木还静静的停在他生前的寝室之中那四个抬棺进来的内宦面色死灰的蜷缩在屋角见我踏进屋子四个人连滚带爬的到了跟前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屋子里非常冷。 刘邦棺木的旁边大大小小放着五六只银盆盆里呈着大块方冰被烛光一映。一派晶莹剔透。 我慢慢走到棺木边伸手轻轻触到棺盖也是冷冷的。心里突然无喜无悲只剩下一阵浓浓的疲倦。将手收回袖中。待指尖上那种冰冷地触感渐渐消失后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后跪坐下来淡淡地道:“起来吧。这两天你们四个是有功的。只要以后能管得住自己的嘴等事情过去了该封该赏地肯定不会少你们。” “是。”那四人诺了。却不敢起身。便就着跪伏的姿势慢慢的退到了屋外。bsp; 我闭上眼睛。把这些时候的安排略略想了想。长安城地军权已经拿到手了文官的代表萧何也站到了我这边。刘仲刚刚承了我的一个情想必也不会来与我作对韩信的夫人孩子都在宫里萧何今夜又替我亲去游说至坏情况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造反…… 想了半晌总觉得虽然不那么全面但大局上已经能够控制住了。才睁开眼对吕默道:“默儿去通知辟阳侯……鸣钟。” …… 黑沉沉地春夜幽深深的长乐宫钟声沉郁。 这是国丧之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我静静坐在刘邦的寝室隐约听到外面有些纷乱但很快便平息了下去。我坐在那里将身上地簪环饰佩慢慢地一件件卸下。 从这一刻起我正式成为了帝国最尊贵地寡妇。 殿外已经站满了惊慌失措地人们。如意、秀儿、玉华以及赵夫人、薄青几人站在前面却被都尉军的士卒拦着不得靠近。如意已经急了一脚踢向面前地一个士卒怒喝道:“你给我让开。”那士卒默不作声的受了这一脚身形纹丝未动。 “住手。”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喑哑。 “母后……”如意抬头看我满脸都是惶急“母后宫里为什么突然要鸣钟父皇究竟怎么样了?” “皇上……殡天了。”这句话说出来许多天来积在心里的这件大秘密突然消失我只觉得人微微晕了一下竟有一种失重的感觉。看着殿外所有的人顿时都跪伏在地哭声大起我定 向如意伸出手去:“孩子过来。” 如意怔了怔突然大叫一声就往殿中奔去几名士卒这会儿也不敢硬拦虚虚挡了一下便由着他奔进了寝殿。片刻之后便听得他在殿中大声哭叫道:“父皇……” 我的手伸在空中只觉得指尖的温度在渐渐消失。是了如意已经不是个孩子不再需要第一时间寻找母亲的怀抱。慢慢将手收回了袖中看了看角落里跪着的一个人:“黄大人皇上大行宫里该有什么规矩你应该有数这就安排去吧。” “是。”宦者令颤声道。 “辟阳侯皇上殡天之事要尽快通知朝中文武和在长安的诸位诸侯王。”我看着边上与守护前殿的都尉军士卒站在一处的审食其又道“通知萧大人派使者将此事通传给各地郡守以上官员齐王前段时间因为料理母丧赶回了齐国记得要派专人通报于他请齐王赶回长安。” “是。”审食其垂应诺。 我立在那里冷冷的把殿外所有正在真哭、或者假哭的人都一一看了个遍略略提高了声音道:“皇上去了如今正是大汉最危难的时候究竟对皇上有几分忠心可不是看你哭得声音有多响而是看你们在这个当口是不是谨守本份勤恳做事……”bsp; 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尖叫眼角处似乎有团黑影向我扑了过来我一惊猛然向后退去不意撞上了侍立在后侧的吕言收力不及立时失了重心向地上倒去。不过未及触地臂膀便被扶住。侧头一看却是审食其半跪在地上扶住了我。 我惊魂未定的掉过头只见戚懿手持一把明晃晃匕疯似的向我刺来。审食其身子一转挡在了我的前面。因为是在宫中值守为了减轻重量方便走动他身上穿着的是由无数细环扣成的锁子甲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那匕的刀尖已经透过其中的一个细环扎进了他的肩背之中鲜血顿时红了锁子甲下面的衣服。 我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戚懿拔出匕还待再刺却已经被一旁的士卒给制住了。不过她是宫中女眷那帮士卒也不敢出重手只是扣住了她的手腕罢了。戚懿仿佛疯了般和脚拼命向我踢来嘶声叫道:“吕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扣住她的士卒慌得连忙把她拉开两步。 审食其低声道:“娘娘你没事吧。” 吕默和吕言两人一左一右跑过来将我扶起我站直身子冷冰冰的看着戚懿道:“戚夫人疯了我不是让人看着她的吗?怎么让她给跑出来了。” 几名脸色惨白的宫内侍卫郎官伏跪在地颤声道:“回娘娘戚夫人原是好好的晚上用了碗粥就坐在庭院里看月亮哪知道前殿钟声一响她突然……突然了疯小人等一时没拦住让她跑到了这里。” “没拦住?”我冷笑道“那她的匕是从哪来的?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娘娘戚夫人是宫内贵眷他们虽是奉命严加看守可想来也不敢搜查戚夫人的贴身物件……”审食其站起身道。 那几名侍卫郎官连连磕头道:“辟阳侯说的是小人等一向只敢守在殿外内里是半步也不敢进的实在是不知道戚夫人从哪里弄来的这等凶器求娘娘恕罪。” 我看了审食其一眼见他肩背上的那个伤口附近已经是鲜血淋漓不由得皱了皱眉道:“算了你们把她带下去吧若再出了事须是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那几名侍从连声喏道爬起来低声催促着几个跟来的婢女道:“还不赶紧把夫人扶回去闯得祸还不够大吗?”那几名婢女也个个面无人声应了一声跑过去七手八脚抓住了戚懿便向外拖去。她们力气自然要比士卒们小但胜在人多五六个对付一个再加上情急顿时就扯得戚懿双脚几乎离了地。 ------------ 第三百三十章 新帝(一) 吕雉!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弑君杀夫你瞒瞒不了一世瞒得了他们瞒不了天下人!”戚懿的双足被拉扯得离地却还在奋力回过头尖声叫着。 “还不赶紧堵住她的嘴!”我脸色铁青地喝道。那些士卒慌忙应了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布头一名士卒便胡乱撕下一片衣角团了团塞进了戚懿的嘴里。戚懿的尖叫声夹然而止只是喉头还在呜呜作声。被那些士卒飞快的带了下去。 转过头又扫了一眼庭中众人只见大部分的人都有些目光闪躲神气犹疑不定。我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便看到秀儿和玉华两个孩子满眼恐惧的看着我心里不由稍稍温软了一些也懒得和他们这些人多说只道:“秀儿你带妹妹先回寝宫。辟阳侯你随我进来。”说罢转身进了殿。 如意的哭声从前殿寝室里传了出来我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去了前日见萧何、陈平等人的那间屋子吩咐道:“默儿让人打盆净水言儿去取些上好的伤酒和创药来。”待这两人出了屋子才叹了口气道:“我竟没料到戚夫人疯狂至此食其累你受伤了。” 审食其肃立在那里道:“只是轻伤而已娘娘勿需担心。” 我走近细看见那片血渍得越大了心里有些不安道:“快卸了甲冑。等她们把净水和伤药取来赶紧把伤口包扎起来。” 审食其迟疑了一下道:“娘娘小人一会儿自己下去包扎就是。”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意回避身为一个武将在皇后面前宽衣解袍总是极其失礼的事情。审食其素来谨慎自从大哥吕泽和他提过避嫌这两个字后他更是处处谨守本份。半步也不肯逾矩。想到他地这份用心我不禁一阵伤感低声道:“也罢待吕言把药和酒拿来。你带回去让侍从替你敷上。我看这创口虽不大入肉却深莫要耽误了伤势。”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娘娘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处置戚夫人?” “怎么处置?”我淡淡地道“皇上生前最喜欢她这一点宫内朝中无人不知。我想着皇上这么突然撒手而去。九泉之下想来寂寞若能有她相伴必能解忧。好在戚夫人并无子女需要抚养。倒也少了份牵挂。” 必须承认。在刚刚那一刻。我确实深恨戚懿。有她那么胡说八道一番眼见着众人看我的眼神立刻就有些不对头。虽然如今宫中大权在我这种事情是没有人敢拿到台面上质问我的却难免有人会在背后胡说八道。越是在私下里散播就越容易取信于人这是一种无奈的悖论我几乎可以预想到某种传说和猜测很快就会传遍宫里大小人等的耳朵。 审食其怔了怔神色有些不忍。 我苦笑道:“算了也不和你说这些气话了。生殉这种事情我终究是做不出来的长乐宫里空屋子多得很也不至于没地方让她住让人看管得紧些就是。”顿了顿轻叹道:“只是这般活着其实也未必比死好得了多少。”但这就是失败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在这个世道上如果我不幸成为了失败的一方我也绝不会期望胜利的那个人会如何善待于我。 说话间吕默和吕言已经取了净水创药进来。我知道审食其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留在我这里换药地便让他将创药带回宿处自行包扎伤口。 殿外人等已经散去整个前殿一片凄清只剩下如意的哭声在幽深的殿宇间回荡。但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宁静很快被丧钟之声惊醒地文武百官以及诸侯王们都会匆忙赶进宫来那时候才是真正需要打点好全部精神去面对的。 走进刘邦的寝室第一眼便看到如意伏在棺前痛哭。那几名侍宦也不敢靠近只是陪.电脑站bsp; 伏地磕头不止。在刘邦活着的时候如意与他之间父亲待儿子客客气气儿子待父亲恭恭敬敬看着父慈子孝实际上却隔着若大地距离。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如意还不如刘肥与刘邦贴心至少有时候刘邦火起来能抬脚就踹刘肥的屁股但他却一根手指头也未碰过如意。 我知道这父子之间有心病。彭城外逃命时的经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忘掉的。 经过了那一段父亲在儿子眼里自然不再是英雄而儿子在父亲眼里似乎也不再那么纯真。然而当刘邦撒手西去之后那种来自血缘中地亲情终究还是压倒了一切。在这个房间里长眠的那个只是父亲而痛哭的那个只是儿子。面对生死地分界一切终又回归到最单纯地本质上去。 “如意……”我在他身边跪下用力抱住了那个小小地身子“你父皇已经离开了我们你若再哭坏了身子你让母后如何是好?” “母后……”如意伏在我的怀里像个孩子般地大哭。 这孩子与他父亲最大的不同就是心肠柔软到底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从小被“以仁为本”的儒生教育着又没有亲自上过战场虽然也喜欢骑马射猎却很少真个杀生。自己养的马死了还要伤心半天更何况是亲爹。我含泪道“如意你记住自己是太子以前有你父皇替我们撑着这天下现在你父皇去了你更得刚强些。还有母后在呢母后会帮你的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正说着吕默走进屋里轻声道:“娘娘众位大人们都到了。”.手机站bsp; 我点点头扶住如意的双肩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道:“如意你现在要去见萧大人他们你父皇去了这朝廷上的事情还有……你父皇的身后事都得你做主安排。从现在起你就是天下之主了你得让你父皇走得安心。” “母后我要在这里守着父皇若是父皇一会儿醒过来了见我们都不在他会生气的。”如意哭着道。 我叹了口气知道如意还暂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虽然我的父母也就是如意的外公外婆已先后去世但如意当时都不在旁边所以感触也就淡一些。刘邦是他身边第一个亲人又是父亲理一时不能接受也并不奇怪。倒是秀儿先后经历了两位老人的去世所以对于刘邦的死虽然震惊悲伤但心智反而更坚定些还能够帮我照顾玉华。但是目前的情势根本不容得如意是不是能够在心理上承受丧父的事实。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必须要去见文武百官先定下继任者的位份至于登基大典那得在国丧之事办完之后才能举行。 我站起身硬着心肠把如意从地上拉了起来道:“默儿替太子更素衣。” 吕默诺了出去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自有太子宫中的侍从将一套白色素袍送了过来吕默替如意将身上的环佩一一摘下亲自服侍如意换上了素服。如意不敢违逆我的意思又伤心像个小木头人似的由着吕默替他更衣。 我点点头叹道:“走吧母后陪你去。先去见萧大人她们待会儿再回来陪你父皇。”说着握住了如意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心冷冰冰的手中微微用力拉着如意向外走去。 “母后……母后……”如意凄凄惨惨的一声声唤着我却又不敢硬挣只能流着泪跟在后面。 吕默和吕言二人在前引路去的正是刘邦素日召见大臣的正殿。到得门前只见审食其一身盔甲手按佩刀肃立在门外。我匆匆扫了一眼也没看清他的伤口究竟包扎过没有便拉着如意的手从侧门迈进了这座整个长乐宫最高大最宽敞的正殿。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新帝(二) 殿之上所有喜庆之物已经全部撤去宫灯外蒙上了一纱让本就不算明亮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映照着殿上众人惊疑不定的神色分外有几分诡异。(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殿内响起尖锐悠长的喝道声。 我拉着如意的手慢慢走进殿内。这座殿是刘邦平日见外臣常用的地方他喜欢自在箕坐所以让人特制了一个宽大高背两边都有扶手的地座以方便他斜靠伸腿。在这个时代箕坐是相当不礼貌的一种坐姿不过朝中的文武大部分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知道他的这点臭脾气所以倒也没人在这上面和他计较。 自如意能够承担起太子监国的责任后他这张地座的左下侧便又放了一副案几那是给如意留下的位置。刘邦见外臣的时候有时也把如意召来让他坐在那里旁听。 说起来虽然这两父子并不很亲近但因为历史上那个真正的如意没有机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刘邦对如意还是不错的基本上还记得自己身为父亲的义务和责任。就从这一点来说我毫不后悔当年让人下药流掉了戚姬的那个孩子至少我使如意将来想起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多了些温情的回忆至少让如意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的孩子。 目光落到刘邦那张地座的右侧那里。新添了一副案几。我不动声色地放开如意的手轻轻推了一下让他坐到左侧的位置上去。自己则走到右侧的那副新案几后跪坐下来。左为贵虽然我是如意的母亲但“夫死从子”是礼记明文所载尤其在朝堂这个特殊的环境里他作为帝国继任者和未来的帝王身份仍在我之上。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萧何率众人见礼。 “诸位大人免礼。”我在座上微欠了欠身。注意到群臣中有些人看到我说话显得有些诧异。这些人大多是楚汉战争后期追随刘邦的。那段时期我基本已完全退至幕后所以当他们看到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坐在朝堂之上时难免有些不适应但看我神态自若便也垂下了头。 “皇上伤重不治……”只说了六个字。萧何刚刚直起的膝盖一弯扑嗵又伏在了地上痛哭出声:“皇上……三哥……”众人呆了一下也没人再敢站着。呼啦啦又跪倒一片哭喊之声此起彼伏。如意坐在上面刚刚收住地眼泪又掉了下来呜咽不止。 我忙起身走到萧何身前。双手扶起这位大汉鼎立第一功臣哽声道:“萧兄弟皇上走得急。竟没见到你们这些老兄弟最后一面……”bsp; “娘娘……”萧何泪流不止。他与刘邦多年私交。感情比别人更加深厚。先前知道刘邦的死讯时因怕惊动太大。只能强忍着这会儿才终能痛痛快快的在众人面前哭上一场。 “萧大人节哀诸位大人也请节哀。”我立在那里待堂中哭泣之声稍弱才道“皇上临去之时仍想着大汉的江山久久不肯闭眼……”堂中哭声又盛我顿了顿含泪道:“我知道诸位大人心中哀痛可若因哀伤过度不能理事以致影响朝政岂非要让皇上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心安?” “娘娘说地是。”萧何喏道用袍袖擦了擦眼泪转身道:“诸位大人也请起身吧。皇上已然大行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前至为紧要之事应是立刻奉太子殿下登位。国本稳固了咱们才好替皇上操办身后之事。诸位大人若心中悲痛有什么想和皇上说的到时候再好好的在皇上的灵前述说吧。” 听到这话众人才纷纷起身将哭声收了些放下遮面地袍袖有些人眼圈通红倒似被狠命揉过。 我看了萧何一眼心中倒是欢喜他知趣。以萧何的政治智慧自然知道我今日站在这里为的就是给小太子撑腰。刘邦死了哭有何用得把皇位敲定了让后宫和宗室先安定下来让朝中文武有了明确的孝忠对象让整个行政机 如往日一般运转才是至关重要地。尤其他与如意这一步之遥的太子还是翁婿关系在这般关键时刻自然得托上一把。 我虽然贵为皇后眼见着就要当皇太后但就目前而言还只是在刘氏宗族里有点份量对那些文武百官的影响力远不如开国三大功臣之、已经在朝中经营十多年地萧何。也正因为这一点我才早早地安排了如意和萧家女儿地姻缘。哪怕那个丫头生得痢头满脸麻子只要她是萧何的女儿这皇后地位置就一定是留给她的。 萧何说罢转身面向如意跪拜下去朗声道:“臣请太子殿下升位。” 在大汉开国功臣中除了韩信、张良之外没有人的威信能够过萧何此时张良早已不在朝中韩信身为诸侯王也不在堂上所以见到萧何大礼跪拜众人互视了一下也随着跪了下去同声道:“臣等请太子殿下升位。” 我侧过身让开正面眼睛扫过众人见周勃也跪在众人之中心里又安定了些。周勃是刘肥的丈人。刘肥虽然是庶出但占着个“长”字再者说已经成年若当真要为皇位争起来多少有些麻烦。不过目前看来周勃似乎还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女婿推到皇位上的意思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还不及的缘故。通常的情况下野心总是会随着实力而增长的。 如意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片刻之后便镇定了下来从太子位子上站起身面对众臣一躬到地道:“诸位叔叔伯伯请起。” 萧何俯又道:“臣等请太子殿下升位。”bsp; 如意直起身眼中还有泪光但神情却刚强起来“诸位大人父皇骤然辞世如意心痛如割实不知如何是好。但如意记得父皇在世时曾教诲于我身为太子要以朝廷社稷为重。如今大汉遭逢大变如意虽自知德浅才薄却也不敢妄自推御责任有负于父皇的一番殷殷嘱托。只是如意年纪尚幼只怕日后处事仍有多少不妥之处恳请诸位叔叔伯伯继续直言相谏只当如意还似从前一般。诸位叔叔伯伯若是能答应了如意才敢承担起父皇留下的这副重任若是不答应如意家中尚有长兄宁可让贤了好。” 我怔怔的看着如意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他立在堂上对着一堆文武大臣侃侃而言一番话有情有理说得妥妥贴贴一个成年人也不过如此了怎么竟会是那个还常常向我撒娇的有些调皮又有些懦弱的孩子?他今年……才十一岁啊。 回想起来刘邦其实很早就已经带着他参赞朝政了上朝的时候常常在身边加把椅子让他坐在那里旁听有时候在内堂见大臣也让他呆在屋里。时间长了总能学到一些。最近这两次刘邦出征都是由太子监国虽说主事的人是萧何但他一个孩子承担起这般大的责任还能不出大问题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只是我以前看到的都只是他孩子气的一面似乎有些胆小的似乎有些气弱的似乎有些调皮捣蛋的……在所有的母亲眼里孩子永远都只是孩子而反过来说也只有在母亲的身边如意才不用装老成才能放开性情享受自己单纯的童年。 还记得在蜀中的时候他才几岁就敢一个人跟着军队乱跑。大胆妄为的让人头疼。可后来彭城战败刘邦逃亡的时候他眼睁睁的看着我跳车自己又两次被刘邦扔下车从此沉默少语似乎也木讷多了。我以为自己最失误的一点是对孩子们关心太少以至于没有把如意的性格扭回来但如今看来如意生来的胆量并没有丢他只是已经懂得把它收到内心深处罢了。 我有些吃惊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 他是我吕雉的孩子一个好孩子比历史上那个懦弱的刘盈好得多。 ------------ 第三百三十二章 垂帘(一) 意的继位没有任何障碍他原本就是嫡长子又早封数次监国此时灵前继位是顺理成章之事这一点萧何清楚立在堂中的众文武明白如意自己也知道。于是众臣三呼万岁将十一岁的如意推上了中间那张空着的宝座。 看到这个孩子稳稳的坐了上去堂中所有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不管刘邦的死对这个新兴的帝国是一个怎样的打击至少目前皇位有继一切都能继续运转下去。至于以后怎样浮沉兴衰那都是后事了。 萧何起身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先皇驾崩停灵宫中咱们目下最先要办的就是为先皇制丧待灵柩下葬之后才可为皇上操办登基大典。”这原本是约定俗成的事。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新皇可以于灵前继位但正式的仪式仍然得等到刘邦丧礼结束之后再说。只是如意年幼萧何担心他不懂这规矩才提醒了这么一句。 如意点了点头道:“正该如此有劳丞相大人费心了。登基大典不必兴师动众务必要将父皇的葬仪办好才是。” “是臣领旨。”萧何喏道。一个十一岁的皇帝本来就只是个摆设能够按部就班听话做事礼仪上别错就很不容易了大丧中的一大堆具体事务还得他领着朝臣们一项项的办下来。 “臣启皇上。”陈平从众文臣中闪出踏前一步。作礼道:“臣启皇上先皇与匈奴人交战受创不治而亡此乃我大汉之国恨。我们虽说与匈奴人签订了和约但域外之人狼子野心今次不过是因为粮草不济暂退兵等得来年秋暮只怕又要卷土重来北边一场生死恶战必不能免。再往南看楚项覆灭不久。余孽犹存先皇若在他们或不敢有何动作如今先皇故去。难免一些霄小会起不轨之心。大汉初立百废待兴诸务繁杂皇上虽是天纵之姿。聪慧过人但毕竟年幼……”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如意一掀袍角跪拜于地。朗声道:“臣斗胆恳请娘娘临朝辅政佑我大汉千秋万载。” 堂中一时寂静无声。bsp; 如意转过头看向我。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萧何神色微动。却也没有出声。 立在那里的文文武武们。或有诧色、或有怒色或有喜色。不过瞬间都收了回去个个垂不语只作木钟状。 我却在诧异陈平怎么会突然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大通地话虽然自己想过在如意登基后适当的参与朝政比如说垂帘听政在当前这个主少国疑的时段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如意还小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百姓交到他手里多少有些不放心。 历史上女人参政的故事我也听了不少不杀人就能顺利坐到那道珠帘后的却几乎没有。所以我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建设准备打上一场恶仗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也得砍掉几颗顽固不化的脑袋。但这件事总得一步步地来尽量做好铺垫和安抚的工作使渠成水到让那些文臣武将的抵触情绪稍稍低一点。但陈平突然跳出来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反而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计。(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笼罩在殿堂之上那股低气压顿时一松陈平喏了一声起身退回了文臣班列两旁的人往边上闪了闪给他空出了一个显然比较大地空间。陈平微然一笑立在那里神色平和坦然仿佛刚才的事都没有生过一般。 ………… 朝堂上一番计议把刘邦的丧仪大致安排了下来。天亮以后朝廷就要向全国各地郡守以上的官员下竹使符告之皇帝驾崩之事同时诏告全国百姓。 国丧为至重之仪按规矩在老皇帝灵柩停在宫中地日子里新皇帝不能处理任何政事必须戒绝一切荤腥身着重孝陪灵并要至少每日三次扶柩哀泣以表示自己的伤痛。朝廷中有一定品级的大臣必须每日轮班到宫中守灵陪着新皇帝一起痛哭。民间百姓则要为皇帝服丧三月并禁止宴乐三年。 一身节俭常说自己能有今日已是占尽了天下的福求必致不吉所以吃食起居都极其俭朴。如今他人去了我们却在这里大操大办只怕先皇在泉下也不得安心。”此时大部分朝臣已经散了只留下丞相萧何、奉常、宗正和将作少府等几名与丧仪事务有关朝臣。所以我便没太忌讳直接建议尽量节俭办丧为了不过于扰民老百姓只需服丧三日停止宴乐三月即可。 刘邦地衣食确实比较普通老实说在这方面刘邦和一个普通农村地主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那后世动辄几十道菜的水准差远了。他喜欢喝酒以前没迹地时候弄点粗劣地粮食酒喝就很满足了后来当了皇帝喝地酒自然是最好的这大概是他在吃喝上地最大花费。他的衣饰也很简单。其实刘邦更喜欢在屋里光着膀子对他来说那种贵得吓死人的蜀锦绸缎和轻麻粗布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却很在意自己居住的屋子是不是够大够高够气派。当年刚进了蜀中就急着修宫殿后来当了皇帝又赶紧着修长乐宫。其实在我看来大汉初建整个国家就像个破筛子四处漏风穷得叮铛响。这笔修宫殿的钱倒不如拿去扩充军备、整修河道以及一些基础农业设施。 可刘邦毕竟是个皇帝人家吃啥穿啥都不讲究了就这么点小爱好难道还能不成全?要是连盖个房子自己住都不许那他辛辛苦苦打江山还有啥意思。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恍惚……刘邦偏偏在宫殿上这么在意莫非是因为当初我嫁入刘家时自己掏钱建的那所房子?有新房子虽然是好的但却是老婆出钱盖的房子他一个大男人住进去十分高兴里总还有三分不是滋味。只不过那时他没钱没资本没立场就算有些不痛快也只能憋着。所以后来达了便由着性子盖宫殿要高要大要气派…… 心思转到此处不觉有些黯然耳中听得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在向如意一项项讲着丧仪期间应该守的规矩然后是将作少府禀告长陵修建的情况。如意刚刚独立处理事情睁大眼睛支着耳着认真听着。我看着他的表情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没意思。便悄悄起身转到了后殿。 吕言上前轻声道:“禀娘娘舞阳侯夫人刚刚到了椒房殿见娘娘。”bsp; 妹妹吕媭来了? 我点点头道:“你留这儿听着等前面议完了再把皇上请过来。” 回到椒房殿刚踏进屋门吕媭已经迎了上来口中唤道:“姐。”顺手便替我将披风解了递给吕默收好。 我随口道:“你怎么来了?” 吕媭哼了一声嗔道:“姐呀我现在倒真是弄不清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姐了。跑了一趟北边回来见这个见那个偏偏吕家人一个也不见大哥二哥倒也罢了连我这个妹子都撇到了一边连想和你说句贴心话也不成若不是我今儿巴巴儿的跑来觐见皇后娘娘只怕姐你要再过个几辈子才会想起我呢。” 我微笑道:“这不是忙嘛你也知道我见这个见那个哪里找得出半分空闲。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都拿出来了你是我亲妹妹也不心疼我些倒来问罪了。” 说话间和吕媭两人在案几旁跪坐下来吕默领着侍女奉上茶水食点然后悄悄退了出去。吕媭拨弄着茶碗的盖子半晌才道:“姐刚刚在朝上陈平有没有说什么?” “嗯?”我皱了皱眉抬眼看她。 吕媭看着我微然一笑道:“姐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妹妹。” 她把“你的”两个字说得重了些。然后才淡淡地道:“樊哙贴身的侍卫十个里面倒有八个是我的人他的事我大概比他自己更清楚。所以皇上在北边驾崩的事……姐姐我很早就知道了。” ------------ 第三百三十三章 垂帘(二) 我们女人虽然一不能上战场二不能坐朝堂可也总些倚仗才是。”吕媭道:“姐姐当年你嫁刘邦时他待你如何这些年他又待你如何。眼睁睁看着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难道我还不知道为自己留些后手?” “男人有几个是不贪慕姿色的。我当年嫁给樊哙还不到十八岁他爱我貌美自然处处让我。可日子长了我终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不提前做些准备难道要等着做下堂妇?”吕媭冷笑了一声:“姐姐我府里那几个侍妾都是我亲自挑的我若不点头你以为她们就敢给樊哙生儿子?别看她们一个个比我年青比我好看可我要她们生她们就生要她们死她们就死樊哙他连半句话也不敢讲的。” 我淡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心下倒也佩服自己这个妹妹驭夫有术。说起来樊哙惧内在汉军中早有风声了可是吕媭比较聪明大多有外人的场合相当给樊哙面子所以大家虽然有议论却也没什么凭据只是看樊从来不入花柳之地这才常常拿他开玩笑。 但是所谓驭夫之术其实也要看被驭的对象究竟是谁要看对方心里究竟想不想被你驭。 吕媭之所以把樊哙管得服服帖帖说到根上还是因为樊哙心里爱她所以心甘情愿甚至是甘之如饴的受她管束若换一个人只怕早就要爆家庭战争了。而我和刘邦之间这种复杂到已经无法用语言解释的感情。更不是他们夫妻所以相比地。 只能说吕媭嫁给樊哙本身就是她的福气。… 吕媭顿了顿慢慢地道:“姐姐这两天我想了很长时间想得脑仁都疼了才终于把事情给想通。(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大哥老说什么为了吕家为了吕家还真是把他那个族长当回事了。”她冷冷地道:“当初咱们被逼得从单父搬到沛县的时候。可有一个吕家人站出来为咱们说话?如今富贵了就一齐巴结了上来。我呸!我才不认得这帮子捧高踩低、厚颜无耻的吕家人。” “我何尝喜欢那些人只不过族长这位子是爹传给大哥的大哥看得这么重。我不能不给他面子。”我道。 “姐自从大哥做了中尉以后不管香的臭的手底下不知塞了多少吕家的人进去。这些人里面。又有几个是干活的。自己不做不说还排挤那些真干事地。还有些人在外面打着姐姐的名号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只不过在官面上被压住了大家都不提罢了。说实话。不用别人挑刺连我都看不过去了。姐你这次回来弄了个长安都尉府把大哥给架空了。我第一个拍手叫好。要是再让大哥这么折腾下去。咱们吕家的名声在长安可就比狗屎还臭了。” 吕媭说着说着激愤起来突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昨天大哥听说了都尉府地事。进宫来见你姐你没空见他白等了一场便跑到我府里撒了一回气。不就是生气樊掌管了都尉军嘛他便连一点兄妹情谊都不讲了。那些姓吕的白眼狼跟他是亲的咱们姐妹倒成了仇敌。” 我苦笑着摇头。自己弄出来个长安都尉府虽然是因为担心刘邦死后那些诸侯王趁机生变所以必须要把长安城和长乐宫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但实际造成地后果是架空了原本掌管京师治安大权的大哥吕泽。本来想着等这几日忙过之后和大哥细谈一下的哪知道他等不及听我解释竟和吕媭冲突了起来。 吕媭这会儿来见我想必是在吕泽那里受了气来我这里泄的。 但再怎么闹终究还是一家人。爹娘已经故去了这世上最亲地只有我们兄妹四人难道还真要兄妹反目不成。我道:“妹妹你也别生气。是姐姐不好没和大哥说清楚。等过两日安定下来我去找大哥谈谈让他给你陪个不是。” 吕媭咬牙道:“姐你少费这个心了用不着我受不起。”又冷笑一声道:“不是我气量小现今是什么形势。皇上死了如意的位子还没坐稳咱们前一刻是什么皇后娘娘、侯爷千岁后一刻就可能是阶下囚 法帮衬姐姐你却来为那些芝麻点大的事闹腾什么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吕媭地手没有说话。bsp; 天底下哪有永远不变地人心。 我们兄妹四个当年只是一个乡下富农地孩子时男孩子的喜欢舞枪弄棒女孩子喜欢做生意赚钱虽说离世人所说地乖孩子有些距离但兄妹间的感情却是难得的好。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大了地位变了利益诉求也变了。慢慢的痕裂也就隐约出现了。 大哥是吕家的族长他要在军中站稳脚跟不仅需要我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还需要一大批出身吕氏的基层将领的支持。可偏偏吕家并是一个大氏族捡捡扒扒也翻不出多少精英来滥竽充数之下只得把一些素质比较差的族人也收进麾下。 我很清楚吕泽这么做是想在刘系的军队里还保持吕家的系统毕竟当初刘邦从彭城溃败时是靠着吕家的兵马重新起家的。现在刘邦富有天下了吕家人在军中的影响力却愈见势微。 这世道上拳头硬的才有话语权掌握军队的人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吕泽在几年的战争中对这句话体味得无比深刻。所以不管是谁动了他的兵权都会引起他的警觉和反抗。 但恰恰也就在这点上吕泽和我必然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为在刘邦死后我第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收拢兵权不管是刘家的、吕家的、还是那些诸侯王手上所掌握的。枪杆子握在别人的手里就仿佛头顶永远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让人坐卧不安哪怕掌握那把剑的手是我的大哥。 只是我还希望着这矛盾不至于严重影响到兄妹间的感情希望能和吕泽解释清楚失去兵权对于吕家并非一件坏事。因为对权力的追求是永远止境的吕家人如果掌握了足以改朝换代的权力那么他们不造反也不可能了。而最终结果必然会是刘吕之间某一个家族的覆灭。bsp; 造反就像是山底的人要往山上冲注定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清楚知道刘家没那么容易会倒台已经成为皇族的他们因为这重身份而在大义上永远占着先手吕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把刘家扳倒。更何况刘家现在的代表是如意是我的儿子。 造刘家的反就是造刘如意的反就是造我的反。我怎么能够允许! 在真实的历史上吕家人掌握了长乐宫和长安城内外的兵力最后还不是被人干掉了。如果在我活在世上的这些年里能够努力化解刘吕两家的仇恨让吕家淡出政治的风口让政权顺利交替下去或者历史上的那一幕不会生吕家的后代能和大汉朝所有普通百姓一样生老病死平淡却幸福。 只是这些我说不出口即使面对着的是我的妹妹吕媭。 吕媭也叹了口气道:“姐我眼里可没什么吕家我只知道这世上只有咱们四个兄妹是亲的。其他人的死活关我屁事。我刚和你说想通了是真的想通了。姐姐你好了自然会顾着我们那就三个都好姐姐你若垮了哪怕大哥做了太尉咱们兄妹也落不了好。” “所以我昨天就去见了陈平。”她冷静地道。 我却惊得半晌没有作声。 在我印象中吕媭不过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女性。她儿时在家只是粗粗读了些书后来嫁了樊哙这个大老粗多少年闭门在家相夫教子虽然驭夫有术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可对外面的事却很少过问。所以每次姐妹相聚我也都自然不提朝廷上的那些纠葛烦扰只是聊些儿女趣事家常里短图个开心罢了。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也通常与吕泽和吕释之两人议一下就算了。 所以基本上吕媭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存在过。 谁料到她竟突然做了这样的一件事。 一件很小的事。也可能是一件很大的事。 ------------ 第三百三十四章 垂帘(三) 别看满朝堂站着都是男人能做事的貌似不少聪明看来看去陈平倒是一个贪财怕死识时务的。我就直接去了他的府里问他听说大人是天下少有的智者可知我为何前来。”吕媭唇角微动似笑非笑道:“这厮果然是个七窍玲珑的人精还没等我问便起身笑着说夫人之意平已尽知。近日平潜心编撰皇上生平事迹颇有感悟所以……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颇有感悟?这四个字倒是妙得很。”我道。 “可不是。他这般识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估摸着等皇上殡天的消息一传出来他大约就该表示点什么了所以才赶紧进宫来问问。他要是敢当面糊弄转脸捣鬼我可饶不了他。”吕媭哼道“这世上可没人敢把咱们吕家人当猴耍。” “他刚刚在朝上奏请太后临朝辅政倒让我吃了一惊。”我微然而笑“原来你还在中间插了一手。” “倒也是他自己聪明知道这会儿该做什么。”吕媭顿了顿道:“不过人若聪明过头迟早会变成祸害。这陈平精刁滑溜忠心两个字和他可沾不上半分咱们如今用得着他所以才留着等以后用处不大了还是及早除去为好。”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吕媭一眼她竟然凭着本能敏感的嗅出了陈平身上潜藏的危险这是不是说明吕家留给女儿身上的基因着实不错就连她这样一个两千年前地家庭妇女。在政治上的眼光也远胜过同时代的大部分男人。猛然又想起历史上吕家倒台时所有人都浑浑沌沌似乎只有吕媭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可惜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家大厦轰然倾覆而自己也最终倒在了政敌的刀下。 也许在那一刻所有吕家人中只有吕媭一个人是死得最痛苦最不甘心因为她太清醒了。 “姐姐——”吕媭唤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点头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说罢又微叹道:“如意是我亲生的难道我还要和他争什么权柄不成。只是他实在太小局势又太恶。而他那个师傅陆贾虽然人品端方一肚子学问。可却有些迂腐单论做事十个陆贾也比不上一个陈平。我就怕如意也学成他那个模样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眼高手低。别人做错了还能改当皇帝的人若是做错了可就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岂不是罪孽。” 这几句话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只有走到了至高地位置上才能理解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对别人有什么影响。谨言慎行并不是一句虚话。而是一个严苛的要求。可是如意还是一个孩子。正是满脑子做大事建功立业漏*点勃的年龄。没经过挫折失败他哪里能懂得什么叫克制。什么叫妥协什么叫牺牲。… “太后辅政地事我早就想过其实就算陈平不提我也得找个由头让什么人主动挑出来。不瞒妹妹姐姐满打满算至多能在这世上再守个十几年。等到我快闭眼了如意也该有二十多岁了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他这个大汉天子或许真能创出一番亘古未及的伟业来。”我微感萧索却又有些期冀。 后人若提到有作为的皇帝不外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再加上康熙光武。而对于惠帝刘盈也就是现在地如意一般的观点虽然承认他禀性温厚但性格却懦弱无能一生受制于妇人之手后期更是荒淫酒色毫无作为。在开国皇帝刘邦与汉文帝两位名帝之间他的存在是如此的黯淡而又短暂以至于后人常常不提惠帝而只说吕后执政时期。 他地父亲是刘邦他的母亲是吕雉有这样的一对父母使得惠帝似乎生来就有着悲剧地宿命注定没有幸福地可能。 可那是惠帝刘盈而不是我地如意。十一年前我生下他的那日唯一地愿望是让我的儿子万事如意。如今真正的刘如意不会再出现在世上 谓人更不可能生影响如意至深的两件事情都已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如意会有一个与历史不同的人生呢? “姐你现在才有多大?大汉最好的医官最好的药都在宫里就算真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这一帮子人加起来总能治好你这位皇太后吧。”吕媭白了我一眼。 我只能淡淡的笑了一下。也不解释。当初赤松子给我金丹时曾说最多不过能延命二十载这一晃就已经过了两三年。或许是自知生年无多与儿女亲人相处的时间日少一日所以这一两年和吕媭聊天的时候言语内外难免有些悲观。但既然夭寿已经是注定之事何必提前十多年让兄妹亲人们知道他们又没有什么神仙手段不过是白白替我担心一场罢了。 “让你的伉儿进宫陪如意读书习武好不好?”我转而另起一个话头。 “这孩子在外面撒了两年野惯了怕是守不得宫里的规矩呢。”吕媭道。原本樊是与如意同住同食的后来长乐宫建成如意有了自己的太子殿樊伉再住里面总有些不妥所以便搬回了樊家。再后来因为进宫一趟麻烦得很又不便旁听如意正在接受的那一套太子教育再加上他的异母弟弟樊市人出生樊伉这孩子得了新鲜玩意儿进宫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 “皇帝虽然地位尊贵无比却是天下最寂寞的一个人。所谓孤家寡人都只是独自一个人罢了。如意这么小我实在不忍心让他身边连个朋友也没有。儿和他本就是表兄弟的关系自幼常常同吃同住感情最好。规矩都是人定的儿年纪小只要大事上不错就很好了。”我恳切地道樊伉这孩子性子有些像樊哙疏阔得很小小年纪就颇有豪气。而如意这两年成天拘在宫里性子越沉闷若有樊伉在一旁陪着也不至于一味往阴柔那路子走。 吕媭微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既这么说我回头给伉儿收拾收拾送他进宫来就是。这小子野马似的皮粗肉躁若是不听话姐你只管教训。”… 话音刚落吕默走进屋来轻声道:“回禀娘娘皇下到了。” 吕媭抚掌笑道:“可是巧我正要看看咱们吕家小皇帝到底是怎般的神气呢。” 正说着如意一身素白衣裳踏进屋来眼圈还是红的规规矩矩施了个礼:“见过母后。”又向吕媭道:“姨娘也在。” “如意快来姨娘这边坐下。”吕媭忙起身拉住了如意的手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抚着他的脸:“可怜见的看看这眼睛都肿成桃儿了。好孩子别太伤心了孩子长大父母老死这是老天爷定的规矩你再伤心也改变不了的。”说着看着我道:“姐姐呀算一算咱们爹娘去世也有好几年了前些年每次一想起来心里就痛得像刀割似的现在慢慢的倒也淡了。” 我默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吕媭抽出绢帕把如意的小脸轻轻擦了擦道:“如意好孩子你人父王这一去以后世上只剩下你娘和姐姐这两个最亲的人了千万要孝顺娘亲爱护姐姐。你岁数还小突然做了皇帝那些属国和朝庭里难免有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记着今后但凡有谁敢欺负你娘和你姐姐那也就是欺负你你可别对他们心慈手软多杀他几个倒要看谁不怕死还敢在你们娘儿三个头上动土。” 她语气柔和言辞之中却颇有杀伐之气。前些年打来打去死的人太多活下来的早就不把生死当回事。再加上樊哙在战场上是个杀人如麻的大将军难免连带着吕媭也视人命如草芥一般浑没把死人放在眼里。 如意却微有些犹豫并没有答应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 第三百三十五章 垂帘(四) 媭又陪着略坐了片刻毕竟是国丧期间又眼见到如差她自知不宜多留便知趣的起身告辞了。 我和如意两人看着她的身影走出大殿良久才转回头默默的看着对方。 如意快十二岁了。可能是因为自幼便衣食无忧营养全面所以他的肤质细润光滑个头要比同龄人更高些。脸颊边原有的婴儿肥现在逐渐消失了尖尖的下颌眼角微微有些向两鬓斜挑看上去已经开始有一个英俊少年的雏形。 他出生时母亲说这孩子像我原以为男孩子长大后总归越来越像父亲但今天这么细细的看看如意的眉眼脸型甚至看人的神气竟然和我有七八分的相似。毕竟是从自己身体里孕育出来的生命啊。我忽然心生感慨轻轻俯过身伸手抚过他的脸颊轻声道:“如意你长大了。” “不知母后唤孩儿前来有何事要吩咐?”如意一脸严肃地道。仅仅一天之前他还和玉华两个在我面前撒娇笑闹抢吃的这会儿身份一变连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道:“以后当着外人你行事说话固然要谨慎可回到母后这里来便不必了。当着亲娘的面还要那么正正经经做人岂不是太累了。” 如意原本紧绷着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苦恼、悲伤、沮丧还有不安哭丧着脸道:“刚刚陆师傅和我说当皇帝地人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我……我试了试总是不成一想到父皇就忍不住要哭……” 我叹了口气:“时时刻刻都不喜不悲那岂不成了木头人。你陆贾师傅虽是儒家大师却也不是每句话都对的。母后一直想和你说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师不如无师。以后看你年纪小。只怕说了你也未必能懂。可现在你是皇帝了就不能不明白这一点。” “哦。”如意有些迷惑的点了点头。 “你陆师傅除了告诉你要做一个木头人之外还说什么了?” “呃……”如意有些迟疑。 “是不是把陈大人痛斥了一顿?” “嗯……”如意小心翼翼的瞟着我的脸色。…bsp;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嗯?就是陈大人所说的让母后垂帘之事。”我淡淡地道。 “孩儿……孩儿……不知道。”如意吃吃地道。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天底下至亲不过母子有母后面前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如意低着头。半日方道:“孩子年幼母后若能垂帘辅政遇到大事替孩儿拿个主意那自然是好事。可自古以来便无……便无后宫女子垂帘干政之例。只怕传出去会惹得……惹得天下物议耻笑我们堂堂帝皇之家竟没个尊卑规矩。” “干政?”我笑了一下道:“这词倒是用得好。大概不会是你一个孩子能想出来的吧。” “什么叫堂堂帝皇之家?老刘家现在竟然也用得上‘堂堂’这两个字了?”我冷笑道:“往前看十几年。一个个都蹲在土里刨食呢。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堂堂’起来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如意一滞。微微有些慌乱。 我觉得自己前面那句话多少也有些尖刻便缓了缓语气道:“如意你从小就离开家乡可能不清楚当年咱们家在沛县也就是个农户若不是后来天下大乱你父皇豁出命去打江山你现在也就是个老百姓罢了就算手里比别人多几个活钱见到地方一个小官也还是要打点陪笑避让三分。所以说到根子上咱们地出身和那些百姓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得了时运一个未得时运罢了。现在自己成天说自己有多么尊贵岂不是笑话。” 如意低着头嗯了一声。 “若说到规矩那些小家小户家里男人死了孩子还小女人顶门立户的也有不少倒也没什么稀罕的。”秦末汉初多年战争男子数量剧减很多家庭不得不靠女人来支撑在 家都习以为常了可在这“堂堂”的帝王之家就成了事。 我顿了顿道:“当然母后地意思并不是说一定就要拉上道帘子坐到朝堂上去。母后只是希望你能自己好好想一想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你长大了以后你会遇到很多类似的情况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角度告诉你所谓地正确做法而你必须要自己做出选择。” “是。母后孩儿知道了。”如意看上去却还是有些茫然。 我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要替你父皇守灵朝廷那边的事萧丞相应该大部分都替你处理掉了。他是你未来的丈人这个时候多出些力是应该的。你空下来就想想母后今天和你说地话自己做个决定。”…bsp; “是。”如意诺了一声又道:“对了母后刚刚萧大人告诉我已经派人急驰齐都报知大哥去了一来一回估计大哥最快也要八天才能赶到。” “八天……”我略略推算了一下竹使符刚刚才出一路换马不换人至少也得三天才能跑到齐国。而刘肥回程的度绝对不可能有竹使符那么快估计得四天左右才能回到长安。中间再加上安排齐地事务收拾东西召集人手等等耽误的时间八天算是相当地勉强。 刘肥这孩子我倒没放在心上私生子这个身份让他苦恼了很久哪怕他是中国历史上最有福气地私生子分到地齐国属地足足占了大汉朝五分之一的面积可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现在一心想把亲娘葬入长陵以求与刘邦生不同寝死同穴也算是最终给他亲娘曹氏一个名份。 想到这里便道:“如意你大哥这次来想必会求你同意把曹姨娘和你父皇一同下葬按说你曹姨娘未曾明媒正娶嫁进刘家只能外葬你大哥若提起此事你毕竟是晚辈不好决断让他来与我说便是。” “曹姨娘要葬进长陵那戚……”如意突然顿住然后看了看我。 这时代夫妻合葬讲究“同茔不同穴”。当初修建长陵时刘邦带如意去现场看过当时他曾指点着告诉如意说主墓园是自己百年之后地归处、主墓园东边留给皇后主墓室西边贴得比较近但较小的一处则留给戚姬至于其它妃妾则在陵外另觅地点。妃妾严格说起来只能勉强算半个主人她们是没资格与帝后同葬的戚姬是因为格外得到刘邦的宠爱才能得此殊荣。 所以在正常情况下刘肥想让曹氏与刘邦葬于一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些正经的妃妾都没这福份哪里轮到她一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戚姬才刚二十出头青春正茂等她住进那地方只怕还要几十年呢。”我淡淡的道。 “是孩儿知道了若大哥和我提这事我只管推到娘这里来。”如意老老实实地道。他虽然年纪小但毕竟在宫里待得久了对于我和戚姬之间的矛盾也知道不少所以平时当着我的面很少提起戚姬。刚刚一时失口生怕惹得我生气就没敢再多嘴。 我见他乖巧便也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明日在京的各家诸侯王大概一早就都要进宫叩安。这些人个顶个都是人精说是叩安其实是探听风声呢。你明早见他们态度要不卑不亢只管把些场面话抬出来千万别失言露怯。你父皇去了咱们孤儿寡母未必能镇得住他们先含糊着让他们一时摸不出深浅都不敢先当出头鸟。” 我叹了口气知道让如意这十一岁的孩子去应对韩信、英布那些人实在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只怕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他们看轻。这些人骨子里都是亡命之徒见到有天大的利益可图怎么可能不扑上去。想了想又道:“你见他们的时候记着让萧丞相或陈大人陪在身边遇到不好说的话便闭口不语他们两个人自会替你周旋过去。”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垂帘(五) 日诸候王进宫问安。 天下缡素。 整个大汉正式进入国丧。民间所有喜庆宴乐全部停止朝廷上除了最紧急的军情之外所有政务也全部停止京中职位较高的官员和诸候王则轮班入宫陪灵。 如意已经在灵前守了三天了。三天来他都没有怎么休息吃得少又老是哭下巴都尖掉了黄巴巴的小脸上只看见一双肿肿的眼睛。 琼英见宫里办丧事自觉不方便多留可几次说要回府都被我拦了下来。“如意整日守在灵前什么也管不了他秉性纯孝这本也是应该的。可这里里外外的事一点不少外面还有萧丞相撑着里面却指望谁去。”我叹气道“你和莹儿都是一直跟随着我的人内外也都熟悉这当口儿难道还不帮衬我些?就算是只是照看照看玉华也算替我分一份忧呢。”…bsp; 这倒不是借口这几日我白天陪着如意守灵晚上还要打点精神处置萧何报来的一些要紧事务每每都要忙到三更左右稍稍休息一个时辰四更天陪灵的朝臣和诸候王进宫了我又得回去守灵。几天下来直是精疲力竭确实盼着有个老诚持重的心腹人能替我把宫里的事务打点好。 琼英推托不过也只好安心在宫里住下和琼莹俩人替我管理宫里一些杂务。 第七天的傍晚刘肥回到了长安。 当时我刚刚从灵前回来吕默替我宽去麻衣。吩咐婢女把温好的参汤端过来自己则跪在我地身边搓热手心轻轻揉捏着我的膝盖。每天都要要灵前连续跪坐五六个时辰我的膝盖都快僵直了被她轻轻一捏只觉得又痛又酸骨头里像有无数小针在刺一般忍不住哼了几声。 琼英接过婢女端过的参汤。放到我的面前道:“娘娘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么见天熬下去只怕丧事没办完。自个儿也病了。” 我闭着眼强忍着膝盖骨的酸骨道:“薄夫人她们连跪到灵前的资格都没有呢我却在这嫌辛苦。这话传出去就该被人在背后指脊梁骨了。”说罢睁眼看了看琼莹“今日刚巧楚王在殿上陪灵我总是扣着你不放只怕他心里在怨我。“ “怎么会呢。”琼英含笑道:“他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 “嗯。”我点点头过了半晌又道:“行军作战这方面楚王确实百年难遇的奇才若就这么做一个闲散诸候。也确实可惜了。” 琼英没有作声呼吸却微微有些急促。 “待先皇地丧事办完之后我有意在长安建一所宏武大学堂。从民间挑选一批青年入学想请楚王前去讲习训导。”我慢慢地道。“当然以楚王之尊这件事确实委屈了他我也只是提一个建议罢了。若是楚王不觉得无聊或者有兴趣指教一下这些青年自然是他们难得的机缘而楚王这一身所学也能有所传承。这件事你不妨先问问他若他没兴趣那也没关系。” 琼英垂着眼帘眼睫微微颤动着过了一会儿才道:“是。” 我淡淡了笑了一下。刘邦驾崩的消息正式公布之后我一直在注意韩信、英布、彭越、吴这几个人地动静。总的来说他们表现得似乎还比较安份。但私下里他们与自己属地地联系却突然紧密起来仅仅数日之内就已经有几十人以各种名目离开了长安。而这其中派出人最多的就是英布和彭越两人。反倒是韩信无声无息整个楚王府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一般。 其实就算这些人离开长安又能怎样我早已下令在国丧期间将通往关外的所有关口俱都紧锁除了紧急军政要务之外一律不得通行这些人就算到了关口也得堵在那里反而是让我知道了谁地心思开始活泛罢了。 可是韩信他是当真老实了还是心中另有盘算却让我一时有些捉摸不定。和这样的牛人玩勾心斗角似乎有些出我的能力范围。 宏武大学堂看似仿效 初建的宏学院而实际上我希望能建立一所接近现军校。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至少已经被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所证实了。且不说别的民国时期军阀混战老蒋何以笑傲群雄还不是因为有座黄埔军校替他打了底。眼下虽然通过对原有军队的合并、调动和调整我暂时掌控了长安城内的军队但毕竟也只是应急之举而长安城外乃至关外那许多出自各个不同体系的军队却仍在我地控制能力之外。…bsp; 唯有从培育军队中低级军官着手辅以个人崇拜和愚忠教育才有可能建立一只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是一条很漫长的道路不过幸好如意地年龄也很小只要这所军校持续办下去当他成年之后应该就可以真正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那么就算我有朝一日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用为如意担心了。 此刻提出请韩信到宏武大学堂授课也是想再试探一下韩信。如果他拒绝了说明心里有别地想法未必肯安心待在长安。如果他同意了虽然未必就能证明他没有造反之心但至少表示目前在态度上还是乐于合作的。且不管真教假教就他肚子里的那些好东西只要漏一些出去就足够那些学生们受用的了。 又和琼英说了些闲话喝完参汤觉得膝盖被吕默按摩得微微热已经舒服多了便让她住了手打算偷个空歇一小会儿。不然用完晚膳后萧何便要来回事这一忙又得到三更天。 可闭上眼睛还没一盏茶功夫就有人报齐王求见。 “赶紧请进来。”我道心里盘算了一下刘肥比预计的早了一天到底还是赶上了他爹的头七也算是有孝心了。 “孩儿参见母后。”刘肥趋步进来施礼道。 “齐王免礼坐。”我道。见他头零乱满面灰尘脸色黄暗。原本略显肥壮的身材轻微有些缩水衣服上也多了不少皱折一副赶了长途后精疲力竭的模样。 “默儿给齐王殿下取盏参汤来。”我转头吩咐道。 “多谢母后。”参汤原本就在暖盅里温着刘肥接过来几口饮尽了然后将碗递还给吕默。 “谁料到突然就生这样的事情呢?算起来曹夫人的后事才刚刚料理完这边皇上就……唉你两头奔忙也着实是辛苦了。”我叹道。刘肥原本是和众家诸侯王一起待在长安的后来曹氏病重他才赶回的齐国现在刘邦去世他又从齐国往回赶来去匆匆为的都是父母的丧事说起来也确实凄惨了些。 刘肥眼圈顿时就红了看着就要流泪的模样。 我忙道:“可去你父皇的灵前拜过了?” “刚刚去过了。”刘肥一脸悲凄地道:“母后父皇身体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撒手去了。孩儿听说父皇是在战场上受了伤?” “你父皇中了匈奴人的毒箭后来被困山上又缺食少药伤势一直不好勉强撑着回了京到底还是……” “这些该死的匈奴人!”刘肥哽咽着握紧双拳。 我注视着刘肥见他表情虽然悲伤但眼神里却还有些闪烁。心里也知道刘肥未必没有登上至尊宝座的野望。毕竟如意的年龄太小了就仿如一个没有自卫能力的孩子却掌握着天下至宝怎么可能不引起世人贪婪的觊觎。何况刘肥身上也流着刘邦的血脉作为一个已经成年拥有自己势力的长子他是所有人中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一个。 ………… ………… 铛铛铛铛…… 向所有我亲爱的读者漏*点推荐一本绝对好看的新书: ------------ 第三百三十七章 垂帘(六) “肥儿你父皇这一去大汉朝的天下就塌了一半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友儿、恒儿还不懂事你身为长子更得多帮着弟弟们一些。你和如意虽非一母所生终究还有兄弟之亲。且不说匈奴未灭你们父仇未报就说这朝中也不那么安静。” 我慢慢道“你如今已经是裂土封王的一方诸候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若不是当初你父皇想办法把各家诸候都留在了长安就凭你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斗得过彭越?斗得过英布?斗得过韩信?你不要忘记了当初韩信取齐地才不过用了区区数月的时间而已。” 刘肥神色凝重起来道:“母后说的是。”想来他也未必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很多时候人们会被利益蒙蔽理智而他所面对的那个利益又是那么难以拒绝。 “既然回来了除了守灵之外也要记得多去陪陪太公。他老人家原就病着皇上这一去越病得重了。我听医官说已然是卧床不起去日无多。如意如今身份不同不太方便多往臣宅走动友儿恒儿又太小你是先皇的长子得闲便多替你故去的父皇尽尽孝道吧。”我叹道。老来丧子是人生一大痛上次见到刘太公就有几分油尽灯枯的模样现在大概也就只能吊着一口气罢了。 “是儿臣遵旨。”刘肥诺道。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有些犹豫似想说又不敢说似的。(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 “想说什么就说。”我道。心里静了一些知道刚刚说的话刘肥或许也听了一些进去。就现在这种情形下刘氏家族与那些诸候王们还走不到一路去。韩信、英布他们若想更进一步无非是当皇帝坐天下。但这天下已经是刘家的了。谁向这块最大的蛋糕伸手都必然会受到刘家最强烈的反击。希望刘肥和自家那些叔伯兄弟们多接触接触多少会受些影响不至于蠢到被人当枪使了。…bsp; “回禀母后儿臣生母曹氏在齐都病逝。儿臣想将生母灵柩迁至长安择地安葬还望母后允可。”刘肥有些不安地道。 我微微一笑。“肥儿的意思我已经听陈大人说过了。肥儿果然孝心可嘉啊。” 刘肥脸色微变勉强笑了笑道:“身为人子理应如此。” “好。”我道。 “嗯?”刘肥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好。”我淡淡地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其实就算你不提我也会说这事你母亲虽未嫁进刘家可却为先皇生下了你这就是打不散地缘份。人说生不同床死同穴让他们一个葬在长安一个葬在临淄相隔千里之遥就算魂魄也见不得一面。想来也过于残忍了。” 刘肥又落下泪来哽咽道:“亡母临终前只想能再见父皇一面。只可惜是不可能地了。” 若说听了这话心里有多么愉快那自是不可能的。我静静的跪坐在那里等着刘肥这阵子伤心过去了才慢慢地道:“肥儿也不必过于伤心生老病死总是人之常情。你父皇修建长陵之时。在西边留了个小墓穴。我想着自古母凭子贵你生母替先皇诞下了长子。葬在那里总是有资格的。” 刘肥倒吃了一惊道:“母后的意思是让我母亲葬进长陵吗?” “正是。皇长子之母若无资格随葬那还有谁有资格随葬?” 刘肥嘴角颤动了两下突然俯在地上大哭起来。这一回当真是痛哭流涕哭得痛彻心肺。一直以来做为刘邦的私生长子他地身份一直被许多人诟病着甚至还有人在背后怀疑他的血统是否纯正不断的拿他的容貌与刘邦相比企图找出其中的差异。当然在刘邦的压制之下这些话题在明面上都消失了但背地里仍难免有只言片语飘到他地耳朵里。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早就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被人怀疑到血统的纯正与母亲的贞洁这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偏偏他却没办法辩白甚至连提都不能提起这个话题。现在好了生母曹氏可以随父皇一起葬入长陵。成为第一位永远陪在刘邦身边的女人。得享这般至高荣誉之后普天之下看谁还敢再对他的身世说一句废话。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肥儿你和如意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以后你要多帮着些如意。兄友弟悌和和睦睦你父皇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是。孩儿知道了。”刘肥哭得口齿都不清爽了。不过他没有再自称儿臣。…bsp; “肥儿你知道你父皇这次和匈奴人打仗败得很惨手上的人马被打得稀稀落落。母后想从你那里借十万兵马你意下如何?”我淡淡地说。 刘肥猛地一抽气不知把什么吸到了气管里趴在地上剧咳了一阵才胡乱擦了擦脸抬起头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道:“儿臣……不太明白母后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地孩子啊怎么会不明白呢?”我微笑道:“我明白和你说吧朝廷眼下第一要务就是收兵权。你是刘家人是先皇的长子你不先把人马交出来别人怎么肯交?我知道韩信当初在齐国经营得不错你当齐王的这两年守成的本事总是有的。算算人马少说也该有个十多万了吧。母后只收你一个零头还给你留个整数不过明面还是要借你二十万。” 刘肥木然地看着我。 “你放心我只借兵不借将。从你这儿借几万然后再去找韩信、英布、彭越他们借去。如今天下太平一个个都留着那么多兵马做什么造反吗?”我似笑非笑地道。 刘肥眼神一跳随即低垂下眼帘半晌才道:“若这是母后地意思儿臣自是从命。”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地好孩子。”说罢站起身来走回座位道“接曹王后灵柩的队伍昨日就已经上路了。大概再过二十余日便可以把你母亲接到长安。你就不必亲自跑这一趟了。待曹王后地灵柩到了长安你再扶柩入宫吧。” 刘肥缓缓的俯下身去道:“儿臣遵旨。”竹简走了进来。 我瞅着他吃力的样子又看看他已经花白的鬓角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萧大人你找个人替你搬就是这种体力活以后就不要亲自做了。对了我记得前段时间贡上来一些川纸倒甚是合用岂不比竹简省力得多?” 萧何在竹简后面探头看了看见案几上已经堆了一小堆皱了皱眉只得弯腰将那撂竹简放在了案几旁的织毯上这才道:“回皇后这些都是关中各郡县递上来了让人重新登录难免耽误时间我便自个儿抱过来了。” 我又瞟了瞟那些竹简想到这些东西又重又沉全看下来腰酸背痛手抽筋是免不了的不由得苦着脸道:“都禀报的是什么?萧大人你和我说说便是了。” “回皇后您也知道这几年战乱不停朝廷一直没腾出手来盘点家底直到年前才前下旨重新丈量关中田亩清查人口和牲畜。这阵子各郡县陆续报上来了。” “怎么样?”我问? “不好。”萧何回了两个字。 “怎么个不好法?”我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 “熟田太少男人太少牲口更少逃税逃役的人却太多。”萧何干巴巴的道。 ------------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点了点头倒不奇怪。关中这地方秦末的时候被项羽坑了二十万秦军入关之后又从东到西杀了一遍。等到了刘邦入了关带着关中兵打项羽打一回全军覆没一回前前后后估计也折腾掉了几十万士卒。粗粗算算至少也有百余万青壮就在这短短的十年间没了性命。 没了这些能种田的男人就难怪关内土地大量抛荒。田没的种了人头税还是要交的也就逼得那些孤儿寡母们大量逃离家乡。 “你们商议出什么办法没有?”我问。心知照这么下去今年的税入是眼看是收不上多少了可偏偏刘邦在北边这一败导致关中兵员损耗太大不得不拨出大量的钱财重新招募兵员、整顿军队。入不敷出这四个字说得可不就是眼下的情景。 萧何也叹了口气道:“民间世情如此不堪若要强行征税无异于涸泽而渔前秦例证在前若说会再来个陈胜、吴广也未必没可能啊。” 我烦恼地道:“可现在处处都要钱先皇大丧虽说要从俭操办那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北边和匈奴人打的那一仗多少城防要重新拨银子修建曹参在晋阳替大汉辛苦守边他的北军都护府如今还在野地里扎帐蓬呢他虽不提我心里却明镜似的。还有长安城里难道靠着现在都督府的几万人马就够了?” 萧何苦笑道:“娘娘说的微臣何尝不知几次都欲提议减赋可处处都伸手向我要钱我也开不了之口啊。” 我往后一靠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过了好一会才道:“穷人家没钱过日子要借债。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现在朝庭穷得没钱过日子了那也只好借债了。” “借债?”萧何啊了一声。 “这天底下总有人是有钱的。”我道。“没钱只能借。” “朝谁借呢?”萧何再次苦笑。天底下还有谁能借钱给皇家又有谁敢借钱给皇家。…电脑小说站bsp; “行国债吧。”我叹口气这步子也迈得太大了些。尤其是在目前连最基本的金融系统都没有建立的情况之下。可是若不借钱。朝庭眼见着连禄米都不下去。我现在深刻理解历史上关于汉初连拉车的马都不同色地记录穷啊就算有几匹好马要不就送到了军伍之中。要不就卖了如果再多养几匹估计人就得和马一起吃草了。 “萧大人不瞒你说这一步走下去连我都不知道是何结果。但所谓饮鸠止渴被逼急了就是毒药也得吞下去。”我苦笑道。 “那这个……这个国债要向谁借呢?”萧何还是那个问题。 “先向……诸候王、品级高的官员还有富户行吧。利息比民间一般借贷高个半分时间以三年为期至于范围则暂时控制在长安城里。这样万一出了事情咱们也好控制。”行国债这回事我确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在曾经地那个时代只不过是个买国债的小白贪图它比银行定期储蓄高那么一丁点的利率。 可是这个时代没有银行。我皱眉叹气想了半天才道:“这事儿得专人专管帐务分明。萧大人。你从大司农那里调几个能干善算、头脑清楚、做事活络的人出来。让他们到长安各府劝说诸候王和富户认购朝廷地这种国债不要勉强。必须要以劝说为主实在不愿意的就算了。但是朝廷官员必须要按品级认购。数额要在字据上写明。还有每张数据都要送到我这里盖印认可才行。”我可是知道这国债一开始行有多么困难的。估计就算在长安强行推行一两年内收效也甚微大概借来的钱还远远不够军队这一部分地支出。 萧何站在那里半晌无语我似乎能看到挂在他头上的黑线。过了好半天他才道:“只怕这事会引起各家诸候的不满。为了借钱而惹得朝议沸腾甚至……怕是不值得。” “这点我也知道所以这次的国债虽说是三年期但利息却是每年一付让他们先看到点好处。还有各家王爷和民间富户那里一定要他们心甘情愿不能强逼。第一年可能借不到多少钱慢慢的一年、两年、三年时间长了大伙儿知道这国债是能安安稳稳赚钱的好东西自然就会掏钱出来。”我道。 “娘娘这意思是每年都要借债?”萧何惊道。…手机小说站bsp; 我叹了口气道:“前几年暂时只能这样你也知道朝廷税赋这块儿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恢复得起来。等过些年朝廷手里的钱多了些咱们再情况而定吧。” “另有一点若不处置好这国债之事怕也是办不成的。”我想了想又道:“民间有放高利贷的干这种事与往人伤口里撒盐也差不多不少老百姓为了还高利贷被迫卖儿卖女甚至自卖自身惹出许多事来。咱们须得在律法中加一条把高利贷严禁了否则让那些富户把钱都拿去放了高利贷自然不肯来买咱们的国债。” “还有关于租税赋地事自古以来其中朝廷征人头税都是例定的我想了想如今咱们缺的就是人倒不如先把这项免去十年。等关中人口渐渐恢复之后再说。有些家里干活地男人死了田也卖光了却还要交女人小孩的人头赋这不是逼得人家出逃吗?免了这一桩也能安定人心。不过田租还是要交的先皇前些年封了不少爵位出去按说到了一定的爵位就可以免缴田租结果有些人家主子三五人倒有上百个奴婢上千顷的良田却还是交那么一点田租岂是公平之道。你们回去商议商议起草个章程看看怎么能让家里有钱地多交些没钱地少交。恰好关中各郡县刚刚丈量过田亩可令他们依照田亩数统计田租重新造册征收。” 刚说到这里萧何终于忍不住道:“此举虽是大善但微臣想此律一出只怕会激起关中大户的怨愤。娘娘咱们如今内里虚弱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我叹了口气点头道:“萧大人说得是是我急于求成了。”事实上目前大汉政权在关中一带还立足未稳再加上北边大败新皇又刚刚登基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当前稳定是压倒一切地重中之重确实不宜这般出重拳改革租税制从新朝既得利益者的碗里抢食吃。 烦恼啊。 萧何道:“娘娘微臣有一提议既然关中现在人少地多那么朝廷借着新皇登位不妨下道恩旨凡民间百姓个人名下田亩数少于二十亩的可以到官府申请无主废田或自行开垦新田三年之内免缴田租。若是关外之人愿意入关中定居的也可依照此律办理。微臣计算过此举并不影响朝廷收入一来可以让流民回到土地上去二来只要等上三年这些新开出来的田地可以让朝廷多出不少三来这些田亩所出虽不交租至少也能多养活一些百姓。” 确实是老诚谋国之道。其实萧何还有一点没有说这条恩旨最重要的是在吸引关外流民大量迁入关中定居。流民的问题关中存在关外自然也有几场仗打下来死的可并不仅仅是关中人。如今关中出恩旨免了人头税可以到官府领田耕种三年之内都不用交田租这对于那些被迫逃离家园的人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诱惑。一年、两年三年……只要这条恩旨始终执行下去时间长了关中人口必然要比关外恢复得更加迅有了人自然就有钱有军队。 不过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必摊开来说得那么明白了。我点了点头道:“就依萧大人的意思待新皇登基之时下此恩旨。” 但是萧何的提议依旧是远水救不得近火大汉的财政危机还得想出解决之道。就算刚刚提到的行国债那也只能在小范围间进行尝试罢了并不能缓解根本。 ------------ 第三百三十九章 冲突 “借钱还不够那只有卖官了。”我苦笑道看来自己也不得不成为历史上必将为千夫所指的卖官鬻爵之人了。 刘邦在世的时候为了鼓励士军征战曾参照秦制广赐爵位订立出来的标准也挺详细从一级公士到四级不更是士卒。从五级大夫到九级五大夫是军吏自十级左庶长开始至十八级大庶长则是军将位比九卿。十九级为关内候二十级为彻候都为列候。 不过这都是军中的规矩。普通人没有军功是不可能从朝廷那里获得爵位的。 “我想民间百姓若有功于朝廷也可赐爵。此爵无禄不封食邑不免赋役不过可以见同级朝官不拜可以享用同级官员车马服饰标准也可以直接投书朝廷检举同级官员不法之行。最高为十八级十级以上其嫡长子可降级以继。是为明爵与军爵另行叙列。”我道。 “此法可行。”萧何想了想道。赐爵嘛朝廷最多不过是颁道旨意罢了却可以大把大把的从民间富户手里搂银子。低成本高产出自然是最好不过。尤其是那些被骂为五蠹之一的商户拿钱买政治地位的事从这个时代直至两千年后他们通常都是很乐意做一做的。“微臣回去拟个条例上来若娘娘觉得可行也可随恩旨一同颁下。”萧何道。 “好。”我点了点头道:“开源是一策另外还得节流。先皇已故宫里没有孩子的夫人若想离开的可以赠钱放其出宫。一个个年轻貌美的。没必要平白在这冷冰冰的宫里熬白了头。[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若不想走以后地食宿、配婢等等标准也要削减她们别地不会女工总是懂些的做些绣活交给少府那里官卖。卖得的钱我这里一文不截给她们自己留着补贴补贴。这么一算宫里要多出一批婢女黄门都些钱放出去吧。如意大婚之前就不必再到民间征召了。目前这些人。我看就很够了。” 我一点一点的计算着最后道:“再加上衣食上的精减少府那里应该能省出三成左右的开支。这笔钱可以贴到大司农那里去。”汉初宫廷与朝廷的帐目分开大司农负责朝廷上的财务而少府则负责宫廷的财务。从少府里抠钱贴大司农。等于是皇家用自己地钱养朝廷。 “那皇上和娘娘就要清苦些了。”萧何微笑道。 我笑了一下道:“丞相大人咱们都是从沛县那个小地方出来的谁没过过苦日子现在已经是登天之福了哪里还敢说什么清苦。”说到这里也觉得倦得很便道。“那此事就这么议定了还要烦劳丞相大人回去拟一个捐明爵的章程。” “是臣遵旨。”萧何喏了一声还未及告退。便见吕默在门口施了一礼然后匆匆走到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说的是梁王和沛候在偏殿撕打起来了。 梁王指地是彭越而沛候则是刘濞。 我觉得自己脸都黑了。自己在这里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这个帝国的财政维持下去那边倒好。一个王。一个候两个男人打起架来了。这两个人动手。旁边的侍卫又有哪个敢上去拉架自然是乱成了一团。我吸了口气稍稍平定了一下心情点头道“知道了。让樊哙去把他们分开。”想来想去也只有樊哙的身份合适些。他勉强算是刘濞的长辈那个臭小子不敢不听话他又是军中的大将立的军功不比彭越少彭越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吕默应诺去了。我苦笑了一下道:“丞相大人要不您和我一同去看看梁王和刘濞那小子在偏殿里试炼拳脚呢。”萧何自然知道我为何苦笑也摇摇头同是无语。 等赶到偏殿的时候这场全武行已经结束了。彭越和刘濞两个像两只好斗地公鸡似的分坐两侧怒目相视若不是各自身后都有一帮人压着他们的肩膀搞不好就又扑上去撕打了起来。 我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突然觉得这场景很像拳击比赛的中间休息如果两人嘴里咬块牙胶旁边再多几个揉搓肌肉地教练那今天在这长乐宫的偏殿里可真要举行一场时空最高级别的拳击比赛了而这场比赛的评委自然就是坐在两人中间面沉似水的韩信。 是韩信分开地他们。我第一时间有了判断。看着那两个家伙跃跃欲试却又顾忌着中间地韩信不敢轻举妄动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对韩信在群臣中地威信估计得太小了。 这些家伙是从灵前撤下来到偏殿休息的此时仍守在灵前的如意和刘肥两个皇子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整个大汉帝国的核心层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间偏殿之间。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众人见我们踏进了偏殿忙起身施礼。如意还未行登基典礼所以众人仍是称他为太子殿下。 “免礼诸位大人请起。”我拉着如意的手走到上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屋里安静下来。 我扫了一眼屋内除了应在衙门中值守朝官外基本都到了。左边以韩信为然后是英布和彭越、张敖依次排下都是诸候王和一些候爷们右则以刘仲为然后是刘交、刘肥、刘濞依次排下朝官们立在他们的身后这是刘氏宗亲与朝官们的集体。 分得还挺清楚的我心里冷笑了一下。 “这宫里真是久没这么热闹了”我淡淡地道“穿着麻衣丧服竟然还有兴致打架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屋里还是很安静。 “好了说说吧怎么回事。”我道。 彭越和刘濞两人不时狠狠的对视着却都没吭声。 “刘濞你先说。”我索性直接点名“别看你是什么沛候若有一字虚话我让你爹扒了你的皮。”好歹也是他的长辈这点狠话还是能放放的。 刘濞起身出列跪了下来:“回禀娘娘这老匹……梁王出言不训辱我父王故而微臣才和他争执他不但不肯认错还打了微臣一拳微臣这才还手的。” 我皱了皱眉头:“他骂了什么?” 一提这个刘濞犹自气恼怒道:“他骂我父王是天生的孬种不配当先皇的兄弟。” 此言一出我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是刘仲过来陪灵和彭越一处休息。彭越是杀人王出身自然看不起这等一见匈奴人就吓得带着几个老婆跑路的软蛋大约在言辞上有些不屑。刘仲倒也罢了刘濞却是个烈火性子见彭越辱及他父亲当然要过来帮腔。这两个火爆脾气的家伙就此碰到了一起然后就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而在场的诸人要么是诸候王或列候要么是朝官或宗亲各帮一边这架也就劝不成了。要不是还有个韩信能震住他们搞不好一场单人pk就要演变成群殴。 “梁王和先皇兄弟论交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不管他说什么也应该由你父亲去交涉哪轮得到你出面还动拳头打人?”我不客气地道刘濞到底是晚辈先削他几句总是没错的。“再说你父亲也不是完全无过是不是还能做这个代王朝廷还没议定呢你就不要一口一个父王了。” 这句话重了些连刘仲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不过好在我预先已经打过招呼告诉过他可能代王之位不保所以刘仲虽然有些变颜变色但总还算是强忍了下来没有吭声。不过刘濞的反应就大了些他猛的抬头看着我又是震惊又是愤怒。 我也不看他转向彭越道:“梁王你也是前辈了和个孩子计较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大打出手就不怕别人说你没气量连个后生都容不得?”继续为《洗沉烟》求票。p票推票收藏点击啥都要。原因嘛继续不说反正地球人都知道了。《洗沉烟》正在努力与前面那本书缩小差距大伙儿有票的帮个忙吧。东园在此谢过啦。 ------------ 第三百四十章 团结 拳怕少壮,虽然彭越是水匪出身,年轻的时候没少打过架,但如今毕竟年纪大了,和刘濞一场pk下来,眼圈也黑了,腮帮子也肿了,很是吃了些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好还没打出鼻血来,否则我也只能立马把刘濞推出去拍一顿板子不可。 “娘娘,你这话可不对了,难道就因为他年纪小,杀人都不犯法了?”彭越瞪眼怒道,“我说什么了?我说得不对?他爹难道不是一听到匈奴两个字就立马抱着几个老婆撒丫子跑回了长安?这事要不是事实,我给他磕头赔罪,要是事实的话,他凭什么跳出来和我呛火,还敢动手打老子?”他当着满屋子诸候大臣们把刘仲的底一抖出来,刘仲站在一边更加没法活了。一张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红,最后又由红变紫,就差一头撞死在地上。而刘濞喘着粗气,要不是旁边有人扯着,保不准又一拳打过来了。 我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彭越匪气难改,但明明已经给了他台阶,他还这么不依不饶未免也太不给人留情面了些。刘仲毕竟是刘邦的二哥,刘邦现如今还躺在棺材里呢,他对丧者家属好歹也放一马才是,哪有吊丧的时候和死者亲属打架的。这么想着,脸色就沉了下来,但转眼却又看到淮南王英布立在彭越的上,却没有看彭越,而是眼睛瞟着韩信,心里微微一动,淡淡地道:“刚刚说了,代王的事。朝廷还未有定论,莫非梁王这里已经替朝廷作主了吗?” “什么定论不定论……”彭越越恼火,还欲再说什么,却是英布在后面轻轻扯了扯他地衣袖。彭越愣了一下,喘了几声,硬生生把已经冲到口头的话咽了下去。 正在此时,只听得殿外甲胄声响。樊哙身披盔甲腰横长剑走进殿来,俯身施礼道:“末将来迟。请皇上、娘娘恕罪。” “樊将军免礼平身。”我微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倒麻烦将军跑了这一趟。将军且在这里歇歇吧。” “是。”樊哙喏了一声,手按佩剑立于一旁。 众人都着一身素服,唯有樊哙盔甲俱全,佩剑在腰,本来就显得突兀。再加上他身材肥壮,立在那里如半截铁塔似的,让人都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殿内立时鸦雀无声。 “好了,到此为止吧,诸位大人这几日陪灵也很辛苦,有空闲的话,可以赶回府休息一会儿。也不用尽在宫里熬了。刘濞,你过来向梁王道个歉,你是晚辈,不管怎么算都是你的错,记住以后不可再这么莽撞了。”我淡淡地道。 刘濞僵了一下,还是刘仲在一旁轻轻踢了他一脚。他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彭越面前施了一礼,道:“小子无状,还请梁王殿下恕罪则个。” 彭越抬了抬手,闷声道:“算了。” “好了好了,大家各退一步不就一天乌云散了嘛。”我含笑道,转头吩咐侍立在身后的吕默,“吩咐下去,给各位王爷、大人们准备一份参汤。”吕默诺了,退了出去。 “皇上。咱们也回灵前去吧。”我低头对如意道。 “是。母后。”如意应了一声,便随我站起身来。 “二哥和肥儿、濞儿也一起来。”我又道。 “是。”刘肥、刘仲、刘濞诺了一声。依次跟在了后面。都是刘家的人,都是丧者家属,所以众人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么诧异。 出了殿,又走了一段,我停住脚步,道:“肥儿,你陪皇上先过去,我和你二叔和濞儿一会儿就来。”刘肥喏了一声,和如意先行去了。 我转过身看了刘仲和刘濞一眼,微笑道:“濞儿刚刚受委屈了,心里该不会正在怪我吧。” 这话一出,刘濞明显有些尴尬,而刘仲则忙道:“哪里哪里,是他小子无状,当着那许多王候大臣就和梁王对了起来。娘娘教训得及时,要不然只怕他还要吃大亏呢。” 我叹了一声,道:“二哥,非是我不护你,有些事真要说得太明白,只怕大家脸上不好看,如今就这么糊弄过去也就罢了,等先皇地丧事结束,你上个奏章,自请除王。朝廷里有我主持着,或许代王是做不成了,但是当一个清贵的闲王还是没问题地。” 刘仲也知道当初从代地逃跑的事情是他自己做得不对。因为他的逃走,造成了代国边防的空虚,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与匈奴那一战的局势。刘邦死了,现在整个帝国都围绕着这一国丧而运转,可等丧事办完之后,总会有人会考虑究竟什么人要为这场失败而负责任。当然,战争失败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最容易,也最先被推出来地无疑是那些临阵逃拖的败军之将。所以刘仲这些天来一直沉浸在忧虑当中,他当心自己最终会成为这场战争的替罪羊。 而这种忧虑甚至比刚才他在殿中所受到的羞辱更为深刻。这会儿听到我这么说,虽然心里的包袱没有完全放下,但仍然多少仍有些高兴,忙俯身施礼道:“谢娘娘指点。” “二哥不必多礼。”我伸手虚扶了一下,恳切地道,“先皇故去,朝庭内局势微妙,这时节上咱们刘家人可不能不团结。能帮到二哥的,我定会帮忙,二哥尽管放宽心。” 刘仲眉宇舒展了些,连连点头道:“娘娘说的是。” “还有濞儿,你也不要怪我刚刚在屋里对你不客气,你以为梁王那般说你父王只是他一人之意吗?”我看向刘濞。 刘濞垂下了头,道:“为臣不敢。” “你只是不敢,却仍是不服,是不是?”我淡淡地道。 刘濞微微一愣,刘仲一巴掌就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怒道:“臭小子,娘娘是何等样人,她说地话,你敢不服气?”这巴掌倒不轻,打得刘濞的身子一歪歪。 “二哥,你别急着动手,话得说清楚,濞儿才能明白。”我对刘濞道,“我知道你自幼聪明,凡事一点就透。其实这话就算我不说,你想必也能看出来,梁王今天这日事,淮南王明显也有参与,只是他没自己跳出来罢了。先皇刚去,朝局不稳,他是想借着彭越的脾气,试试咱们的底线呢。” 我笑了一下,道:“所以,濞儿你今天做得很好。” 刘仲一呆:“呃,娘娘,你在是夸这小子?” “不错。”我微笑道,“先皇一去,咱们刘家的人难免都有些底气不足,濞儿这一架,是把气势给打出来了。他们就算想动什么心思,也得先三思而后行。” 刘濞有些受宠若惊,垂头说了句:“娘娘过奖了。”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我还是得说你。”我道,“你不论年龄、身份还是资历没有一样能比得过梁王地,偏偏打架却占了上风,我不先作你一顿,梁王的面子上怎么下得去?” 刘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见着梁王还是得客客气气,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我见他这副神情,心里略松了下来,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沛候了,前程远大,何必和一个已经日暮西山的老头子争勇斗狠。” “是,微臣知道了。”刘濞诺道。刘仲在一旁也连连点头。 “二哥,你和濞儿在灵守了一天了,先回去看看父亲吧。我和如意这里走不开,要烦你们多照应了。这两日,肥儿会去过去看望他阿爷。” 刘仲应了,和刘濞两人告退了出去。 我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想着今天的事,心里叹了一声,看来英布他们几个终究还是不肯安份的,只是不知道韩信有没有牵扯其间。又想到刘濞其实也生具反骨,并非省油的灯,如今打着刘家这个大旗把他套在里面,日后他终有解套的时候,到那时,只怕又会是另一场恶斗。 —————— 连这一章,东园今天码了七千字,基本坐在本本前面没挪窝,眼仁儿都疼,有错勿怪。 看在东园如此勤奋的份上,大家有票地捧个票场,没票地捧个人场吧。 去哪儿捧场我也不说了,起点无秘密,地球人都知道。v ------------ 第三百四十一章 恩旨 不管怎么说,对于国丧期间生在诸候王与刘氏子弟的这场争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但是我知道,随着刘邦的去世,朝廷的格局已然不同,皇帝的权威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下降,功臣、诸候、皇族、吕家以及希望在新朝中找到立足之地的新臣子们,他们共同组成了后刘邦时代的帝国权力中心,而我和如意就走在所有矛盾的暴风眼中,如履薄冰。 停灵日满,如意和刘肥亲自扶棺,送刘邦入葬长陵,友儿、恒儿麻服素衣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我带着所有产有子女的妃嫔,而诸候大臣们则在阶下跪送。 墓道幽凉,车轮压在青石铺的甬道内,不时出几声吱吱嗄嗄的声音。到得主墓室,八名礼侍小心翼翼的把刘邦的棺木抬下车,架入石椁之中,覆上层导锦缎,再在四边洒满了金砂珠玉宝石,最后才跪在那里把石椁的盖板推上。 诸妃嫔跪于一旁,如意率几个兄弟于石椁之前三跪九叩,几个人伏地痛哭了一会儿,方在诸人的劝说之下退出了墓室。随着最后一位礼侍退出墓道,石门轰然落下,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我回望了一眼,想到刘邦从此孤零零的躺在那暗无天日的黑暗墓室之中,心中不免也有些悲凉,任他是怎么名垂千古的一代帝王将相,最终了,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回归到物质最原始的状态。 诸臣散去之后,刘肥身着麻衣芒鞋独自扶着曹氏地棺柩进入了长陵西边的一处**。跟随其后的只有齐王府的一些亲随。(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他们陪着刘肥在墓外哭了一场,这才推上墓门,侍候着刘肥离开了长陵。 ………… 国丧之后,如意正式登基,同日并下恩旨三道。 其一,设明爵十八级。凡三族中十年之中无人犯罪入狱的。均可捐金求爵,获此明爵者虽无俸禄。却可以见同级朝官不拜,可以享配同级官员的车马服饰标准,也可以直接投书朝廷检举同级官员不法之行。十级以上,其嫡长子可降级以继。 其二,免征关中算赋十年,田租减至十五税一。凡家贫无地者,可至官府申领无主荒地或自行开垦生地。平均每人最高可领十亩。新领土地一年免租。三年之内免一半地租。 其三,废“挟书律”,让民间百姓可自由藏书。 这三条恩旨中,前两条是我早就和萧和商议好的,不过是借着新皇登基颁布出来罢了。第三条倒是如意自己提出来地。 说到“挟书律”,这还是当初秦始皇焚法令。规定除了官府相关部门可以收藏某些种类地书籍之外,其它民间一律禁止藏书。说实话,前秦的书籍大多是竹简一个字一个字刻下来的。极其珍贵,原本民间就少有。也不过一些贵族、世家或富户收着一些,被“挟书律”这么一刀砍过去,民间的藏书便愈加少得可怜了。所以如意提出废除此律,我和萧何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废除此律对于开启民智总是大有好处。 不过我也疑惑如意怎么会想到这一条。毕竟他从小就没有为缺书而烦恼过,又怎么能体会民间的读书人为求一本书而不得的苦恼。 如意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陆贾先生和我说地。” 我含笑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微警觉。看来陆贾对如意的影响仍然相当的大。倒不是说他是一个陆佞之臣,陆贾的为人还是相当方正的,只是他的学术倾向性过于明显,而汉初,并不适合儒家思想快扩张。不过这点忧虑很快便淡去了,毕竟如今还谈不上某种思想流行的问题。解决温饱,重建军队才是头等大事。 三道恩旨一下。诸王大臣一齐跪倒颂谢皇恩。 如意坐在上面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朕还有事要宣布一下。朕年幼识浅,初登大位,处处还需母后及诸位大人辅佐,所以,从即日起,朕意请母后垂帘辅政。” 这句话说出,整个殿堂内都静了一下。 陈平出列跪倒施礼:“皇上圣明,臣遵旨。”他这么一动,便有几名朝官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跟着跪倒施礼:“臣遵旨。”打眼一看,尽是吕家那一系地。众官心里了然,也不作声,只是瞧着萧何。萧何默立了片刻,起身出列,道:“臣遵旨。”萧何是文官功臣之,他这一动,夏候婴、樊哙、灌婴几个也随之出列道:“臣遵旨。”几名新进的官员也跟着出列附合。 殿内又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瞟着诸候王那一边,实际上,是都瞟着韩信。只见他面沉似水,无喜无怒,仿佛神游物外似的。 刘肥慢腾腾的从诸候王中走了出来,俯身施礼:“臣遵旨。” 张敖紧随其后,出列俯身道:“臣遵旨。” 随后长沙王吴芮也慢慢踱了出来,沉声道:“微臣遵旨。”吴芮是淮南王英布的老丈人,对其颇有恩遇,他这一站出来,英布皱了皱眉,也只得出列,施了一礼,附合道:“臣遵旨。” 至此,诸候王们也泰半表态,剩下地,主要是韩信、彭越两人。 如意轻咳了一声,问道:“朕的提意,楚王意下如何?” 韩信仿佛仍然无知无觉一般。殿内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彭越在后面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韩信一惊,似乎突然惊醒了过来,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道:“不知陛下刚刚所说何事。” 如意微微皱了皱眉,却未生气,道:“朕刚才言道,欲请母后垂帘辅政,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哦,那自然是好事。”韩信随口道。 众人心情为之一松,彭越也只得出列,道:“臣遵旨。”只是这一刻已经没人在意他的表态了。 关于朝堂上的这一幕传到后宫的时候,我正在房里和大司农派来的属官核算修葺长安城所需的费用。听了这话,只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心想如意还是聪明的,响鼓不用重捶,有些话虽没明说,他到底还是明白了其中地意思。心情既好,看着那个大司农派来地属官也就顺眼多了,虽然他所提出的修城费用实在是一个我无法接受地数字。 刘邦在长安建都后,大部分的精力财力都投入到建设长乐宫上去了,以至于整个长安城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城墙。若是刘邦那一仗未败,长安城即使不修也没什么,十几万的兵力护卫着呢。可如今则不行,大败之后元气大伤,兵员溃乏到极点不说,匈奴还随时有可能南下。在这种情形之下,长安城必须要有一座至少称得上坚固的城墙,以备随时到来的战争。 目前设计出的规划是整体呈四方型,每面设三座城门,共计十二座。单从规划来看,如果可以建成,不仅是关中,只怕整个华夏大地也没有比长安更加雄伟的城市了。曾经繁华无比的咸阳城与之一比,也成了小dd。只是,这修建的费用同样高得哧死人。 所以我抓着那幅绘有简易设计的绢图,又是眼馋又是心疼。过了好半天,才叹口气放了下来,道:“先缓个一年吧。今年实在是拨不出那么多钱了。” 那属官看了我一眼,神情里颇有些不满。不过也只得喏道:“是,微臣遵旨。” 等那属官走后,我往后一仰,告在椅圈的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钱啊钱啊,我怎么就这么缺钱呢。”想我自到这个世界上来,十三岁开饭店,从此花起钱来就随心所欲,哪知道现在混成了皇太后,反倒为缺钱而烦恼了起来。 坐了一会仍是觉得烦燥,也不知做什么好,心想倒不如散散心去呢,便起身道:“默儿,换件衣服,咱们出去转转。” ———————— 疲惫至极的爬上来求票。 话说女频出了种粉红票,只要在女频单订满8oo点就有一张,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么多单订。汗。要是有的话,请丢给东园。 往哪儿丢,地球人都知道。v ------------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出行 因为仍在服丧期间,所以穿的本就是细麻的素衣,所谓换衣服也只是取了件同是素色的外袍罢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吕默替我披在身上,一边束带一边问道:“娘娘想去哪里?” “出宫随便转转吧,只当是散散心。”我道。虽说长乐宫位于长安城,可我住了这么久,还真没有见识过这大汉长安的街市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奴婢去通知樊将军调些侍卫过来,娘娘要出去,身边总要跟些人的。”吕默忙道。 “不必惊动太大,带两个人在身边就行了。”我道。逛逛街而已,若是跟上一大串的人,那就成了领导视察了,看着那些诚惶诚恐无限卑微的脸,哪还能有什么乐趣。吕默诺了一声,出去安排车马侍卫。过了盏茶功夫,她也换了身细麻布的衣衫,进来陪笑道:“禀娘娘,车马都准备好了。娘娘开恩,也带奴婢出去转转可好?” 我微微一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只带两名侍卫出门,却偏偏要做出自己也想出去玩的样子,当真是乖巧。便道:“难得出去一趟,便把玉华也带着吧,让言儿照顾她。” “是。”吕默欢喜的应了一声,出门吩咐了,自有服侍的婢女过去通传玉华和言儿同行。 没过多久,吕言便牵着玉华的小手走了进来。玉华八岁多了,进屋之后很乖的跪下施了一礼,细声细气地道:“玉华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我忙把她抱起来。笑道,“乖女儿,今天随母后出宫,你看上了什么好吃好玩的,母后都给你买。[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不过有一点,你出去不能喊母后,要喊娘。知道吗?”玉华地小身子软软的。抱在怀里手感极好。这些日子我一直忙着刘邦丧后之事,心焦气燥。也没时间顾得这个干女儿,这会儿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雪白动人的小脸,突然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 如意小的时候,我也这么抱过他,如今他长大了,又当了皇帝。再想如小时候那样把他抱在怀里已是不可能了。 “是。”玉华听话的点点头,眼睛眨了眨,问道,“母后,如意哥哥不去吗?” 吕言在一旁陪笑道:“玉华小公主,以后您可不能再叫如意哥哥了,要叫皇上。” “这有什么关系?”我笑道,“玉华爱叫什么就叫什么。难道如意做了皇帝就不是她哥哥了不成?”又道,“玉华,你如意哥哥事情多,很忙,咱们俩去就行了。”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玉华走出了屋子。玉华毕竟已是个八岁的孩子了。我抱着她走了一小段路,就觉得气喘,便把她放到了地上。摇头笑道:“真真是老了,走这几步路就喘起来。”心里却知道自己的身体越地差了,也不知能替如意把这天下撑起来多久。 出了椒房殿,一辆马车停在殿外,式样很是普通。我抱着玉华坐进了车中,吕默和吕言在车旁步行相随,后面又跟着两名身着常服的侍卫,一行人就慢腾腾地从侧门出了长乐宫。 车子又走了一刻。外面便渐渐的熙熙攘攘起来。玉华终究是孩子心性,将车窗帘撩起一条缝将眼睛凑过去看着外面的世界。我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想看,就把帘子卷起来看。”玉华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并不想从小就让她有身在牢笼之中的感觉。 “嗯。”玉华回身看了我一眼,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谢谢母后。”说完,自己动手把车帘卷了起来。 “要叫娘。”我笑道。 “娘。”玉华甜甜的喊了一声。 我揽住她小小地身子,一同向外看去,只见马车正经过长安城的一处集市,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挤在路的两边,以至于马车的度都必须放慢下来。跟在车后的两名侍卫也赶了上来,护在车的两边,小心地注视着身边的人群。好在只过了这一段路,前面就清静了下来,马车拐进一个巷子,从一间店铺的后门驰了进去。 车停在了一个院子里,吕默过来xian开车帘,把玉华抱下了去,我也跟着下了车,抬头见这个院子不算很大,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很清爽,通往院子的几扇小门都紧紧关着,仿佛没有人居住似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是一间当铺的后院。”吕默道,“是咱们家地产业,这地方清净,离着前面闹市又不远。把车停在这里,奴婢们陪着娘娘和公主慢慢走过去也不显眼。” “当铺……”这两个字让我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想起了我开的第一间当铺,那刷得白白的墙,还有墙上墨圈里一个大大的当字。胡济世先生是世上第一任当铺掌柜,而审食其则是年青得不像话的小帐房先生,再加上当时刚刚十四岁的我,三个人就把当世第一间当铺开了起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胡先生早已故去,而审食其和我,也早已不再是当年和模样和心性。 我心里感慨着,牵着玉华的手从当铺的后门出来,特意绕到前面看了一眼,只见两扇黑漆大门,左右两边的粉壁上,一边雕着一个圈,左边圈里是个吕字,右边圈里是个当字。铺子里人倒不多,透着股特有地阴气。吕言在一旁陪笑道:“娘娘,周吕候吩咐过,不许别家做这门生意。别地地方奴婢不太清楚,只知道在这关内的所有当铺俱都是娘娘地产业。” 周吕候指的便是我的大哥吕泽。我微微皱了皱眉,知道大哥也是维护我,他知道这世上第一间当铺是我开的,也亲眼看着我和审食其怎么辛苦的把当铺开到了那时的咸阳,又怎样慢慢的一间间扩展开来。在他心里,想必已经把这门生意看作是我的独家专利了,所以一旦有了可以说话的身份地位,便立刻把这一块划作了吕家的禁脔,不许别人妄动。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一下,道:“不会这关中的镖局子也都是我名下的产业吧。” 吕言笑道:“娘娘说得正是。周吕候说过,这两个行当都是娘娘最早创出来的,从无到有何等辛苦,自然不能让别人跟后面占了便宜去。” “大哥倒是好心,只是垄断却不是什么好事。”我摇头道。 吕默和吕言互相看了看,显然没弄明白‘垄断’是个什么词,什么意思。我也懒得解释,道:“若是别人也想做这行,只要是诚实守信的,让他们做就是了。其实我如今也不在意这些,何必被人指为与民争利呢。” 两人都吓了一跳,吕默瞪了吕言一眼,忙陪笑道:“娘娘真是说笑了,谁敢在背后说这些混帐话。” 我微微一笑,只道:“以后这当铺和镖局两个行当,只要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弟,都可以进来做,多放几条鱼进来,这水才能活。” 吕默和吕言两个忙诺了。 当下几人慢慢往巷子外走去,没多远便来到了刚刚那个热闹的街市。一见这许多的人,玉华兴奋得满脸通红,牵着我的走,只恨两只眼睛不够看。但她天生乖巧,再是喜欢的东西,眼睛都挪不开了,却始终也不开口索要。我倒是心疼她的懂事,若是见她真心喜欢什么东西,便让吕默掏钱买下来,其实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吕默一串铜钱还没用完,身后跟着的侍卫们的手里已经捧满了东西。 不知不觉连逛了几条街市,大把大把的铜钱砸下去,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暗想,逛街购物是女人驱除烦恼的第一**宝,果然古今皆然。此时日已近午,我是惯于一日三餐的,便在附近寻了间清静的酒楼,包了间雅间,牵着玉华的小手,登楼入室。 —————————— 这章本该是昨天更的。昨天是元旦后第一天上班,单位事情特别多,结果忙到晚上7点多钟才回家。匆匆忙忙码了一章《洗沉烟》交帐了。再码《吕汉》的时候,精力实在不济,只码了半章就撑不下去了,这后半章是今天码的,汗。很不好意思。 不过东园绝不会pk的时候周更,不p的时候就停更,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的。v ------------ 第三百四十三章 嚣张 这一群人进了酒楼,跑堂的小二忙迎了上来,后面侍卫赶紧上前挡住了,吩咐道:“楼上,最好的位置。” 那小二忙应了一声,前面微微弯着腰领着上了三楼。我牵着玉华的手一路行去,只见一楼是散座,二楼是雅座,三楼则是七八间隔间,很有当年咸阳兰池边‘五味居’的风味。 到了三楼,小二推开一间隔间的雕花板门,陪笑道:“客官请进,这里是小店最好的位置,临窗望景,就是长乐宫了,各位在此用餐,必能沾点当今皇上的龙气。”我点点头,走到窗前,远远望去,果然是层层宫墙,到至深处竟似雾霭重重不知几深。 小二在身后陪笑道:“不知客官想吃什么,小店虽不大,南北风味却俱都是全的。只要长安城里有的菜,小店定都能做得出来。 我转过身含笑道:“就上几个贵店的招牌菜吧。少油,清淡些就好。” 吕默还是叫过小二,细细问了菜谱,选了几样。这才笑着道:“奴婢大胆,给夫人选了几样,夫人试试,若是不好,再让他们换去。” 我点点头,道:“你们也在这里吃吧,既出了门,也就不必多讲那些规矩了。”吕默和吕言都知道我的性子,便喏了,把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唤了进来跪坐在下。 不多时,店家便把酒菜端了上来,虽没有椒房殿小厨房做得那么精致。在市井中也算是难得的了。玉华上午走了不少路,吃得格外地香。吕默、吕言和两名侍卫跪坐在下,无声无息的吃着。我知道她们还是有些拘束,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却只作不知。自己在杯中倒了点浊酒,慢慢喝了下去。 这时代的酒其实就是一种浊米酒而已,入口颇有些酸涩。只是我一向不好酒。所以也懒得动脑筋去改进一下。不过不知为什么,自从刘邦去世后。我倒喜欢在独处的时候喝上几小杯,感觉那酸涩的酒液虽然不好喝,但喝完之后人便有些微醺,在这种状态下睡觉也能睡得沉一些。 将将喝了两杯,耳边忽的铮的一声响,却是有人在楼下地街市上嘶哑着嗓子击筑唱曲,唱曲的人嗓音极其地难听。说尖不尖,说哑不哑,充满了一种凄凉的怪异,但是曲调却是我无比熟悉的:“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这曲子,已经很久很久没听人唱过了。不知道是不是饮了酒的缘故,我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兰池畔‘五味居’的那间流云居里,看着憔悴而疲惫的公子子婴一杯一杯慢慢的喝酒。 他喝地其实不是酒,而是寂寞。 过了很久。我才轻轻喟叹了一声,世事如光影逝过,但那些我曾经历过的人和事却从不曾分毫淡忘。或许,是我在慢慢的走向衰老吧,只有在老人的记忆里,历史才是最清晰的。 我看了看坐在旁边大口吃菜的玉华。心道,若是公子子婴在天有灵,看到玉华长得这么伶俐可爱、健康活泼,想来也该欣慰了。我虽无力回天,但至少挽救了一个孩子的生命,给了这个孩子一个新的人生。 “默儿,你下去赏那个唱曲地一些钱。告诉他,歌是好歌,只是唱得太难听了。(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我道。 “是。”吕默诺了,取了一吊钱出了门。我起身走到窗口向下看去。只见街角一个老人席地而坐。衣衫破烂,头花白。正在击筑而唱。他的面前放着一只陶碗,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很显然,因为他的嗓子太怪异难听,所以很少有人丢钱进去。 吕默从店里走了出去,把一吊钱放到了那老人的怀里。那老人的歌曲停了片刻,他只是缓缓抬头看了吕默一眼,似乎连声谢谢也没说,便又低下头继续用嘶哑的嗓子唱起那着‘山有扶苏’。一曲原本欢快地曲子被他唱得凄凉而忧伤。 吕默进了屋子,笑道:“娘娘,这歌唱得也太难听了,谁肯给钱。若不是娘娘心好,怕是他这几天就要饿死在街头了。” 我微笑了一下,道:“我不是为他,是为了这歌……很久没听见人唱了,就算难听,也觉得亲切。” 用餐已毕,吕默把小二喊过来付帐打赏,一行人刚要起身,忽听得下面一阵喧哗叱骂之声。我微微皱了皱眉,吕默忙起身到窗前向下看了看,过了片刻回来禀道:“回娘娘,是下面那个唱曲的被人打了。” “是怎么回事?”我问。 “奴婢只是看见几个穿着王府衣饰的人正在打那个唱曲的,具体什么原因倒还不太清楚。”吕默道。下一名侍卫见状忙起身道:“娘娘稍待,小人下去打探下。” 我点点头,起身到窗前往下看去。只见那击筑唱曲的老人被打倒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了一团,筑也被踩碎了。几个壮大的汉子正围着他你一拳我一脚,打得这个痛快。再细细看去,这几个汉子衣饰倒也普通,瞧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默儿,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王府的侍从?”我问吕默。 “回娘娘,这几人腰里都挂着铜牌,长安城里,只有几个王府里的侍从才会戴这个以标志身份。”吕默道。这时节,那名下楼打探的侍卫已经到了现场,他夹在人群里打听了一下,似乎是想上楼回话的,但见那几人下手太狠,便抬头向楼上看过来。 我点了点头。 那侍卫几步上前挡住了那几个汉子地拳脚。隔得远,又人声嘈杂,我听不太清楚下面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很快,楼下便又动起手来,那几个汉子攻得凶猛,但那劝架地侍卫却只是左支右拙,并未还手。很显然,虽然他的功夫远较那几个汉子高,可对他们地身份却仍有所顾忌,不敢真个开打。 我站在楼上眼睁睁看着,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正在看一部很滥俗的电视剧。嚣张霸道的恶奴,受欺凌的老人,挺身而出的侠士,所有矛盾冲突的元素一应俱全。 “再下去一个帮把手,给我放开了打,只要不出人命,断手断腿没关系。”我冷冷地道。其实若换一个时间地点,我倒未必如此动气,毕竟这种事情每天都在长安城不同的角落里生,我一个皇太后出身管这件事未免有些可笑。可偏偏刚刚喝了两杯浊酒,听了一曲‘山有扶苏’,心里正自抑郁着,便看到这一幕,多少也有些迁怒的意思。 又道,“言儿,持我的印信去周吕候府上,问问他这个掌管京师治安的中尉是做什么的,难道就放任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欺凌弱小?”说着,我从袖间取了个小绣囊丢给了吕言,里面盛的是我随身携带的一枚小印。 吕言和屋里的另一名侍从喏了,飞快的下了楼。我站在窗前,瞧着吕言挤过人群,消失在街巷的那一头,而两名侍卫则和那几人打到了一起。这两名侍卫是樊哙从内廷侍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旦放开手脚,那几个汉子顿时不支,只听得一连串的惨叫,几人顿时滚地葫芦般倒在了地上。 “全都给我拖上来!”我在楼上提气喝道。楼下忽的一静,众人都抬头看了过来。我皱了皱眉,退回了屋内,依旧坐回了原处,取过酒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慢慢的饮尽了。吕默和玉华见我心情不佳,也不敢作声,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边。 有人叩响了雕花板门,一个侍卫在门外禀道:“回禀夫人,小人已经把贼人带到。” “拖进来。”我喝道。 门被推开,一名侍卫拖进来一名鼻青脸肿抱着大腿满地滚来滚去痛哭滚涕的汉子。 我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忙解释道:“回禀夫人,小人刚刚出手重了些,把他的腿打断了。” “断得好!”我冷冷一笑。 —————————————— 这章是补上周日的。这几天忙着新书上架的事,那边在拼命加更,实在顾不到这边。所以拖了几天。抱歉。 明天应该还会有一章。汗。v ------------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因由 店小二在门外探头探脑,似乎想进又不敢的模样,我看了吕默一眼,她会意的吩咐那小二:“进来把菜都撤了,换两杯茶来。”那小二忙诺了,躬着腰进房来快手快脚的把几张案桌上的菜都撤了下去。 “问问他是哪个府里的。”我向那侍卫道。 “是。”侍卫诺了,逼近那汉子喝道:“老实说,你是哪里的?” 那汉子却只是抱腿痛叫不止。 “他不说,就再把另外那条腿打断了。”我冷冷地道。 “是。”侍卫应了一声,上去把那厮的两腿拉开,断腿掰了起来,那条好腿搁在地上,用脚踩着,只待他还不老实,便一脚下去,也把这条腿骨踩断了。那汉子先是杀猪似的惨叫,后来见自己的另一条腿也快保不住了,这才慌得哭叫道:“大侠脚下留情,小人说了,说了……” 那侍卫哼了一声,骂道:“真是贱骨头。”随手把断腿往边上一拨,那汉子又是一阵呼天喊地的狂叫。疼是肯定疼的,这么掰来拨去,碎骨在肉里反复锉揉,也难怪他叫得如此之惨。哭叫了一阵之后,那汉子像瘫泥一样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回禀几位大侠,小人是淮南王府的侍卫。” “淮南王府?”原来是英布家的。 我不动声色:“原来是淮南王的手下。你们几个人孔武有力,想必是深得淮南王调教地。怎么把气力撒在了这里,为难一个唱曲的老人?” “几位大侠,我们起先就是觉得他唱得太难听,让他别唱了。结果,那老头子跟聋子似的,我们一时火了,才揍了他一顿。兄弟几个也没真下狠手。就是意思意思而已。”那汉子很是委屈的哭道。 “那老人伤得怎样?”我问。 “回禀夫人,小人刚刚看了看。都是些皮外伤,未及筋骨。”那侍卫忙道。 我点了点头,刚刚看他们横蛮霸道,一时火起,这才让人放手去打。现在看来,这几个家伙倒还没到恶不可赦的程度。只不过看他们在街市之上公然殴打一个老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劝阻,就可见平日里这些人有多么嚣张了。略作薄惩也不为过。 事情不大,几句话也就问完了。我示意侍卫把那汉子丢到门外去,这才问道:“那唱曲的人呢?” 吕默忙道:“回娘娘,奴婢刚刚让小二把那唱曲的老人扶到店里来,这会儿想必还在楼下呢。” 我想了想,道:“带上来吧。”吕默诺了,转身出了门。我转头看见玉华紧张地看着我,知道她是被刚刚那个家伙的惨嚎吓着了。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摸摸她地头道:“玉华,那个是恶人,对待恶人,就要比他们更凶狠。” “嗯。”玉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吕默已经把那唱曲的老人带了上来。虽说没动伤及筋骨。但他年岁已大,捱了这顿打还是吃不消,好容易才挪到了屋子里,刚一打个照面,就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头,就那么伏在地上,颤声道:“小老儿谢大老爷救命之恩。” 吕默立在一旁,忍不住笑道:“不是大老爷,是我家夫人救的你。” “是是是。[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超多好看小说]谢夫人救命之恩。小老儿祝夫人多子多福,长命百岁。”这老头显然是跑江湖的时间不短了。顺嘴就来了句吉利话。 “默儿,扶他起来吧。”我吩咐道。毕竟对方已经是一大把年纪,这么一副磕头如捣蒜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吕默诺了,过去把那老人扶起身跪坐在下。那老头畏畏缩缩的佝偻着身子,只是不敢抬头。 “老人家贵姓啊?今年高寿了?”我问。 那老头又趴到了地上,颤声道:“小人贱姓韩,今年四十有九了。”吕默只能笑着摇头又把他扶了起来。 四十九,其实也不算太老,只是看他满头白地模样,说他六十肯定都有人信。我又问:“是哪里人氏啊?” “回夫人,小人是咸阳人。” 我点了点头,咸阳与长安相隔并不算很远,所以两地百姓常有往来。这老头由咸阳流浪至此,倒也并不奇怪。 “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没啦,项大王来的那次就全都死光啦!”那老头用肮脏的衣袖抹了抹眼睛,一副想哭都没有了眼泪的模样。 项大王,指的就是项羽。 当年项羽率兵进入咸阳城,除了屠戮羸氏族人以外,咸阳城的官家富户、甚至平民百姓也死了不少,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项羽率兵所过之处,能不留下一座死城就已经算他手下留情了。 “老人家,那你就kao在街上唱曲为生?” “是。”那老头答道。 我叹了口气,想到他嗓音难听,好好一只曲子唱得凄凉无比,哪里会有人愿意听,就算是扔了点钱,只怕也是看着他可怜施舍的,说起来是唱曲儿赚钱,其实也就是乞讨。 “那你除了唱曲以外还会什么?”我又问道。 那老头迟疑了片刻,很不自信地道:“小老儿还会……还会侍弄一点花草。” “默儿,待会儿把他一起带回去,反正宫里那些花花草草也要人管理,多他一个也不算多。记得给他洗个澡再换身衣服。”我道。 这老者年老体衰,无依无kao又无谋生之道,就这么在外面流浪着,迟早得因饿病而死。我自然知道像他这样的可怜人多得很,不可能都带回宫去养起来,可或许是因为那久违的‘山有扶苏’,或许是因为这一刻的复杂心境,最后还是决定把他带回宫去,让他随便做点轻省的活,总归能有口安稳饭吃。 那老头还没听明白我说什么,吕默便在旁边推了他一下,道:“夫人大善心,说把你带回去照顾,你还不快谢恩?” “哦哦,是是是。”那老头忙又趴到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正说着,吕言在门外禀了一声,“启禀夫人,周吕候来了。” 刚刚我让吕言去周吕候府上,也是一时动气,倒没想到吕泽自己跑了过来。说起来,除了在宫里陪灵时匆匆见过几面,我最近这些时候还真没和吕泽说过话。听见他就在外面,也有几分欢喜,一边示意吕默把那老头带下去,一边道:“快请吕候进来。” 雕花门板被拉开,吕泽身着便服几步踏了进来,施了一礼道:“臣吕泽见过太后娘娘。” 那老头刚走到门边,听到这句话,腿顿时一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幸好吕默在旁边扶了一把。把他连拖带拉弄了出去,又转身拉上了雕花门板。 “大哥,坐吧。”我含笑道。 吕泽嗯了一声,在下的案几后跪坐下来。 “有些时日没和大哥说过话了,大哥、二哥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我笑着问道。 “托太后娘娘地福,还不错。”吕泽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不过我还是听出了压抑在下面的一点情绪,心里不觉一沉,脸上却还是含笑道:“大哥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不是娘娘让吕言把我唤来的吗?”吕泽抬起头,神情淡淡地,道,“应该是娘娘有话和我说吧。” 我瞅着他,半晌才慢慢道:“我也是刚刚瞧见几个人在街市之上蛮横霸道,肆意欺凌百姓,一时生气,心想你是执掌京师治安的中尉,这种事该归你管,才让吕言去问你的。” “原来不过是几个地痞无赖而已,”吕泽倒笑了起来,“既然娘娘觉得我身为中尉该管长安城里的这些小无赖,那我就管一管便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几个无赖何在?我立时让人锁了他们去,每人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我倒有些后悔,心知自己那一刻脑子没想清楚,不过一件小事而已,就冒冒然的把吕泽给招来了,也难怪他一肚子不高兴。 —— 星期天写了一千二百字,熬不下去了。周一写了七百字,又撑不住了,今天才终于把这章码完。泪…v ------------ 审氏同人之一(作者:uruvi) 黑暗里,全身酸痛的倒在榻上,头痛欲裂,想是有些受寒了。他蜷起了身,寒夜的凉意却仍一丝一丝侵蚀而来,慢慢冷了手足,僵凉了骨节,但脑中却仍是炙热一团,停不下来的飞转着。 日里小姐也觉出了他的不适,竟难得的对他嘘寒问暖了几句,虽则脸上仍是淡淡的,眼中波澜不惊的扫过他熬得通红的眼,想是他白天脸色也极灰败了,竟引得小姐说出让青鸟离了他,离了任何一人都能转下去的话来。小姐的话是正理,他事事都要揽上身,再熬下去,铁打的身骨也要散了,况且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终会有照应不周的时候。这些事他也早想过了,但真到了小姐亲口说出的时候,却还是一下就空落得难受,仿佛心头似有若无的什么被那几句话给搅散了一般。 他在榻上想侧身,周身关节却不听使唤了,试了试,一阵酸痛袭上全身,头也有些晕眩了,只能重又仰天躺着。 黑暗中的屋角,仿佛有人坐着,想来又是红玉,他好像都听见了她衣裙的琐碎之声,在屋角细细的摩擦着。 红玉活着时,他从未细细看过她,虽然她与他自小相识,后来也作了他的妻子那么久,他却没把她好好放在心上几天过。在她死后这些年,他却开始时不时想起她来,细细想着她往日的样子,一丝丝一缕缕,越来越清晰。她在人前总是俏丽泼辣的样子,在他面前却多是无言,低头做着家中的杂事,偶尔抬眼望他,眼中总也似有若无的纠缠着什么似的,现在想来竟似有一抹烟也似的哀愁浮着一般。 只是他那时从没好好想过她的心思,那样纠缠在他身上的眼神,一转身也就弃去了。只到了她已墓草青青的今日,那样淡淡纠结的眼神,却总在夜深人静时浮上他的心头,时隔多年,那时看不清的现在却看得越分明起来,缠缠绕绕,历历在目。 乱军之中,他也就这样弃了她,甚至都没想到再看她一眼。小姐坠马,他合身扑在小姐身上的那一瞬起,他确实再没想到过她,也不知道那时她眼中是什么样的神色,就这样任她,本该由他来保护的妻子孤身陷在了如狼似虎的乱军里。红玉那时一定是看着他的,想来也是在那时了断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期望。 二人再见时,他面前只剩了她面目全非的尸骨,他在那一刻,感到彻骨的冰凉,面前血肉模糊的仿佛不只是他的妻子,而是他少年时的憧憬,热血,活泼的梦想,在那一刻,都随她化为了尸骸,蒙了尘经了灰,被狠狠蹂躏至血肉模糊。 他都不知道她的死可以让他觉得那么痛。 有时他甚至会想,如果早让他知道红玉会死得那么悲惨,他那时还会不会那么决绝的抛下她,可会再多护着她一些。 还是一样的,只要小姐坠马,他还是只会护着小姐一人。所以,红玉,你要怨就怨恨我吧,是我对不起你,不论再重来多少次,我都对不起你。 屋角红玉的气息似乎消散了,这几年来总是这样,她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来了又去,总也不说话,只那细细的气息叹息似的萦绕在黑暗里,丝丝缕缕的。 屋外好似有鸟儿的响动了,想来天快破晓了,再不睡一会儿不行,一早起来又要去小姐身边当值,再带着惨淡的脸色,只怕小姐又要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来了。 这些年来,他把小姐的事事无巨细的揽上身,除了为小姐尽心外,也是存了小姐不知道的私心的。他要小姐离不了他,事事都要kao他他才觉得高兴,旁人的窃窃私语,他早已听得惯了,这世上只他一人最明白小姐的喜好心意,只他一人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让小姐满意才好。只要小姐一日离不了他,他就一日跟随在小姐身边,他审时其,原就与旁人不同,除了小姐身边,再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远处,他仿佛听见小姐的丝履踏在地上的声音,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他眼里小姐永远是步履轻盈的女子,在月光下的一隅,翩然而过。 他一直觉得聪慧的小姐与旁人不同,和月光很相像,看起来冷淡而疏离,却自上而下流淌在这个尸骸遍地的乱世中,没有这月光,他原也早变了这乱世中的枯骨一堆。 所以,他就把这一辈子都交给了小姐,为她四处奔波,事无巨细的照应。也许,他总有一天也会如红玉一般死去也说不定,这世间痴心的那一个总是更苦痛,到头来被践踏到削弱模糊,面目全非,却还是没有怨言。因为他审时其,一切都是小姐的,命也是心也是,全是。 鼻翼翕动,仿佛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榻上的人终于睡了过去,只眉头仍微微皱起,好似带着放不下的重重心事。而窗外的天际已开始隐隐泛白,又一日的白昼快来临了。 --------------------- 虽然这篇文里的审食其脆弱了一点(汗~毕竟人家也是年轻力壮的一个小伙子啊……),但是感情用得极深,我非常喜欢。v ------------ 审氏同人之二(作者:白帝城主) 我记不起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在哪里生活过,在哪里长大,学过些什么.也许是自从我见到小姐的那一刻起,原来的岁月就如同黯淡的夜空,变的空洞而无生气. 我跟着小姐.我是的世界没有太阳,小姐就是我夜空里的月亮.相比起来,小姐身边的那些人,都是黯淡的星光.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只是小姐的一个奴隶而已.奴隶就奴隶吧,我无所谓,只要能够跟着小姐. 小姐开始开饭店,小姐让我管着,也许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够帮上小姐. 我知道小姐不开心.小姐有心事.我从不奢望我能够让小姐开心.只要我能够陪着小姐,分担一些她的不开心,我就满足了. 饭店赚到了钱,小姐也没有开心.她要出远门了.去的地方是一个很遥远的城市,叫咸阳.是秦国的都城.我陪着他. 路上碰到了一个叫张良的人.小姐好想很看重他.小姐看重的人就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 至于他是做做什么的,我不在乎. 小姐到了咸阳.一路上遇到好些人.说过很多话,做了好些事.这些事情好象让小姐开心了一些. 小姐开始在咸阳住了下来,我照例开始照料生意.这让我很满足.虽然是小姐的生意,但是通过我的努力,可以让小姐不用操心,我知道这体现了我的价值. 我不指望小姐能够时时把我挂在心上,只要小姐在需要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我,我就满足了 小姐让我接触一个人,是秦国丞相的儿子.我知道这个人不错,小姐想认识他,我知道小姐让我做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我从不过问.能够完成她交代的事情,也是一件能让我开心很久的事情. 在这里生了很多事情,最后小姐要回单城了. 生了一些流言,伤到小姐了.那些人侮辱我无所谓,但是不能侮辱我的小姐.我必须采取办法结束这件事情,因为它对小姐不利. 我找到小姐的丫头,我说我要跟着小姐,必须和她结婚,于是我就成亲了.成亲并没有让我有多大的改变,但是我知道,我身上的担子重了.我除了照顾小姐之外,我还要再承担一份担子,但是为了小姐,我愿意承担.哪怕是让我把骊山抗在肩上. 小姐最终是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叫刘邦的人.小姐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我不知道小姐心里怎么想的.好像这个事情不是她的事情一样. 小姐贴上自己这些年的钱,盖了一栋房子,她和刘邦单独住的.我更愿意小姐住在这里,而不是和刘邦的父亲住在一起.我不希望小姐头上有一个人可以对小姐呼来喝去,虽然刘邦的父亲未必敢这么做,但是只要理论上存在的事情,我也不想允许它出现. 小姐让我组织人马,我隐约猜到小姐要做的事情,世道不平.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安全.我会尽力帮小姐作好这件事.哪怕是刘邦也跟着受益.虽然我不喜欢他,他整天就知道和他的几个朋友胡天胡地.一点都没有为小姐为小姐的家做过什么.还不如他的那些朋友. 终于出了事情了,小姐让我烧了她辛苦盖好的家.我没有一点疑惑,小姐的话就是对的.烧掉的不是家.只要小姐在身边,哪里都是家.虽然是别的男人和她的家. 那个男人傻傻的跟着小姐安排好的路走了,小姐让我安排的事情,我做的很好. 后来是打战,死了很多人,包括小姐的丫头.我花了点时间告别小姐,安排丫头的后事,我没有愤恨.也许这是我的解拖.让我能够更全心全意的服侍好小姐. 接下来的事情,对刘邦越来越有利,对小姐就未必,刘邦那个男人居然被着小姐找别的女人!我看着小姐,如果她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杀意,我就马上就把那个女人杀了.或者是把刘邦杀了.我不能容忍任何人背叛小姐.但是我还得听小姐的,她原谅了刘邦,但是我没有原谅.没有人能够背叛小姐而安然无事的. ------------------------------- 这篇同人里的审食其看上去似乎因为过于忠实而显得没脑子了(人家笔下的小审可是很精明能干的啊,而且心理活动也非常复杂),不过小审那种彻底的忠诚倒写得非常不错。(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v ------------ 吕氏同人之一(作者:飞翔的大象) 《梦里梦外知多少,不觉惊醒愁更愁》 初来汉代,便犹如身处梦境一般,恍然如隔世,望着屋内古色古香的家具,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可,我,多么希望这真的就是一个梦啊!多么希望睁眼得刹那,欣喜得现自己还处于前世的家中!三年了,我终于明白这不是梦境。 三岁那年,父亲给我起名为“雉”,而出生之时我便已知道我生于单父吕家。“吕雉”,一个噩梦般的名字。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没曾想到,一个名字,又将我彻底击垮。原来,那三年竟时白白去了,倒不如这一下来的痛快。大梦初醒,却现又陷入另一个噩梦之中。 我是谁?我只是一个三流文科小女生,我随遇而安,我不喜动脑,我惯于被安排好一切,今日有食,何必再想明日?我很容易认命,只要能相夫教子,淡度一生又有何妨?可当我真的要面对吕雉的人生,面对历史早已安排好的命运时,却打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子寒意来,那个阴毒,残忍,那个不择手段的吕雉,真的,会是我吗? 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我无助的瑟缩在床角,倔强的告诉自己:“我不是吕雉,我不是吕雉,我只是一个三流的文科小女生。。。。。。。。”一旦停下这个念头,心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却不可遏制的响了起来;“你就是吕雉,你就是吕雉,你永远都不可能改变你的命运了。。。。。”每当这时,我都会惊恐的撑开双眼,抖动柔弱的双肩,任凭眼泪滑落腮边,嘴里面不停的念叨着:“我不是,我不是吕雉。。。“唯恐一闭眼,就会陷入这个噩梦之中,永远不再醒来。。。。 心病难除,犹如重症在身,侧卧在塌一年有余而丝毫不见好转。我也想到过死,这贼老天,同是穿越没有荣华富贵倒也罢了,可是连一个安生点的生活环境也不可得,竟还和我开这样大一个玩笑,我,实在是天下第一等不幸的人。可一想到死,脑海中犹如黑暗的天际划过一道亮光。是的,吕雉可以死在阴谋之中,可以死在刀剑之下,可是,绝对不会死在床榻之上。一念及此,我翻身而起,赖死不如好活着,何苦这么作践自己。 心病已去,无药病已愈, 心病初去,可暗疾仍在,“刘邦”这两个字犹如心底里最深处的一块阴影,始终挥之不去。(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告诉自己,我和他们不一样,不管是三流小女生还是吕雉,我都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读书识字。 我告诉自己,我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买了食其。 我告诉自己,我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开店挣钱。 我告诉自己,我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出走咸阳。 十二岁开店,数年下来,我俨然已经成为吕家暗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物,当同龄女子纷纷嫁作人妇的时候,一个大铁锤,从天而降,砸碎了始皇帝的副车也砸碎了单父宁静单调的生活。当大多数人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动荡而担忧不已时,我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窃喜,这天下,果然还是乱了,或许,乱世才适合自己,又或许,父母现在一时不会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我告诉自己,我和她们不一样,纵然是非嫁刘邦不可,也要显出独特的与众不同来。 可我终究还是先选择了逃避,追张良,会虞姬,是崇拜名人,还是验证历史?本该柔弱如小女生的我总觉得在嫁人之前,该作些什么! 是的,我告诉自己,我和她们不一样,即使我只是一个三流文科小女生,即使对方是一代帝王刘邦,也绝不甘心就这么嫁了。这一刻,我拿出了从未有过的心气儿。于是,我去了咸阳,这个世界最繁华的地方。或许,有偶遇,或许有奇事。。。。又或许只是想离单父越远越好,谁知道呢!历史,也该给个机会我试一试吧? 咸阳城中,繁华如撕,我流连忘返,整日里徘徊于大街之上,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管。食其居然还拿银钱的事情烦我,不是还没花完么?这一刻,我俨然成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黄昏将近,灞河之上,那两个人和乐于河中扁舟之上,那样的丰采照人,那样的英姿勃,那一刻,我的内心犹如遇到白马王子的灰姑娘般难以平静。我知道,我和她们不一样。古代女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食婚嫁正徒,她们从小深局闺中,既无缘看世界,也无法接触除亲族外的其他男子。如吕须般两情相悦的,已是天大的福分了。我和她们不一样!纵然前世我顺从于父母,但是我有电视,我能上网,我更有每个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哪个少女不怀春?即使我只是个三流文科小女生,我也有自己心中的梦。那样的玉树临风,那样的声名显赫,那样的仁德遍天下,这便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啊!!! 多少次独坐河边,多少次残阳如血,等到我现江面上再也不可能有他俩的踪迹时,陪伴我的,只有食其!我又一次抬起头看看夕阳,苦涩的说道:“真的食残阳如血啊!”望着身后如影随行的食其,他仿佛离我很近,又仿佛离我很远,我越觉得孤单起来,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孤寂令我如百蚁嗜心般饱受煎熬。却偏只能独自忍受。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说与谁听?又有何人能听何人能懂?现如今,连这最虚无缥缈的“梦”也破灭了,那个三流的文科小女生,还给我留下了什么?春梦了无痕。最后的一番挣扎之后,翻然梦醒,却现,又陷入另一个噩梦之中。 ------------------------- 小说的主角,在一百个人眼里或许有一百种模样,这是作者的幸福。v ------------ 刘氏同人之一(作者:雨蛙蛙) 正文 刘氏同人之一(作者:雨蛙蛙) 我叫刘季,大家都叫我刘老三。//. 78高速更新// 名字简单,人也简单。 至少,在我起兵之前,不,是见到始皇帝的车驾仪仗以前是这样的。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自己。 在沛县,我的家乡,我是个有名的浪子。每天的事情,就是跟一帮朋友们喝酒玩耍,游手好闲。父亲骂过我多次也无用。没办法,他打 算给我娶个厉害点的媳妇来管着我。 于是吕稚进了门。 吕稚当时的名声不太好,据说她经常带着几个男仆在外面游玩,几年不回家,这可不是好人家姑娘应有品行。 不过父亲之所以答应她们家的提亲,除了看中对方的钱外,恐怕还是因为这个姑娘也是见过世面,有几分道行,应该可以管住我。 我不在乎,我自认不是无行浪子,虽然平时没做什么正事,也没做坏事啊,她想管也管不着。 成亲后,如我所料,她的确是不大管我,反而常常拿钱出来给我,让我请那帮兄弟们喝酒。 我老刘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这个女人的确不错,我也不能太不知好歹不是?于是收敛了些,不再常常跑到外面喝酒,而是把朋友们带回家喝。 后来,我有了个女儿。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虽然之前已经有个儿子了,但是他的母亲……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那时候少年轻狂,也不知怎么就有个儿子出来了,然后就丢给父母带着,有了真如同没有。可是这个女儿不同,我看着我老婆的肚子一天天变大,摸到胎儿在她肚子里踢我,看着女儿出生……也许是年纪不同了,感受也不一样。 毕竟是明媒正娶的老婆啊,一生一世都要在一起的,跟她在一起,和外面的那些露水姻缘感觉完全不同。 于是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少跟朋友们聚会,每天只陪着老婆女儿,觉得这种rì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多年之后,我常常想起那段rì子,那是多么简单幸福的生活啊…… 我不知道我的老婆是不是早就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在我沉浸在这种生活中的时候,她总是在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打刀啊,训练骑士啊……身边那个叫审食其的男仆也总是寸步不离。 父亲不大高兴,大概他也想不到这个女子放浪到这种程度,连成了亲也不知收敛。明明已经分了家,还常常柱着拐跑到我面前唠叨,要我管管她。 我觉得父亲完全是小题大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媳妇婚前是个咋样人,既然娶进来了就不要后悔嘛。 再说,我喜欢她这样子。 她是个很聪慧的女子,看她监督制造的那些刀剑就知道,还有那些蹬鞍,之前有谁能制造出这么好的东西? 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不那么斤斤计较,有哪个女子能容忍丈夫天天带着一群朋友在家里喝酒胡闹,然后在外面打架发酒疯的?尤其我还有个不知哪来的儿子。 连萧何也说:“嫂子不错。” 我相信他的话。 我就过着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被征发去骊山服徭役。 徭役的生活,让我以后再也没有吃不了的苦。 徭役的生活,让我终于明白了这世界残酷的真相。 所以当我活着从骊山返家时,我发誓,今后再也不能过这种生活! 所以当我看到始皇的车驾仪仗,我明白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生活的辛苦,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被人当蚂蚁一样踩死。 “大丈夫当如是!”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的。 我开始寻找机会,老天也在帮我,没多久始皇就死了,然后胡亥即位,残暴不仁,天下共讨之。 老婆的聪慧果决那时候就充分显示出来了,虽然我从没和她明说过我的心意,怕吓着她,但我还是小看她。她竟然一把火把家烧了跟随我。 以后戎马倥偬,腥风血雨,她始终跟随在我身旁,从来没有惊慌失措过,永远都是那样淡定从容。真是奇女子! 从什么时候,我对她的感觉开始改变了呢? 也许是因为赵姬? 平心而论,赵姬很美,比老婆美多了,我是个男人,当然会心动,但并不是喜欢她。老婆为她和我闹气,好几天不理我,我老刘不是那种不解风情,小肚鸡肠的男人,老婆吃醋,是她在乎我。我当时还有点窃喜,从来淡定从容老婆也会为我老刘吃醋啊,看来我刘老三的魅力也很不小嘛。 那么,是因为纳妃? 迫于形势,入蜀当汉王,为结纳当地势力,纳妃也是不得已的,聪慧如她当然明白。这次她没有好几天不理我,没哭没闹,她只是在犹豫过后,开始微笑着帮我打理选妃事宜,把我推到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身边去。 但我能感到,她不高兴。 不知为什么有点惶恐,我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惶恐,我果然找到很多:形势所迫;有身份的人都这样;她还是我的王后,地位不会变,她好像跟张良关系密切……于是我说服了自己,不再惶恐,安安心心的享受美女。 只是当我在温柔乡里醒过来之后,在再次见到她之后,我忽然发现她更加安静了,表情也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我说不出来,只感觉到她似乎跟我隔得很远。 她向我躬身,口里说:“臣妾躬迎汉王。” 旁边的待从说:“参见王后。” 我说:“王后请起……” 就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明白,我成了汉王,她成了王后,曾经的刘老三,曾经的刘老三的老婆,全都随风而逝,一去不返,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不会再缩短。 我是刘邦,是汉王,以后还成了皇帝,她是吕稚,是汉王后,以后是皇后。锦衣玉食,万人之上……只是沛县的那个浪子刘老三,刘老三的老婆,名声不怎么好却很会赚钱持家的吕家大姐,从此消失无踪。这一切,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也许,人只有失去才会珍惜,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念刘老三,还有刘老三的老婆…… ---------------------------- 在雨蛙蛙的笔下,这是一个有情的刘邦。 绿sè网.欢迎广大! ------------ 圣诞外篇 我和我的女人们(上)——刘邦 正文 圣诞外篇 我和我的女人们(上)——刘邦 说起来,我们刘家当初还勉强算是富户,可再大的家业也架不住儿子生得多。我娘能生养,接二连着三的给我爹生了四个崽子。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条小狼放开肚量这么狠吃个十几年下来,这家道也就被啃得七七八八下去了,眼见着还要给儿子们cāo办婚事,愁得我老爹整个有点未老先衰的意思,老在家里拍着大腿叹气,说儿子也不过就是个脸面,哪有生闺女实在。看隔壁王家,逢年过节,几个丫头大包小包的往回顺好东西,肥得那俩老家伙,脸都圆了几圈。 所以我爹对排在上面的大哥、二哥多少还有点慈父心肠,到了老三,也就是我那短命的只活了一年多的三哥,就有几分视而不见的味道,就算孩子没了,也不过是少少了洒了几滴眼水而已。再轮到我,那纯粹就是神憎鬼厌了,估计在他心里,我不是他儿子,而是顶着他儿子名头的一个讨债鬼,明刀明枪来喝他血的。 不过庆幸的是,我虽然是俗称“狗都嫌”的那种代表,但难得神经粗得能比得上筷子,只要能吃饱了,管你给我什么脸sè看,大不了不甩你就是。就不信你还能眼睁睁的看得儿子饿死,若真这么做了,就算我娘不找你拼命,周围的人也能一阵唾沫星子喷死你,看你还怎么在沛县活人。 许多许多年以后,老有些总是满脸堆笑的人围着我,大赞老子如何如何的胸襟广阔、海纳百川,真真是天赋帝王之气等等等等,我就心想,把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老头做儿子,你们保证也都一个个都能胸襟广阔起来。切,莫非这帝王之气就来得这么容易?真是马屁都不会拍。 在这样一个家里待着,虽然能厚着脸皮混口饭吃,其余的就别指望了。我爹忙完了大哥、二哥的婚事后,不知怎的动了花花心思,那么大年纪还娶了一房小的,转年就给我生了个粉团团的小弟弟,却把我的人生大事丢在一边问都懒得问一下。我那两个嫂子也不是善类,想必对我这只会吃不会做的小叔子相当看不顺眼,又见老头子不待见我,于是在一群妇道人家里说起来,口风来去,总带着几分糟贱的意思,把好端端的一介大好青年贬成了好逸恶劳的无耻之徒,行情直线下跌。 不过好在我生来相貌堂堂,卖相不错,在附近那些大姑娘小寡妇堆里还混得开,大便宜占不了多少,小揩油总是常常能有。这年头,除了打仗就是劳役,男人死得多,丢下大大小小一堆女人旷在那里,可惜了的。 其实我自问对女人还是相当的专情,真要喜欢上了,至少是那阵子是掏心窝子地对她好。 我第一个女人可能是村里哪家的一个小姑娘,这么多年,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个。和我好上以后,她哭着闹着要嫁给我,却给她家人一根绳子捆到了外县。跟着我这种没出息的男人,岂不是毁了闺女的一辈子,她爹妈想得明白着呢。 经了这事,我也想通了,既然老子没本事把人家娶回来,就别再祸害那些小丫头,省得人家嫁到夫家还过不安生。村里村外那许多自立门户的小寡妇,风情得很,既没麻烦,老子还能时不时过去蹭点吃喝,岂不实在得很。 算起来,这十几年里,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和几家小寡妇都好过,最后还是曹家的最长情。有段rì子我几乎就明着住她家里,而且还盘算着怎么才能找我那一毛不拔的老爹要点本钱,干脆娶了她。不为别的,就冲她肯给我生儿子。寡妇偷汉,不过是闹桩绯闻,大伙说说高兴而已,要生出孽种,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丑事一桩了。可曹家的不但替我生了儿子,还生得理直气壮,刚过两月,她就能抱着我儿子满世界晃荡,唯恐别人不知道她能生似的。 其实曹家的自己有钱,不图我这么点,但做男人的也不能被人指着说是靠吃老婆本的不是?我虽是成天混吃等死的主,却也不能输了这口气。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闹不清是因为没钱,还是为了别的,我始终没把曹家的娶进门。可能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觉得成不成亲有什么不一样的,rì子还不是一样过吗。 就这么着,和曹家的混了八、九年,时好时坏,却也一直没分开过,眼见着我儿子刘肥都已经好几岁,胡混了这许多年,也该正正经经过rì子了,不说别的,至少得赚点东西留给儿子娶媳妇吧。别让他这辈子和他爹一样凄惶,连个老婆都讨不起。 到集上打了两斤酒,宰了曹家养的两只下蛋鸡,又到樊哙那里提了两块狗肉,我去找在衙门里做事的萧何。我和老萧的情分原不在这点酒肉上,就算我空着一双手到他家,只要开了口,老萧也能尽力的替**办。不过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老萧够兄弟,我也得懂得把事情做得漂亮一点才是。 老萧替我找了个亭长的差使,十里为一亭,管着个屁大的地方,不过好歹在衙门里能领点钱,算是蹭上点了公家饭。我知道老萧为我谋这个差使花了不少钱,不过他不说我也不问,好兄弟不在嘴上说这些个,心里记着。 可就是因为当上了亭长,我遇上了吕家的那个女人,断了和曹家的缘份。 和吕家结亲的过程很传奇,传奇得让知道我底细的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吕家,那可是几百里内最大的富户,和官面上的交情也深厚得很,怎么就把花骨朵似的十八岁大闺女嫁给了我这个半大老头,真真老天爷不开眼啊。 其实之前我就见过吕家的,在县令大人迎接吕公入县衙的那天。 吕家果真是有钱,搬一个家罢了,马车拉着樟木箱子从县衙门口一直排到城门洞那儿,好大的气派。沛县里那些穷鬼哪见过这个,一窝蜂的拥在了县衙门口,我也挤进去,恰好看到夏侯婴兄弟带着人维持秩序,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寻了个好位置,蹲在那儿看热闹。 内眷乘坐的马车掀了一下车帘,似乎是车内人向县令的公子回礼,我眼尖,一眼瞟去,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两、三个女人,头发黑黑的,皮肤白白的,不像乡下那些女人看着就又黄又粗。我当时就啧啧嘴,心里想,到底是有钱人,养得水sè都不一样,不知哪个有福的能消受。 不过当时我绝对想不到,这个有福的人居然会是我。 老子踩到一个天大的狗屎运,居然把吕家的大小姐娶进了门。 是娶,不是入赘,这点先要说清楚。当初吕家来提亲的时候,我老爹喜得那财迷样,以为能卖子求荣呢,气得我跳出来就对那媒人叫:“喂,你回去和吕家说,要我刘季入赘,免谈。我刘季好歹也是条汉子,丢不起那人。” 那媒人倒笑了,拍拍我的肩,十分语重心长地道:“老三啊,我说过入赘的话没有?没有吧。那吕家压根没提这两个字,只说愿把女儿嫁你,嫁过门做你刘家人。唉,到底是岁数小,容易冲动,以后要把话听清楚了再说。” 我翻了他一眼,这家伙其实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奈何成亲得早,如今儿子都快要生儿子了,就算指着鼻子说我小,我也只能捂着鼻子认了,谁让老子到现在还没正经成过亲,见人就低一头,亏大了。 再盘算一下,好象我也没啥可给人算计的,人家到底是个黄花大姑娘,就算一个子儿也没有,嫁给我也算是我赚了,这买卖倒是做得来。 于是,我踏碎了满地的眼珠子,风风光光的把吕大小姐娶进了门。你别说,还真是个美人,比我素rì看的那些蠢女人强得太多。就算是曹家的,虽然也算是个俏寡妇,倒底是乡下女人,那气势,跟人家小姐出身的差得老远。 当然还有那些陪嫁,好几十大车,看得村里人口水都来不及擦。后来我又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吕大小姐自己赚的,而且这位小姐私房小包包里还有十几间铺面,坐在家里就能看着那金子往家滚,敢情我是娶了一只会下金蛋的生财鸡。 看来我老刘虽是兄弟里最没本事的,可架不住生来有福气,天降横财专砸我,躲都躲不开。 这rì子过得那叫爽。吕家的进门后也没闹着分家,悄没吱声的自个儿掏钱盖了间大宅院,连地上铺的石头用的都是最上乘的,踏在上面脚底心都舒服得发痒。我算是知道有钱人是怎么花钱的了,这每块石头都抵得上我家的半年粮啊,用力踩踩都觉得心痛。 新房子新老婆,老子活了半大年纪也没这么风光过。老实说,以前和樊哙那帮兄弟混,总是蹭吃蹭喝的居多,如今老刘我有钱了,请大伙儿到家里来喝,管够,不喝躺下不准走。 当然也有不爽的事,为了我娶老婆,曹家的把我儿子往我老妈那儿一塞,自己卷巴卷巴回了娘家,过了几个月后听说嫁了个当地的老实汉子。她跟我这么多年也没修成个正果,说起来真有些对不住她,不过这种事你情我愿,我也没拿刀逼她不是。 抛开这些不论,我心里还是喜欢这个老婆的,又漂亮又能干又识大体还会赚钱,没亏待我儿子,也没在兄弟面前落我的面子,家里外面更是一手打理得妥妥贴贴,让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觉得闲着居然也难受。虽然xìng子淡了些,不像曹家的成天和我痴缠,让我既得意又觉得有点腻味。可人家是大小姐的出身啊,这叫矜持,叫有贵气,和曹家的不是一个档次。 再后来,她给我生了个丫头。好,我喜欢,丫头咋啦,只要这丫头能有她娘三分,那咱刘家也能出个大小姐了。 可惜的是好rì子不长久,许是我安逸得让人嫉妒,那一干子小人居然撺掇新来的县令大人抽我出去服役。那可是骊山,去一整个人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半个。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如今虽然也是有钱人了,可还在县令辖下,他只要不高兴照样能一句话就送我进牢房,估计那些动手的人还不带慢半拍的。 就这样,我去了咸阳。 一句话,乡下人进城,大开眼界。 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有这么大的城,这么漂亮的房子,这么多的人。 还有就是,我老婆竟然在咸阳城里还有那么大的铺子,难怪她花起钱来眼都不眨一下。 后来有人拿我那句“大丈夫当如是”做文章,其实我当时和满街的人一起被秦军喝令着伏在路边,哪里敢抬头,直到车驾走远,才敢偷偷用眼角瞄瞄,干咽口唾沫,咕哝一句,“男人当到这份上,值了。” 在我心里,当女人就得像我老婆那样,当男人就得像皇帝这样,不过我用脚趾头想,也没想到过老子有一天真能混到皇帝那个位子上。那可是皇帝啊,是天上掉下来的神,哪会轮到我这种小混混。 在咸阳玩了一把震撼,依旧还得回老家乖乖过我的小rì子。老婆又给我生了个儿子,叫如意,不错,自从我娶了这个老婆后,有钱有地,有儿有女,确实如意得很。而樊哙这小子倒有本事,居然泡到了我老婆娇滴滴的小妹子,艳福好像也不比我差多少。 不过这天下似乎要变了,味道怎么闻怎么不对,有时候和老萧说起来,他也说是。但我也没啥想法,变就变呗,老子如今一有钱人,各处都有铺子,哪儿不打仗去哪儿,饿死别人也饿不死我,等天下太平了,养得白白胖胖再重出江湖。 不过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自从知道县里又要老子押人去咸阳,我就知道这条命玩完了,没戏了,到头了。回来和老婆一说,我还以为她准得大哭一场,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可她压根儿连眉毛都没挑半下,只吩咐下人替我收拾行李,好像我不过是出门走个亲戚,让我请教老萧之后才准备好的满肚子安慰话生生憋在肚子里,化作了胀气,撑得我整晚上只喝了半碗粟米粥。 我这老婆啥都好,就是太矜持,矜持得有时让人觉得冷得很,她要和曹家的取长补短一番就好了。我那天晚上躺在榻上瞎琢磨,又想,都这地步了还想啥呢,随她去吧,她这xìng子也好,以后我如果没了她也没那么伤心。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像我这样的人,动心思去勾引我老婆这个新任小寡妇,若那样,老子可就亏大发了。 一夜胡思乱想,第二天照样得出门。 路上走了一天又一天,人是跑了一个又一个。 我没追。 跑吧,跑掉一个和全跑光了也没啥区别。我一边喝酒一边想,我老婆要真当了小寡妇,又有钱又漂亮,那可比曹家的撩人,看来我吃亏的可能xìng大得很啊。 当时满脑子尽想这些个,哪想过我老婆居然会追过来,而且……还把自己家的房子一把火烧了,那都是钱啊。我看着她拎着条死蛇一本正经有说什么赤帝白帝,那不就我刚宰的一条破蛇嘛,至于忽悠得那么悬乎? 不过篝火映照之下,她的脸红润诱人,仿佛一个冰美人突然活了,让我的心一阵的砰砰乱跳,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别说,我老婆生完两个孩子以后倒比刚成亲的时候更有风韵了。 那天晚上,我发现我老婆吕大小姐有当神婆的潜质。当然,过了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其实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对未来的预知。于是我稀里糊涂的落草当了土匪,带着手下这帮人开始从事这份看似很有前途的职业。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觉得老婆除了漂亮能干以外,还有些神秘,这让我隐隐产生了些许的不安。但不管怎么说,从那夜开始,我刘季就不再是沛县城里的一个小混混了,而是个有理想、有追求、有身份的土匪头子。带着沛县和我一起混大的兄弟们,东拼西杀,在乱世里为自己搏前程。 现在想一想,那段rì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辛苦得很,但人却活得有滋有味。以前,家里内外事务都被老婆悄没声息的一手料理掉了,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也懒得往前凑,每天只是闲得发慌,好饭好菜吃得让人心虚。直到起兵之后,我才终于觉得老子也是个能护家的男人,讲出话来有人听,吐口唾沫就是个钉,对老婆说话气都能粗些。 我和老婆在家里的重要xìng正在对调,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很痛快。 如果就这么下去,我老婆总有一天能从大小姐变成小女人,我刘季的小女人,虽然她心里的那些事,我还是弄不太清楚。不过这不重要,女人脑子里还能有什么,家长里短罢了,就算我老婆比别的女人能赚钱,骨子里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不过,事实证明我实在是过于乐观了。 虽然我从小小的沛公一步步爬到了汉王的位置,无限风光,但却始终没有让骄傲矜持的吕家大小姐俯首低头,乖乖做我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坚持什么狗屁东西,这一面似乎是在为我尽心谋划,那一面又背着我搞东搞西。不是我疑心变重了,实在是自从我知道她有那种莫名其妙的预知本事后,就忍不住要想,当初她嫁给我,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什么。要不然,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怎么甘心把终身交给我这个破落户。 当时只以为是飞来的艳福,现在却觉得处处都是古怪,再联想到她在芒砀山做的那些安排,竟像是事先排好了个套子让我钻似的,让人脖颈子后面一阵阵的冒冷气。 女人还应该傻点才好,像是当初曹家的,小手段耍个不歇火,一哭二闹三上吊,其实真正的心思一眼就让人看穿了。不像我现在的这个老婆,深得摸不到边,永远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 直到听到有人私下里议论我老婆去咸阳会帅哥的事,我才猛然醒转,她既然心思不在我身上,定然就是有了别人。妈的,老子还没死,她还没当小寡妇呢,就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转而又想,要不是她出嫁之前就有了那些事,又哪会便宜老子。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我既然买了,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 但自从知道那些事后,我就很少和老婆睡在一起,没法子,心里像有无数只苍蝇在爬,难过。憋得很了,宁可去找别的女人,反正我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招招手就能扑上来十几二十个,完事以后我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生平第一次觉得委屈,扪心自问,我刘季对她不错,比对曹家的好。曹家的跟我那么多年,白给我生了个儿子,最后啥也没落着,而她如今都已经是王后了,地位尊崇,难道不比沛县乡下一个富婆强得多。再说女人吧,我刘季确实好sè,但自从有了她以后,还真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多少心思,也不过是偶尔招来解解闷罢了。若要依我以前,肯定早就娶了百八十个姬妾回家,哪还能让她这么省心。 这个姓吕的女人,怎么就不这么不知好歹呢。 不过虽然和老婆越闹越僵,我的地盘倒是大了很多,除了巴蜀,还一口气拿下了关中,又指挥着五十多万兵马一举攻下了彭城,把项羽赶得无家可归。 在彭城的时候,我真有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感觉,除了老婆,还是不肯投降,而且看我的时候越发没有表情,像是用一副死人面具盖住了下面的七情六yù。 我开始想,算了吧,天底下的女人又不是死绝了,我非要一门心思的对她下功夫,不值得。有这时间,我早把项羽赶回江东去了,谁耐烦还和她磨磨矶矶。 但事实上,被赶走的人却是我。 彭城,好一场惨败。什么五十六万军队,在项羽面前就是一群离死不远的羊,只能慌不择路的乱蹿。 老夏侯驾车,后面只坐着我和老婆、儿子三个,再后面就是穷追不舍的项氏铁骑。 逃不掉了,我可以想象项羽捉到我以后会有什么手段对付我,脑子里“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掉了。老子不想死,只要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回过头,看见老婆用一种jǐng惧的神sè看着我,仿佛当前大敌不是后面的追兵而是面前的我。我的目光在她们母子俩中间游移,每次看向老婆,都觉得心里闷痛得想吐血。我不敢看她,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如意身上。 我有两个儿子,肥儿已经长大了…… “不!”我老婆发出一声极其尖厉的叫声,像一只母兽一般抖起了全身的锐刺。 “刘邦!”她在叫着一个奇怪的名字,“你不就是想让车子变轻吗?我比如意重,我下去。夏侯!”她又叫了一声,“我把如意交给你,他要有什么好歹,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她的眼神透着种逼人的灿亮,推开了已经呆掉了的如意,扶着颠簸的车壁吃力的爬到车后。 “不要!”我不禁喊了一声,伸出手去,却不知为什么又在半空中顿住了。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力撑起双臂,将身子挪出车外,落地时一阵翻滚,转眼被烟尘淹没。 我看着她消失,呆呆地想,就这么走了。我的老婆,就这么走了。 好干脆。 注:因正文情节发展所限,刘邦与其它女人的故事暂未写到,请大家继续关注《吕汉》的最新更新。 ------------ 弹指拈花(上) 正文 弹指拈花(上) 这篇文章是女频编辑的约稿,一个十世轮回的传说,由十个万字的小故事组成,这篇《弹指拈花》写的是最后一世。//. 欢迎来到78阅读//先发一小段上来请大家看看,听听意见。 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以历史或现实的地理代入 ―――――――――――――――――――――― 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间几轮回 …… 那幽幽的低吟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意识却已从黑沉沉的梦境里慢慢挣脱了出来。费力的睁开眼,一张简陋的案几跳进眼帘,案几下垫着粗毡,上面则放着盏铜油灯,大约灯芯短了,只有一点淡黄微弱的光芒。原来是在军帐里呢,迷迷糊糊糊的这么想着,知道自己这后半夜又没办法好睡了。 失眠是我这一世的痼疾,在家里常年用药调养着还好些,逢到必须率军出征就会犯得很严重,全靠jīng神勉力支撑,可是等仗打完一放松,通常就会或大或小的病一场,这已经是惯例。所以每次回京,nǎi娘都要预先把吴医官请在家里,进门坐定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拖到面前替我把脉开方。 药总是nǎi娘亲手煎好,然后端过来看我喝下去才肯罢休。“看看,好容易养了点肉,这一出去又瘦没了。”她看着我喝药,絮叨着,“小姐,依我说,你就放手让小影带兵就是了,这么些年,他也该历练出来了,偏偏你回回都这么硬撑,这身体总有一天得垮不可。老王爷也是,好歹该替你多生两个兄弟,也省得你一个人这么苦熬。眼看都奔双十了,顶着这么个名头,嫁都嫁不出去,王妃娘娘若在地下知道你现在这样,眼睛非得哭瞎了……” 我只微笑不语,一口口将苦药饮尽。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因为我姓白,塞上白家的那个白。 我的父亲是上一代的白虎王,而他,只有一个女儿。 塞上白家是大陆人尽皆知的名将世家,自曾祖振武公追随北汉世祖皇帝起兵开始,百余年来,白家不曾有过一个未上过战场的男子。三任北汉大将军也俱出自白家,内平叛乱,外御强敌,凡“白虎王旗”所在之处,敌人无不闻风而逃。可以说,若没有白家,那北汉早就像所有的短命的王朝一般转瞬便被历史的波涛吞没了。 与之相对的却是白家人才的迅速凋零。将军从来阵上死,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是死亡的觉悟。到了北汉立国百年之后,白家只剩下了父亲一个男丁,其余的男子则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牌位,被供奉到了祠堂之中。 母亲体弱,这一点我随她,真是不幸。能把我生下来已经是九死一生,父亲虽是武将,却更是个情种,满朝文武中,不肯纳妾的只有他。见到母亲生育这般艰辛,他竟不肯再要第二个孩子。“白家这百余年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孩子还是让她过自己的rì子去吧。在白家,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女孩子,倒是幸运呢。”他对虚弱的母亲说,然后将尚在襁褓中的我送回到家乡交给老仆照料。 至今还记得父亲抱着我时又是欢喜又是忧虑的表情。对他来说,最深沉的父爱就是让女儿远离朝政,远离战场,像个平民女子一样长大。这使得我常常庆幸那具婴儿的躯体里装的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否则也许这一生,父亲,那个威名赫赫的“白虎王”将不会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任何的印象。因为仅仅八年之后,他就被南唐的刺客毒死在家中。而母亲,殉情身亡。 那是北汉帝国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宿敌南唐得到父亲死亡的确切消息之后,立刻调集了五十万大军大破荆紫关,一路北进,直杀到离京都仅有三百里远的制胜关外。 平静的童年生活终被打破,那个从京都风尘仆仆赶来的人展开手中的一卷黄绫,宣我进京。读后圣旨后,他突然跪倒,以头抢地,咚咚有声,泣道:“小王爷,若无虎王重振军威,北汉就完了,请您速速回京吧。”我有些诧异,他竟看不出我是女子?转而想到自己现在只是八岁的幼童,身着绿衫,梳着两只扎髻,确实没多少明显的xìng别差异。白虎王的孩子自然是男子,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的这么想。 “请容我更衣。”我垂眉道。然后起身至内室换了一套白衣素袜,额上扎上白带。回到厅堂,对那依旧跪在堂前的使者道:“大人请起,我随你们回京就是。” 回到京都,还未及进宫面圣,旨意已到家中。第一道,册封白寒枫为虎王,第二道,拜虎王白寒枫为镇南元帅,不必进宫谢恩,于接旨之时起,带同王府私兵赶赴制胜关抵御南唐大军。两卷黄绫捧在手里,不禁苦笑了一下。真是病急乱投医,那个皇帝甚至都没有问清楚我是男是女,也没弄清究竟是叫白寒枫还是叫白寒凤,就赶着把一个八岁的孩子送上了战场。 也或许,他需要的不过只是一面绘着白虎的王旗继续飘荡在制胜关的上空吧。 首战制胜关,庆幸的是,藏在这个躯体里的是个轮回千年的灵魂,看多了世间的恩怨情仇,沉浮起落,征战厮杀,纵使眼下南唐围困制胜关,战情千钧一发,那也不过是另一场游戏罢了。我身着麻衣白袜,头戴着青铜虎头面具,立在城楼之上指挥北汉军抵挡着南唐士卒cháo水般的攻击。而身后,高高挑起的白虎王旗在烈风中呼啦啦飘扬。 我姓白。虽然是千年轮回而来,但父jīng母血,终究得报还。虎头面具之下,我淡漠的看着城下的尸山血海,又微微扬起头,仿佛看见无数的魂魄投奔那碧蓝如洗的天空而去。 死亡……也不过是又一个轮回。 ………… 深夜的军营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在沉睡中积聚着自己的能量。 昏昏沉沉瞑目了片刻,耳边除了更鼓还能听到一阵细细的鼻息之声。看来睡在外帐的那人也很疲倦了。他的名字叫影,当然这是在人后,如果需要站到人前,他的名字就叫白寒磊。我的替身,一个酷似我的男子。在一切我无法现身的场合替我出面,尤其是近几年,女xìng特征越发突出,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由他在台前做戏。 北汉的军魂白虎王必须是男人,这是不能改变的现实。所以影的存在,是我与帝王之间的默契。 在昏暗里摸索着起身,到案几前拎起陶壶直接凑到嘴边咽了几口冷水,天冷,水落到腹中仿佛一溜冰线。我打了个寒颤,将陶壶轻轻放到了案几之上。帐帘突然挑开,影披着外衫捧着一只陶壶走了进来。到案几前取过陶盏倒了半盏水递给我,“不要喝冷水,不然又犯头痛,替你温着热的呢。” “吵醒你了。”我歉意的笑笑。自己失眠带着他也睡不安稳。 “刚好做了个梦,醒了。”他淡淡地道。昏黄的油光下,看着他的脸仿佛像照镜子一般,也许是相处久了,连我那种冷淡的表情都学了个一模一样。 “你不用管我,自己睡去吧。”我说,随意了喝了两口便放下了陶盏,“我反正也睡不着了,正好再看看地图。” “我陪你。”影说,扯下外衫披到了我的身上。他比我大一岁,九岁的时候就被带到白虎王府,十年相处下来,彼此就如兄妹一般,倒也不太顾忌什么。 掐指算来,这已经是十年来与南唐的第三战。 当年制胜关下功亏一篑,南唐终究咽不下这口气,转年夏天再攻荆紫关,被我率兵设伏于途,劫粮于后,死伤近十万人,元气大伤,蛰伏了七八年才又卷土重来。据探子来报,这些率军的都是些新涌现出来的年青将领。 挑亮灯芯,将地形图摊到案几之上。影道:“南唐前锋听说叫韩庭璋,新科武状元,南唐老元帅萧子沫的得意门生。看他这一路稳扎稳打,丝毫也无少年人的毛躁,倒是颇有名将的风格。” 我淡淡地道:“可惜他迟生了几年。” “是。”影微笑道:“有这几年生聚,咱们的铁虎军也大成了。正该拿他们试试刀锋。”笑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温暖。这是我与他外表上的最大区别,nǎi娘常说,如果我们穿同样的衣衫,她也不容易认出来,只除了的我们的微笑。 nǎi娘虽不明言,可揽镜自照,我也明白,自己的脸上就算笑也是冷淡而空洞,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子,却像阅尽沧桑。毕竟已经是第十世了,经历了每一次充满希望的寻觅,每一次令人喜极而泣的相识,却又每一次绝望的不能相守,这红尘之中早就找不到再能让我动心的人和事了。 轮回,充满无限希望却又多么残酷的字眼。 “这次不必再一味据城死守。”我缓缓地道:“父王去后,北汉被他们欺负了十年,也该我们以牙还牙了。”手指慢慢挪到地图之上,轻轻点了两下:“就是这里,同州。” ------------ 弹指拈花(中) 正文 弹指拈花(中) 同州城不大,地势也偏。影率五千骑兵抄小路绕至同州南城,易装为南唐军卒,骗开了城门,短短一个时辰就拿下了这座小城。随即沿州旁的湟水间道东下,趁夜赶至南唐大军渡河之处,此时南唐前锋已经全部过河,而中军未至,北汉军遂乘隙一把火烧光了水上浮桥,以及河边大批等待运输的粮草辎重。以这时代的技术水平,要再建好几座能容纳几十万大军渡河的浮桥,至少也得十几天,在这些rì子里,南唐的十万前锋只能勒紧裤带,孤军奋战。 这一战,我们抢得了先机。 又一次戴上了虎头面具立在了荆紫关城头之上。远远望去城下是十万大军刚刚扎下的连营,看其设置紧而不乱,可见带兵之将也算有点能耐。 城头风冷,吹衣微寒。 一更时分,荆紫关城门开启,五千骑卒衔枚潜走,到得南唐军前才发一声大喊,向营内冲去。南唐营中顿时响起急促的梆子声,亮起无数火光,羽箭嗖嗖shè了出来。北汉骑卒见势不妙,倒也不硬闯。在营前打了个旋儿,风一般的又卷了回去。 安静没多久,二更时分,照葫芦画瓢又来了这么一遭。 四更未至之时,城门再次洞开,一万骑兵再次悄无声息的出了荆紫关。这些骑兵与前面那些大不相同,连马上都披了重甲,黑黝黝的立在夜sè里,像一具具坚不可摧的铜像。 这是我花了近十年时间,耗尽无数金钱和心血才打造出来的一万铁虎军――“铁浮屠”。 骑在肃?马上,我和所有铁虎军卒一样顶盔冠甲,唯不同的是,脸上还扣了一具软质镂空的虎头面具。 手中的长刀慢慢举起指向了前向的南唐军营,数息之后,这一万骑恐怖的杀戮机器便如洪水般的冲向了南唐大营,而敢于阻挡它的一切都倾刻间化为了齑粉。 南唐营寨内的梆子声还未停,铁虎军的铁骑已踏碎了外寨,闯入了大营。夜幕的边缘瞬间染上了一抹血红的丽sè。 我在血海之中扣住马,冷笑,武状元,终究也是新嫩,哪及得上我十年生聚的苦功。长刀再次斜斜扬起,指向南唐中军大帐:“取韩庭璋人头者,赏千金!”身后的那群饿虎齐声应喏,怒吼着向那座最为巨大的营帐扑去。 斜刺里突然冲出百多名刀斧步卒,为首那人骑着匹黑sè健马,一枝亮银长枪流星般刺向我的前胸。长刀闪电挑起,铛的架住了枪尖,刀柄微沉,压住了这只毒蛇般的亮银枪。我凝神看去,只见这人黑盔黑甲,面上偏也罩着一张软质镂空的鹰头面具,只将一双黝黑灿亮的双眼露在外面。 不觉晒然一笑:“韩庭璋?” 擒贼先擒王,这姓韩的也不笨,知道不敌我的铁虎军,竟瞅准间隙径自向我下手。只是他却不知,我终究是虎王的后人,自幼勤习家传刀马,就算生来体质偏弱,也不是随意就可以欺负的。 鲜血的甜腥味充斥在鼻间,燃烧的帐幕火光明灭不定,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地狱之中。我战意陡起,挑眉冷笑:“武状元?好,且试一试南唐武状元究竟有几份能耐。”说罢刀柄微抬,放开了那柄长枪,左手食指轻勾,“来吧!” 他目光闪动,大笑道:“好一个虎王!”笑声未竭,枪尖腾起,抖开十数朵枪花,仿如一张大网,将我连人带马罩在其中。枪是好枪,枪法也好,我微笑,抬刀格开指向喉间的那一点锐光,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那瞬间的十几枪全部刺在了我和肃?马所覆的重甲之上。 趁他微愕,我厉喝了一声:“还你一刀!”刀光匹练般的划过夜空,向他砍去。韩庭璋大惊,枪尚未收回,只能于马上竭力后仰。刀锋过后,仿佛时间都停顿了一瞬,只听得一声轻轻的裂帛之声,他面上的鹰面从中劈开,一半轻飘飘的滑到了地上,露出半张白?清瘦的脸,鼻尖上,还凝着一点殷红的血珠。 “你?!”我失声道,竟不知是悲伤还是狂喜。人在马上晃了晃,喉间突然泛起一股腥味,长刀“铛”的一声滑落到地上。 “大帅……”铁虎军已经赶到,自觉围成了一个圆阵将我护在中间。韩庭璋直起腰身,面sè苍白的扫了我一眼,大约是见事不可为,拨马向后营疾奔而去。 “莫要再追,收兵。”我捂着胸口,吃力的摆了摆手,心里却只想着五个字――终于找到了。 轩――我轮回十世苦苦追寻的爱人。 ………… 影知我战前受伤,快马赶了一天的路回到了荆楚关。 我正坐在镜前梳妆,白衣素发,一点胭脂。见他为不惹人注意,穿着一身士卒的衣服垂头走进来,含笑道:“也好,原本就是想让你赶回来的。” 影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看着我:“怎么会受伤的?” “不是受伤,只是……”我顿了一顿,站起身,把案几上的一堆物什包括那个青铜虎头面具推向他:“这些以后是你的,包括我这个虎王。” 他皱起眉,有些担心:“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要离开了。”我微笑。 什么虎王,什么大元帅不过是身外之物,来到这世间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寻找他,我的爱人。 第十世,向死神求来的最后一个机会,怎能放过。 ………… 第二rì清晨,我一身素sè女装,单人独骑立在南唐军营的门前。只听得坚固的木质寨门“吱”的一声拉开,韩庭璋带着几骑人马走了出来。 “你是?”他诧异的看看我,又看看我的马和鞍边的一柄佩剑。 “子衣。”我看着他没有任何遮掩的面孔,清俊而又带着军人特有的阳刚之气,虽然和记忆中的轩已不太相似,但缘着那一滴血泪、那一楼jīng魂,我知道那表象下的灵魂就是轩,“凤子衣,你……还记得吗?” 他皱眉,然后缓缓摇头:“我们见过?” 见过?真是轻飘飘的一个词。我心中大痛:“我找你很久了,”顿了一会儿,才吐出那个记挂了千年的字――“轩。” 他犹疑的看着我,目光闪烁不定,又试探着问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我凝视着他的脸,只觉得千年的岁月都凝固在了这一瞬间,却又突然粉碎开来。猛然醒觉跨过忘川的他早就忘记了前尘种种。而那十世的回亿,十世的追寻,十世的爱其实只是属于我一个人无法放下的重负,一个人的煎熬。 “我来找你,轩,和我一起走吧。”一阵浓浓的悲伤突然从心底涌出:“离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找到你,一切还可以重头开始,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我们至少还能相守这短暂的一生。 韩庭璋睁大了眼,然后似乎尴尬的微咳了一下:“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不!”我催马进前几步,“我会让你把我记起来,就算记不住也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能在一起。”请你不要拒绝,因为这是我们经历了九次错爱后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几乎带点乞求的看着他,内心深处在疯狂的大叫着――请你,请你不要那么轻易的拒绝。 他果然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我的马和佩剑,叹了口气道:“这样吧,看姑娘也是远道而来,就请先入营歇息一下,稍后咱们再详谈。” “好。”我痴痴的看着他:“我听你的。” 从现在开始,我一切都听你的。 ………… 轩给我安排的帐蓬很小,而且简陋。门前有两名南唐士卒把守,问韩庭璋何时会来见我,这两人便像一台录音机似的:韩将军正在处理军务,结束之后自会来与姑娘相见。一直等到晚间,士卒送来饭菜,不过是点糙米干菜,没滋没味的吃了两口,继续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入更时分,帐帘一掀,走进来一个人。虽是身着戎装,但看着明显隆起的前胸和光滑的颈项,显然是个易钗而牟的女子。她几步走到我的跟前,眼光上下扫了一遍:“就是你来找韩将军?”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发呆。 她微皱眉,突然俯身伸手扣住了我的下巴,微微用力扭向她的方向。 微微有了些怒意。自到这个世上,我的身份始终尊贵无比,就算北汉皇帝对我说话也不敢太过无礼,今rì却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南唐女子给轻薄了。一掌拍开她的手,我站起身,冷冷的道:“请你离开。”话未说完,头突然微微晕了一下。心念一动,不禁向她怒视:“你们在饭菜里放了什么?” 她只冷冷一笑,转身径自出了帐蓬。 我脑中一阵空白,伸手取过佩剑,疾步向帐外走去。 “请姑娘留步。”那两只录音机挡住了去路。 再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提手呛的一声拔出佩剑。既然韩庭璋不现身,干脆就打得他来见我。 “姑娘。”录音机们有些紧张,后退两步拔出了佩刀。眨眼间,四周闪出了几十个士卒持刀围了上来。我眉锋微挑,怒意更甚,原来他竟悄悄在我帐蓬周围安排了这许多人手。可是就算是千军马万马又有何惧之,死在白虎王手下的南唐人早就不计其数了,哪还在乎他们这几个。 寒光乍起,像银瓶泄水,又似冰河倒倾。北汉白家的剑法从来傲视天下,就算只有一柄利剑在身也足以在南唐军中纵横。不过一盏茶之后,我已持剑立在了中军大帐之前与韩庭璋相对,白衣之上溅满了鲜血,而身后是零落的尸身和仍在痛号的士卒。 “你……为什么在饭菜里下药。”看着他清俊的脸,怒意不禁消散了七分。毕竟,那是我深爱了千年的人啊,怎舍得片言恶语相向。 “对不起。”韩庭璋的眼神有些复杂。 突然想起初遇的那一世,他知道自己即将离世而去,眼睛也是这么看着我,然后用最后的力气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眼泪终于一颗颗落了下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